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葳你還要干嘛啊？」楊珊問。

    可葳愣愣地看著楊珊，再轉(zhuǎn)頭看看張浩然，張浩然挑眉卻沒有說什么。可葳只好說：「我還要等人，學(xué)姐你有事就先走吧。」

    「喔，好吧，那我先走囉。」楊珊與兩人道別，便離開體育館。

    可葳擔(dān)憂的看著楊珊離去，忍不住問張浩然：「她會不會不知道路啊？」

    「她是大人了，」張浩然揉了揉可葳的頭發(fā)，接著說：「過來。」

    可葳被張浩然帶著來到座位區(qū)，她看到婷妤學(xué)姐跟陳威榮在角落卿卿我我，臉稍稍有的燙，她移開了視線不再看他們。太害羞了，每一次遇到情侶在公眾場合不顧旁人地親密，她總覺得不自在，只好不再看他們，給他們空間。

    「可葳，珊珊呢？」婷妤學(xué)姐發(fā)現(xiàn)可葳在這，便問她。

    「她……她先走了。」可葳吞了口口水，怕婷妤學(xué)姐會繼續(xù)問下去。這時張浩然收好東西來到她身邊，抓著她的胳膊讓她往門口前進。張浩然跟其他人說了聲「先走了」便帶著可葳離開。

    一直到走出體育館，可葳都抿著唇不住的微笑。方才她不知所措，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學(xué)姐的時候，張浩然馬上出現(xiàn)，像是王子一般擋在她面前，趕走她的尷尬。雖然被學(xué)姐直擊她跟張浩然是一起離開的，甚至還看到張浩然抓著她的手。不過也無所謂了，畢竟事情都發(fā)生了，也無法改變什么。

    可葳總覺得和張浩然單獨相處像是偷情似的，然而他倆都單身，根本沒有必要躲躲藏藏。況且張浩然都那么自然的在朋友面前和她表現(xiàn)的親密，她更沒有理由覺得尷尬。

    會覺得尷尬的話，只是心里有鬼。

    他們只是教練和球員，卸下這層身分后，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像她跟羅宇杰那樣好。沒錯，就是這樣，不要誤會了。可葳在心理說服著自己。

    「要吃些什么嗎？」張浩然問。

    現(xiàn)在時間下午四點左右，可葳還不餓，但她想張浩然一定沒吃什么午餐，因為比賽前總不能吃太多，怕消化不良跑不動。考慮到張浩然，她說：「看你想吃什么。」

    「那邊有一家滷味很好吃，你可以先吃一點，回家還可以吃晚餐。」張浩然貼心的說。

    可葳跟著張浩然過了馬路，在巷子里繞來繞去，若等會叫她自己出去，她肯定找不到路。可葳驚訝的發(fā)現(xiàn)，張浩然總是能找到這種位于小巷里的美食。當(dāng)她這么跟張浩然說時，張浩然只是笑。

    「我比你多活了三年，看的自然比你多啊。」

    「對耶，你要畢業(yè)了。」可葳的語氣中不免有些可惜，是不是他畢業(yè)之后，兩人就很難再有這樣的時光了呢。

    「我有可能會留下來讀研究所。」張浩然說。

    運動員被學(xué)校留下來讀研究所的機率很大，畢竟大專排球聯(lián)賽是大學(xué)生才能參加的，若是畢業(yè)了，那么就不能再繼續(xù)留在場上。若還有打球的機會，恐怕就是被企業(yè)排球看中，去打企業(yè)排球聯(lián)賽，或是被國家隊招募，到國內(nèi)外各地比賽，當(dāng)然，旅外的可能也是有，但這樣的機會少之又少。

    「你覺得看現(xiàn)場怎么樣？」點完餐等食物送達的期間，張浩然打破沉默。

    可葳一聽就露出了燦爛的笑容，看現(xiàn)場的感覺真的很棒。她說：「很好看！但我想決賽一定更精彩。」

    「那當(dāng)然。」張浩然說著，手摸了摸可葳的頭，順著她的長發(fā)往下到脖子。

    餐點很快就送來，張浩然也就將手放下，轉(zhuǎn)身面對食物。可葳起身替兩人拿餐具，心跳得失速。她沒有過戀愛的經(jīng)驗，不知道是否這種只要輕微碰觸就會震撼整個胸口的感受就是愛情。為什么張浩然總能這么自然，不似她總想逃跑，卻又捨不得走遠。

