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 48 章
鎮(zhèn)元子就瞧見兩道光明璀璨的金光從西方飛來, 帶著陣陣哭嚎聲落在須彌山的上空。 金光落下后,轉(zhuǎn)眼間化為兩個面容愁苦, 腦袋锃亮的道人。 那兩道人腳踩金光閃閃的祥云, 停留在須彌山后,還在嚎啕大哭,不斷地互相訴苦。 等他們察覺到須彌山上還有人在之后,才大吃一驚地收起了哭聲。 這兩人自然就是接引和準提了。 他們受到天道指引, 得知須彌山需要西方大能來鎮(zhèn)壓魔氣, 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了。 由于當初羅睺占了須彌山來養(yǎng)傷, 西方的靈氣較為貧瘠。 龍漢始劫時, 殺成一片的三族一致無視了西方,直把西方當成空氣一般不去理會。 很多西方生靈壽終正寢了,甚至都沒見過龍鳳麒麟三族的樣子。 接引和準提那時還在暗暗慶幸, 覺得西方果真氣運深厚。雖靈氣稀少了點,但平安無事就是福嘛。 哪知道莫名其妙地, 一場浩劫就降臨了西方。而他們兩人不似鎮(zhèn)元子那般先知先覺,連西方為什么被魔氣侵襲了都不知道, 就這么稀里糊涂地熬過了這次災難。 等魔氣從西方消退了,兩人一邊從靈臺方寸山飛來, 一邊看著西方慘狀,心里不禁大慟。這還不如龍漢始劫呢! 西方大能稀少, 他們自覺作為修為最高深的大羅金仙, 理所應當是這西方的主人。 如今看著自家地盤被毀成一片窮山惡水, 他們的心都碎成渣渣了。 本以為西方只有他們兩個大羅金仙, 沒想到西方竟然還有一個大羅金仙也受到了天道指引,且來的比他們還早。 接引和準提的臉上瞬間飄上幾絲尷尬神色。 他們兩兄弟相識已久,對著自己人哭一哭不算什么,如今他們臉皮還沒修煉得那么厚,被外人看到就有點難為情了。 鎮(zhèn)元子自然看到了他們的神情,心中百味雜陳,嘆了口氣,便率先拱手作揖道:“貧道鎮(zhèn)元子。” 即便鎮(zhèn)元子不喜接引兩人日后的作風和對紅云的算計,但現(xiàn)在什么事情都還未發(fā)生,他總不至于靠著幾本洪荒小說就對接引他們先下手為強吧。 這就好像對著一個還未長大的小孩說,你以后會成為殺手,我就先殺了你吧。 鎮(zhèn)元子還不至于連這點容人的度量都沒有,且他心里對紫霄宮聽道有一番計劃,未來的事就未來再說吧。 接引和準提見鎮(zhèn)元子沒對他們的失態(tài)說什么,不由地擦了把汗,而后雙雙說道:“在下接引/準提。” 說罷,接引好奇問道:“道友也是西方人士?” 點點頭,鎮(zhèn)元子答道:“是也。我冥冥中感應到須彌山異狀,便來此一觀。” 接引俯視著山中蕭然景象,了然地點點頭,隨后問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們聯(lián)手布陣,鎮(zhèn)壓住山中魔氣。” 鎮(zhèn)元子略微頷首,同意道:“該當如此。” 隨后三人各自施展著神通,周身各有金光燦燦,華光艷艷的法術(shù)靈光環(huán)繞。 他們正要出手時,山中魔氣卻是有了變化。 一團團魔氣在須彌山上不斷翻滾融合,已然濃郁到能夠被稱作魔液。 化為實質(zhì)的魔氣仿佛知道這三個大羅金仙要給它做一個囚籠出來,竟開始在山中不斷壓縮著改變形態(tài)。 魔氣的海洋中陡然冒出數(shù)萬個奇形怪狀的野獸頭部。那些頭部與魔氣相連,瞧著漆黑無比,還帶著幾分惡心。 準提駭然道:“這些獸首的樣子,怕是來自那些死在這場浩劫中的生靈。” 