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頁:血與汗水的奮斗〈1〉
子彈貫穿寒蒼的手臂,血液飛濺,鐵槌脫手而出,成拋物線落在遠方,在地上敲出一大塊裂痕。諾衫維持舉槍的動作,槍口飄出絲縷的煙硝,望向這里露出勝利的微笑。 寒蒼不小心捕捉到雨露以緊張的神情朝他跑來的身影,這是他一次看到對方露出如此沒有防備的表情,覺得稀奇,想要取笑她,卻發現自己無法開口說話,只能發出沙啞的嗚咽聲。 雨露張口說了什么,卻聽不到,原本吵雜的戰場像是被惡作劇般被關上了聲音,眼前彷彿上演一場滑稽的默劇,只見士兵張大嘴,卻聽不見吆喝聲;武器激烈的碰撞,卻沒有鏗鏘聲傳入耳內。 寒蒼發現不僅聽不見聲音,連眼中所見的景象都變得十分緩慢。 士兵以極為緩慢的動作揮刀,被砍中的對方士兵胸膛噴出大量鮮血,紅色顏料慢慢涂滿蔚藍,再慢慢灑向大地,接者士兵很慢很慢的往后倒下。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緩慢,全部的人都以慢動作互相廝殺,就連寒蒼自己也以緩慢的速度往后倒下。 寒蒼無法理解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直到整個人往后倒在堅硬的地上,一切才終于恢復正常。 「陛下!」雨露衝上來跪在寒蒼身旁,語氣難得的動搖。 直到此時此刻,寒蒼才終于里解自己到底發生什么事,他被名為槍械的可怕武器給打中。劇痛直到現在才赫然降臨,火熱的痛楚席捲全身,刺激敏感的神經,才沒多久,整支手臂宛如泡在巖漿中,又痛又熱,血還不斷再流出。 雨露按住寒蒼的傷口試圖止血,她的雙手無可避免沾染紅液。 「嘿嘿!雨露,你的表情好可怕!別這么嚴肅嘛!」寒蒼想要緩和氣氛,但不怎么成功,語氣不僅虛軟無力,頭部也因為失血過多而開始暈眩,狀況很不好。 雨露不悅的打住寒蒼的話,冷冷地說:「陛下去看看鏡子吧!您的表情比雨露還可怕,如果現在不是早上,雨露還以為看到鬼了。」 「是嗎?」寒蒼用沒受傷的左手摸摸自己的臉,笑嘻嘻的表情忽然從臉上消失,不由分說地推開雨露,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右手臂不自然的垂下,血液順著手臂滑落在地上,形成一個小小的水洼。 諾衫忍不住發出敬佩之聲:「受了這么嚴重的傷,普通人早就失血過多死亡了,沒想到你竟然還可以站起來,雖然很佩服你的毅力,但這不過是垂死掙扎。」 「雨露,退下。」寒蒼忽然說道,彷彿沒聽見諾衫的話。 雨露僅僅看了一眼寒蒼此刻的表情,沒有異議,退了開來。 接者,寒蒼突然低低笑了起來,越笑越張狂,彷彿發瘋似的不斷發出狂笑,不可抑制的笑聲回盪在戰場各個角落,久久不散。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聲,低沉的話語彷彿從深淵從傳出,以毛骨悚然的口吻說:「你可是第一個讓我露出此等丑態的人,從來沒有人可以傷到我一分一毫,只有我寒蒼掌控別人的生死,沒有人可以決定我的末日。」 諾衫只覺得寒蒼瘋了,整個人散發出一股瘋瘋癲癲的氣息,或許他根本沒正常過。 「果然游戲要有點難度玩起來才刺激!雖然有變數,但勝利終將歸于我,這點是不會改變的。」 寒蒼大言不慚的說,但他本人卻因為失血過多連站都站不好,這大話就顯得不怎么有說服力。諾衫冷哼說:「憑你現在這副模樣?別說笑了!你連走路都走不穩了,怎么拿那把巨槌和我打?」 「不需你費心!」