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看不清的事實
一盞一盞的彩燈亮起,顯示著夜晚的到來。這個世代雖然沒有所謂的白晝與黑夜,但人們仍習慣在夜晚時過自己的私生活,使許多服務業性質的店家集中在夜晚張羅客人。 研晨窸窣的喧鬧聲驚醒,她環顧四周,發覺大家都在睡夢中。 黥斂鳴獨自一人坐在遠處,靠在樹邊睡覺。即便情況岌岌可危,他還是與大家有種疏遠感。 「如果黥斂鳴仍然認為這才是他真正的家呢?」研晨不免擔憂。 研晨抬起手,想看看現在幾點,她希望自己沒有睡太久。畢竟在同一個地方待太久可能會增加被找到的機會。 「凌晨一點……?真的假的……」研晨看了時間后,心臟差點停擺。 研晨焦急地喚醒身邊每一位隊員,并小心翼翼的觀察四周,希望不要有人經過這里。 「放心,這個時間下水道會封鎖,所以也沒有守衛。」黥斂鳴不知何時醒來,站在研晨旁邊整理自己。 黥斂鳴始終穿著他的大衣,無論是在水中、睡覺時……總是和他形影不離,是他很重要的東西。研晨也注意到了這點,其實她很好奇原因,卻始終沒有提出這個問題。 「目的地還很遠嗎?」研晨終于叫醒大家,利用等待的空檔問道。 「不遠了,但是在復甦之城內必須非常小心……」黥斂鳴露出懊惱的神色。雖然他曾是生活在這里的居民,但他一直以來都在享受著它的安全,而不是想著破解它! 「我還是不敢相信,自己就在復甦之城內。」研晨甩甩手,伸個懶腰。 「等任務完成,你會希望自己沒有來的……」黥斂鳴自從來到這邊——嚴格來說是遇到那支隊伍,就變的很憂鬱,似乎充滿心事。 「或許吧。」研晨別過頭,發覺大家正蓄勢待發,把失去隊友的傷感暫時拋腦后。「但若是要革命成功,必定得攻破這里……然后……」 「趕盡殺絕嗎?」黥斂鳴挑起眉,狐疑的問。 「或許吧?如果政府軍阻止我們的話。」研晨雙手抱胸,不予否認。 「是嗎……」黥斂鳴笑了笑,隨即走到隊伍前方,準備帶路。 這一路上大家都很安靜,不敢說話。 時不時會聽見車子的聲音,似乎很遠卻近在身邊,不少次差點被發現。要是沒有黥斂鳴,他們很快就會全軍覆沒,這是誰也不可否認的。在這趟旅程中,大家也漸漸相信黥斂鳴,雖然不是建立于喜歡,至少這是個好現象。 雖然是在復甦之城的境內,但研晨發現這兒的土地依舊貧脊,與外頭無異。研晨不理解,若是他們擁有那樣大量的財源,為何不凈化大地,而是建造一棟又一棟的大樓?或許對他們而言,那些大樓是更加有用的資產吧? 「凈化大地所需要的資金實在是太多了。光是要開發出能夠隨機應變的植物就夠傷財勞民了,要把整片大地『復甦』過來,是政府軍的最后目標。」黥斂鳴解釋道。 「你還真是……了解。」研晨點點頭,無論幾次都還是很不習慣對方洞察他人心理的能力。而且,他的言語當中似乎透漏著緬懷之情。 「我說多了。」黥斂鳴打住腳步,發覺自己說得太多,心里有些懊悔。「待會兒就會進到宿悠祤的私人領土,里面有很多動植物,都沒有毒,別擔心。」 「沒有毒?怎么做到的?」不少人提出這樣的疑問。 「這就是他們研發出來的。用災變前的植物改良開發出來的,目前在測試中,價格不斐,所以基本上只有這里看的見。」黥斂鳴不急不徐回答道。 一群人緩步走進森林當中,個個嘖嘖稱奇。這里的數目沒有長滿膿包,沒有針刺狀的樹皮,不會因為一個不小心而喪命于森林中。 「這是什么?」一路上,不少人這樣問。 黥斂鳴回過頭,看著對方手上的紅色莓果。 「那是蕪梅。」黥斂鳴原本想隨意答覆,但看見對方閃閃發光的雙眼,又補上一句。「可以吃。」 「哇啊!咱們來吃吃看!我還沒吃過路邊拿到的果子呢!」他們一群人開始為在一團,分食著那些果子。 