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不為愛而演奏的結婚進行曲
云彩遮住了那一點的太陽,世界陷入一片漆黑。復甦之城很是亮眼,如同黑夜中唯一的星辰,俯視著晦暗的一切。 富麗堂皇的建筑物當中,滿滿都是達官顯貴,一齊聚在這里。各類名人鸞翔鳳集,全部只為了這世代最大的盛會——宿家的月會。宿家每個月會舉辦一次宴會,分區接見復甦之城的居民。不少人也藉著這個機會闖闖名堂,看有沒有人愿意提拔自己。 宿悠祤牽著林緹茵的手下了車,隨即有人幫忙把車帶去停好,也有人為他們鋪上地毯,列隊歡迎。 「恭候少爺。」兩旁的人一個個向他們行禮,嚴格來說,是向宿悠祤行禮。他們從不在意那些人身旁帶了什么樣的人,只要對方是權貴者,沒有人敢多說一句話,更何況是即將成為領導人的宿悠祤。 宿悠祤微微笑,沒有回答他們。這群人當中也是有很多人默默觀察著宿悠祤。有人暗戀,有人想攀上枝頭作鳳凰……宿悠祤滿不在意,那些人就是群飛蛾撲火的傻瓜,自以為能像鳳凰般浴火重生。然而,至今待在他身邊而沒有自焚而死的,只有林緹茵一人。 「悠祤,里面也有花!」剛學到這個單辭的林緹茵開心的拍拍宿悠祤的手。 「嗯,是啊。」宿悠祤低頭對她說。「怎么樣,很美吧?」 「唔……它好大朵。」林緹茵伸長脖子,想看清花的全貌。「它是花的大人了?」 「喔不,親愛的。」宿悠祤輕輕笑了幾聲。「每種花都有不同的大小、顏色,就像人一樣。」 林緹茵點點頭。她不太理解宿悠祤的意思,不過她很喜歡這種「東西」,它們很美、很安靜……但比起眼前華麗的花朵,她更喜歡方才在路邊看見的花兒。這里的花雖然也不會說話,卻像是急著給大家觀賞,令人感到無聲的嘈雜。 宿悠祤帶著林緹茵進到了會場后,不出所料地,大家都爭相要過來介紹自己。 「您好,我是國防部門的總監。敝姓陳,陳綉約。」一馬當先的是一位年輕男性。宿悠祤對他有些印象,似乎是最近剛升官的一名新人。 「你好。」宿悠祤制式的笑了笑,手輕輕攬著林緹茵的腰。他相信林緹茵現在一定很惶恐,想要躲進自己懷里。但目前的情況不適合這么做。 確實如此,林緹茵勾著宿悠祤的手滿是汗水,然而那不是疲憊的結果,是滿滿的冷汗。她嚇傻了,眼前金碧輝煌的會場是她這輩子沒有見過的,里面的人更是各個穿金戴銀。雖然沒有人穿得比自己和宿悠祤來的亮眼,但都可看出不斐的身價。 「近期多虧您的父親,我才能夠受到器重。希望我們以后合作愉快。」陳先生不忘低頭致謝,為了未來做準備。 「當然。」宿悠祤淡淡地回應,不多作說明。 「宿先生,我是蕭季清。」一名中年男子走過來,向他低頭致意。「我是蕭露芩她的……」 「哦!這我知道。」宿悠祤主動伸出手,和對方交握。在這兒可是至高無上的榮耀。「您好,岳父。」 「啊……是。」蕭季清高興的笑了笑,很開心對方記得自己。「我女兒她受您照顧了。」 「不會。倒是您,我聽說她昨天和家里吵架,所以才跑來找我的,是吧?」宿悠祤淺淺的笑著,眼里透露出不滿。 「關于這點,我很不好意思。」他立刻低頭道歉,沒有慌了手腳。「我們昨晚的確是起了一點爭執。小女過于執著于……」 「我明白她對先兄的感情。」宿悠祤打斷道。他眨眨眼,繼續說明。「這并不會影響我們兩家的婚約,岳父。實際上,昨晚我們決定下週就結婚。」 「這樣呀……那真是太好了,希望露芩她可以盡好妻子的本分,好好輔佐您。」蕭先生看了看林緹茵,林緹茵害怕的縮了下。「恕我多問,您身側這位是……?」 「這是我的女伴。」宿悠祤笑了笑。他從不介意他人用怎樣的眼光看待這件事,他想要帶林緹茵來,這是他的決定,沒有人可以干預。「您的女兒今天無法出席。不過我有保障她的安全,放心。」 「謝謝!太感謝您了。」蕭季清連忙低頭。這個對談中,他本來就沒有提出什么的權利。如今宿悠祤岔開話題,他也只能逆來順受。 雖然昨天確實和蕭露芩吵的很兇,但再怎么說,做父親的還是很擔心女兒的安危。更何況蕭露芩是他的獨生女,更是疼愛有加。當初會希望女兒嫁給宿家,除了以后在企業當中會更加無往不利,更是為了女兒的幸福著想。豈知宿悠翔駕鶴歸西,他和女兒之間的氣氛便開始變質。 