寒蒼大喝一聲,朝諾衫大膽的直線奔跑,沿路順手拿起掉在地上的巨槌撿起來,不過當然是用沒受傷的左手。 諾衫嗤之以鼻。寒蒼的動作明顯變慢,慣用手明明是右手,卻用左手揮舞巨槌,動作很不流暢,渾身都是破綻。只要用槍對準心臟的位置,寒蒼就會當場斃命,要殺他簡直輕而易舉。 他沒這么做,理由很簡單,他要把剛剛的恥辱全部奉還! 寒蒼用不習慣的左手揮出生疏的一擊,理所當然被諾衫閃過,接者他卻因為突來的暈眩站不住腳摔了一跤。 「哈哈哈!真是狼狽!」諾衫俯視寒蒼,嗤笑道。 寒蒼就躺倒的姿勢扭過身體,朝此刻毫無防備的諾衫甩去。巨槌迎面襲來,諾衫挑挑眉,稍微移動腳步,巨槌擦過臉面砸中無辜的士兵。 寒蒼按住被壓到的右手,痛得咬牙裂齒。 諾衫舉起手槍,槍口移向寒蒼的左手臂,殘酷的說:「你的左手真是不乖,就讓我好心廢了它吧!」 寒蒼才不會讓諾衫為所欲為,再度扭轉起身體,掃向他的雙腳。 「什……!」諾衫的身體歪向一邊,子彈沒打中目標,反而整個人就要摔到地上。 事情僅僅發生在一瞬間,寒蒼用左手拉住諾衫的手臂,不讓他有穩住平衡的機會,而寒蒼則藉由諾衫從地上跳起,左手先是朝對方的下顎猛力揮拳,接者朝諾衫的肚子踢出猛烈的一擊。 寒蒼比出拇指朝下的手勢,輕蔑的說:「就算你手上有槍還是打不贏我的!」 諾衫跪在地上,嘔出胃液,咒罵:「可惡可惡可惡!」 怒火中燒的諾衫也不顧當初的目的,舉起手槍連發好幾槍,一副恨不得在寒蒼身上打出好幾洞來拼命扣下板機。 「槍已經對我沒用啦!」 寒蒼隨手抓了一名柳月國士兵,逼他擋在自己面前擋下子彈。 不知名的士兵迎面承受諾衫發射的好幾發子彈,每發都擊中身體各處,劇痛難以想像,士兵發出凄厲的慘叫,隨即失去意識,倒在血泊之中。 士兵一倒下,寒蒼就踩過尸體飛奔而去。 「卑鄙的傢伙!」諾衫怒罵,趕緊對準寒蒼射擊。 子彈打中寒蒼的大腿,他當場跪下來,光看那張扭成一團的臉孔就知道有多痛,但下一秒他卻站起來再度向前奔跑,速度絲毫沒有慢下來。隨著奔跑的大動作,大腿一下子就被鮮血給濡濕。 「怎么可能!」諾衫大吃一驚,再度扣下板機。 子彈打中寒蒼的右肩炸出血花,接者再度射出的子彈擦過腹部,連發射擊命中小腿,但就算滿身瘡痍,沒有一處是完好,寒蒼卻還是站在地面上,朝諾衫逐漸逼近,這番毅力實在令人佩服萬分。 寒蒼渾身浴血的模樣嚇壞了諾衫,對方竟怎么打都不會死,諾衫對他感到恐懼,見他正在接近中,害怕之馀只能拼命射擊,準頭開始不準。 聽到響亮的喀擦聲,諾衫才猛然回過神來,沒子彈了。 他想換子彈但來不及,趕緊摸向腰間,卻找不著他想要的東西,這才想起他的愛刀早已斷成兩截。而寒蒼此刻已然接近,欺進諾衫的胸前,擒抱住他的腰,鎖住他的雙臂,利用本身的重量壓倒諾衫。 無法用手護頭的諾衫只能毫無防備的撞向地面,再加上自己和寒蒼的重量,頭部用力的撞上凸起的地面,眼前隨即一黑,意識迅速遠去,但諾衫在失去意識前用力咬了舌頭,硬是拉回來。 諾衫嘴角留著血絲瞪向意洋洋的壓在他身上的寒蒼。 「抓到你啦!」只能稱作是血人的寒蒼露出雪白的牙齒笑道。 「可惡!」被壓制住的諾衫無法掙脫,再加上頭部的撞擊讓他思考有些緩慢。 「游戲結束了!」寒蒼嘻嘻笑,高舉拳頭,要給諾衫最后一擊。 要輸了!諾衫面對現在的狀況也只能認命,他閉上雙眼準備承受這一擊,但臉上卻只感覺到輕輕的碰觸,接者身上的重量突然加重。諾衫張開眼睛,啞然發現寒蒼竟昏倒在他身上。 諾衫把寒蒼推開,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瞪著顯然是失血過多而昏過去的寒蒼。他從地上撿來一把不知是誰掉的的刀,指向緊閉雙眼的寒蒼。 