研晨和黥斂鳴站在一旁,看著那些興奮的隊員,不曉得該不該提醒他們這里是敵軍的本營。 「你不吃吃看嗎?」黥斂鳴挑起眉,打趣的說道。「不需要假裝冷靜呀!看到這些東西一般都會很新奇吧?」 「我可是革命軍首領……」研晨不滿的噘起嘴,似乎在逞強。 「噗哈!你要保持形象是嗎?」黥斂鳴摀住嘴笑了笑。 「也不是這樣……」研晨皺起眉,有些尷尬的反駁。 黥斂鳴沒有繼續聽對方的解釋,在周圍晃了晃。不久,他發現樹上也結著某種果實,依他以往學習的知識,那是災變前的一中水果。黥斂鳴靈活的爬上樹,坐在其中一個枝條上摘蘋果。 「你在做什么?」在樹底下的研晨問道。 「喔,我在摘蘋果呀!」黥斂鳴晃晃手中的紅色果實,對底下的人說道。「你要上來嗎?視野不錯唷!」 「這樣好嗎……」研晨有些猶豫,似乎局的這樣不妥。 「可以看見目的地唷~」黥斂鳴繼續說服著對方。 「好吧……」經不起好奇心的研晨終于被對方說服,開始忙手忙腳的爬上了樹。 「看到了嗎?那棟白色的建筑。」黥斂鳴指著前方,彎下腰說。 「那棟……?它看起像別墅……」研晨疑惑的說。她原本以為meimei會被關在類似囚房的地方,過著刻苦的生活。 「那是別墅呀!宿悠祤的私人別墅。」黥斂鳴不以為然的說。 「她怎么會在政府軍的別墅里……?」研晨不是很理解,心里有了不好的預感。 「可不只是政府軍呢!是政府軍的首領唷~」黥斂鳴繼續說道。他瞟了對方一眼,心里暗自希望對方可以放棄。「林緹茵是那傢伙的情人呀,自然會在他的別墅里。」 「情人?」研晨瞪大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黥斂鳴。再怎么說,林緹茵今年也才十七歲,怎么會變成別人的伴侶?更何況,在研晨想像中的政府軍統帥,少說也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自己的meimei豈會自甘屈于那樣的情況? 「是呀!你meimei似乎很喜歡那個人,之前遇見她的時候,他就在找宿悠祤。」黥斂鳴聳聳肩,據實以告。「這樣你還會想找回她嗎?」 「……廢話。」研晨握緊拳頭,顯然沒有接受那樣事實。她認為自己的meimei不可能會自愿身處那樣的環境,絕對是情勢所逼。說不定林緹茵一直在等自己救她,所以才會這樣茍活著。 「好吧。」黥斂鳴望像復甦之城的市中心,內心不斷慨嘆。「看來這樣不足以動搖她的心呀……」 一行人再次踏上旅途,這次,大家都輕松許多,愜意的在森林里優游、漫步,像是在郊游一般。只有蘇棈和研晨兩人認真的討論對策,似乎擔心周圍會有人守衛。 經過許久,終于可以從茂密的枝條中看見那棟別墅的影子。 「就是那里嗎?」蘇棈警戒的說。 「對。」黥斂鳴點點頭,努力聽著周遭的聲音,確認沒有危險在附近。 「好了,跟之前說的一樣。」研晨回過頭指示道。「因為已經清晨了,不久后說不定會有人。大家依照分組道周遭待命,如果看見人……就開槍射擊,其他人會立刻前去協助。」 「明白!」大家點點頭,摩拳擦掌。 「那么……讓我們圓滿達成任務吧!」大家信心滿滿,快速前往岡位。 黥斂鳴看著他們行動,自己則是跟著研晨前往屋子。他雖然不能預見遙遠未來,但他能清楚地看見跟在他們身旁的死神,與大伙兒一樣興奮…… ??? 研晨蹲伏在小樹從旁,偷偷觀察里面的情形。因為是清晨的關係,燈似乎沒有亮起,整棟房子進在一種漆黑的情形下。仔細觀察下來,客廳似乎沒有人在,桌上放著一些吃到一半的食物,用一種類似玻璃蓋的東西罩著。 她走進庭院當中,里面種著美麗的花朵,以及一個木製的漂亮鞦韆。附近還有一個水池,里面的水清澈見底,甚至有魚兒在里面游泳,有不少隊員在那座湖補充了水份。 這棟別墅總共有兩層樓,庭院這側的門估計是后門,連接著客廳。