    她沉浸在張浩然給的溫柔里，看不清前方的路。

    「走吧。」吃完了滷味，張浩然在門口低頭看可葳。

    「往哪里走？」

    「我會帶你。」

    可葳本是迷糊地環(huán)顧四方，因為她毫無頭緒該往哪個方向前進，然而聽到張浩然的這句話，她倏的抬頭，笑了。

    「好。」

    可葳跟著張浩然繞著轉(zhuǎn)著，終于走到大馬路。她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她一點都不擔(dān)心會迷路，因為張浩然始終用著堅定的眼神帶領(lǐng)著她，找到出口。無論是找路或是打球，張浩然總能給她前行的勇氣。

    原本以為張浩然只是要陪自己到火車站，不料他卻跟著上火車，可葳驚訝卻沒說些什么，心里反倒覺得甜甜的。上了火車，人多到他們只能靠在門邊。可葳繼續(xù)跟張浩然聊著，她喜歡兩人想到什么就可以連接上的默契，更喜歡沉默也不會尷尬的氛圍。她以前總想，能有那樣的人就好了，沉默也自在，不用硬找話聊。

    「所以陳威榮跟婷妤學(xué)姐是青梅竹馬？」可葳驚訝道。

    張浩然看著這個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女孩吃力地抬頭，睜著水汪汪的大眼，嘴也因為驚訝而大張，呈現(xiàn)著很多人用訊息聊天時喜愛用的表情符號的樣子，可愛極了，他忍不住彈了一下她的額頭。

    「是啊，不過是到大學(xué)才在一起的。」

    「為什么！」可葳喊了好大一聲，然后自己也嚇了一跳，發(fā)現(xiàn)周圍有許多人看了她一眼，她尷尬的趕緊用比較低的聲音問：「他們是到大學(xué)才發(fā)現(xiàn)彼此的心意的嗎？」

    「這個嘛……」張浩然故意賣關(guān)子。

    「快點啦。」可葳為了想聽原因，把頭仰的更后，脖子都痠了。

    小狗狗，張浩然想，她果然就像一隻小狗狗，總是死心蹋地的跟著他，他說什么她都相信。摸她的頭時也會在第一秒抗拒，但后來又舒服的順從，叫她跟著時如果周遭有陌生人，她也會因為害怕跟信任而靠在他身邊。她也像小狗狗一樣，總是能逗他開心。在看到她的第一眼，張浩然就覺得她像是在收容所等待主人的小狗狗，他想把她領(lǐng)養(yǎng)，給她一個溫暖的家。

    兩人因為笑鬧著，完全沒察覺到站，車門這時打了開來，可葳因為靠在門上，差點往后摔。張浩然及時發(fā)現(xiàn)拉住了她，讓可葳靠在自己胸上。待車門關(guān)上，張浩然依然壓著可葳的背，維持著這樣令人心跳加速的姿勢。

    太近了，這不是她熟悉的距離，她一向討厭有人跟她說話時靠得太近，她總會不自在的后退幾步。現(xiàn)在這樣貼著彼此，超越了教練與球員該有的距離。

    可葳想掙脫，但張浩然不為所動。可葳顫抖著，她好想聽聽張浩然的心，是否跟此刻的自己一樣，失速到無法自拔。

    后來人少了一點，張浩然松開可葳，拉著她到角落站好。這里的空間本就狹窄，張浩然依舊圈著可葳，可葳不敢看張浩然，卻覺得他一直低頭看著自己。奇怪，明明這里就沒什么人，也不會再有門突然打開，干嘛還要這樣護著她啊。

    張浩然低頭看著可葳害羞得通紅的臉，覺得像是一顆蘋果。在他眼里，可葳時常是一顆蘋果。

    「你睫毛好長。」張浩然伸手輕觸她的睫毛。

    可葳因為張浩然的碰觸抖了一下，眨眨眼，臉變得更紅了。

    「謝謝。」

    張浩然自胸腔發(fā)出低沉的笑聲，問：「還想知道阿榮跟婷妤的故事嗎？」

    「啊！」可葳猛的抬頭，瞬間忘了剛才的曖昧。「所以是怎么樣啊？」

    「兩個人都理所當(dāng)然地認為對方會一直留在彼此身邊，誰也沒想過要開口確認心意，以為這樣就是愛了。但高中的時候兩人吵了一架，因為婷妤被告白，阿榮也只是沉默，最后婷妤氣到跟那個人在一起，阿榮則一直單身。」

    「好像電影的情節(jié)。」可葳道。

    「但也很真實，不成熟的時候總會讓彼此受傷，到頭來才會發(fā)現(xiàn)原來最好的方式就是握緊對方的手，不要因為習(xí)慣而不去表白，不說的話永遠不會知道。」

    張浩然的聲音好像飄到很遠的地方，可葳忍不住抬頭，張浩然沒有看她，轉(zhuǎn)頭看著窗外。窗外景色呼嘯而過，張浩然的思緒彷彿也被帶著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