7.曇花一現(xiàn)(1)
望向窗外的風(fēng)景,山連著山,天空和與海的分隔線究竟能延展到世界的哪一處也無人知曉,火車以不慢也不快的速度直線前進(jìn),靠著窗戶的女孩,臉上始終保持著淺淺的笑。 「乾杯。」身旁的男人舉起杯子,等待她的回應(yīng)。 「只是水而已,有什么好乾的。」雖然方巧夏這么說著,但是仍然拿起了水杯打趣地笑了。 「慶祝你考上了餐飲學(xué)校,慶祝你畢業(yè)了,慶祝我們…」 「哎唷!」她伸手捂住詹逸杰的嘴巴,害羞的滿臉通紅。「這沒什么好慶祝的…」 「怎么會沒什么好慶祝?」詹逸杰不滿地插著腰,這動作萌的她想立刻抱緊他。「兩個(gè)人相遇、相知到相愛的機(jī)率,這很值得慶祝啊。」 「初戀的定義是什么啊?」她問。 「每個(gè)人的看法不一樣啊,我認(rèn)為初戀是第一個(gè)宣告為男女朋友的那個(gè),單戀我覺得不算。」 「那你是我的初戀。」方巧夏小聲的說句,匆促的喝了口水撇開視線。 詹逸杰笑了。怎么會有這么可愛的生物?他的視線在方巧夏身上沒有一刻離開,想要把她所有的動作都收集成冊。 「可是,」她又開口。「跟小你五歲的女生在一起,你會不會被朋友說間話?」 詹逸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說:「你又來了,老是擔(dān)心一些不必要的事情,年齡有什么問題?兩個(gè)相愛的人因?yàn)槟挲g的差距就只能錯(cuò)過的話,不覺得很可憐嗎?」 「是沒錯(cuò)…。」 「而且五歲也沒有差很多吧?好說歹說我也還是個(gè)年輕人好不好。」他撩了撩頭發(fā)。 兩人不自覺,晚霞渲染了整片天空,紅橙色、藍(lán)紫色斜織出一幅畫,他倆下了火車,接下來都要用步行。 「我知道你不喜歡人擠人。」詹逸杰寵溺的摸亂方巧夏的頭發(fā)說道。 是啊,夜市、游樂園諸如此類,方巧夏都無法忍受。 「你怎么知道?」她微微的揚(yáng)起眉毛。 「你喜歡的、不喜歡的我都有記得。」他把方巧夏的背包也背上。「你可是我的寶貝。」 聽到這句話方巧夏頓時(shí)語塞,只管低頭邁步。 「我會不會太甜言蜜語了?」 「不會啊,只是我還不習(xí)慣。」 「但我說的是實(shí)話。」 …。 回想起來,她真的覺得好不可思議,雖然當(dāng)時(shí)被程柏凱傷的深,但是她其實(shí)很慶幸,因?yàn)檫@樣才能夠愛上詹逸杰。 其實(shí)再失去什么也沒關(guān)係了,只要有他在,就沒有關(guān)係。 「我們到底要去哪里?」 「之后你就知道了。」他神秘兮兮地說。 兩人踏著落葉和樹根,往山的更里面走去。「很快就會到了,不然天黑了在樹林里面走我也是會怕。」 抬起頭,透過樹葉的縫隙能夠看見天空,半邊是漸層的灰藍(lán)色,另一邊是橘紅帶點(diǎn)粉的奇妙顏色。 「居然有獨(dú)木橋!」方巧夏驚嘆著,一個(gè)都市小孩哪里見過獨(dú)木橋這種東西呢。 潺潺的流水纏繞住溪石,定睛看著會發(fā)現(xiàn)有不少的小魚快速的游過,這里的水流頗為湍急,代表他們已經(jīng)接近上游了。 詹逸杰率先踩了上去,確定穩(wěn)固后便舉平雙手保持平衡,慢慢的往前移動。 沒多久,他已經(jīng)到了對面。 「小心一點(diǎn),不要滑倒。」 方巧夏踏著矯健的腳步,不一會兒就搆到詹逸杰的手。