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頓飯下來餐桌上幾乎都是季穎她們在聊些女人話題，邱政翰大概是在職場打滾頗久了，和她們滿聊得來的，只有我和郁凡鮮少開口，靜靜聽著他們的對話。

    視線時常擺到郁凡肩上的那隻手，曾經能這樣摟著她的人只有我一個.....

    說來也真是可笑，嘴上總是說著要郁凡放下過去，但真正在心里糾結的人似乎是我呢。

    如果郁凡表現出快樂的模樣也許我還不會這么在意他們之間的事情，可是每一次見面郁凡散發出的感覺除了空虛之外還是空虛。

    為什么？明明和另一伴在一起應該要很快樂的不是嗎？為什么總是露出這樣悲傷的表情？

    他欺負你了嗎？是不是讓你受委屈了？你為什么不快樂？

    種種疑問在我心底搔弄，天知道我有多想開口，可是我現在的身分根本沒有資格去過問吧？

    她們聊開之后點了幾瓶酒，季穎也破例小酌幾杯，喝開以后他們簡直像是被解放似的，在季穎被拉著灌下更多酒前我趕緊將她帶離那里，而里頭唯一清醒的郁凡也被季穎拉了過來。

    「她們也真是的，每次喝酒都毫無節制！」季穎沒好氣地數落著他們的不是，從她認識那群后輩之后下班常常被她們拉去酒吧喝一杯，不過酒量不好的季穎通常都只點果汁或是氣泡飲料，而最后也都是她負責把喝醉的花花跟小莉給送回家。

    季穎也曾跟我抱怨，說花花跟小莉肯定是為了找個人搬她們回家才會特地拉上她的！

    「大概是難得出來玩，太開心了吧？」郁凡說。

    「真是的！要是等一下又醉得不省人事的話就把他們丟在那邊吧！」季穎恨恨地說，看來是真的受夠了幫那兩人善后了。

    「如果真的變成這樣的話我會幫忙扛她們回房的，放心吧。」我知道季穎那些話只是發洩罷了，就自告奮勇的接下這個工作。

    「你這個濫好人齁！」季穎捏住我一邊臉頰，像是拿我沒辦法似的嘆了口氣。

    「從以前到現在心地都一樣的善良呢。」郁凡輕笑出聲，走在季穎另一側的她微微笑著。

    「原來宇辰高中時就這樣了嗎？」季穎咦了一聲。

    「嗯。」

    「郁凡，再多跟我說些宇辰高中時的事情嘛！」季穎轉而抱住郁凡的手，哀求的說。

    郁凡看了我一眼，我抿了抿唇撇開視線不愿和她相望。

    「其實我和宇辰高中時.....」說到這她停頓了一下，隨后垂下眼簾。「很少有交集呢，最多也只算是普通朋友吧？」

    普通朋友.....

    雖然知道她的話是為了保護我們兩個，可是聽來卻是那么的傷人呢。

    「是這樣啊，好可惜吶。」季穎喪氣的垂下雙肩。

    「怎么了嗎？」郁凡問。

    「因為宇辰很少跟我提起她以前的回憶嘛，久了我就好奇呀！」

    「是嗎？那還真的是可惜了。」郁凡笑了笑，笑容里帶點不好意思的說：「宇辰以前很低調的，我也沒聽說過宇辰的別的事蹟。」

    一個又一個的謊言，雖說是在替我解圍，但是聽進耳里那難過的情緒是無法忽略的。

    我還真是矛盾。

    后來季穎就放棄了，為了讓季穎心情好過一點，我牽著她一起到她說想拍紀念照的涼亭前。她一看到涼亭整個人眼睛都亮了，剛才的壞心情早就被甩在腦后，興奮的拉著我坐上椅子要來幾張自拍。

