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可此刻,萬千情緒從心底翻涌噴薄而出,她竭力控制不斷顫抖的身體,但眼淚最終還是從眼眶中流出。 不死川沒有說話,在外面靜靜地等著她。 心情稍微得以平復,椿理子吸了一口氣,聲音悶悶的:“無一郎怎么樣呢?” “那小子身體沒什么事,中途醒來過一次,問了一下他大哥的情況又昏過去了。” “那有一郎呢?”她追問道。 在那只鬼的口中得知,有一郎已經不幸遇難,但椿理子執拗地不愿意相信這個結局。 那只鬼沒有親眼看見有一郎死去,說他遇難也不過是一句戲謔的猜測。 她不信擁有強大生命力,比任何人都要堅強的有一郎會草草死去。 “那小子啊……” 談及此,不死川的語氣開始支支吾吾起來。 在短暫的沉默后,他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直言道:“抱歉。” 僅僅是兩個字,委婉地說明這件事的結局。 “我們找遍了整座山,只找到一灘血跡,和一只他掉落的鞋。至于提到第三只鬼,整座山、乃至整個城鎮,我都沒有發現有其他鬼的蹤跡。” 這種事情不管怎么樣都是不好開口的,即便是曾經的他,也難以接受親人手足的離世。 但總要有人來當惡人的。 室內又沉默了一會兒,不死川有些僵硬地轉移話題:“話說回來,那兩個人你想怎么處理?” “什么人?” “就是他們兩個引來鬼的。” 紫藤花家紋之家的仆人適時拉開紙門,不死川用下巴指了指庭院。 椿理子順著不死川的視線望了過去。 賀通和他的管事被綁在院子里,在炎炎日光的照射下,滿臉通紅渾身被汗水浸濕,好不狼狽。 “山上被他們潑了很多血,血腥味太濃把鬼給引過來了。” 即便事情已經過去了幾天,但不死川語中的慍怒還是顯而易見。 就因為幾個可笑的理由,就要將尚未長成的孩子置于死地。 “他們……”椿理子腦袋發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可在做出決斷之前,賀通便忙不迭地向她砰砰砰磕頭。 “椿小姐!椿小姐!之前是我們小人陰險,現在我們知道錯了!饒我們一命吧!” “只要不殺我們,我們什么都愿意做!!” 這幫人在幾天前還是用鼻孔看人,此刻卻為了活命卑微到谷底。 “對對對……潑血這個事情是他想的,我只是順著他的意思而已!”賀通的手顫顫巍巍指向管事,甩鍋的聲音卻中氣十足。 “你放屁!你成天在家里盤算怎么弄死他們!椿小姐你也知道他的心腸歹毒的!我只不過為了討生活迫不得已的!” “迫不得已?你找我要錢的時候怎么眉開眼笑的?!” 一出狗咬狗的戲份,好不熱鬧。 椿理子沒有直接答話,而是陷入沉思。 如果直接送官,如何解釋“鬼”這一存在,以及對方是否會相信“鬼”并不是杜撰出來的,都是一個問題。 更別提官方機構能懲罰他們了。 但椿理子的沉默,在他們眼中則是另一個意思。 歷來對他人刻薄無力的人,也會下意識覺得別人是這樣的人。認為一旦強弱換位,他們將會遭受與自己之前所作所為的同等對待。 正是因為知道自己所作所為的惡劣,才會擔心自己也會遭受非人的對待。 更何況,賀通是見識過不死川的手段,以及不死川身后那雙無形的手的可怕之處。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賀通跪在地上抖如篩糠:“只要肯繞我一命,什么我都愿意給你!” 椿理子垂著眼看他,沒有說話。 “對…….什么都給你…….!”賀通顫抖著,“只要愿意饒我一命,所有的家產我都如數奉上!” 在賀通眼中,玩脫到這個份上,橫豎家產都要被奪走的,還不如棄尾逃生博一條生路。 畢竟這些產業命脈還在他手中,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他打聽過了,眼前這個渾身是刀疤的男人是大貴族產屋敷家座下門客,奉命在境內游走,不會在一地久留。 他不信等這人走了之后,到時候天高皇帝遠,這些小孩還能有什么手段奈何他! 椿理子淡淡開口道:“那就這樣吧。” 畢竟她也沒打算要向他動私刑,為了這種人臟了手不值得。 賀通面色一喜,連連道謝。 為了保命,賀通很快把房產地契、租賃字據,諸多手續都送了過來。 椿理子將目光遞向不死川,詢問他需要多少。 畢竟沒有他,她和無一郎估計在山上早已失血而死。 但他搖搖頭,開口拒絕:“錢財對于我來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椿理子點點頭,在這些地契字據上一一寫下時透無一郎的名字。 “你不寫你的名字?”不死川有些震驚。 “這些錢財對于我也沒有什么意義。” 這三瓜兩棗和琉桓家的家產比起來算不上什么,但對于時透兄弟來說可以很好地生活一輩子了。 更何況,現在的她沒有戶籍,更不能透露原本的名字,要寫自己的名字更是無稽之談。 當然也是存著一點私心,有一郎現在生死不明,椿理子潛意識相信他不會這么草草死去,等他轉危為安,找回來時多少能有個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