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要有一條能干的狗為她的計劃去死。
第三次世界大戰后,世界再次重新由幸存的少數寡頭統治。 不安、恐懼與麻木籠罩這個時代。 科技飛速發展的同時,人類的權利卻處處受科技的限制,謂之“權限”。 “歡迎您來到斯奎西酒店——正在掃描您的人臉特征核對您的公民身份以及權限,請稍后……” 梅林出生不好,普通家庭的私生女,靠著成為某個區所屬的神職領主的第15任妻子才有資格走出自己所在的城區來到繁華、干凈的斯奎西。 老領主疼愛年幼的她,特地承諾她有個休息的時間來到斯奎西酒店玩上幾天。 她的目光很快被斯奎西各式漂亮的東西、人所吸引。 尤其此時見排在前頭正經安檢,與她年齡相仿的女人,打扮得格外亮眼,穿的衣服、妝容膚質都是她平日里難以接觸到的精致,甚至比她一路上看到的人還要矚目,在這支等待的隊伍里不少人投以打量的目光。 一看出身應是極好,至少也是二等公民的高知女性。 那女人微微側過頭,她的眼型宛若桃花般,散發著楚楚的神采,眼瞼微微下垂透著不耐煩、煩躁為她平添了幾分盎然的生氣、野性。 她的指尖微微敲打著護欄,發出“呲、呲”的聲,黑袍袖口的黑蕾絲襯著她格外白嫩的手。 手指纖長,像是發著白光。 而陪同她來的老領主也是把目光投向護欄,被一只手難以移開眼神,又細細打量手的主人,身材高挑,雖黑色寬松的長袍籠罩她身材的曲線,可領口處探出雪白如絲綢般的脖頸,細膩的膚質如垂柳湖中的天鵝。 那垂暮的眼神里透著對年輕rou體的垂涎貪婪,又轉變為一種得不到的厭惡、嫌棄,也看出身邊“小夫人”的艷羨,嘲諷道,“一看就是個出來賣的被神拋棄的娼妓……那些真正身份尊貴的人怎么還需要識別。” 梅林撇撇嘴,聽著也像一回事,想到自己不幸的遭遇,不經感同身受流露出憐憫與同情。 輪到她識別了。周圍的人都屏住呼吸,眼睛紛紛落在顯示屏上。 女人站上前去, “歡迎您來到斯奎西酒店——正在掃描您的人臉特征核對您的公民身份以及權限,請稍后……”伴隨著機器人生冷的聲音,懸浮的淺藍色屏幕逐一顯示她的公民信息——“朗月,女,非婚生子女,附屬一等公民特殊編外,通行需要提交申請——請確認您的申請……請稍后……您的權限受特殊限制,請聯系管理員……” 身后的老領主見,冷哼道:“原來不是娼妓,也是被神諭拋棄的雜種。格萊斯女神請饒恕罪惡的人類吧……”厭惡的垂暮眸中流露垂涎墮落的滋味。 話音方落,伴隨著纖細的高跟鞋發出逼仄的響聲。 不一會兒一個重力的拳頭落在他的臉上。還沒等老領主做出反應,狠戾的拳落在他的腹部,不出半晌,狼狽蛆俯在地上,難以起身。 恍惚眩暈間,看到一頭過于扎眼的紅色鬈發的男子,身材高大,輪廓分明的五官充斥著猙獰的狠戾,一雙戾氣的藍瞳幽幽瞪著人,像是來自地獄的惡犬。 見他又步步逼近,拳頭的青筋,老領主不寒而栗,雙腿忍不住微微打顫。身邊的人愣是不敢上前阻止。 “安德烈,你來晚了。”朗月在他身后悠悠道。 上一秒還恍若惡犬,下一秒見到身后的女人,一雙狠戾的瞳孔轉眼之間,rou眼可見的委屈道,一口蹩腳的中文,“朗月,明明是你一直不肯接我電話!” 朗月無聲接受他的責備,她不否認,只是淺淺一笑,看著地上趴著的人,他嘴里嘟囔著,“野種、受神的詛咒……我要向宗教主事會起訴你們。” “起訴?”