    「我來幫你們拍吧。」郁凡說。

    「那麻煩你了。」季穎將手機遞給了郁凡，抱著我的手臂擺好姿勢以后就對鏡頭露出笑容。

    『喀擦－』

    「再一張。」

    這次季穎扳過我的臉，在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時吻上我的唇。

    「好了....」

    「郁凡謝謝你！」季穎興高采烈地接過相機看起剛才的照片，我暗地里嘆了口氣，久久不敢對上郁凡的雙眼。

    「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飯店休息吧。」我起身提議道，而她們兩人也沒有異議的跟著我往回走。

    把另外喝醉的三人送回房里后我和季穎漫步走回我們兩人的房間，在路上她打了幾個呵欠，整天的活動下來大概是累了吧，進房后我立刻催促她進浴室洗澡，要她早點休息。

    而我到了陽臺上看著外頭風景，幾顆星星在天空中閃耀著，我閉上雙眼，試圖讓躁亂的心情安定下來。

    最近開始，總有種身在高處搖搖欲墜的感覺，尤其在面對郁凡時又更加的強烈，我不想深入了解自己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也不敢去了解。

    錯的到底是誰....？

    是經過九年后又闖進我生活里的她？

    還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我？

    如果事情能夠再單純一點就好了.....

    「宇辰，我好了。」季穎的聲音從房里傳來，我應了聲，最后再看了眼遠方的海之后轉身回房。

    當我洗好澡，季穎早就在床上睡著了，我替她拉好被子，毫無睡意的我打算換上輕便服裝到外頭走走。

    來到飯店一樓的泳池邊，我看見了再熟悉不過的背影，那個相隔九年卻依然能夠牽動我心情的女人。

    「你也睡不著嗎？」郁凡看見我時并沒有露出太驚訝的表情，而是笑著問我。

    「我以為你早就休息了。」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站到她身旁后就和她一起看著閃耀著波光的泳池。

    「現在睡眠這種東西對我來說太奢侈了。」她淡然地說著，我無法理解她的意思，于是不解地看著她。

    她搖搖頭，沒有打算讓我糾結在這個問題上。

    「看到她這么愛你，讓我安心不少。」她說。

    「他似乎也挺愛你的。」頓了頓，我決定把心里困擾我許久的疑問給提出來。「你幸福嗎？」

    「他對我很好。」她的笑容消失了，就連簡簡單單的幾個字聽在我耳里都覺得充滿了勉強。

    「可是你不幸福。」我篤定的說。

    「那些.....很重要嗎？」她的聲音顫抖著，漸漸出現哭腔。

    胸口緊縮，我低咒一聲，壓抑不住怒氣地抓住她的肩要她看著我。「不重要嗎？如果不快樂，那為什么要跟他在一起！？」

    「因為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放過我！」像是被我逼急了，她拉開嗓子對著我喊，淚水隨之落下。

    「什么意思？」我也急了，她口中的“他們”是誰？又對她做了什么？

    「不要問了，拜託你.....」她伸出雙手抵在我胸口上，卻連推開我的力氣都沒有。

    她臉上佈滿的淚水澆熄了我滿腔的怒火，我果然還是沒辦法對她狠心。

    顫抖的手撫上她的臉頰，我捧起她的臉龐，曾經.....這張美麗的臉龐上只有對我才會出現的笑容，現在卻充滿了不愿對人訴說的哀愁。

    我該怎么做，才能讓我們都變回以前那樣單純、快樂的兩個人？

    「別哭了。」我抹去她眼角旁的淚水，擔憂地說著。

    原本抵在我胸口的手滑了下來，轉而緊緊抓上我衣角的布料。

    經歷無數風雨和滄桑般的，她往前半步，像是尋求慰藉，又像是找到一個避風港似的貼上我胸口，縮在我懷里。

    「我知道你不喜歡我說這些，可是我真的很對不起你.....」

    「郁凡....」我張口想說些什么，但是她搖頭，不要我開口。

    「如果可以我也不想離開你，都怪我沒有勇氣，現在也是.....我好討厭這樣的自己！」

    她抬頭，「我知道我不該再繼續出現在你面前，可是我忍不住啊！我好想你....這些年來都好想你！宇辰....我該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