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打臉
按照進度,安倚今天要離開顛云鎮(zhèn)往北走,先到梧嶺村,再到丘陵鎮(zhèn),往北上去是五羊鎮(zhèn),在半路岔道臨水村,預計要花三十天的時間。 安倚戳戳碗里的麵,看著同桌吃的歡快的洛至仁,一想到他要和自己一起走三十天就覺得腦門抽痛。洛盟主是個擊敗少林大師的高手,自己又怎能逃出他有意的跟隨?只能見招拆招,到時再想辦法脫身。 走了六天到達梧嶺村,說是村,其實規(guī)模和鎮(zhèn)差不多大。六天下來,安倚發(fā)現(xiàn)洛至仁是個不錯的旅伴,首先他廢話不多,甚至很少說話,彼此對話內(nèi)容大概就是討論這一頓吃甚么、晚上要住哪里。吃飯的時候他會搶先結帳,總說是儀親王請客,但她還是拿出一半的錢丟給他,他不多廢話會收下,再拿安倚給的錢買些乾糧、零嘴,路上一起分食。晚上睡覺的時候他總是和安倚擠一間房,他說都坐她床邊一晚上的交情了,就別計較太多。她看那張嬉皮笑臉的樣子,怎么擋也擋不住武林高手,不如別花心思在那上面,便沒多說話,晚上她睡床,他合衣抱著長刀在椅子上靠著睡。 大家都是練武的人,早上各自去修習武功,很默契的卯時半出現(xiàn)在食肆吃早膳,然后趕一天的路直到傍晚。 又走了六天的路到達丘陵鎮(zhèn),安倚把整個鎮(zhèn)里里外外繞了一遍,找到了魔教留下的記號。 她看著那記號,看似非常熟悉,內(nèi)容卻是完全摸不著頭緒。洛至仁就站在她身邊,一言不發(fā)觀察她的神情。 駐足一會兒后,安倚道:「我有事,你自便。」 安倚出了鎮(zhèn)西走了約十里路,有一個破敗的亭子,她便在亭子后的樹林邊緣站定,不一會兒羅凜的灰色身影便出現(xiàn)在安倚面前。 羅凜帶著甜美的微笑,視線越過安倚道:「見過洛盟主。」 安倚回過頭看,大約距離三十步之遙的大樹后走出一個身影,她很熟悉的黑色錦袍。安倚對著羅凜道:「你不驚訝?」 羅凜笑答:「我不放心你一人旅行,一直讓玉澄跟著你,你也知道,玉澄的跟蹤技巧一直是我們之中最厲害的。前幾天他出現(xiàn)在我面前,說洛盟主和你同行,他不必跟了。」 安倚瞪了羅凜一眼,這個小妮子以前唯命是從,現(xiàn)在多個心眼派人跟蹤自己,真是翅膀硬了!她無奈道:「有甚么新發(fā)現(xiàn)?」 洛至仁來到安倚身邊,羅凜不避諱道:「京城的小倌館有兩家向魔教進貨,一部分留著自己帶,絕大部分轉(zhuǎn)手賣給三個富商。我們還在查富商有沒有資助魔教,小孩有沒有轉(zhuǎn)手再給朝廷高官。」 安倚道:「魔教從北邊下京城,一路上經(jīng)過官州、同州、略州,從這幾個地方官和京官的連結下手,應該會比較容易。記號有突破嗎?」 「裴京還在努力,送了一份抄本回去給易詠,他會幫忙破譯。」 「易詠……可以嗎?」 「他說會盡力。」 安倚露出不安的表情,洛至仁第一次看到她的堅強出現(xiàn)裂縫,這個易詠和她有甚么特殊關係? 羅凜笑道:「洛盟主,少林寺慧空大師是您手下敗將嗎?」 洛至仁冷臉回道:「你只要知道他是個賊禿驢,離他越遠越好。」 羅凜嘻嘻笑了出來道:「我去聯(lián)絡裴京,請洛盟主好好照顧我?guī)熃恪!?/br> 「我才……」羅凜一轉(zhuǎn)身就不見蹤影,安倚嘴邊的話硬生生吞了回去,她想說得是:「我才不需要他照顧!」 晚膳時間,兩人在丘陵鎮(zhèn)最大的館子里吃飯,洛至仁心情不美,點了兩壺水酒拼命灌,安倚沒理會他,自顧自地吃的開心。 有兩個走江湖的漢子坐在他們隔壁桌,黃湯一杯一杯下肚,兩個漢子始終低聲說話,但安倚稍稍催動內(nèi)力,便把對話聽了個清楚。 長鬍子大漢道:「最近京城蠢蠢欲動,京城周圍十二個州調(diào)了三萬軍集結,邊關李將軍好像帶了七萬軍,悄悄向京城前進。」 落腮鬍大漢道:「不就是儀親王那事兒。」 聽到儀親王三個字,安倚輕輕踢了洛至仁的腳,洛至仁抬眼看安倚,她朝兩個大漢使了眼色,洛至仁便豎起耳朵聽起來。 落腮鬍大漢道:「貴儀郡主鬧了丑事,儀親王帶回家嚴加管教,原本要嫁給柏楊侯的庶子,不知道誰給柏楊侯膽子,柏楊侯那邊說貴儀郡主有失女德,進門只能做妾。」 「唉呦,這不是往儀親王臉上狠狠打一巴掌嗎?人家嬌養(yǎng)的嫡女嫁給庶子作妻已經(jīng)很委屈了,竟然說只能作妾,郡主嫁過去不知道要受多少虐待。」 「聽說那庶子在食肆多喝了幾杯,露了口風,貴儀郡主早就不是處子之身!這么落臉面的事儀親王怎么會答應,回家逼著郡主去無心庵落發(fā)出家。」 長鬍子大漢嘖嘖道:「儀親王這回是發(fā)狠心了,郡主不就是有失女德,需索無度,大不了留在家一輩子不嫁,有必要送去出家嗎?」 「你剛才提到柏楊侯哪來的膽子這么打儀親王臉,聽說是皇帝給他的!」 「皇帝在這丑事上摻一腳做甚么?」 落腮鬍大漢道:「儀親王是皇帝的弟弟,當年老皇帝看幾個文官搶著把女兒嫁給太子,怕兒子被岳家掐著脖子,所以把大部分的兵權分給了兩個親王、三個將軍,要制衡外戚。當年的太子成了現(xiàn)在的皇帝,手里沒有兵權就不踏實,千方百計想把兄弟的兵權弄到手,以后才能和幾個將軍抗衡。」 「你這么一說,郡主鬧事讓儀親王有了把柄,柏楊侯是皇帝的魁儡,其實是皇帝要藉機讓儀親王交出兵權?」 「沒錯,但是儀親王不會任憑皇帝宰割,就把女兒送去剃度,留著兵權。」 長鬍子大漢嘿嘿笑道:「這種女兒早就該送去出家,鬧了事才送走,還要收爛攤子呢。」 「儀親王選擇切割女兒,皇帝想來硬的,不知道許了李將軍甚么好處,邊關七萬、京城周邊三萬,加上禁軍五千,和儀親王手上的十二萬可以對干了。」 安倚低聲和洛至仁道:「這一頓還是儀親王請客嗎?」 洛至仁也低聲回道:「信不信李將軍會和儀親王聯(lián)手,反咬皇帝一口。」 安倚露出驚訝與疑惑,表情似是在問:「你怎么知道?」 「等著瞧吧。」洛至仁露出狡猾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