朗月的嘴角微微上揚,“最近這些神棍更是讓人厭惡透了。” 她美麗驚艷的面容,眸底盡是冷漠和狠戾。 淡淡瞥了一眼身邊的安德烈,像是在指責。 安德烈示意,老領主害怕地只干瞪著他的逼近,縮著腿步步后退。身旁被嚇破膽的梅林這時才顫顫發聲道,“……這、這位小姐,請放過我家大人。他、他是無心的!請您饒恕他!” “無、心?”朗月冷冷一笑,幽幽吐字間似是在嘲諷。 看這開口的女人,估摸著與她同樣的年齡,而這老神棍少說也有五六十歲了。聯想剛剛這兩人的舉動不是主仆便是夫妻。 這樣事在這個時代里并不少見,一個小小的神職有十來個妻子乃是常事。 “真是惡心透了。” 不知道是指人,還是指事。 周圍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這樣美麗的女人,脾性竟然如此暴虐,還敢讓人出手毆打神職。 戰后人們對宗教的態度更為狂熱,對命運變幻的不安、恐懼寄托于神諭之上。為平息動亂,獨立于行政部門設立宗教事務,參與到大大小小的決策當中,政府議員都對此敬重有加。 梅林聽朗月這么說,她一時癱軟跪坐在地懇求。 又見那名喚“安德烈”的男人一腳踩在老領主的腦袋上,還一邊踹著他蜷縮的軀干,踩著他手,一雙黑靴狠狠碾壓打轉,讓他不得不發出如殺畜生般發出刺耳絕望的慘叫。 “住手。” 這時一道低啞語調不高卻格外悅耳的磁性聲音闖入。 …… 被這熟悉的聲音瞬間拉回。 朗月回眸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冷厲的桃花眼油生一絲絲動容,但頃刻間藏匿得無影無蹤。 一身聯邦翡綠色軍裝的年輕軍官,他身材頎長,俊逸挺拔,雖面容冷峻,但五官溫潤如玉,全身流露著幾分溫雅的氣質,卻也給人無形之中帶來幾分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老領主昏迷間見著是聯邦一身深翡色的軍裝,領口還有幾道明晃晃的花紋,都指向這人非尋常的軍官。 他一時陷入絕望的心,猛然膨脹起來,咧嘴大笑,“軍官來了!快救我——他們要殺聯邦的神職人員!”嘶啞的聲音仿佛是在自泥潭里的幽魂。 女人卻絲毫不慌亂,見著來者,白皙的手指幽幽轉著耳邊的發絲,一雙桃花眼注視著他,“林少尉,還是要我叫你聲……”她噗嗤一笑,像是在戲謔,“……姐、夫?” 若有似無的曖昧在空氣中彌漫開來,這對焦的眼神里繾綣盡了過往。 林玉奕只覺得喉嚨微微有些干燥,看了一眼遠處停下手,同時也在盯著他們這一邊的紅發少年,他壓低聲音,溫聲呵斥道,“不要胡鬧,朗月。” “這不是鬧著玩的。你在眾目睽睽之下,讓老尼亞斯的兒子毆打神職……” 朗月搶過他的話,緩緩道,像是毫不在意,嘴角又再次上揚,“議事會對宗教的人趨之若鶩,議事委員長的兒子卻毆打神職,不是很有趣嗎?” “你是想他死嗎?” 朗月像是聽到了某個笑話,冷冷一笑。 目光悠悠看了安德烈,安德烈這時也在注視著她,她淺淺一笑,勾勾手指,喚他的名字,安德烈頓時像條大型犬般小跑過來。 朗月這時又一邊理了理林玉奕肩徽上復雜的花紋,“是啊,他心甘情愿。你呢?玉奕哥哥……” 她盯著他琥珀色眸,輕飄飄地說著話,像是一縷縷煙。 