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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開始跑大隊接力,小學開跑之后,我們班有跑的人也都去檢錄區檢錄,男女各十人,剩下的則留在觀眾席看比賽。 檢錄區的位置很小,容納整個年級的選手實在有些吃不消,從高處向下看,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人頭,就連讓人通過幾乎也是寸步難行。 但畫面異常地和諧,每個班級都在暖身做cao、互相加油打氣,處處都是歡聲笑語,充滿朝氣。 直到麥克風傳來集合的聲音,各班才就定位坐好,稍作休息之后,便帶往cao場邊的草皮等待比賽。 穿上號碼衣后,坐在草皮上觀看正在進行的比賽,我其實特別緊張,因為我是負責搶跑道的。 我一向特別討厭這種重責大任壓在自己身上的感覺,感覺只要自己做錯了,別人看自己的眼神就會不一樣,厭惡、責罵,或是不屑。 就算事情的結果不會是我想的那樣,也許一切都會比自己預想的要好些,但是我還是會止不住地去擔心,不停地給自己增加壓力。 這種事情有好有壞,好的是當你終于完成了的當下,會有種極大的解脫和滿足;壞呢,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 終于要輪到我們了。 負責解說的體育老師拿著大聲公站在最前頭,除了基本規則的叮囑,也特地交代了搶跑道的人要過了放置在一旁的黃旗才能搶跑道,如果提早了,就算是犯規,最后全班比賽的成績也不算數。 天氣漸漸陰沉了下來,明明上午還是陽光普照的好天氣,現在卻吹起了微風,吹在皮膚上有些涼。 各個棒次被帶到指定的位置,他正好跟我是同一個位置,我跟一個女同學緩步向前,到了位置便聽從指揮站定,女同學似乎跟我說了什么加油打氣的話,可我一句也沒聽進去,也忘記回以她禮貌的笑容。 當我忐忑的環視周圍的時候,卻和他對到了眼。 鳴槍聲在一片喧嘩中仍是格外突出,群眾也更加沸騰,也許是我的臉色真的很差,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疑惑,像是在問“你在怕什么?” 傻瓜,我沒有你那種不計后果勇往直前的勇氣,你怎么能明白我在怕什么呢? 我索性不再看他,看著離我越來越近的女同學,牙一咬接了棒就往前衝,只用眼角馀光瞥了黃旗那兒。 我什么也沒想,就是用盡全力衝,然后終于交棒。 剛跑完,氣都才喘一半兒,我連忙抓著班上的同學問,「你剛剛有看到我有沒有超過黃旗嗎?」 「啊?我不知道耶。」他有些困惑,隨即對我拋來一抹笑,「不過你剛剛跑道搶得超好的!辛苦啦!」 沒有得到令自己放心的答案,我只能無奈地繼續看著比賽,沒一會兒,居然就輪到他跑了,我特地往前站了站看,才發現他真的跑得很快,明明腳上帶傷,卻不顧一切的狂奔,甚至超越了一個人。 縱使表情猙獰,我卻覺得無比帥氣。 等他喘好氣了,我又把問題問了他一遍,他卻也是回答不知道。 我都快被自己蠢哭了,明明幾秒鐘前的事,我卻忘得一乾二凈!大家都那么努力,我可不想因為自己而讓全班失去資格啊! 等比賽結束了,大家都回到了觀眾席休息,我一邊拿著自己的運動飲料猛灌,一邊抓著同學就問有沒有看見我超過黃旗。 然而答案都令我心寒,不是不知道就是沒看到。 我問這問題的積極性讓我朋友都有些莞爾的問,「你到底干嘛了?都跑完了看起來還是這么緊張。」 「我這不是怕自己沒超過黃旗嘛!」我無力地朝她笑了笑,「全班的命運可都掌握在我手上。」 「好啦,別太擔心了。」她安慰地拍拍我的肩。 我點點頭,讓自己別往壞處想,有些低落的繼續喝飲料,瞥了眼豪邁坐在一邊的他,接著就把視線轉到了cao場上。 「喂!」過了好一會兒,我聽見他喊我的聲音。 「嗯?」我專注于場上激烈的競爭,只分神回了他一個單音。 「你超黃旗了。」 「啊?」聞言,我才終于不再背對他,表情里夾帶著疑惑。 「你剛剛不是到處問你超黃旗沒嗎?我現在告訴你,你超了。」他神態自若,慵懶地看著我。 「可是你剛剛不是說你不知道嗎?」 「說了你超了。」他難得沒有不耐煩,語氣仍是那樣平穩,卻又篤定。 那時一陣清風正好悄悄從遠方吹了過來,吹亂了我的頭發,待風平息之后,他的臉才又清楚的浮現在我眼前,我輕輕笑了,也許笑得如花,「好,你說超了就是超了,我也放心了。」 ? 怕有人不知道「超黃旗」是什么意思,于是在這里做個說明: 就是cao場邊上會擺個黃旗,搶跑道的人接到棒子后必須超過黃旗才能搶跑道,如果提前了,全班就取消資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