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最后的最后
林汐迷迷糊糊地醒來,想試著動動手腳,才發現自己手腳都被人綁著還堵住了嘴。當時她和辛南正準備去買吃的,走到了一條老巷子里,那巷子荒僻無人,兩人就是在那里,被身后突然出現的人迷暈綁架的。 對了,她當時是和辛南一起,那辛南呢?林汐扭動著身體,通過觸覺很快就感知到另一個人,是辛南沒錯了。林汐松了口氣,試著用唯一能動的頭觸碰辛南,很快辛南跟著醒來,發現自己被綁架后,整個人都因為害怕瑟縮起來。林汐盡力把身體向她身上靠去,感受到身邊人溫暖的體溫,辛南情緒開始平復。 林汐也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四周是封閉的一片漆黑,憑借著聲音和身體的感覺基本可以判斷出她在汽車后備箱里。只是綁架她兩的人是出于何種目的,這車將開往何方。林汐試著抽動雙手,這時發現繩子綁得并太不結實,綁架他們的人應當是個新手。 思及此,林汐稍微安心下來,開始嘗試解開繩子。經過一段時間的掙扎,繩子已經有了明顯的松動,心中大喜。不過還未等她徹底解開,車停下了。 車上的被綁住的兩人,瞬間屏氣凝神。聽著汽車外傳來的高跟鞋聲,綁架她們的是個女人!一時間,兩人心底不禁同時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薛佑英。 后備箱被打開,陽光刺進里面,林汐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正是薛佑英。 只是經過這叁天的劇變,薛佑英臉上是遮不住的疲憊,因為長時間的哭泣和缺少睡眠,導致她眼睛紅腫,神色蠟黃。那個時刻精心打扮,神采奕奕的女人如今蒼老了不少。 她憎惡地看著里面的兩人,將她們從后備箱拖出來扔到地上。 林汐看著周圍熟悉的景物,和那一排排肅穆的墓碑,驚覺她們被薛佑英帶到了陵園。 旁邊的辛南,扭動身體嘴里發出“嗚嗚”的聲音想要說話阻止她,可薛佑英全然不顧,她麻木地將辛南和林汐逐個拖到了陵園里,張汐南的墓碑前,才終于肯撕下兩人嘴上的膠帶。 “薛佑英你究竟想做什么!”林汐壓抑著內心的恐懼和憤怒,厲聲質問。 “我要做什么?”薛佑英凄慘地笑起來,“你們毀了我的幸福,讓我被所有的人拋棄,讓我被人嘲笑。你們讓我不好過,你們也別想好過!” 林汐眉眼含霜,冷眼嘲諷道:“我們毀了?從始至終明明是林正雄在騙你!是你自己明知被騙,不敢反擊,還要把你的痛苦牽連到別人身上!薛佑英,你有什么資格來責怪別人!” 這個女人總是這樣,害怕自己的利益受損,害怕自己的美夢破碎,就不敢抽刀指向真正傷害她的人,也不敢承認自己的錯誤,永遠只會去傷害比她弱小的人。只是可惜,當年那個任人打罵的女孩已經長大,學會反抗了。 “好啊,林汐,長本事了是吧。”薛佑英轉過頭,憤而向林汐撲去,抓起她的頭發,將人半拖起來砸到張汐南的墓碑上。 墓碑山出現紅色的血痕,林汐吃痛得要緊牙關不讓自己叫起來。辛南見林汐流血,在旁邊不停哀求:“你快住手!不要傷害林汐jiejie,是我和mama不好,是我和mama破壞了你的家庭,林汐jiejie她是無辜的。” 薛佑英聞言,轉身看向在地上哭訴的辛南,猙獰地沖過:“哈哈哈哈,無辜?你們誰是無辜的?你們都該死!” 薛佑英一陣狂笑后,她凝視著地上被她嚇得往后縮的辛南,面若厲鬼。突然,薛佑英沖辛南撲上去,一把掐住她的脖子,對著辛南癲狂地大吼道:“張汐南!你個陰魂不散的女人,你竟然又回來了!你別以為你可以搶走我的正雄,他是我的!你給我去死!去死!” “不……” 辛南想開口,還未等她說出來,薛佑英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窒息和疼痛使得辛南眉頭緊皺,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她開始拼死掙扎,然而被繩子捆綁的身體完全無法掙脫控制,頓時絕望的感覺彌漫心頭只剩下心中無助地哀求祈禱。 而此時,身后的林汐乘著薛佑英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拼命地繼續掙開繩子,她渾身不覺地顫抖起來,心跳從未有的快,手腕即使被磨破皮磨出血也毫無知覺。 