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就去把厚布袋子往包袱里塞。結果不知是不是太手忙腳亂了,一團吸飽血的舊棉絮從袋子前面的口子里掉出來。 高賀和連沆都條件反射地退后半步,高賀還捂住了眼睛。 許煙杪還在茫然之中。 那男人驚慌地把舊棉絮塞回去,又對著許煙杪低低開口:“是賤內的月事帶,非是什么臟東西?!?/br> 說完,看了一眼許煙杪,看到許煙杪眼里沒有厭惡,只有對他的欣賞,便扯了扯嘴角,急急忙忙抱著包袱離開了。 許煙杪轉頭對連沆驚嘆:“看他的樣子是去幫妻子處理月事帶,沒想到在不少人認為女人月事污濁的時候,還有這樣的人?!?/br> 連沆勉強笑了笑。 高賀把捂住眼睛的手放下來,大為震驚:“那不是刑部主事家的大公子么?同樣是參與此次會試的舉人——他竟然和自家夫人如此恩愛?!?/br> 【梁瑞??!】 許煙杪對這位梁主事印象很好,他是從一地知縣跳升成刑部主事,當知縣時是百姓公認的青天,來到刑部后,絕不放過任何一個作jian犯科的人,也從不誣及無辜。 【如果是他,能教出這樣的兒子也不奇怪?!?/br> 連沆也是不由自主地點頭。 前幾天有人掉洛水里,大冬天的,梁瑞看到了,毫不猶豫跳下去救人,自己差一點也上不來。 不過……連沆想,梁瑞他大兒子長得真黑啊。 * 許煙杪也是這么想的。 他晚上被人敲開房門時,只能看到有人站在那里,完全看不出來五官:“你是?” 那人不好意思地說:“許郎,某乃刑部主事之長子,姓梁,名幼文,字詞翰,曾聽家父談及許郎。白日之時,某舉止冒犯了許郎,特來賠罪。” 隨著他點燃火折子,許煙杪便看到其腳邊有一個大黑袋。 “不是什么錢財,是某和夫人自己腌制的酸辣雞爪,聽聞許郎好美食,某……” 話沒說完,夜里突聽一道斥罵:“滾!你把本官當什么人了!” 緊接著是一輛馬車轉過彎來,隨后簾子一抖,扔出來一個仕女雕像,以樹根雕刻而成,月光下能看到那仕女雕刻得圓潤豐腴??珊每戳?,一看就很貴。 可惜,主人非常憤怒,砸得很有力氣,好好一個雕像,仕女的鼻頭破了一大塊。 再然后,一個面白如紙的書生訕訕走出來,撿起那仕女雕像,尷尬地對著馬車里的人說:“祭酒,在下便先告退了?!彪S后把雕像放到車軾上。 車里繼續傳來一聲哼。 在書生失魂落魄地經過馬車車窗時,那祭酒掀開車簾,似笑非笑看著他:“梁幼武,看在你爹的面子上,本官就當今日沒見過你。若再打聽會試策題之事,你就滾回郃陽,跟著你老師好好讀讀書!” 書生羞恥得眼都紅了,低下頭快步離開。 那國子監祭酒正要放下簾子,側頭一看,發現好大一個人站在火光下面,目光炯炯看著他。 “許煙杪?!” 當時手就一抖,灰布簾子“啪”地回打在窗上。 隨后聽到一聲:【誒?怎么反應這么大?!】 國子監祭酒給自己打氣,兩三個呼吸后把臉沖著外面,正要說話,目光就落到許煙杪面前的人和人腳邊的黑色袋子上,語氣微妙起來:“許郎,大晚上的,你們這是……” 許煙杪:“酸辣雞爪,這位郎君的歉禮,你要看看嗎?” 國子監祭酒:“……” 他下車一翻,發現還真的全是酸辣雞爪,半點金銀的影子都沒看到,酸味和辣味直沖鼻腔,既親切,又開胃。 激動的心一下子冷卻下去,和許煙杪道別之后,馬車遠遠離開,車里,國子監祭酒低聲罵了一句:“有毛病吧!” 大晚上送什么酸辣雞爪! * 許煙杪連酸辣雞爪都沒收,但不可否認…… 【梁主事真會教兒子?!?/br> 第二天,朝會上,許煙杪如此感慨。 梁瑞微怔,開始思考自己兒子做了什么了,居然能從許煙杪的心聲聽到他們。 不過,應該是好事? 【讓我看到月事帶,就這點小事也認真賠禮道……誒?不對啊,他撞了高賀,怎么只有道歉沒有賠禮?】 【難道是看不起高賀的身份?】 【那也不對啊,連沆那邊他也沒去,怎么只來我這里。】 【嗯???】 【他沒成親,那個月事帶,舊棉絮混的是雞血?!】 空氣突然安靜。 梁瑞的表情突然十分空白。 他隱約有種感應——他兒子,大概是要坑爹了。 【哈?天天守宮門守我下值,守了一個月終于打聽清楚我喜歡吃什么,然后親手做了一麻袋酸辣雞爪,挑了個我身邊有人的日子故意撞過來?】 【他圖啥……】 【啥????】 【他喜歡老皇帝的岳母,希望我這個寵臣能幫忙做個說客?!】 老皇帝:??? 他岳母?! 他岳母不是—— 【老皇帝他岳母,皇后殿下她娘,尉遲老太君,九十五歲了啊?!】 梁瑞眼前一黑。 怪不得他兒子三十二歲了還不想娶親,一問就是沒有喜歡的,再問喜歡什么女人,就說喜歡態度溫和、包容,但不軟弱,威嚴、有決斷、有閱歷、有智慧、行事果斷強勢的。找不到就寧缺毋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