宿家也看上了蕭家的高科技產業,以及他們發展出的訓練系統,認為兩家合伙的話可以造就更大的利益。于是兩家同意蕭露芩和宿悠翔的戀情,并順理成章的定下了婚約。即便當時的他們才十多歲。 「你不需要對我低頭的。」宿悠祤淺淺一笑,便轉身離開。 后來又接見了幾位客人,大家都在介紹自家的產業和優點。宿悠祤雖然不想聽,但事關家族日后的合作對象,他只好姑且聽著,免得到時候挨罵。 林緹茵挽著宿悠祤,一雙眼不斷四處張望。或許這顯的很沒有氣質,但她依舊忍不住想四處看看的衝動。每當她差點放開手去看看眼前驚奇的是務實,宿悠祤便會拉緊她,將她銬在自己身上,避免林緹茵在他說話時亂跑。 宿悠祤把她緊緊鉗在身邊,深怕她遇見之前的「主人」。這場宴會包括很多對宿家事業有貢獻的人家,其中就有一、兩位是林緹茵先前的買家。 然而林緹茵不知道這點,她只想要去看看這美麗的建筑物,究竟還藏著什么驚奇的事物。 「欸,悠祤~」等宿悠祤身旁的人漸漸散去,林緹茵才膽敢說話。 「怎么啦?」宿悠祤溫柔的低下頭問對方,手邊順便接過服務生送來的飲品。 「那個……」林緹茵怯弱的伸出手,指向前方的一幅畫。 宿悠祤順著對方的手看過去……那幅畫是發生災變前的世界,要價不斐。許多人認為那是假的,畢竟那已經是數十年前的事了。 謠言是很可怕的,原本的真相在一次次的潤飾過后,逐漸偏離了真實……如今各類說法撲朔迷離,甚至分成許多學派。宿悠祤總覺得,他們永遠也找不回最初的模樣了。 「喔!好啊。」宿悠祤啜了口香檳,隨即將他放回托盤上。他揮揮手叫女侍離開,以便帶林緹茵去看那幅畫。 宿悠祤不喜歡香檳。嚴格來說,他不喜歡任何氣泡飲料。他覺得氣泡飲料像火焰一般,會燃盡他的咽喉,讓他無法呼吸。他討厭無法呼吸的感覺,那讓他覺得自己接近死亡。因此,當他第一次因為林緹茵而胸口悶痛,便下定決心不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他們走到那幅畫前。這幅畫的名字叫《漢普斯戴特的荒地》,這是先前鮮少留存的畫作,但作者究竟是誰,現在也不得而知了。 關于這幅畫,許多人曾提出這樣的見解。上面描繪著之前的人所認知的「荒地」,然而,那荒地卻比如今任何一個地方都要富饒,至少沒有長著有毒蕈類及刺針狀的有毒植物。因此有人認為這幅畫是造假的,也很多人認為他們弄錯了畫名。 不過,宿悠祤不在乎這些。與其探討那些未知的過往,不如注重于現在、未來。他們宿家一直以來都在做這樣的事,這是他唯一不討厭家業的點。 「沒有花……」林緹茵喃喃道,心里很是難過。她原本想靠近點看有沒有如路邊的小花。 「是呢,我以前沒注意過這點。」宿悠祤挑起眉,又看了一次這幅畫。 雖然他不知道這幅畫的作者生前有不有名,但可以確定的是,在這人文遺產極少的世代,它算是非常具有價值的東西。 這時,宿悠祤的耳機響了。他從口袋中拿出無線耳機,輕輕放上耳朵。 「喂?」宿悠祤看著眼前的畫,一面聽對方說話。 聽著耳邊的情報,宿悠祤開心的笑了笑。他喜歡一切都照著自己所想的那樣進行,就像游戲要贏了對他來說才有趣。 「我知道了。嗯。」宿悠祤掛掉電話,心里道:「序幕開始了……」 宿悠祤又笑了笑,從空中拉出觸控面板。他打開通訊人的頁面,手指正要放上蕭露芩的名字上,卻被他人的聲音硬生生打斷。 「您是宿悠祤吧?」一名年輕男性叫了他一聲,似乎覺得打斷宿悠祤也沒什么。宿悠祤討厭他的態度。 當宿悠祤轉過頭,看見對方的模樣,他腦中的計畫瞬間瓦解。并不是會受到阻擋,而是他想到了更加有趣的事情。宿悠祤知道他,而且印象很深。 ??? 「蕭露芩嗎?」宿悠祤通著電話,笑容滿盈。 「嗯。」電話另一頭的蕭露芩,已經穿好制服,在辦公處指揮人馬。 她原本相當忙碌,但看見來電者是宿悠祤時,她不由分說的接起了電話。蕭露芩很期待可以接到對方的電話,即便說的多半是公務,她依舊樂此不疲。對她來說,能聽見對方的聲音,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他們的人出來了,等等我傳指定地點給你。」宿悠祤簡短的說,蕭露芩立刻便明白。 