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逃脫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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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水港周邊最多的就是運用海鮮製作料理的餐廳,任燭找了一家環(huán)境衛(wèi)生的店,邊吃飯邊看海。 平日的溫水港較假日冷清許多,魚市生意依然的好,但餐廳就差得多了,因此兩人得以享受靜謐的用餐時刻。 餐廳里有微弱的音樂聲,配上外頭隱約的浪花拍打聲,不但沒有互相干擾,還十分和諧。 馮白瓔總是很珍惜這種平靜的時刻。 任燭事先訂好了餐點,是河豚定食,除了炸河豚,還有河豚生魚片、河豚火鍋,滿滿的河豚和剛好的份量讓人能吃得十分滿足。 馮白瓔從來都沒有因顧慮自身是女性而刻意吃得少,她總是姿態(tài)優(yōu)雅地吃下大份量的食物,這點任燭也習(xí)慣了,也因此養(yǎng)成任燭餵食的興趣。 看馮白瓔吃東西時幸福的模樣,任燭也會心情愉快。 馮白瓔吃飯完全不客氣,因為她平時就是需要那么多熱量,她自小開始鍛鍊身體,勤練格斗防身技巧,持續(xù)至今,若不吃飯無法支撐她的活動。 吃飽飯,兩人沿著海岸線散步。 吃飯吃得身體熱呼呼的,馮白瓔便脫下原本穿著的薄外套,任燭主動幫她拿著。 馮白瓔趁機握住任燭的手,對他靦腆的笑了笑。 任燭也笑了,兩人手牽著手漫步在臨海的步道上。 馮白瓔穿著無袖洋裝,裸著的手臂沒有一絲贅rou,肌rou緊實又不過于突出,線條優(yōu)美。任燭注意到了,不經(jīng)意地問:「白瓔常運動?」 「很常啊,跑步之類的,偶爾會攀巖。」馮白瓔說。 「攀巖?」 「小時候我和我爸會去……沒事啦,都過了那么就不會傷心了。」 任燭以為觸碰到馮白瓔的傷心事,便想要轉(zhuǎn)換話題,但被馮白瓔發(fā)現(xiàn),笑著阻止。 「那時候真的很刺激,挑戰(zhàn)人體極限,身體貼在聳立的巖壁上,依靠大地的力量慢慢向上爬……當(dāng)時不知道害怕很樂在其中,但是現(xiàn)在膽子變小了,就只去人造的攀巖場了。」 任燭萬萬沒想到馮白瓔攀的是真正的巖石。 馮白瓔笑著,腦袋里卻是有些不堪回首的回憶。 當(dāng)時為了訓(xùn)練體能及膽量,馮白瓔的天才老爸竟然讓小小的馮白瓔徒手攀巖,雖然并不高,但現(xiàn)在被其他人看到,八成會被說是虐童。 馮白瓔當(dāng)時玩得挺開心的,而且小孩體重輕,與現(xiàn)在體重相比,攀巖并不十分費力,后來才知道正常小孩才不會這樣攀巖。 攀巖的時間并不長,之后就是向各種教練學(xué)習(xí)格斗技、防身術(shù)、用刀用槍的都學(xué)了一遍,馮白瓔有天分,學(xué)得都很快很好。 有時候馮白瓔的教練還覺得這樣的人才當(dāng)黑道太浪費了,這種程度已經(jīng)可以進情報局當(dāng)特務(wù)了。 不過想想收入、安全性以及立場,他們馬上就打消念頭了。 「有空要試試看嗎?我可以教你唷。」馮白瓔說。 「好啊。」 將溫水港周邊都逛了一遍后約下午兩點,兩人臨時起意,按照當(dāng)?shù)氐昙医榻B到附近的海生館參觀。 海生館距離漁港很近,規(guī)模不大,魚類卻很多種,大部分都來自漁民不小心打撈上來的不可食用魚類,少數(shù)是特別蒐集來的。 魚類千奇百怪,有許多是從未聽過的,還有的乾脆直接寫「館長也不知道這是什么,長大就看得出來了吧」,隨意到了極點。 