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殺生-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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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可笑,尤萬被簡德趕出病房。簡德不愿再見到他,醫(yī)生便不讓他進(jìn)來。醫(yī)院成了她的避難所,人生十九年最安全的地方。 尤萬無法來看望她,這幾日可以進(jìn)出她病房的只有簡凌。人人都說患難見真情,自幼對她惡語相向的簡凌竟然肯屈尊降貴看望她,買了很多她喜歡吃的東西。 “醫(yī)生說忌葷膩。”簡德皺眉。聞著波波腸的味兒她就難受。 “愛吃不吃。”簡凌奪過簡德手中的塑料盒,把奶茶扔給她,自顧自品著波波腸的味道,邊吃邊說:“你膽子夠大,敢把尤萬攔到門外?!?/br> “他理虧?!焙喌抡UQ?,道。 簡凌看她鬼靈精的樣子,大覺她比以前之不同,“你和尤萬那樣的人還講什么道理?他沒打死你算你幸運?!?/br> “不是我同他講道理,是他同我?!焙喌录m正她?!拔以谒睦镞€是有些不同的?!?/br> 簡凌冷哼:“自作多情。剛沒了孩子,當(dāng)心把自己賠了進(jìn)去?!?/br> “這個孩子本來就留不住。Doc.Lau一早就提醒了我?!?/br> 簡凌皺眉,更是心驚。簡德有哪里變得不一樣了,不過這是好事。以往的簡德弱不禁風(fēng),和林黛玉似的,現(xiàn)在的簡德倒是真的病了,但又很剛強(qiáng)果敢。 簡凌問:“那你為什么還要惹尤萬生氣?” “撞個運氣。走便走了,更好。如果沒有走掉,也不全是壞事,正好掂量一下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像之前和黎俊明那樣?!?/br> 簡德最愛自己,最知道如何讓自己好過。她無心沉醉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睜眼醒來的那一剎那便在謀劃以后。正如同尤萬所說的,女人沒了還可以再有,孩子沒了還可以再生,于她也是一樣的。只要她這條命保住,總有一天會碰到真正愛她的人,總有一天會生下全世界最幸福的孩子。 “你倒是樂觀?!?/br> “不樂觀不行咯?!焙喌抡f。鬼門關(guān)走了一回,她好似活明白了?!坝热f同我說,你把何美琦關(guān)了起來。” “是啊。何美琦什么都招了。說她故意知情不報?!?/br> “說起來她倒也算是個可憐人,當(dāng)我跟班這么多年,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可惜?!?/br> “可惜什么可惜?是她不知自己有幾斤幾兩,妄想一日飛上枝頭成鳳凰。談何容易?本港七百萬人,豈能輪到她?妄圖通過男人一步登天,這薄扶林是白考了。” “她課業(yè)還好??上乃加缅e了地方?!?/br> “你猜我會把她怎樣?”簡凌忽然來了興致,“是刮花她的臉呢,還是扒掉她的皮?” “無論怎樣都好。其實你知道,錯不在她?!?/br> “錯當(dāng)然不在她?!焙喠柰鎯褐伦龅闹讣祝该魃子图诱渲樨?,正統(tǒng)名門千金?!板e都在你們。她是犧牲品。不過我就是想搞她。我們簡家的人喜好風(fēng)月游戲,干她何事?輪到她指手畫腳了嗎?最煩這種趁亂就過來插一腳的閑人。” “行了,你開心就好?!?/br> 簡德打了個哈欠,頭歪在一邊。簡凌愛和恨都坦蕩直接,卻也心狠。何美琦的日子恐怕生不如死。 “對了,你和你老豆講,我要去新日報工作?!?/br> “你有病吧?”簡凌頭也不抬,“耀日報和我們家關(guān)系好,你若想尋份差事,去什么新日報?你知不知新日報一直是中立派,我們不好控制的?!?/br> 尤萬說的話并不作數(shù)。他依舊會來病房,不過是晚上。那時簡德已經(jīng)睡著。 簡德睡得很香,但開門的聲音還是傳到她耳朵里。她對尤萬對腳步聲太熟悉了,有多少個日夜她曾數(shù)著他的腳步聲,祈求他到來? 她想起以前的那種心情,可現(xiàn)在審視一番,又覺得陌生。 想必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吧。簡德想。那時候她愛上他而不自知,活在期待愛情的希望中。 一雙溫?zé)岬氖峙郎纤哪橆a,她動了動,翻了個身。尤萬愣住了,待她均勻的呼吸聲再次想起,又溫柔地?fù)崦念^發(fā)。 她的頭發(fā)很硬,如果不細(xì)心梳理,便會炸成一片亂蓬蓬的樣子。他聽過一個說法:女人的頭發(fā)即是女人對性格。以往他不以為然,還暗自慶幸“這樣剛烈的女人不都被我征服了嗎”,而今才發(fā)覺簡德從來沒有屈服過。她不過是假意逢迎,伺機(jī)在暗中給你一刀,讓你痛苦,讓你流血。 白日他仍然是一擲千金瀟灑自如的萬哥,死了沉玉嬌,又傷了簡德,就這樣也擋不住他去外頭尋歡作樂。