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顛覆誰人心 (2) 久違的笑靨
早該離開是嗎?這是他,也是她一直做不到的事,但離開或許對兩人來說是最好的事。正好,她也正想遞出辭呈,離開醫學中心,回到南部小鎮。也許就真的再也不會再見面了,真好! 「以后,再也不會出現在你身邊轉來轉去,或許,從此也不會再有見到面的機會。對不起,耽誤了你的青春這這么多年,真的是非常抱歉,可能也沒有辦法彌補你甚么。希望......你會遇到一個可以真的給你幸福的人......只是......我不覺得那個人會是鄒子陽,因為我認為......」 且不管鄒子陽和喬建德接觸是為了甚么,但他家有老小,包袱比他更甚,又怎能給她真正的幸福? 「哼!你只是忌妒罷了!」姚典娜半轉過身,打斷了他想說的話。 本以為是那男人誠心誠意的道歉,原來前面的幾句鋪陳都不過為了酸澀的妒意而示弱。 杜鑫評低下頭,露出一個苦澀的淺笑:「呵呵!或許吧......whatever!」無所謂了,不是嗎?恐怕她連他的祝福也不屑吧。 她開啟了房門,拒絕再看他眼里鬱抑的神情。 后方電梯「叮咚」聲響起,門一打開,是位年輕的服務生,吃力地將載滿行李的大推車從電梯里拉出來,讓站在房門口的兩人同時抬起眼。 「1216……missyao?yage!」年輕行李小弟將那一大車高高堆疊的行李車,推到姚典娜門邊,檢視著自己手上的登記文件。 「yes!thisismyluggage!」姚典娜指著被壓在下方的一個亮紅色行李箱,微微皺起了眉頭。 看著行李小弟有些兒顫抖的慌亂手腳,吃力地想將她的行李箱從幾個厚重行李下拖出,八成是飯店的新手服務生。 以邏輯來分析,不是該先送出上層行李,才會方便作業嗎?不過,她在臨床也見慣了新人的混亂窘迫,便耐住了性子,蹲下身幫忙這一把。 沒料到的是,上層行李一個重心不穩,先是有如比薩斜塔般傾歪,下一刻行李車略滑了半寸,行李山便天崩地裂地垮下。 「啊!」 年輕行李小弟身手矯健地跳開,而姚典娜卻來不及防躲,碩大陰影往她身上撲來。 一個高大的身體護在她上方,推開了倒塌的行李,重重摔落的行李箱發出巨大聲響。 四目交接,姚典娜驚懼的眼神倏地凍結。向來運動神經發達、反應敏捷的杜鑫評,一手撐在墻上,幫她擋住了崩倒的行李。還在驚嚇愣怔中喘息的姚典娜,蹲坐在地上,腿軟到爬不起身。 「sorry!sorry??」行李小弟似乎也嚇到了,嘴里頻頻道歉,一邊把那些行李箱從他們身邊移開,拿出姚典娜的行李箱,再將其他行李堆回行李車上。 杜鑫評站直了腳,猶豫著是否該伸出手拉她一把,卻終究還是打消念頭,深吸了一口氣,轉向服務生指著自己的行李:「thisismine!」 「1218,mr.du?」服務生抓過身旁一紙黑色大行李箱,核對標牌,才交給杜鑫評。 他那一連串領取行李,并將行李推到房門口的動作,就像是為了刻意避開她的目光。 「謝謝??」姚典娜回過心神,撐著門把站起,支吾地對他說出,他則沉默地頭也沒回,站在自己房門口,拿出房卡準備開門。 突然看見那男人手臂一道長長的鮮紅血跡,該不會是倒塌的行李箱尖角或金屬鎖頭什么的刮傷了吧? 「等一下,你的手臂??」姚典娜急急地叫住他。 他當然感覺到手臂上的疼痛,抬手僅快速地瞄過一眼那傷痕。 姚典娜扭起憂心的神色,嘆了口氣:「你的手臂刮傷了吧?」 杜鑫評不以為然地對她撇了個嘴角,「沒什么,只不過是皮rou傷。」轉身便開了門。 「我的行李箱里有小藥盒,幫你??擦個藥。」姚典娜拉高了聲音,喚住他的腳步。 見他不予理會,繼續拿著門卡刷過感應,她又一急:「外科醫師的手,不是像命一樣重要嗎?如果感染發炎怎么辦,行李箱都那么臟。」柔軟的聲音,帶著些許不安。 邀請他進房間,似乎是不太明智的行為,但是總不能就無情地不理不管,當下也沒有更快、更好、更適當的方法,何況又是這樣舉手之勞的事。 「進來吧,幫你換了藥你就走。我只是??不希望欠你些什么。」 如果以后再也不見面,她寧愿是他心里對她抱著愧疚,而不是她欠著他。 目的,就只是那么簡單。他泛起苦澀的淺笑,欲言又止地停留了數秒,行李塞入自己房內,才隨著姚典娜進入房間。 在兩人單獨而不會被打擾的空間里,從來沒有這樣尷尬而侷促過。姚典娜打開行李箱,翻找出小藥盒,謹慎小心的習慣,一直沒有改變。杜鑫評坐到大書桌旁,將手臂放到桌上,望著她的一舉一動,胸中緊悶的呼吸,還有那指尖碰及手臂搔癢的柔觸,比手臂上傷口的疼痛,更令他覺得難受。 「啊嘶??」杜鑫評扭眉輕聲嘶哼出。 「對不起,很痛嗎?我把你弄痛了?」她不好意思地縮起手。 「騙你的!」他竟笑了。 窘迫的氣氛,實在是讓人太受不,不是他的調調。他確實就是個無法正經八百,幼稚愛嬉鬧的孩子。 姚典娜噘起嘴,惡瞪一眼,便又仔細地替那一條血痕擦上優碘消毒、生理食鹽水,再涂上藥膏,蓋上紗布。 「聽過一個笑話嗎?有一次兩個醫師同時要進電梯,電梯的門正巧要關上,一個醫師趕緊伸出手去擋住電梯門,而另外一個醫師卻把頭伸過去擋,你猜得出這兩個醫師是哪一科的嗎?」 「哪一科?」嚴肅的神情,終于松開眉宇,她抬起頭看著他。 「伸出手的那個醫師是內科醫師,因為內科醫師不用動手。而伸出頭的那個醫師……就是外科醫師,因為外科醫師不用腦。」 「呵!這是哪門子笑話?誰會用頭去擋電梯門啦!」姚典娜忍不住笑出聲,將紗布貼上最后的紙膠,背向他收拾了藥盒。 「你笑了。」冷笑話有時候還是有些作用的,杜鑫評看著她的背影,輕聲地說:「你很久沒有在我面前,這樣發自內心,忍不住的笑出來吧。」 「藥換好了,你可以走了!如果晚上洗澡……或明天……傷口弄濕了,可以再過來找我。」要能夠像個普通朋友般相處,是有多么困難。但畢竟曾經十年的感情,也很難輕易一筆勾銷的,是嗎? 「就只是換藥。」姚典娜再次強調。 「嗯,謝謝。」他會意地點點頭她,也還在嘗試釋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