蕭露芩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么得知確切位置,但這對政府軍來說無疑是的幫助,還是先行動要緊。 「你不問我其他事情處理好了沒嗎?」蕭露芩挑起眉,疑惑的問。 「喔,那就免了。」宿悠祤的語氣聽來很是想笑。「把事情丟給你,就一定沒問題。是吧?」 「……謝謝夸獎。」蕭露芩無奈的說。不得不承認,她不喜歡對方這點。 「吶,悠祤,人家想去拿餅乾。」電話另一頭傳來林緹茵的聲音。 「那你別跑太遠,要馬上回來。」宿悠祤輕聲回答對方,隨即將注意力放回電話上。「對了,我剛剛遇見你爸了。」 聽見宿悠祤和林緹茵說話的語氣,蕭露芩很是難過,卻不敢說出口。宿悠祤和他的婚約本來就是父母親定的,宿悠祤本來就沒有理由要愛自己。即便他今天悔婚,蕭露芩也無法說些什么。況且,宿悠祤的態度總是在來來回回間游移,蕭露芩的心很是動盪。 「我爸?怎樣,他說了什么嗎?」蕭露芩微微蹙眉,似乎很不想聽見對方的消息。 「喔,跟平常一樣呀。」宿悠祤淺淺一笑。 「平常?我就不記得他會跟我說什么!」蕭露芩冷冷一笑,很是不悅。她不喜歡自己的父親跟別人亂說什么,尤其是對宿悠祤。 「你真的不知道?當然是催婚呀!」宿悠祤笑了笑,覺得很有趣。 「……我不想聽這個。我回去會跟他解釋,你不要……」蕭露芩嘆口氣,覺得自己的父親很不諳時事。昨天他們才因為這件事吵過架,今個兒又這樣對別人亂說話。 「你何不嫁給我呢?就下禮拜,怎么樣?」宿悠祤笑了笑,和善的講出這些話。先不說宿悠祤已將這件事通知蕭露芩的父親,他可是認為自己不會失敗的。 「你在說……」蕭露芩被嚇得說不出話,但想起他平時的行徑,突然覺得對方在和自己開玩笑。 「欸?這可是我的第一次求婚耶?」宿悠祤挑起眉,打趣的說。 「宿悠祤,我現在沒有心情跟你鬧……」蕭露芩沒耐性得說,聽著對方調兒啷噹的語氣,她實在不敢做出回應。 「那就答應我啊。」宿悠祤又說了一次。他的笑靨更深了,像隻陰險狡詐的狐貍。「嫁給我,好嗎?」 「……好。」不等對方回應,蕭露芩立刻掛掉電話。 她羞赧的臉蛋紅得透過淡妝,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經意將眼神看向蕭露芩。平時完美的大小姐現在居然露出這種表情,除了震驚之馀,也有許多人對她改觀,甚至有一點點的……喜歡上她。 「干嘛?」蕭露芩不悅的看著那群人。「工作不是分配好了?快去呀!」 ??? 宿悠祤看了看被掛斷的電話。若是平常,他一定會很生氣,但這次他卻有種滿足的優越感。 「蕭露芩也挺有趣的嘛!不枉我求婚。」宿悠祤嘻嘻笑了聲,像惡作劇完的調皮孩子。 就在宿悠祤想著這些時,突然覺得身邊一陣空虛。 他看了看身側。又看了看周圍。林緹茵還沒回來,而且人不知道去哪了。 「該死的。」宿悠祤罵了聲,咬牙往自助區走去。 林緹茵若是想去拿餅乾,應該會在這附近。宿悠祤看著琳瑯滿目的食品,現在卻只感到作嘔。 宿悠祤穿梭在稀疏的人群中,就是看不見林緹茵的身影。他很氣憤,但卻不自責。要跟誰交流一直是他的自由,他從不會為了誰放棄其他人。宿悠祤氣的是林緹茵不知道自己回來,他明明交代過對方的,不要走太遠或太久。 他從前乖巧、不懂得抵抗的女孩去哪了?宿悠祤很是厭惡脫離他掌控的人事物,他喜歡將大家玩弄在股掌間,這讓他覺得有趣。但最近的林緹茵逐漸脫離他的掌控,這點讓他很不滿,同時也很害怕。一直以來,宿悠祤都是藉著對方不敢離開自己的心來留住林緹茵,要是她變得我行我素,宿悠祤會很困擾。 但宿悠祤卻不自知,自己便是他口中的脫韁野馬,也是最讓大家覺得困擾的人之一。 「林緹茵,你最好不要給我出事。」宿悠祤眼神黯淡下來。不知怎么的,他想狠狠懲處林緹茵,但想到她痛苦不堪的表情,又心軟了下來。 「……煩死了,我怎么變成這樣。」宿悠祤咕噥道,繼續尋找林緹茵。 想起那些買家的臉,宿悠祤便一陣厭惡。林緹茵是他的,只屬于他一個人的。 思及此,宿悠祤的怒火又降了下來。因為他沒有時間生氣,現在的第一要務……是找到林緹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