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過身份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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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寶有些記不清自己是如何回得別院,只記得腳下空蕩蕩,宛如踩著水中浮木,不踏實。 半月后,偶然一件小事讓她一顆心落回了實處。 這月的葵水沒來。 以往也有錯漏日子的,甄寶細數著日子,在與老爺同房那日停下。 恍然記起那日被夫人喚去,她也不過是嘴上敲打,并未命人強灌避子湯。 甄寶手慢慢撫上小腹,臉上綻開一個笑,里面懷的可是老爺第一個孩子,不管男女都是她日后的依仗。 距離甄寶嫁進丞相府也有月余,除了亭榭那次,老爺好像忘了府上還有這么個人,從未來探望過。 夜沉沉,天際又有要下雨的跡象。 甄寶坐在梳妝鏡前細細梳著一頭堪比錦緞的好頭發,在怡春園那些年甄寶是被好生嬌養長大的,身上每一塊皮rou都被精心伺候著。 頭發烏黑濃密,光澤順滑,比之官宦小姐也不差那里去。 可那日在夫人面前就連頭也抬不起來,就如這欺霜賽雪的好皮囊,不過都是勾引人的玩意。 甄寶嘶了聲,原是出神扯斷了發絲。 如若mama在定是叫嚷起來,說她不知輕重,上好的頭發被她輕賤了去。 甄寶驀地笑了聲,斂下眉眼。 那日夫人臉上的傲與厭還歷歷在目,開口的話語不急不慌,卻像是冰錐子直往脊梁骨上戳。 疼倒是不疼,只是如今才想明白。 她的笑聲比旁日更顯驕軟,春花打著簾子進來,“小娘子,湯婆子熱好了。” 甄寶接過放懷里捂著,讓春花去把窗打開透透氣。 “小娘子,天冷免得染上風寒。” 春花是不愿的,可在甄寶的眼刀下還是去開了窗。 甄寶倚靠在窗欞上看落雨,半響才說上一句,“不過身份罷了。” …… 驚蟄過去是春分,今日難得是個好天氣,老爺休沐在家。 甄寶早早起來梳洗打扮,說是出院踏春,可明眼人都知她的伎倆。 亭軒內坐著幾位女子,是宋守節前些年納進來的妾,遠遠瞧見甄寶一身湘妃色襦裙,極為招搖,裊裊娜娜朝她們而來。 小李氏家風清正,最是看不慣如甄寶這般勾引人的玩意,小聲啐了句,“狐媚子。” 邊上的人都聽的清楚,低聲竊笑了一番。 甄寶走至她們跟前,屈膝行禮。 “奴婢,見過幾位jiejie。” 都是妾,可妾與妾之間也有貴賤之分。 她們雖說出自小門小戶但都是良妾,而甄寶是那最下等的妾婢。 自是看不上她,倒也不屑作弄于她。 “起來吧。” 甄寶低眉垂眼的溫順姿態。 可在坐的幾位都不會忘了,初一十五是誰把老爺的魂勾了去,讓夫人發了好大一通脾氣。 安分沒半月又出來招搖,真是狐媚。 眾人心里想著,倒沒把心思掛臉上,反而談起了過些日子的清明。 老爺良善允她們在這日回娘家祭奠先祖,看望家人。 說起清明,甄寶才想起今年怕是不能為乞兒大哥除去墳前雜草,叫人在九泉之下哽咽難鳴。 千里之外一廢棄石廟內,男子形容狼狽,似是剛與人生死比拼過。 許子昂撕下身上破衣當做布條,他大腿上像是被蛇蟲鼠蟻等毒物咬過,泛起一片青黑。 咬緊牙關握著匕首朝腿上的傷口削去,再用布條將大腿綁實,閉眼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