而靠近這一側的二樓則是臥室,隱隱約約從隔著窗簾的落地窗看見里面的床和擺飾。 「直接從二樓突入吧?人在二樓。」蘇棈建議道。 「那就這樣吧!」研晨點點頭,瞇眼觀察進入二樓的路線。「蘇棈和黥斂鳴跟我上去,你們守在后門,避免有人靠近。」 「好的!」蘇棈開心的行三指禮,表示效忠。他本來很擔心研晨不讓他跟著,或是一路上包庇自己,見到研晨依舊信任著他的實力,他滿心歡喜。 三人爬上了窗臺,躡手躡腳地走到窗前。 研晨總算看清楚了床上躺的人,那就是她的meimei。經過多少年月、經歷多少坎坷,如今再次見到meimei的身影,研晨炫然欲泣。 林緹茵背對他們,似乎正安穩的睡著。研晨多希望這幾年來都可以看見這樣的meimei,多希望她從來都不要離開自己的身邊……不過這一切都不要緊了,從今往后,她可以跟大家生活在一起,不必受到不公平的待遇。只要林緹茵回到研晨身邊,無論何時都會是最親近的家人。 「進去吧!」研晨呼了一口氣,想辦法沉住心。 她等這一刻許久,幾乎就要喘不過氣。一路上,她想向了無數次抵達時的景象,不同的場景、不同的方式……他甚至期待著meimei見到自己的神情——會是驚訝木訥、抑或是嚎啕大哭、甚至是哭鬧不休?這么多年不見,對方是否還惦記著自己?是否真的等著自己? 他們破壞鎖頭,雙腳踏進木製的地面上。 「你們……是誰?」林緹茵似乎早就知道他們會進來,當他們抬起頭時,對方已經坐起身子,視線直勾勾的盯著對方。 「我們是來救你的。」研晨回答道。這樣的應答不免讓她有些失望,meimei并未認出自己。不過研晨想了想,兩人分開許多年,認不出對方也是理所應當的,畢竟在這兒生活的meimei必定受了不少苦。 「我找了你好久……我以為我見不到你了……」研晨垂下眼眸,看著眼前這位亭亭玉立的女子。 「你是誰?」林緹茵總算是問了這個問題。她的聲音很柔,年齡彷彿停在研晨失去她的時候,始終天真爛漫。 「我是姊姊,你還記得我嗎?」研晨稍微靠近一點,向她解釋道。她竭盡所能的表現柔和些,希望不要驚動對方的情緒。林緹茵不大記得自己,防備心說不定會高上許多。 等待總是相當痛苦,對方望著自己,似乎在思考什么。雖然研晨知曉這一點,但心臟卻不聽指揮的狂跳不止。 「我沒有家人。」林緹茵終于開口回答,這是研晨意想不到的答案。 或許是研晨的期望過高,導致事情不順利時會那樣失意。但這次不一樣,聽見這句話的同時,研晨的心碎了一地。她曾以為血濃于水的親情始終牽絆著她們,指引著她們,即使身處異地也無法切斷那樣的關係…… 「你們要找悠祤嗎?」林緹茵歪過頭問。 聽見那個人的名字,研晨不免怒火衝冠。見到認不出自己的meimei這樣親暱的呼喊著政府軍的人,研晨第一個想到的并不是他們之間的關係,而是meimei「失意」這件事。 「不,我是來找你的。你怎么會不記得我了?我們一起生活很久了呀……」對方的話語讓研晨體會到椎心之痛。她千里迢迢來到這里,卻只換得一個不記得自己的人。 「為什么要找小茵?」林緹茵撐起身子,顯然戒心滿滿。 她冰冷的目光讓研晨不忍直視,如今的自己對她來說只是個陌生人……即便如此,研晨也不愿放棄自己的meimei。一直以來,研晨都相信著林緹茵是被綁架,幾年來深陷于痛苦與危險當中…… 「咦?因為你被綁架……然后被囚禁著,不是嗎?」研晨說出她的看法,始終不理解為什么對方不信任自己。 「沒有。小茵喜歡悠祤,我不想要離開。」林緹茵抱著手中的大衣,搖頭否定道。 這席話讓研晨陷入困境。她一直以來的假設受到摧毀。她心心念念的meimei非但沒有受到不好的待遇,甚至不想離開政府軍,回到家人的懷抱。 難不成,研晨又做錯了一次嗎?