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七夕宮宴(1)
從勤政殿出來,一行人皆是無語。 孟元珩一直拉著沈千沫的手不放,緊繃著臉,一路沉默。 沈千沫明白他心里的不安,不過她知道他能夠理解,只是一時不能接受而已。她已經習慣于他這副別扭的脾氣了,在自己面前,這家伙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智商瞬間拉低。 走出東華門,沈千沫向陸子卿告辭。 剛才在勤政殿,明德帝已經下令,因陸子卿破案有功,擢升其為刑部尚書,現在想必吏部已經在起草任命文件了。于是她禮儀性的對陸子卿道了一聲喜。 “恭喜陸大人步步高升。” 陸子卿深深的看了沈千沫一眼,“其實這次能這么順利破案,都是千沫你的功勞。” 聽見這聲“千沫”,孟元珩瞬間就翻臉了。他眼神一冷,語氣如冰。 “陸大人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千沫這個稱呼也是你叫的?” 陸子卿面不改色的向孟元珩行了一禮,恭敬的答道:“千沫與煊王并未成婚,下官覺得稱呼她為煊王妃似乎多有不妥,因此才如此稱呼,千沫,你不介意吧?” 他目光灼灼的盯著沈千沫,臉上的表情卻是仍然鎮定如昔。 沈千沫自然不會介意。在她聽來,直呼她的名字,遠比叫她煊王妃來的順耳。她朝陸子卿不甚在意的微微一笑,說道:“當然不會,陸大人請便。” 回頭遞給怒氣沖沖的孟元珩一個白眼。怎么人家叫一下自己的名字你都有意見。她想起上次在蘇州別院那次,云翳叫了自己一聲千沫,這家伙也是一副想要殺人的表情。 唉,真是服了他了。 陸子卿見得到沈千沫的應允,心里一喜,不禁對沈千沫回了一笑。 在沈千沫的記憶中,倒是從未見陸子卿笑過。如今一見,大概他平時不茍言笑五官僵硬慣了,這一笑就顯得有些不太自然,心內暗自好笑,不由的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見二人相對而笑,孟元珩明顯更加吃味了。他冷冷一哼,示威似的一把攬過沈千沫的纖腰,不疾不徐的說道:“本王聽說陸大人過幾日就要娶妻了,真是雙喜臨門啊,的確是值得恭喜。” 陸子卿要成親了?沈千沫倒是從未聽說過,聞言再次真心向他道喜:“這么說來陸大人可以說是大小登科了,真是雙喜臨門,可喜可賀。” 陸子卿面色似是有些不自然,“多謝。只是聽從家里的安排,納一房妾室而已,并非娶妻。” 其實陸子卿說的沒錯,在大晟朝,娶妻和納妾當然是不同的。他也不知自己為何要著急解釋這一點,只是下意識的想要告訴沈千沫,自己并未娶妻而已。 孟元珩卻在心里暗自冷笑。只有他知道,你陸子卿要是納了妾,不管你如何解釋,如何表現,他的沫兒,你是永遠都沒有發展的機會了。 因為,沫兒她要求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哼,就算跟你陸子卿說了,你也未必能做到。 回去時,孟元珩自然不會放過能夠和沈千沫單獨呆在馬車上閑聊的溫情時光,于是他堅持送沈千沫回府。不過礙于煊王府的馬車太過高調,沈千沫便讓馬車在離國公府不遠處的一個街角停下。 她可不想再發生像上次那樣整個國公府的人都出門迎接自己的情況,她并不是一個喜歡張揚的人。 臨別時,孟元珩依依不舍,緊緊抱著沈千沫不肯放手。沈千沫心里明白,自己剛才拒絕完婚的舉動讓他感到了不安。這些年以來的病痛折磨和孤獨封閉,讓孟元珩的性格變得很是缺乏安全感。可是為了他的身體康復著想,這個狠心她必須得下。 沈千沫輕拍他的背,柔聲說道:“阿珩,每過十日,等要取小乖血的那天,我便會去煊王府看你,還有,我會繼續每日讓何清送飯菜去煊王府,你記得一定要按時吃飯,知道嗎?” “嗯。”孟元珩知道,沫兒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他好,可是他就是沒有辦法放開她。他覺得自己現在中的不是寒毒,而是一種叫做“沈千沫”的毒,一旦擁有過她的美好,便再也忘記不掉,停止不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一遍又一遍的吻著她的額頭,她的眼睛,她的臉,她的唇,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來消除自己心中隱隱的不安。 