林玉奕向來清楚她的狠戾偏執,曾以為是她的率真天性,如今更是清清楚楚得在他眼前呈現,她的手段依舊狠辣可他恨不起來。 聽她依然喚著他曾經的稱呼,回憶里許多交織的瘋狂性事,喘息之間也是這樣叫著他,這些都從塵封的過往中一一閃現。 他暗了暗眸,撫開她纖長的手,“你們先進去,宴會馬上要開始了。這里我來處理……不要再胡鬧。”他離開前再次強調道。 朗月聽后不由冷笑,用他們之間才能聽到的聲音,低語道,“姐夫,做我一次裙下臣,我什么都依你……”語調很輕,紅唇微微張著,卻充斥著明晃晃的勾引。 林玉奕瞳孔微微放大,卻只在片刻,壓了壓帽檐不再去看那雙桃花眼便走開。 所有的小動作盡落在安德烈的眼里,他一直盯著,走來與林玉奕擦肩時,他狠狠警告道,“Keep your hands off her or I'll cut them off.”(你的手離她遠點否則我會砍掉它) 林玉奕借過身,只是輕輕一笑,像是在若有似無的嘲諷。 安德烈到朗月身邊時,一張棱角分明如刀斧般狷魅的俊容,一臉凝重,“朗月,你又跟他說什么了?”又透出與這張臉萬般不符的點點委屈。 她冷冷道,“不用你管。”直直踩著高跟快步地走開。留下處在原地的安德烈,又跟了上去。 走到大堂,兩三個穿著燕尾服的執事上前領路,他們黝黑的瞳孔里放射的紅外閃點暴露了他們機器的本質。 又是在掃描?朗月一臉不悅。 其中一個機器人開口道,“朗月小姐,您是特殊編外公民,登記信息附屬于肖氏公館,一等公民居住區域,個人居住地址登記于萬璽公館。您的權利信息在5月23日,距離一個星期,受到特殊限制,請聯系管理員……” 安德烈見朗月又是一臉凝重,趕忙上前道,“她的信息臨時附屬在我之下。” 明明他就是為了接朗月進入而在那等她的。一時教訓老神棍而忘了設置,加上剛剛是林玉奕開放了特殊通道讓她進入。 可缺少正式的信息申請,進入依然要被掃描。 機器人將腦袋轉向安德烈,“安德烈·洛·蘭波尼亞斯,一等公民……成功完成臨時登記附屬。祝您有個愉快的夜晚。” 朗月冷哼一聲。 “朗月,等等我——你別生氣,肖伯父會幫你解除的。” “解除?”她的眉不耐煩地輕挑,“恐怕要等我嫁給那首都大教堂神棍成為他第三任夫人的時候。” “……我們要不私奔吧?做我女朋友,我會好好照顧你的,朗月!” 安德烈說得情真意切,朗月表面維持著笑容,心里頭暗忖,我放著肖家大好的產業不要,在這個隨時能查到定位的時代里私奔?我是瘋了嗎? 頓時心生一計。嘴角的笑容微微勾起,什么話也不說,一雙楚楚的桃花眼靜靜打量著安德烈。 安德烈那經得起這樣的注視,他在校剛與朗月認識的時候,朗月經常對他這樣笑,可當他無可救藥地愛上她時,她又時常像一陣風飄走,“朗、朗月,你是答應了?” “我會考慮的,安德烈·洛·蘭波尼亞斯。” 比起先前屢次過于直接了當的拒絕他,這次朗月的這句話,給了他無比的喜悅和興奮,他恨不得立即抱住她,可他知道在這樣的公開場合里,朗月一定會生氣的。 朗月見他這副模樣,如果他有條尾巴看來會搖起來。 總要有一條能干的狗為她的計劃去死。 不是嗎? 朗月暗暗心想。 ——題外話 求評論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