「我不是那種怕東怕西的小女生。」 過了約十分鐘后,夜幕已籠罩了整片天空,剛好他們也抵達(dá)了目的。 一幢木屋坐落在眼前,外觀看起來并不,仿佛里面還有人在居住似的。 「這里是我祖父母曾經(jīng)住的地方,后來他們也跟著搬到都市里。」詹逸杰駐足在木屋前為方巧夏介紹著,但是語氣里的懷念顯而易見。「每次暑假我就會和祖父母來這里,爺爺他會教我打獵,可惜我一直都學(xué)不會。」 方巧夏凝神地聽著,不知不覺,她從詹逸杰身后輕輕的抱住他。 像是在回應(yīng),他也緊緊的牽住方巧夏的手。 「爺爺過世之后我就不再來這里了,爸爸mama也離婚,快樂的童年就此消失殆盡。」他拉住方巧夏的手,走近門前。「我很久沒有來了,這次你放暑假,我想要你跟我一起。」 我真的對他來說已經(jīng)很重要了吧?她暗暗地想。 進(jìn)入屋內(nèi),空間并不算大,詹逸杰東摸西找的在檢查些什么,而方巧夏則好奇地到處看所有東西。 「沒想到過了這么久還可以使用,真神奇。」他點(diǎn)亮了幾盞油燈,屋內(nèi)瞬間變的明亮許多,這色調(diào)也令人感到相當(dāng)溫暖。 「這是你刻的嗎?」方巧夏蹲下指著墻角的一個(gè)涂鴉。 「是啊,我也忘記我到底刻了什么,看不懂。」他把一盞燈交給方巧夏,允許她的探索。「灰塵很多,而且說不定會有什么蛇或蟲,你要注意喔。」 詹逸杰把背包放下并把自己帶的床單鋪在那老舊的木床上。 「這是什么?」方巧夏拿著一條項(xiàng)鍊遞到他面前,是一條用黑色的繩子穿著幾塊白色銳利的東西。 「我都忘記這個(gè)了!」詹逸杰興奮的叫著。「這是野兔的骨頭,是我第一次獵到也是最后一次獵到的獵物,爺爺把牠的骨頭磨成項(xiàng)墜了。很像原始人會帶的東西吧?」 望著他滿足微笑的面容,方巧夏也勾起了唇角。 夜?jié)u漸的深了,眼皮也慢慢重了的方巧夏,突然被詹逸杰牽起手而驚起。 「我?guī)闳ヒ粋€(gè)地方,一定要去!」不明所以的方巧夏懵然地被詹逸杰牽著走。 雖說現(xiàn)在是夏天,但是山上夜晚的溫度仍然會讓人覺得發(fā)冷,所以他為她披上一件外套,拿著手電筒步出木屋。周圍全部都是高大的樹木,方巧夏根本搞不清方位,但是詹逸杰卻堅(jiān)定的朝著一個(gè)方向走。 看著自己的手被詹逸杰的手包覆著,她有些恍惚。「會不會有什么野獸啊?」 他笑笑。「不會的,放心好了。」 走了一段時(shí)間后,前方出現(xiàn)的是一大片的草叢,根本看不見前面的路。 「你先。」詹逸杰笑意甚盛。 「啊?」她茫然。「干嘛這么神秘?是有什么東西嗎?」 「不是可怕的東西,我捨不得嚇你,你走進(jìn)去就是了。」 即使感到困惑,方巧夏仍舊鼓起勇氣撥開了高大的草叢踏了進(jìn)去,她被草刺的發(fā)癢,繼續(xù)伸手胡亂地?fù)荛_前方的草。 走了差不多五步,終于走出這個(gè)草叢,映入眼簾的畫面令方巧夏忍不住不敢置信地?fù)撟∽臁?/br> 簡直是仙境。 前面的深谷有一大潭湖泊,像面鏡子般反射著月光,一道瀑布傾瀉而下,濺起白花花的浪。因?yàn)闆]有光害,所以仰頭就可以看到上億個(gè)星點(diǎn)所拼湊出的銀河的軌跡,耀著銀色、藍(lán)色的光芒,一輪又大又清晰的月與整片星空輝映出的美就像奇蹟。 