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腦子里回蕩著兩個字:糞坑……糞坑…… “嘔——” 直接干嘔出聲。 【呦呵,吐啦!】 季歲一邊彎著腰干嘔,一邊青筋直跳。 許煙杪!怎么哪哪都有你! 【現在潔癖的勁才上來啦!雖然以為這人是你的外孫女,但還是抵不過潔癖的沖擊!】 才、沒、有! 季歲差點把牙咬碎。 如果真的是我外孫女,我才不會在乎臟不臟! 季歲看向法場周邊的侍衛,拿出官印證明自己身份,然后一指許煙杪。 “把他給我拖下去!” 許煙杪:“誒?” 許煙杪:“唉唉唉唉?!” 人被帶走了,季歲遠遠還聽到許煙杪的心聲。 【算啦!能理解!季公法場劫外孫女,但還是忍不住吐了的事情,當然不想我這個小官知道啦!】 季歲:“……” 好想打人! * 到了晚上,許煙杪就聽說,季歲的外孫女還是被斬首。 他劫法場觸怒了老皇帝,被老皇帝勒令和清河公主和離。左都御史這個官職也被擼了——大夏朝有傳統,當丞相之前,要先當一次左都御史,這個官職也被人私底下稱為副相。 本來,竇丞相年歲已高,等他退下來,季歲是板上釘釘可以封侯拜相,如今只能被外放到外地當州府,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歸中央。不過,之前派給他的九州各地巡查寺廟的事務并未被收回,想來他日回京上報任務完成時,還能再見一見中央的同僚。 許煙杪連忙去看系統,翻了一會兒八卦才翻到秦貴人的事,翻完就松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死的是那個本來就要秋后問斬的死囚,秦貴人還好好的。” “誒?老皇帝什么時候用錦衣衛查出秦貴人身份的?還告訴季歲了?” “那我的紙條怎么辦啊?”許煙杪頓時緊張起來:“我之前就把它卡季歲的鎖上了,錦衣衛這么厲害,不會把我查出來吧?” 在床上滾來滾去。 “如果被抓出來,我要怎么說我的消息來源?說看秦貴人和季公有幾分相似行不行啊!” 滾來滾去。 “哎呀,季歲要見他外孫女了,誒?皇后怎么先把季歲叫過去了!” * 椒房宮。 “季歲,我知道你要問你女兒的事情,這些阿箏都和我說過了。” 竇皇后直截了當地說:“阿箏如今心神不寧,我來和你說罷。” “多謝殿下。”季歲正襟危坐,四十六歲的季公,此刻卻局促得如同有幸聽大儒講學的稚童。 “阿箏和我說,她娘是農戶之女,天統九年十月那次泉州大疫,她娘家破人亡,流落青樓。彼時才七歲。” 季歲面無表情,袖袍下的手緊握成拳。 “到她娘及笄那年,即將出閣,但那年你大力打擊各地青樓,她娘所在的青樓被查封了,有幸出樓,后來嫁與一莊稼漢,那莊稼漢樸實憨厚,對她娘很好,也是一良人。” 因為……他打擊了青樓,所以他女兒最后幸免于難? 剎那間,季歲大腦只余下一片空白。 直到竇皇后再次開口,他才勉勉強強回神。 “但長在青樓里,終究還是傷了身子,她娘去時才二十六歲。她爹早在她三歲時就去了。她娘一個寡婦艱辛地拉扯她長大,直到她十歲那年撒手人寰。” “阿箏會跳舞,也會些許岐黃之術,都是她娘教的。后來,這兩樣東西,一樣幫她救了太孫,一樣幫她逃離太孫。” “……” 這個行事冷酷、氣質蒼冷的男人;這個對青樓痛惡,對鄉紳鄙夷,手中地主豪強人頭滾滾,在這些人眼中,風評堪比酷吏的皇帝鷹犬,朝廷副相;這個受今文學派追捧,視為今文的希望,令文種無絕的今文學派領頭人,文淵閣大學士此刻跪坐軟墊上,背脊挺直,眼角淚水緩緩流過面頰。 他哭了。 竇皇后嘆息一聲,道:“那孩子現在在我的別莊養身體。” …… 別莊里,新派來的丫鬟給秦箏整理好了穿戴,艷羨又激動地說:“小姐!你的外公就是那左都御史,朝廷副相,文淵閣大學士、武英殿大學士,兼太子太保,今文學派領頭人!” 當事人秦箏卻淡定得多。她垂著眼睛,臉色還是失血過多的慘白,說話聲也輕輕的:“就是那位與陛下談論女德女誡的季大學士?” 丫鬟不明所以地道:“我不清楚這些,不過也沒有別的季姓大學士了吧?” 季歲就是這時來的。 揣著滿腔的愧疚激動,帶著難以言說的近鄉情怯,他推開門。 見著那瘦弱少女的時候,一路上反復組織的說辭全被沖散,他顫聲道:“阿箏!我是你祖父!” 對方抬眼看過來,眼睛黑白分明,起身行禮,不見一絲差錯,rou眼可見的客氣與疏離。 一禮之后,少女恭恭敬敬喚他:“季公。” 季歲如遭雷擊。再回神時,心口抽搐著疼痛起來,連指尖都開始發抖。 作者有話說: 女子做工參考宋朝: 【茶館】 又中瓦內王mama家茶肆名一窟鬼茶坊,大街車兒茶肆、蔣檢閱茶肆,皆士大夫期朋約友會聚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