和十年前一樣,自己一點長進都沒有嗎? ??? 最后,他們仍決定把林緹茵帶走。時間不斷流逝,逃離一事迫在眉睫,卻始終無法說服林緹茵和他們離開。 「抓走吧!」他們最后作出了這樣的結論。即便黥斂鳴不斷反對,依然寡不敵眾。 研晨的手下們抓住林緹殷的胳膊,硬是將她拖離宅邸。 「小茵不能走……」林緹茵不段掙扎著想離開,但力氣始終敵不過幾個男人,還是被拖著離開了房子。 就在他們準備撤離時,槍聲響徹云霄。 大家不約而同的回過頭,面面相覷。 「先帶她離開!我們隨后跟上!」研晨回頭命令道。「黥斂鳴,帶著他們出去!」 「他來了……」黥斂鳴沒有回答,神色驚恐的看著大家。「跟著我,快點!」 研晨咬緊牙關。看見黥斂鳴害怕的模樣,就知道對方肯定不好應付。她急忙離開屋內,找好掩蔽物,準備趁對方不注意時攻擊。 槍響過后,似乎沒有在聽見任何動靜,但大家依舊繃緊神經,虎視眈眈的看著那道門。 砰! 一聲巨響伴隨著粉塵,房子被撼動,大家不免驚慌失措起來。 「被擺了一道……!」研晨咬緊下唇,不甘愿的等待時機。粉塵四散,視野相當差,研晨相當害怕政府軍的人一舉攻打,如此大家必會在此一命嗚呼。方才離開的只有黥斂鳴和少數幾個帶著林緹茵的人,其馀隊員為了掩護他們,個個躲在這兒攻擊。 粉塵稍淡之后,研晨及數名隊員緩緩抬起身子,從樹叢間看著庭院。 瞬間,他們看見一個小東西被拋了出來,深怕是炸彈的研晨,不免后退幾步找尋掩護。 但實際上不是,那個小東西發出光芒,隨后出現的是一架漂亮的平臺鋼琴。 「什么……?」研晨驚訝的看著眼前的鋼琴,忽然想起黥斂鳴說過的話。「那臺鋼琴是武器!想辦法摧毀它!」 遠處的狙擊手朝鋼琴開了一槍,不料子彈直接穿過鋼琴,而鋼琴本體毫發無傷…… 「怎么回事?」研晨瞪大眼睛,看著穿鋼琴的子彈。「那東西……不是實體的嗎?」 在革命軍震驚之馀,一名年輕男性坐上了琴椅,拉了拉手套。 研晨拔出手槍,朝對方開了一槍。 fasolaseldo——鋼琴清脆的聲音響起,在研晨開槍前一秒,一道如玻璃般的屏障被掀開,閃爍著淡藍色的光芒。 不只研晨,幾個人開出的子彈碰上那個屏障,瞬間被粉碎。 「什么!」研晨看著消失于眼前的子彈,不免訝異、緊接著是恐懼。就連他們最新研發出的武器,在政府軍面前,依舊如螻蟻般無力。 「撤退!」研晨大吼道。 意識到真正的實力差距后,研晨只能希望大家盡快逃離這里。 但天不從人愿,做在琴椅上的男子彈奏起了鋼琴…… 革命軍四散而逃,大家都想趕緊跑到邊境,等待黥斂鳴的接應。但那鋼琴聲就像空氣一樣,論他們怎么快速的奔跑,都被它給圍繞著,好比他們永遠逃不出對方的掌控一般。 研晨無法冷靜下來,她快速的奔跑著,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抵達邊境。琴聲一直伴隨著她,那時不時下的重音讓人害怕,研晨可以感覺到心臟的顫動,那是她有生之年體會到數一數二的恐懼。 她瞟了眼周圍,目光放上其中一名隊員。他的方向有些錯誤,研晨想要開口叫對方,但下一刻,就在重音落下的瞬間,一道如閃電般的光線轟在他身上。人影被光芒照的閃亮,陰影也顯得特別漆黑。光芒消失的瞬間,人像是被吸取生命的空罐,癱軟的倒在地上。 研晨震驚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無法別開目光,卻也無法做什么來幫助他。 被吸引住目光的研晨,一不小心被交雜的枝條絆倒,硬生生跌在蘚苔路上。她感覺的不斷傳來的刺痛感,她的手肘上有一大片鮮紅的血rou,脫離了皮膚的保護。 「站起來呀……」被勾住的腳傳來劇痛,方才跌倒時,研晨的腳以反摺的姿勢壓了下去,腳腕幾乎無法移動。 