整座山的寂靜好像覆蓋了整個(gè)世界,無論是什么聲音,方巧夏現(xiàn)在似乎都聽不見。 「這個(gè)湖被稱為“織女的眼淚“,因?yàn)樵谙囊箷r(shí)這潭湖的正上方就是織女星,而且這里可以看的很清楚,你看。」詹逸杰席地而坐,一邊指著天空說道。 「好浪漫的名字。」她抬頭看著星空,一顆斗大的星星明顯比其他的亮了許多,一閃一爍地。 好像要被吞噬了一般,這片夜空美到令人恐懼。 「躺下來吧。」詹逸杰手枕著頭躺了下來。「不要跌下去了。」 方巧夏跟著躺下,真的好安靜,一點(diǎn)點(diǎn)聲響也沒有,這里真的是與世隔絕的仙境呢。她想。 「好美,我第一次看到這么多星星。」她笑了。 「這是只有我跟祖父母知道的地方,這么多年了,雖然人事已非,但是這里的美沒有變過。」他柔聲說道。 兩人沉默了一陣子,她緩緩地開口:「謝謝你。」 「能帶你來看在我心中全世界最美的地方,我真的很高興。」他的聲音、他的眼里都溢出悲傷,也載著幸福。「很久沒這么高興了,真的。」 「我可以問你一個(gè)問題嗎?」方巧夏轉(zhuǎn)頭看著詹逸杰。「你為什么喜歡我?我長得不漂亮、不可愛、身材不好、腦筋也不是特別好,也沒什么讓人稱羨的才能,到底喜歡我哪里?」 「我要的又不是模特兒。」他笑出聲。「那我問你,你為什么喜歡我?我就長的帥、有才能了嗎?」 「你長的帥啊,還那么會彈吉他,男神。」 「所以你是因?yàn)檫@樣才喜歡我嘍?」 方巧夏慌張,立刻說:「當(dāng)然不是啊,是因?yàn)椤?/br> 她止住了,不知道為什么,她不敢說,但是根本沒有理由不敢。 「因?yàn)椤蚁胍Wo(hù)你,我想要讓你開心,我想要你因?yàn)橛蟹角上牡拇嬖诟械叫腋!!顾强眨孟袷窃趯π切莾A訴,而不是詹逸杰。 「我也是喔。」他五指扣住了方巧夏的手,輕聲地說。「我也是想保護(hù)你,想要你因?yàn)橛形遥愿械叫腋!!?/br> 語畢,方巧夏刷紅了臉,不知道哪來不怕羞的勇氣,繼續(xù)問:「那么你有感到幸福嗎?」 「當(dāng)然有,你每次都偷偷的幫我的忙,我也知道你是真正的關(guān)心我。」他的手握得更緊了。「這種感覺,我其實(shí)很害怕呢。」 「為什么?我做錯(cuò)什么了嗎?」她驚恐的撇頭看向詹逸杰。 「沒有。但是因?yàn)檫@種感覺太美好了,我很害怕失去它,所以寧可不要吧。」他的聲音飄蕩在山里、湖面和星空下。「不知不覺就愛上你了,說實(shí)在的,人愛上一個(gè)人,有哪一次是知覺的?」 方巧夏說不出話,她正咀嚼著詹逸杰方才說的所有的話,她要像烙印一樣,永遠(yuǎn)記在心里。 霎時(shí),詹逸杰猛地指向天空,激動地喊:「你看!是流星!」 「…真的耶!」她也讚嘆道。 拖著神秘的光芒越過天際,那顆流星不到三秒就消失了,留下的痕跡也隱藏在星群中。 「你有許愿嗎?」詹逸杰溫柔的看著方巧夏。 有喔。 我希望我可以跟你走到最后,不是只有穿上白紗,是要一起白了頭發(fā)。 不管有什么風(fēng)風(fēng)雨雨,我都希望是跟你一起走。 「…啊,我忘記了。那你有許嗎?」 「有啊。」 「是什么?」 「干嘛跟你說?」 「小氣鬼。」 『因?yàn)檫@種感覺太美好了,我很害怕失去它,所以寧可不要。』 是啊,最美的往往都是最痛的。 但是我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