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煙杪低頭，掰著手指頭數(shù)：“陛下，沒搬到這個(gè)房子前，我每個(gè)月掠房錢要五百銅錢……”

    “那還有一千四百一十七文給你花銷！”

    “柴米油鹽……”

    老皇帝一拍門框。

    他今天非要掰扯清楚不可！

    說他摳門可以，但說他不顧官員死活，他就不能忍了！

    “你每年能領(lǐng)五十二石米，你自己能吃多少石？三石？四石？五石？剩下的米你賣出去，能賺好幾千銅錢，這不是朝廷給的月俸？還不夠你頓頓吃rou？”

    老皇帝不忿。

    他還沒算職田和永業(yè)田里的收成呢！一頃田是二十畝，給他發(fā)了八十畝地！還不夠嗎！

    老皇帝非要較這個(gè)真：“取算盤來！我和你算！”

    錦衣衛(wèi)迅速去搞了個(gè)算盤過來。

    老皇帝拿著算盤氣勢(shì)洶洶：“來！你說你一天吃多少！”

    “午飯?jiān)谘瞄T吃，早晚一共米一升，面五兩，rou八兩。”

    “五兩面能蒸兩個(gè)包子！八兩就是每天吃半斤rou！柴米油鹽也給你算進(jìn)去……”老皇帝啪嗒嗒打著算盤：“加上五百掠房錢，一個(gè)月三千零一文！哪里不夠了！米朝堂給你發(fā)，還給你四頃田！錢祿不夠的地方，你從田里收成出，不就夠了嗎！”

    說完后，老皇帝還挺得意。

    他還使了個(gè)小心機(jī)，五兩兩個(gè)的包子還是不帶餡的——雖然他知道那玩意叫饅頭。

    許煙杪：“還有用水，還有每天晚上的燈油花銷……”

    “行！我還給你算進(jìn)去！”算盤珠子打得特別快，“用的水，我算你三十桶水，燈油我算你每天用到半夜……也才七十五文嘛。”

    許煙杪：“……”

    盯——

    【積少成多！這都每個(gè)月虧損八百零九文了！】

    老皇帝急眼了。

    哪里虧了！不是說了還有田地收成嗎！

    “你是不是不知道一畝地收成……”

    許煙杪答得很快——主要是這是他的工資！

    “三石！”

    “好，去除留種再去除各路消耗，算你只能留下二石，再去點(diǎn)稅收，你看！什么夏收秋收，你又有將近四百文收入了！四頃地，就是一萬兩千八百文！”

    許煙杪扳著手指頭數(shù)：“還要租兩頭牛，還要準(zhǔn)備農(nóng)具，還要租給佃戶……”

    老皇帝打斷：“都給你算上，你提供牛，所以收成你可以拿六成！牛租賃價(jià)錢是一天三文，草料自費(fèi)一天三十三文，春夏都要用，你是兩牛，一日能耕五畝地……”

    老皇帝還沒打出來，許煙杪已經(jīng)在心里給他算完了：“一千一百五十二文。”

    老皇帝詫異看了許煙杪一眼，打了幾下算盤，十分驚奇：“你還懂術(shù)算？”

    許煙杪靦腆一笑。

    ——那畢竟高考的時(shí)候也不給用計(jì)算器。

    老皇帝：“沒錯(cuò)，一千一百五十二文，你一年可以拿六成收成，減去牛的租賃金額，你還有一萬四千二百零八文！這還不夠填補(bǔ)你之前每個(gè)月的虧損嗎！每年還可以剩下四千五百錢呢！還不夠用嗎！”

    老皇帝憤憤不平：“我以前家里種地時(shí)，哪里能剩下這么多錢，你們這些當(dāng)官的就是不懂得知足！”

    許煙杪：“還要提供農(nóng)具……”

    老皇帝：“五年一換，平均下來也就一年四十文。”

    許煙杪：“過年的冬衣，還有新衣……”

    老皇帝：“一千五百三十文！你還有兩千四百八十文！”

    許煙杪：“冬日沐浴，去澡堂，三日一次……”

    老皇帝：“整個(gè)冬日不過三百文！”

    老皇帝算完后，得意：“你看，還剩兩千一百八十文！我就說足夠花銷了！我一筆筆算過的！”

    許煙杪又看了老皇帝一眼：“……陛下說的對(duì)。”

    【那我一個(gè)人過肯定夠啊！成個(gè)親就不夠了，再生個(gè)孩子，得去要飯了！】

    跟過來的官員：“嗚嗚嗚嗚！”

    小白澤！說得好！不愧是體察天下的神獸！多懂民間疾苦啊嗚嗚嗚嗚！

    老皇帝：“……”

    老皇帝惱羞成怒：“冬日三天一次澡，你一個(gè)男人那么死講究做什么？！就不能十天去一次嗎！十天去一次能臭死你嗎！”

    “還有rou！這是你這個(gè)從九品小官天天吃的東西嗎！天天吃！頓頓吃！衙門午時(shí)的公餐沒rou嗎！不夠你吃嗎？回家還買rou干嘛！”

    許煙杪：“……陛下說的對(duì)。”

    【但是食堂的菜真的好難吃……】

    老皇帝：“還有租牛！你非要找官府借！你就不能讓你那個(gè)友人，連……連……連什么，就那個(gè)兵部司務(wù)，你就不能找他借嗎！省一省錢不就出來了嗎！”

    許煙杪默默低頭。

    但他的心聲震耳欲聾。

    【真摳門！】

    【那連沆還要花錢養(yǎng)牛呢！怎么不算這個(gè)錢啊！而且租牛錢又不是大頭，草料錢才貴呢，難道我借他的牛，還讓牛餓一天回家吃飯，第二天吃飽了再來嗎？太缺德了吧……】

    【前朝還給官員發(fā)rou呢，鹽、茶、酒、面、廚料、薪、蒿、炭、紙，給馬芻粟以及元隨人衣糧，這些都發(fā)的！】

    跟過來的官員：“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是啊是啊！這些都發(fā)的！

    老皇帝回頭，陰森森看了他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