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這張臉椿理子不會忘記的,就是那日晚上突然叫她下樓而又消失不見的陰陽師—— 和服裙擺被夜風(fēng)吹得颯颯作響,黑色發(fā)絲在空氣中狂舞,椿理子將目光緊緊聚焦在白衣男人的臉上。 “那敢問先生,我為什么會來這里?” 沒有任何回答,白衣男人笑瞇瞇地伸出手。 椿理子:……. 趕緊把兩份便當(dāng)遞了上去。 掰開木質(zhì)筷子,白衣男人雙手合十,大喊一聲“我開動了!”,就開始抱著便當(dāng)盒大快朵頤。 在多次咳嗽暗示無果下,椿理子無奈失禮地打斷對方用餐:“可以勞煩先生回答一下我的問題嗎?” 平時的情況她斷不會打斷別人吃飯。 但今天,心中莫名蔓延的焦躁和不安,不斷提醒她得趕緊回去才行。 “很簡單,因為小姐你犯了口業(yè)。” 白衣男人因為嘴里還在嚼著米飯,說話的語調(diào)含糊不清。 椿理子神色一凜。 口業(yè)?是指那天在河邊無能狂怒遷怒無一郎說的話嗎? “您說的那位是位福德無量之人,犯了對他的口業(yè),所以你被神帶回這里贖罪咯。” 椿理子表情凝重起來:“那我應(yīng)該怎么做才能回去?” 都已經(jīng)被送到這里了,神不神的也不得不相信。 筷子敲了一下便當(dāng)盒邊緣,男人將筷子合攏,再次大喊一聲“多謝款待!”。 “嗯……那位在兩年后會因為意外去世,如果你能制止那場意外的話,應(yīng)該就算贖罪了。” 椿理子愣在原地。 時透無一郎在兩年后會死…….?那個時候他才十四歲啊! 旋即,他的嘴角勾起頑劣的弧度:“相反地,如果你阻止不了那場意外,你也會死哦。” “那是什么意外?我該…….”椿理子趕緊追問。 可白衣男人打斷她的問題:“好了好了,兩盒便當(dāng)只能說這么多了!” “等等!” 話音落下,夜風(fēng)卷攜著沙土塵埃呼嘯而來,椿理子一下被風(fēng)沙迷住睜不開眼。 眼睛酸澀流出淚水,椿理子不管不顧地揉著眼睛。 可等到再次睜開眼時,白衣男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剩已經(jīng)吃完的便當(dāng)盒靜靜躺在樓梯上。 ……. 現(xiàn)在正值六月盛夏。 山林之中被一片蒸騰的熱氣籠罩,幾只螢火蟲停在草葉上,發(fā)出星星點點的亮光。 手邊放著柴刀,有一郎將屋中的煤油燈熄滅,閉目在屋中靜靜等候。 內(nèi)心直覺不斷叫囂著讓他趕緊離開這里,本能感受到迄今未有的危險感,腿腳時不時發(fā)顫。 但他絕對不能離開這里。 如果椿理子沒有和他們遇到,一個人回來了怎么辦? 而且,這里是承載著他們十幾年回憶的地方,絕不能輕言放棄。 此時此刻,原本一片喧鬧的蟬鳴不約而同噤聲,除了風(fēng)掠過窗戶的嗚嗚聲外,再無別的聲音。 可很快,外面又響起另外一道極其不和諧的聲音—— 沙拉、沙拉。 外面?zhèn)鱽硐袷巧咴谏车嘏佬械穆曇簦徊揭煌希従彽叵蛭輧?nèi)走來。 然后,腳步聲停在了門前。 猛地睜開眼,有一郎蹲地,右手緊緊握住柴刀刀柄。 下一秒,門從外面被輕輕地推開了,緩緩地張開人眼寬的縫。 有一郎以為,外面的東西會立馬破門而入,可他預(yù)想的事情卻沒有發(fā)生。 木門突然停止移動,外面再也沒有動靜了。 他透過門縫,能隱約看到外面的情況,夜晚中的藏青色樹叢和黑色圓點。 是不小心被風(fēng)吹開的嗎? 有一郎舒了一口氣,但立馬反應(yīng)過來—— 不、不對! 外面的樹叢已經(jīng)被那幫人潑上血,如果正常看過去應(yīng)該是暗紅色的! 所以,他剛才看到一片藏青色和黑色,是剛才推門的玩意在透過門縫往屋子里看! 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有一郎呆楞在原地,后頸一涼。 那是什么??!絕對不是熊!怪物?! 藏青色的手掌伸進門縫中,手指彎曲,長而尖的指甲將木板戳出幾個小洞。 隨著木門被緩緩?fù)崎_,有一郎逐漸看清了!一個通體藏青色,類人型的怪物站在門檻上! “它”的聲音喚醒有一郎僵在原地的身體:“什么?只有一個小鬼?” 聲音沙啞難聽,像是已經(jīng)堆滿陳年鐵銹的鐵棒在堅硬物體上劃動的聲音。 它像是沒看到無一郎的存在,而是用漆黑的、占據(jù)所有眼眶,沒有一絲眼白的眼睛掃視屋內(nèi)設(shè)施。 “那么多血,我以為是哪家貴族在山里集體宰殺畜生呢,沒想到只有一個窮樵夫小鬼啊?” “真想嘗嘗啊,用精米精面喂出來的貴族,吃起來究竟是什么味道的?” 像是想到了什么佳肴,它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自顧自地嘟噥著。 最后,那漆黑的眼睛望向有一郎,倒映出此刻他此刻強忍著恐懼的樣子。 “算了,來都來了,那就先吃小鬼湊合一下吧。” 此刻月光緩緩地投向地面,給背光而站的鬼覆上一層厚重陰影,配合上它彎曲弧度夸張的嘴角,更加令人不寒而栗。 它抬起手,猛地向有一郎的方向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