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背叛(4)
「對了,差點忘了要告訴你,其實熚早是若蘭的同盟國。」?黃尚語句方歇,許鳳的眼登時佈滿恐懼。比起知道黃尚是為南宮尚這點,似乎這項消息帶給許鳳的震撼感更為強勁。 黃尚看著露出恐慌表情的許鳳,輕聲笑道:「沒錯,邱司會跟著熚軍離開,全都是你造成的。」 他看著許鳳發出一聲沉吟,臉上的笑意更為濃厚。 「黃……」「如果不習慣,儘管叫『黃尚』罷,黃尚和皇上,其實都差不多,呵,可不是么?」 許鳳絕望地望著黃尚,頓了幾秒后開口,「那、那么邱司現在還活著么?他……他到了熚國這么久的時間都沒有消息,您應該知道罷?黃大人?」 看著許鳳輕輕扯著他的衣袂,薄唇只是隱含著笑,沒有回答許鳳的問題。 許鳳的腦子一片混亂,光是欺騙邱司的感情就讓她痛不欲生,如今要是連他的命都是自己害的,她…… 「邱司的事情你再怎么想也沒用。」 黃尚冷然地說著,目光瞅著許鳳微顫的肩頭,他的內心底忽然掀起了一陣波瀾。 他蹙起額──那是黃尚極少會做的動作。 「鳳,我現在只問你這么一次。」 黃尚歛起面容,望著許鳳的臉異常嚴肅,讓許鳳差點誤以為自己是否正處在夢境之中,竟會看到黃尚用這般認真的表情瞅著自己看。 「你還愿意協助我么?」 只見許鳳紅唇勾起淡淡的惆悵笑容,她的雙手緊緊握住黃尚抵在自己下頷的右手,溫熱的觸感讓她禁不住地紅了眼眶。 「不管您是誰,我都會一直跟著您,我的一切,原本就都……都只屬于您一個……」 最后的語句轉成一聲又一聲的嗚咽,克制不住的情緒一次宣洩開來,她向前緊緊擁住黃尚,埋首在他的胸口處放聲痛哭。 黃尚昂首,原本回擁許鳳的動作對他來說根本不算甚么,可是此時此刻他竟會無法伸出雙手,將在他懷里哭泣的許鳳給緊緊擁住。 「鳳,好了……」 黃尚低聲呢喃,伸手輕輕將許鳳從他胸膛處推開,他的目光望向許鳳那張淚流滿面的臉,那張淡然的臉上忽地閃過一絲憐惜的表情。 可那表情畢竟只是瞬間,黃尚那張臉立刻被笑容給掩埋過去。 他伸出手,撫去許鳳雙頰上的淚珠,并開口道:「雖然熚國與蘭國結盟,可是還是礙事,我要的是只有若蘭王朝統治的大陸。」 黃尚笑著,那是一種幾近瘋狂的笑。 「……我知道了,黃大人。」 許鳳輕輕抽了口氣。雖然懼怕黃尚此刻的笑容,可是她仍是鼓起勇氣,自愿要先行潛入熚國首都炙京。 殺了熚帝詹勛。 為了知道在熚國的邱司是否安然無恙,也為了黃尚、為了南宮尚。 她必須這么做。 * 陰濕的地牢里,只有鐵欄外架在墻上的火炬勉強提供光芒。 一頭被染污的銀發散亂在石製的冰冷地板上,邱司的雙手和雙腳上均套上沉重的鎖鏈,只要一移動,那些手撩腳銬立刻發出嘈雜的聲響,讓邱司的心情更加煩躁。 一雙如同鮮血般的眸,在晦暗的陰影下散發著冷冽的光芒。 醒過來的邱司完全搞不清楚自己被關入地牢后過了多久的時間,他只能不斷的不斷的將自己與懂之間的過往一一思忖過,卻怎么也想不透為甚么懂會對自己做出這種事來。 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可不是么? 邱司在內心底嘲笑著自己的愚昧,自己信任的人,黃尚、鳳、再來是懂,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騙自己,如今這個世上,還有誰人是值得他去信任? 「邱司。」 忽然熟悉的嗓音從鐵欄外頭傳來,熟悉的令他憎恨。 他依舊倒在陰濕的地板上,假意沒有聽到懂的呼喊聲。可是懂卻似乎知曉邱司現在是醒著的,于是又開口喚了幾次他的名。 最終邱司緩緩以手撐起身子,血色的眸子狠狠瞪向前首。 瞪著此時此刻竟還敢出現在地牢里、那個背叛自己的男人。 「來做甚么?」邱司冷漠道,可是當他一開口說了這樣的話語,心里頭卻有若刀割。 「邱……」「不要再用那個嗓子叫我的名字,聽了就噁心。」邱司冷道。 手握著鐵欄桿的懂沒有作聲,只是靜靜地面對著里頭的邱司。 