「哼!看來這場游戲是我贏了,你的預測錯誤。」 正當諾衫要一刀解決寒蒼時,突然一陣刀光閃過,伴隨鏗鏘的清脆聲響,一把劍硬生生介入,格擋住諾衫的刀。 前來救援的正是寒蒼的貼身侍衛雨露。 雨露擋在寒蒼面前,劍尖指著諾衫冷冷地說:「運氣不錯,竟讓你逃過一劫。」 「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無法否認,對此我無話可說,但你若要傷害陛下就要通過雨露這關。」雨露平鋪直敘的表明道。 諾衫彷彿聽到什么笑話般,大聲嗤笑:「這話我奉還給你!你看看周圍吧!你要成功保護你的陛下就先過這關再說!」 雨露瞥向四周,只見柳月國士兵不知何時把她和寒蒼連同諾衫圍起來。 「哼!只要輝葉國的領軍一死,軍心就會換散,大家可是等著要殺你身后的國王, 你們也是插翅難逃!準備受死!到時候等援軍一來,我方勢力更加浩大,你們這群無頭蒼蠅只能等著被宰割!然后我就會成為天下之王!」 雨露反駁:「不可能,援軍不會來,陛下也不會死。 「你說援軍不會來?怎么可能?」諾衫不置可否的搖搖頭。 「你以為我們沒想到這一點嗎?」 諾衫沉思,不過卻沒有因此澆熄他昂揚的斗志,他冷冷一笑說:「就算如此,你們注定會輸!」 「陛下不會死!這是雨露我身為貼身侍衛的職責!」 ※ 領軍討伐日藤國殘軍的薇多收到從諾衫那里快馬加鞭送來的緊急信件。 上頭寫醉星國和輝葉國和來歷不明的翼人族聯手攻打柳月國此時的駐扎地,也就是日藤國的宮殿,命令薇多他們盡速回去。 薇多隨即把命令傳達下去,要全部的士兵以最快的速度集合。 「有趣,真是有趣!沒想到他們會選擇主動進攻?我聞到戰火的煙硝味,啊啊!早知道就該留在宮殿內!必須趕快回去才行!」薇多是柳月國親衛隊隊長,是名妖艷的美人,武功十分高強。 過沒多久,一名部下氣喘吁吁的闖進來,大喊:「薇多大人,不好了!」 「怎么了?士兵集合起來了嗎?」薇多現在只想要趕快回去,所以沒有注意到部下焦躁的神情。 「日藤國的軍隊攻過來了!」 「偏偏在這種時候?」薇多皺起眉頭,總是被動防守的日藤國今天竟在這么不巧的時機主動進攻?怎么想都很可疑。 「該不會連日藤國也……?是想要阻撓我們去援助嗎?哼!越來越有趣了!雖然會耽誤到時間,不過正好一舉把你們給殲滅!」薇多起身走出主帳篷,抬頭望去,軍隊已經集結完畢,正等薇多發號施令。 薇多環視全部的士兵,凜然的喊道:「迎敵!」 薇多帶領的軍隊共有幾百名士兵,反觀日藤國,卻僅有百名士兵。雙方對峙,光是數量上的差距就明顯預知得到勝負,再加上薇多這方還有天空遺民助陣,手邊有許多槍械。 日藤國會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對方帶兵的果然是法文塞德,他站在最前頭,他們連匹馬都沒有,數量上又比不過薇多他們,看起來真的很寒酸。 「好久不見了,塞德。」薇多熟稔的打招呼。 法文塞德面色凝重,沒有回應。薇多見狀,輕笑一聲,他果然心知肚明,對法文塞德他們來說這是一場硬戰。 「我今天不會再逃,直到分出勝負為止!」法文塞德正氣凜然的大吼。日藤國的士兵士氣雄厚的大聲吆喝,菲因索利對法文塞德露出崇拜的表情。 「是嗎?我很欣賞你這個人,塞德!不過可惜的是你今天就要死在這里!」薇多惋惜的說。 「這句話我原封不動奉還給你,我會活著回去見殿下的!」 薇多兩手各執一把綁有細線的小刀,嘲弄說:「我會讓你后悔沒和你心愛的公主道別!」 這邊的戰爭才正要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