待沈千沫好不容易哄完孟元珩這個缺乏安全感,對她撒嬌不肯放手的大孩子,回到國公府時,已是掌燈時分。 一走進風荷院的門口,小乖白色的身影便如箭一般的飛入沈千沫的懷里,抬起頭,兩只泛著瑩瑩碧光的大眼睛水汪汪的看著她,嘴里發出“嗚嗚”的叫聲,似乎是想她了。 這幾天,她忙著查案驗尸,忙著照顧孟元珩,的確是有些忽視它了。撫摸著它腿上一道淺淺的傷疤,這是上次取血的傷口。而這樣的傷口,接下來它的身上還會再多出十幾道。想到此,沈千沫順了順它背上潔白的毛,有些心疼的說道:“小乖,辛苦你了。” 沒辦法,為了孟元珩的身體健康,也只能讓小乖吃點苦了。 小乖嗚嗚的叫了幾聲,湊上她的臉,小嘴一陣亂親,惹得沈千沫又麻又癢,笑出聲來。 綠竹和青蘿聽到動靜,從里屋出來,見到沈千沫,笑著迎上前來。 “小姐,你可回來了!”綠竹開心的叫道,拉著沈千沫的衣袖,一臉的喜形于色:“小姐,皇上賞賜了好多綾羅綢緞、珠寶首飾給你,整整有好幾箱子呢,晃得奴婢眼都花了,你快進來看看。” 青蘿在一旁也是一臉欣喜,連連點頭。 “你這丫頭就是大驚小怪,小姐累了一天定是餓了,還不快幫忙把飯菜布好,先讓小姐坐下用膳再說。”徐嬤嬤嗔怪著從里面探出頭來,也是一臉的喜色。 看著堆在屋里的幾只大箱子,沈千沫挑了挑眉。這個老皇帝出手倒真是大方,也不知是真的賞賜給自己呢,還是在變相彌補對孟元珩的愧疚。不過既然賞都賞了,她也不會客氣。橫豎老皇帝連整個大晟朝獨一無二的免死金牌都賞給自己了,這些個布料首飾對他來說只是小意思而已。 她隨手挑了一些轉贈給了徐嬤嬤綠竹青蘿等人,又給了院里幾個打掃的粗使下人幾塊賞銀,自己挑選了幾樣合用的留下,一些普通的珠寶首飾她便讓綠竹拿到落玉坊去變賣。她平時很少穿金戴銀,配珠環翠,再多的首飾對她而言,還不如一把解剖刀來的實在。 不過一些帶有明顯皇家特征的東西,也不好放在店里叫賣,便只好收藏著。 吃完飯,天色尚早,沈千沫照例讓青蘿泡了一壺茶,坐在窗前研究段老頭留給她的醫書。在司徒恭的指點下,她對書中的內容已經稍微掌握了一些門道,因此現在再看起來,好像也沒有以前那么吃力了。 轉頭見綠竹這丫頭站在旁邊,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便問道:“綠竹,你怎么了,有事?” 綠竹囁嚅著,將自己從如斕那里打聽到的消息告訴了沈千沫。 如斕是崔氏身邊的丫頭,與綠竹素來交好。據她所說,沈千雪前幾日剛剛來府里對崔氏哭訴,好像是說孟允策得了霉瘡之癥。 綠竹說著說著臉就紅了。其實她一開始聽到這個病癥并不是很明白,后來在徐嬤嬤的解釋下才搞懂了,原來竟是這樣一種病,她一個小姑娘自然是有些羞于啟齒。 霉瘡?沈千沫呆愣了一下,貌似好像在段老頭的醫書里看到過。她翻閱了一下,果然醫書上面是有記載。 這里所說的霉瘡,以沈千沫現代的眼光看,其實是一種典型的性病,也就是俗稱的花柳病。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想必是這個孟允策常年流連花叢,私生活不太注意引起的。這就是濫交的下場。 不過孟允策在花叢中流連了這么多年,照理說應該經驗豐富,怎么會如此不小心患上性病呢?她忽然想起上次他對自己的輕薄無禮,該不會又是孟元珩這家伙暗中搞的鬼吧。 霉瘡這種病并非是不治之癥,其實在現代,只要使用青霉素就有望能夠治愈,但是在這里,青霉素肯定是拿不出來的,而自己也不是專業研究藥理的,暫時配不出青霉素這種東西來。但是在段老頭的醫書中倒是詳細記載了治療之方,其中有一個天干化毒丹配制的藥方,據說是用來治療霉瘡的良藥。 只是這種病具有傳染性,若是孟允策患了此癥,那么沈千雪及他的其余妾室都有可能患上此癥。 這下,沈千雪的確是應該坐著哭了。 不過她對孟允策此人并沒有好印象,自然不會主動送上門去替他診治,橫豎人家是榮王世子,有的是錢請名醫。 而且她也沒有時間去理會這件事情了,因為,一年一度的七夕節馬上就要到了。 每逢七夕佳節,皇宮里都會舉辦大型的宮宴,皇上皇后、后宮嬪妃、皇子公主等所有皇室成員均會到場,還會廣邀京中高官貴族的家眷子女一起參加。 在七夕宴上,未婚女子必須表演才藝,并由在場的未婚男子評選出才藝最佳的一個節目,勝出之人則有權利向皇上求得一個愿望。 因此,這七夕宮宴,對于大晟皇室和達官貴族家中的未婚男女來說,都是一件大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