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鴻門宴
翌日--- 千里河畔,兩岸蕭索的樹木迎風而立,日照短促,冷冽酷寒的氣候冰封了整個河面,甚可供人車穿行于其上。冬陽出,清冷日光斜照于河的兩岸,左右對立的數十萬雄兵戰馬林列其上,聲勢浩蕩的等候主帥發號施令,肅穆緊繃的戰火一觸即發。 在此詭蹫多變的氛圍之下,冰封的千里河中央,卻正進行著一場別開生面的宴席。 相較于兩岸雄兵緊繃對峙的局面,這場河中宴席顯得十分突兀,但該有的可一樣不少:厚重錦織長毯鋪在大片開展的冰凍河面,百年檜木長桌上放滿一道道三珍海味,為數眾多的奴僕駐立一旁隨時等候差遣,宴席其間還有數名樂師在此彈奏名曲,古琴聲悠揚。 在此盛大的宴席當中,唯一的受邀之人南紹風端坐于席間,眸光炯炯的直視著長桌彼端的宴會主人龍玄夜,心頭燃起熾猛的復仇之火,直想一刀了結他的性命,然而為了他的復國大計,他也只能暫且壓下血海深仇,提振精神迎上這場鴻門宴。 「閣下難得大駕光臨,本王特地讓人準備了珍餮佳餚,怎么都不見閣下動筷,可是本王招待不周,怠慢了貴客?」龍玄夜輕晃著酒杯,面色清冷的對上他眸底深沉的恨意。 「王爺如此盛情,何來怠慢之說,倒是在下久聞王爺戰場上的威名,如今能與王爺同席而坐,實屬難得,王爺可愿讓在下敬你一杯酒?」 薄唇微揚,龍玄夜輕慢的回道「閣下是本王的貴客,這禮自然是要接的。只是本王近日身體微恙,只能以茶代酒,向閣下致意了。」接著,他神色未變的朝南紹風舉杯,一仰而盡。 南紹風跟著飲下杯中之酒,眸光掃過龍玄夜的臉,放下酒杯后接續道「在下方才見王爺的容色不佳,還想著王爺是否有病在身,既然身體微恙,可得好生休養才是,以免落下病根,久了可就不好醫治了。」 「這么聽著,閣下似乎略懂醫理,對本王這病可有見解?」 「說見解不敢,但經在下這么仔細一看,王爺容色蒼白,氣血失調,額間還泛著黑氣,似乎是中了毒,而且還頗為嚴重。」 「喔……是嗎?」龍玄夜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那依閣下高見,這毒該如何解?」 「解毒雖非在下的專才,但碰巧,還真知道如何解王爺所中之毒。」邊說著,他從懷里拿出一株紫花,指尖順著花瓣而下,視線落在葉片上后侃侃敘道「在下手里這株植物,名為碎心草,長年生長在西北天山極寒之境,花芯藏有劇毒,這毒素一但進入心脈,中毒者將日夜承受絞心之痛,故有此名。而若要解毒,也不算太難,只要將其葉熬煮成汁后服下,即可痊癒,只可惜……這碎心草的生長之地前幾日方遭祝融之禍,讓一場野火給焚燒殆盡,因此要想再找出解藥可難了。」 龍玄夜手里把玩著酒杯,漫不經心的聽著,回得也意興闌珊,「嗯……這么說來,目前唯一能解毒的,就只剩閣下手中的這株紫花。」 「正是如此。」南紹風帶著恨意的眸光再次掃向龍玄夜,唇間泛著冷笑。 「這招倒下得不錯,若是那莫雪兒再爭氣一點,閣下也毋須如此費心,還得坐在這花大番心思跟本王周旋。」 提到莫雪兒,南紹風也不避諱,冷笑出聲「莫雪兒沒能得到王爺寵愛,也算是預料之中,畢竟王爺連自己真正的妻子都無法好好守護,又怎會花太多心思于一個膺品身上。」 喀啦一聲,龍玄夜手中的酒杯瞬間化為粉塵,但他臉上的神色卻仍清清冷冷的,讓人看不出思緒。 見狀,南紹風唇邊的冷笑更遽,撫著手中的紫花沉聲開口,又像是自語,「過去,每年的皇族春游,她最愛看照的就是天山里的花花草草,總說那里于她就像是回到了家般恣意,怎知她的命運也如同這離了根的花,隨風飄零,甚至連死后都無法埋在她最留戀之地,何其悲涼,而一手促成這一切的人,竟還能好端端的坐在那里,彷彿什么事都未曾發生過似的,讓本少主真為她的死而不值!」 南紹風的話才說完,一道銀光就飛速的朝他射了過去,連龍玄夜何時出手都沒人看清,一瞬間,他手中的紫花被銀色暗器截為碎片,飄落于冰凍河面。 「你的話,未免也太多了些,今日本王來此,可不是為了跟你間話家常。」 南紹風瞧了一眼隨風飛去的殘葉碎片,此舉分明是毀了最后能治癒毒傷的解藥,但眼前之人的狂傲,顯然已凌駕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