語畢,那些獸首便一個接一個脫離了魔氣海洋,聲音沙啞地咆哮著,朝天上三人襲來。 接引祭出他的伴生靈寶舍利子,御使著舍利子打出一道金光。 金光疾如閃電,極快地擊潰了一個獸首。 那獸首被打散后,重新化為一團霧化的魔氣,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落回了魔氣海洋。片刻后,就又有一個同樣的獸首自魔氣中凝聚而成,嘶吼著沖向天上。 接引面露凝重,提議道:“我對陣法研究頗深,不如便讓我一人布陣,這位鎮(zhèn)元子道友和準提為我掩護可好?” 鎮(zhèn)元子的幾個拿手陣法皆是需要山勢地利配合的防御陣法,此時他也不打腫臉充胖子,應了一聲:“善。” 說罷,鎮(zhèn)元子手持山海經(jīng),從中化出幾道凝實的辰土之氣。 鎮(zhèn)元子將土氣捏成數(shù)座土黃色小山,甩袖一揮便將小山們?nèi)酉蝻w撲而來的獸首。 每一座小山都有千百斤之重,但飛行的速度卻一點也不慢,風馳電掣間便將無數(shù)黑色獸首砸回魔氣的狀態(tài)。 而準提則是祭出一通體碧綠的樹形法寶。那法寶樹身似琉璃做成一般,又透出些金銀色澤,樹上則掛著瑪瑙赤珠。 鎮(zhèn)元子一見便知,這就是先天十大靈寶之一的七寶妙樹了。 準提雙手合十,嘴中念訣,cao使七寶妙樹懸浮在空中飛速旋轉(zhuǎn)。 七寶妙樹旋轉(zhuǎn)中散落了數(shù)以百計的翠色葉子。片片翠葉流光一閃,電光火石間就分散開來,如從云端墜入塵世的冰雹,大力地撞向一顆顆丑陋的獸首。 在鎮(zhèn)元子和準提的攻擊下,那些獸首發(fā)出道道刺耳的叫聲,隨后便化為無形的魔氣重新回歸到須彌山的魔氣海洋中。 這些魔氣所化的獸首并不難對付,只是須彌山上的魔氣無窮無盡,打散了一個又有一個生成,讓人不禁感到心煩。 另一邊,接引手捏蓮花訣,層層金光從他手中升騰而起,從山底開始慢慢將須彌山包圍起來。 須彌山作為西方的中心,也不是什么小山。接引以庚金之氣布陣,足足花了三十年才做出一個涵蓋了整座山脈的金光陣出來。 鎮(zhèn)元子和準提連續(xù)和接踵而至的獸首就這么打了三年。好在大家都是洪荒人民,都習慣這種枯燥了。 魔氣們被關(guān)在金光陣內(nèi),像是知道于事無補了一般,也不再便化出奇奇怪怪的獸首出來,只時不時地翻涌幾下以示抗議。 布置完陣法,接引遺憾道:“如今西方魔氣遍布,就算封住了須彌山上的魔氣,可西方萬千生靈還是在受苦呀!” 聽罷,鎮(zhèn)元子腦中已有一些想法,便拱手說道:“兩位道友,不如我們便以須彌山為界,我來振興須彌山以東地界,兩位來負責須彌山以西。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接引和準提本以為整個西方都要靠他們兩人救贖,如今有個大能自愿來分攤,自然是高興不已,紛紛贊賞鎮(zhèn)元子的大義,爽快地應了下來。 接引還擔心問道:“道友只身一人,會不會力不從心?” 鎮(zhèn)元子淡然一笑道:“無礙。” 他好歹有一座山的小妖和紅云做后援呢。 接引和準提答應后,在場三人猛地感受到一股偌大的因果與他們相連。 整個西方的未來都被三人承擔了下來,這因果有些沉重,一時間壓地鎮(zhèn)元子三人有些喘不過氣。 鎮(zhèn)元子眼前的世界都模糊了幾分,緩了幾個刻鐘,他的視線才重回清明。 而接引和準提則平分了西方的半份因果,比鎮(zhèn)元子更快地恢復了正常。 待鎮(zhèn)元子回過神后,三人便在須彌山上空相互告別,踩著祥云一方往東,一方往西而去。 