研晨撐起身子,強迫自己向前奔跑。終于,她看見了那堵高墻,那些等待的人們。 「黥斂鳴呢?」研晨抵達后,卻沒有看見黥斂鳴的身影,只有驚慌失措的人們聚集在一起。 「他把林緹茵送出去之后,就跑回去救人了。」那些人據實以告。 「什么?我得去找他!」研晨驚訝的說道,隱忍著腳的痛,轉身跑向森林。 「等等!老大,你受傷了吧?」那人抓住他的手,激動地喊道。 「那又如何?他們……!」研晨的眼里盡是淚水,眼睜睜看著人們死去,她最終仍然承受不住。 「老大,你去只會讓自己再度陷入困境的。黥斂鳴都處理不好了……您還是先跟我們出去吧?」那人拚命說服研晨,希望她能夠把自己的話聽進去。 「好……好。」研晨始終看著那片樹林,以及不斷躍下的閃電。 ??? 黥斂鳴在樹林中奔跑,慌亂的他只覺得眼前的景象相當模糊。 好不容易,他在樹林中找的一個被絆倒,無法行動的隊員。黥斂鳴連忙拉起他,將他往外面帶。沒走幾步,那人便堅持他可以自己離開。黥斂鳴稍微計算過宿悠祤的攻擊范圍后,姑且放他一個人走。 雖然說宿悠祤的鋼琴有距離限制,但距離之大讓人難以逃脫,他不敢想信二十多人的隊伍,回去時會變成什么樣子。 「還有……絕對還有……」黥斂鳴終于冷靜下來,專注的找著人。 這時,一道閃電劈下,打中一個小小的人影。 黥斂鳴看見,立刻衝向前去。他蹲下身子,輕輕觸碰對方的身體,他似乎沒知覺了,整個下半身血rou模糊。 「是你呀?研晨逃出去了嗎?」倒在地上的是蘇棈。這樣的他,已經不可能活下來了。 一聽見琴聲,蘇棈便奮力往前跳,可惜速度不夠快,還是難逃一死。 「我想是的。」黥斂鳴不想說謊,卻不知該怎么和蘇棈說。于是他給了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我死前竟然是遇見你啊……真可惡。」蘇棈含淚說,他看不見的眼睛始終閉著,如今另一個眼皮如同他的生命,搖搖欲墜。 「對不起囉?我相信你不會想在這時候看到研晨的。把想說的話說一說吧?以后可說不上話了。」黥斂鳴見對方沒有將死之人的模樣,自己也開起玩笑來。這是黥斂鳴面對死亡的方式,因為無法改變,所以要保持自己完好的模樣,直到最后一刻。 「我真的,很想罵你。但是……」蘇棈虛弱的倒在地上,黥斂鳴需要彎下腰才能聽清楚對方的話語。「我求你,照顧好研晨,好嗎?她真的……很喜歡你……」 「這是你的遺囑嗎?」黥斂鳴沒有回答,淡淡地問道。 「算是吧?」蘇棈苦笑,眼里的哀愁一言難盡。「畢竟……我也沒辦法再幫助她了……」 「為什么拜託我呢?」黥斂鳴問道,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因為你們是相愛的……不是嗎?」蘇棈重重吸著氣,顯然是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 「是這樣嗎?」黥斂鳴看著他,似乎再思考些什么。「但……我不能答應你。」 「你什么……意思?」蘇棈瞪大眼睛,肅殺氣息瀰漫。 「我并不愛她呀!我不能為了你,放棄我所愛的人。」黥斂鳴擰起眉頭,苦笑著說道。 「你……咳咳……」蘇棈氣的想起身揍他,卻無法行動,反而咳出了滿滿的鮮血。 「你好像誤會了,我從來沒有愛上研晨。我喜歡的人……她始終在政府軍當中,是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的隊長大人呀!」黥斂鳴的神情忽然變的很溫柔,春風拂面一般,即使身處這樣的境地,他也感覺不到絲毫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