雖然是個奇怪的海生館,也是有正常的展示的,像是水母、花園鰻、小丑魚、章魚等。而這座海生館最值得一看的就是海底隧道。 海底隧道位于獨立的一整棟建筑,內(nèi)部就只有這座海底隧道。走路路線是一個棒子加上圓圈,就像是只畫了輪廓的棒棒糖,中間空心的部分與棒棒糖外是連同的,而空心部分的深度又比外圍還要深。 此外中心的部分是沒有封住頂部的,在頂樓可以看見一個圓形的水池,運氣好的話還能隔著圍欄看見游出水面的海豚。 為了遮蔽雨水,又為了避免因失去陽光而顯得陰暗,頂樓的屋頂是採用透明屋頂加上電動遮光簾,遮光簾可以隨天氣決定開啟或關(guān)閉。 走進建筑,眼前的走廊就是棒棒糖的棒子部分,玻璃製成的透明隧道,一進入就能感覺自己被海洋包圍,四周是碧藍的海水,小魚在水中優(yōu)游自在,水草漂浮擺動,不時可見到小魚在里頭鑽動。 除此之外,還有海生館最珍貴的動物,一隻白化海豚。白色的海豚有時與魚群一起游泳,有時在中心的深水區(qū)快速潛水,又游到水面 白化海豚失去天生的保護色,在大自然很容易被天敵發(fā)現(xiàn)并吃掉,但是被人類捕捉后養(yǎng)在水族館里,好像也說不上幸運。 馮白瓔不去評斷幸運或是不幸,所謂的自由不就是人們認(rèn)定的嗎?所謂的動物為了生存,也是人所認(rèn)定的。 她不是海豚,永遠無法理解被關(guān)在這個水池里是否幸運,也不知道海豚會不會為了在大海里自由的游,而甘愿冒著被捕時的危險。 誰都不能評斷別人的境遇,只有自己,才能自我評價。 馮白瓔心里的想法并沒有浪漫氣息,為了符合人設(shè)自然不能將真心話說出口,但是她不屑于說這種謊言,所以她只評價人人可見的表面。 「白色的海豚好美啊。」馮白瓔帶著笑容說。 白海豚在深水區(qū)域游動,對于陌生的訪客也感到好奇,常常輕輕靠著玻璃與馮白瓔面對面。 馮白瓔看到海豚,感到心靈上的平靜。 今日天氣好,屋頂?shù)恼诠夂煕]有開啟,陽光照射在水面,光透入水中,讓海底隧道有著自然的光線,在不自然的環(huán)境卻是極美的。 任燭看著馮白瓔,想起她的矛盾。 活潑甜美,但是在黑暗之處又冰冷懾人,現(xiàn)在的她身上有微弱的陽光,與純白的海豚湊在一起,有種純潔無瑕的動人。 而她的背后,陽光照射不到而形成的陰影……人總是面向光明,背對黑暗嗎? 就像自己喜歡上馮白瓔,最適合白色的馮白瓔。 任燭發(fā)楞的時候,馮白瓔與白海豚也玩夠了,她轉(zhuǎn)頭朝任燭說:「我們上去看看吧!」 任燭回過神來,微笑,「好。」 跟著指標(biāo)走上樓梯,任燭回頭看著白海豚從深水區(qū)的底部往水面游去,就像是提前出去等待著他們。 到了頂樓,果然看見白海豚露出水面,馮白瓔開心地朝牠揮揮手。 「海豚真的好可愛,表情永遠在微笑。」馮白瓔說:「不管是不是真的想笑。」 說這句話的時候,馮白瓔看著的是任燭的雙眼。 「怎么了?」任燭問。 「我只是覺得,你在我的面前,永遠都在笑,就像一隻薩摩耶。」馮白瓔說著,想像了薩摩耶的外型,忍不住笑出聲。 任燭難得毀形象的噗哧一笑,「剛剛在說海豚,現(xiàn)在又說我像狗?」 「我比較喜歡狗嘛。」馮白瓔說:「你笑著的時候開心嗎?」 「當(dāng)然開心。」 任燭依舊笑著。 在馮白瓔面前,永遠不會不開心。 「你呢?」任燭反問。 「我很開心啊,出來玩很開心,跟你在一起更開心。」 跟任燭在一起的時候,可以遠離她逃離不了的夜晚,夜之帝國,可以假裝自己是活在光明之處,而不是人人喊打,失足就比過街老鼠都不如的東西。 馮白瓔笑得十分燦爛,笑容背后,是無法逃脫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