人人都道萬哥果真是萬哥,兒女情長就是兒戲,上不了臺面的小把戲,一個女人還不如一個馬仔重要,他是能過美人關(guān)的英雄,日后必成大業(yè)。 可唯有深夜,他才知道魂牽夢縈是什么感覺。他會幻想他和簡德那未出世的孩子。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是有一種感情,邊叫你受傷邊叫你甘之如飴。沉玉嬌死時他不覺得,那不過又是一條死在權(quán)斗下的生命,可是當(dāng)簡德溫?zé)岬难茉谒稚?,他就像摸到了火舌一般,疼得毫無知覺。 “我真的心疼。”尤萬撫摸著她的頭發(fā)?!澳憔筒惶蹎??拿一個孩子來威脅我?!?/br> 簡德肩膀微不可聞地抖了抖,幾滴熱淚從眼眶滲出。極低的嗚咽聲傳來,尤萬有些窘迫,他孩子氣的行為被逮了個正著,正欲解釋,簡德卻轉(zhuǎn)過身來,淚眼婆娑。 “尤萬,你真的心疼嗎?我還以為只有我一個人心疼。” 尤萬未說話,只是捏緊她的手。 “事已至此,你不必騙我。” “我為何要騙你?”尤萬的聲音竟然在顫抖。簡德驚愕地望著他的輪廓,尤萬的背后披著銀冷的月光,靜謐又美麗。 這樣美的月色,本應(yīng)用來談情說愛??上麄冎g沒有愛可言,盡管有,也被猜疑算計磨地干干凈凈。 簡德牽著他的手,貼在小腹上。她的身體依舊是涼的。她挨了太多的跪,孤零零跪在臺階上,有時他甚至故意在屋內(nèi)和其他女人歡好。他竟然做了那么多惡,到頭來也一舉報應(yīng)在自己身上。 “這不是你的錯,也不是我的錯。他本來就活不成?!?/br> “可他偏偏死在我手上。”尤萬說,擷去她的淚光。“簡德,我小看了你,你算計好了每一步。連親生孩子你也算進(jìn)去了嗎?” 簡德怔怔望著他,搖頭。 “我說沒有,你信不信?” 尤萬默不作聲。她知道他是不信的,但還是自顧自說下去:“我原本是想讓他活下去的?!?/br> 尤萬放開她的手,站起身,高大的身影被月光剪裁出更深的威懾力。熟悉的尤萬又回來了,他從來不會軟弱。剛才的溫柔只是幻影。尤萬依舊是尤萬,任何人死了都不會眨一只眼睛。 “簡德,你想要什么?” “尤萬,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有一點傷心?” 尤萬搖頭?!澳闼篮笪也胖??!?/br> 簡德抬頭,仰望著那一輪剪影微微出神。那個永遠(yuǎn)都問不出口的問題似乎再也沒有答案。她執(zhí)著的只一句愛,他注定無法說出口。 他可以有妻子有孩子,卻不可以有柔軟的感情。 她想她可以理解。 “放我走。尤萬。我還是你的人,但我要有正經(jīng)學(xué)業(yè),正經(jīng)工作,我所做的事情,你都不能再干涉我?!?/br> 尤萬被這輕狂之詞惹怒了,他微微彎下去,伸手捏住她的喉嚨。細(xì)細(xì)的軟軟的,像天鵝一般的脖頸,不需費多大力氣便可擰掉。 “不過是區(qū)區(qū)一個孩子,敢要求這么多?” 簡德料到他所有反應(yīng),依舊毫不懼怕,迎著他冷硬的目光。 “萬哥,孩子已經(jīng)沒了,你應(yīng)該感到慶幸,而非憤怒。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可以威脅到你?!?/br> “簡小姐,你正在威脅我?!?/br> “我是在教你放下。死人放不下,是因為已經(jīng)死了?;钊耸强梢苑畔碌摹!焙喌碌恼Z氣不容置疑。“萬哥,你愛我,只是你不說罷了。一旦說出口,情話便成了諾言,軟肋,枷鎖。多余的感情只會牽絆你的腳步,也會牽絆我。我畢竟姓簡,不是嗎?” “不愧是簡家大小姐。”尤萬稱贊道,“既然你已經(jīng)知道答案,為何執(zhí)著地逼我說出口?” 簡德閉了閉眼,又有一股溫?zé)嵊苛松蟻?,她把淚水逼回去,強(qiáng)裝鎮(zhèn)定地說道:“因為我是個人,是個女人。” “錯。” 一個輕輕的吻落在她的額頭,隨后是鼻尖,然后是嘴唇,最后是她小巧的下頜。 “你執(zhí)著于答案,無非是因為你也愛我?!彼谒叺驼Z道?;秀遍g她還以為他們躺在家里的床上zuoai,一下又一下,一聲又一聲,好似苦命鴛鴦,永不放手,直到世界盡頭。 “是,我愛你?!焙喌螺p輕地說,淚已經(jīng)滾落下來。沒有一滴淚比此刻的更加真心,但她知道那是她最后一次真心流淚。 “尤萬,我沒什么好失去的,我當(dāng)然可以愛你。但是你不可以?!?/br> “你說的沒錯,我不可以愛你,不可以愛上任何人?!庇热f吻去她的淚水,像一片羽毛拂過她的心。 “那就好?!焙喌鲁冻鲆粋€笑臉?!耙院缶臀f哥繼續(xù)和我糾纏了,畢竟我們是合作關(guān)系?!?/br> “人總要做事的。”尤萬抬起頭,摸出一根煙來,思索半天終究是沒有點燃,只是捏在手里?!昂喰〗闶锹斆魅?,日后的合作必定愉快?!?/br> “你不想知道我以后會在哪里做事嗎?” “總會知道的。有錢一起賺,大家同開心。” “那是一定?!焙喌旅奸_眼笑,可惜那笑容也不太真心?!拔页鲈褐髸グ菰L你。” “簡德,我小看了你?!?/br> “你從一開始就看低了我?!?/br> 尤萬未答話,只輕輕點頭,身影消失在深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