而邱司負氣不理會站在牢外的懂,反過身面向墻面。 高而無法見底的墻面上方開了一口鐵窗,窗外是漆黑的墨色,想必現在定是夜晚。 一道如貓爪般的新月正好出現在那小小的方框內,讓他忽然憶起了自己小時曾和鳳兩人一起瞞著黃尚,偷偷到外頭看那些星星月亮。 一想到鳳,一想到她竟會設計他,憔悴的面容變扭曲成團。 他唉聲嘆了口氣,避開那口有著新月的小窗。 結果目光落到鐵欄外,那個男人仍然立身在那,面向著自己沒有作聲。 血眸瞪了懂一眼,便又將臉朝向反方向的墻面。 不曉得過了多久,邱司還是沒有聽到懂離開牢前的腳步聲。 他輕輕咋舌,有些不耐的將視線投往站在鐵欄桿外的懂,「你到底要站在那里到甚么時候?有話要說就快說完走開罷。」 「……那時候為甚么不直接殺了我?」沉默許久的懂中于開啟唇口,沙啞的嗓子堆滿了千百種復雜的情緒。 「你自己也跟那個男人解釋了罷?你的速度的確比我快上很多。」邱司說畢,冷冷哼了一聲。 「不對,在那么近的距離下,速度根本不是阻礙,你為甚么……」 「這么想死自己不會動手么?」 邱司怒聲回應,雙手扯弄到鎖鏈而發出金屬的摩擦聲響讓他皺起眉頭。 他的雙眸瞪視著懂,他曾經以為是自己摯友的面容。 「你走罷,永遠不要讓我看到你那張臉。」 邱司說著便別開視線,心痛如絞的不再理會站在鐵欄外、欲言又止的懂。 * 黑色的鴿子在灰藍色的天空中盤旋飛翔,忽然遠方傳來清脆的拍掌聲,牠便循著那聲響飛翔而去。 剛迎接完吳云率領的述軍進入城內,南宮戮昂起首望向天空,出現在頂頭的黑鴿立刻輕盈地落上他的肩頭。 他取下系在鴿腳上的信箋,上頭娟秀的字跡只簡略寫了幾個字。 『鳳會先行潛入炙京暗殺熚帝,自己保握機會。還有,小心吳云。』 鳳要來了么…… 隨著化作塵土的紙箋,南宮戮緩緩合起雙眸,仔細尋著他腦海中過去的記憶。 一直作為南宮尚影子的他,鮮少會出現在他人面前。 因此南宮尚收留年僅十歲的邱司和九歲的鳳后,他也無法正當光明的去見他們,每每只能躲在陰影處默默地注視著、留意著他們的一舉一動,他能肯定當時的自己比起自己的兄長還要更加瞭解他們。 而其中南宮戮對鳳的感情更是特別,當時的他不知道那是甚么感情,只知道對他而言,這個世界上除了兄長之外,他會細心留意、并且給予保護的人,便是有著陽光般璀璨眸子的、那小小的鳳。 直到鳳剛滿十三歲的那天,也就是南宮家收留鳳和邱司滿四年的那天,他在南宮尚的房里看到那副情景時,差點失控動手殺了自己的兄長。 南宮戮一直隱忍到鳳離開了廂房才從陰暗處現了身影,他板著一張臉衝上前去,用手揪起還在整理衣物的南宮尚。 『尚哥!你怎么能……你怎么可以這樣做!』 『甚么我怎能?』目光瞅著發狂的南宮戮,南宮尚只是一昧地冷笑。 『你竟要她做你的刺客?為甚么?論要當刺客,邱司不是更適合么?』 『你先冷靜點,戮。』 說著南宮尚右手握住南宮戮的手腕,他吃痛,立刻松了手。 『你怎么可以……你……』 『你應該看的出來她對我的感情罷?那已經不是單純的崇拜,所以不好好利用的話,實在太可惜了。』 『你明知道我……』『對你而言我們的復仇比較重要,還是鳳比較重要?』黑眸像是冰刀般刺向南宮戮,南宮戮登時啞口無言,無法做出任何反駁。 『等到這一切的一切都結束后,鳳隨你處置,這樣總行了罷?』 南宮尚伸手拍了拍南宮戮的肩頭,望著那張與自己相同的臉露出那樣的神情,嘴角又忍不住地勾起微笑。 『在那之前,你就忍耐點罷。那些交歡只是給她的獎勵,我對她并沒有感情可言。』南宮尚在離開廂房時,又輕聲補了這句,又給南宮戮的心頭上補上一刀。 回過神來的南宮戮只覺心情異常地沉重,就如同這逐漸被厚厚的云層給遮蔽的天空那般沉重。 信箋上還提了要小心吳云,這點他早有預料。 不過這些都不在那么重要,因為他終于能夠以「南宮戮」的身分,與鳳見面。 待續_ 可憐的戮啊q口q~~(你到底要可憐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