由于鎮(zhèn)元子的出現(xiàn),接引和準提回去時顯得興高采烈的。 殊不知,今日這場一分西方將會一步步改寫了他們的未來。 而當三人再次見面時,一切又會變得不同。 ………… 鎮(zhèn)元子踏著流云梭化出的白云,緩慢地飛行在西方的天空之上。 大部分魔氣雖退回了須彌山,但西方依舊能看到些微魔氣穿梭在坎坷不平的大地之上。 萬物凋零,西方正是一片凄涼蕭瑟之景。 鎮(zhèn)元子一路飛來,也沒見到多少完好無損的山頭。靈根受魔氣侵蝕后,還能活下來的都改了他們原本的樣子,變得妖艷無比,看上去就劇毒無比。 而靈獸也入了魔族,全化為魔獸了,臉上俱是猙獰嗜血之色。 鎮(zhèn)元子嗟嘆不已,深感自己肩上的擔子沉重非常。 廣袤無際的大地一點綠色也找不到,真是可悲可…… 哎? 鎮(zhèn)元子的視野中忽而出現(xiàn)了一抹綠意。 眨了眨眼睛,鎮(zhèn)元子仔細望去。 卻見一座小山頂部,有一棵纖細柔弱的楊柳樹正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擺動。 柳樹的樹干不寬,狹長的枝條無力地與垂在地面,與大地貼合。本應嫩綠青翠的柳葉也有些枯黃,整棵樹瞧著半死不活的。 見了這柳樹的樣子,鎮(zhèn)元子才知道什么叫弱柳扶風。 不過這柳樹雖看著好似下一刻就要枯敗斷裂,但能在羅睺帶來的這場浩劫下依然能保持這幅樣子,想必是有些不凡之處的。 鎮(zhèn)元子當下生起了些愛才之心。 若是這棵柳樹有靈智,說不定他能收了做個徒弟。 如果沒有靈智,鎮(zhèn)元子想起一句名言,叫做無心插柳柳成蔭…… 柳樹可是一種很容易繁殖的樹,放在洪荒里約莫也是差不多的。且這柳樹連魔氣都能挺過去,生命力應該也是無與倫比的。 正思索著,那山上卻是起了幾分變化。 只見焦黑的泥土中突然爬出了幾只渾身黑亮的巨型螞蟻。螞蟻身上的蟲殼如堅硬光滑的黑鐵,在日光照耀下還能反射出幾道白光。 幾只螞蟻冒出來之后,便磨著牙齒,氣勢洶洶地朝著在風中顫顫巍巍的柳樹爬去。 鎮(zhèn)元子心里直呼不好,這螞蟻顯而易見已是魔蟲,想來是要吃了這柳樹吸食靈力。 沒有多想,鎮(zhèn)元子立馬掏出山海經(jīng)來,準備出手把這群螞蟻拍成鐵餅。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 鎮(zhèn)元子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見在風中瑟瑟發(fā)抖,楚楚可憐的柳樹全身的枝條一甩,猛地抽打起那群螞蟻來。 纖弱的柳條猶如綠色的鞭子,一甩一動間傳出無數(shù)破空之聲,一瞬間就將幾只螞蟻絞地鮮血淋漓,皮開rou綻。 黑色螞蟻身上裝甲般的蟲殼就好似脆弱的玻璃般,在柳鞭的抽打下化成一塊塊碎片。 黑紅的血液如斷了線的珠子,滴滴答答地將這片土地染紅。 鎮(zhèn)元子見了螞蟻的慘狀,全身不禁惡寒了一會兒。 他的山海經(jīng)一出手就是一座山一片海的威勢,與人對敵可沒那么血腥,頂多把人拍成一個平面而已…… 柳樹幾息之間便解決了那幾只沒有眼色的螞蟻。隨后像是察覺到了鎮(zhèn)元子的存在,柳樹周身綠華一閃,就化為了一個身著墨綠色道袍的年輕男子。 那道人臉色蒼白,神色中有著幾絲病弱之感,瞧著瘦瘦弱弱的。 目睹了一切的鎮(zhèn)元子咽了幾口唾沫,默默地收回了山海經(jīng)。 幸好剛才那些話只是在心底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