必須快點,再快點……林汐死盯著前方的辛南,焦急和害怕讓她幾乎要哭出來,她必須要趕緊去救辛南。辛南的臉因為充血漲得通紅,她、快要撐不住了……可是繩子還差一點…… 在短暫的糾結后,林汐做出了選擇,沖著薛佑英大喊:“薛佑英你給我放開她,張汐南早就去世了!我是她唯一的女兒,有什么你沖我來!” 薛佑英像是著魔了般聽不見林汐說的話,嘴里不停地喃喃著“張汐南”。 對方完全沒有停下,林汐的大腦頓時一片空白,驚慌之際,她腦內靈光一閃,想到了該怎么做。 林汐的語氣少了些慌亂,她沉下心,挑釁地說道:“薛佑英,你不是一直在找那天進你兒子房間的女人嗎?你想不想知道是誰?” 奏效了,薛佑英身體一顫,手上停下來,掙開束縛的辛南咳嗽起來,大口地呼吸著空氣中的氧氣。 薛佑英緩緩起身,半側過身子,竟然以一種驚恐的眼光看著林汐,她的心里隱隱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可是她根本不敢繼續去想。 林汐得意地看著她,薛佑英不敢去面對現實,她偏要把那血淋淋的現實擺到薛佑英面前。林汐笑得張揚,向她高聲喊道:“薛佑英,那天在林然房間里,躺在他床上的人就是我。” “啊啊啊啊!!!” 薛佑英受不了刺激捂著耳朵尖叫起來。 林汐根本不管她,繼續說道:“而且,不止那天,還有好多次。你兒子的技術可是相當不錯,每次都能把我伺候得很舒服。” “林——汐!!!” 薛佑英的面部因為極度憤怒變得扭曲,她猛地撲向林汐,死死地掐住她的脖子,恨不得把林汐的脖子直接扭斷。 不過,就在最后一刻,林汐已經解開了綁著她雙手的繩子,林汐奮力推開身上的薛佑英。薛佑英被推倒在地上,后背撞到地面,使她吃痛地叫了一聲。 林汐乘著這空檔解開腳上的繩索,眼看薛佑英再度起身準備向自己攻來,身后傳來一聲吶喊。 “林汐!” 是林然。他的頭發被兩側的狂風吹亂,不顧一切地向林汐奔來,然后,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帶著微弱哭泣地低聲呢喃:“林汐……林汐……” 林汐緊貼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劇烈跳動的心臟和他顫抖的身體。 親眼見證這極具沖擊的一幕,薛佑英只感覺整兒頭暈目眩,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兒子,將和他有著一半血緣關系的女人如至寶般護在懷中。 她搖頭,否定道:“不可能,不可能……” 隨即,她又沖著林汐尖叫起來:“你怎么可以這么做!你怎么能躲走我的兒子!” 林然看見自己的母親情況不對,立馬把林汐護到身后,對薛佑英說:“媽,你冷靜下來。再鬧下去對你沒有好處。” “你住嘴!”薛佑英大喊道,“你是我的兒子,我含辛茹苦地把你養這么大,你怎么可以背叛我去幫一個外人!” 林然直勾勾地盯著薛佑英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林汐于我,從不是外人。” 薛佑英還是不愿相信,試圖扭曲眼前的事實:“不對,然然,你告訴mama,是不是那個壞女人勾引你的?是她威脅了你對不對?” 林然的神情很平靜,聲音清朗明晰:“沒有。是我先愛上了她,是我用盡下作手段拉她入泥潭,是我受不了孤獨求她陪在我身邊。所有事情,都是從我開始的。” 林然的話像是一把刀,劃破了她最后的理智。她仰天大笑起來,薛佑英還想說什么,不過她再也沒有機會了,警察已經趕到了。 薛佑英被控制了起來,她最后看著隨之趕來的林正雄呼喊他的名字。可林正雄根本沒理她,他看著自己的兒子將自己的女兒抱在懷中溫柔地低聲撫慰,看著辛映蓉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抱住辛南撕心裂肺地哭泣,最后看著張汐南冰冷的墓碑不著一字,唯獨沒有看向她。然后,薛佑英眼中的光徹底熄滅了。 這場鬧劇終于結束了,因為薛佑英雇人綁架還殺人未遂,原本還要牽扯許久的離婚官司,林正雄提前取得順利。不過薛佑英并沒有入獄,她被診斷出有精神疾病,被送去醫治。 林正雄搬出了那個家和辛映蓉正式結婚住在了一起,林汐林然也沒再回去,他們已經取得了國外一所大學的錄取通知,剩下的暑假選擇了去四處旅游。 林正雄沒有過問他們兩人的關系,那天看著那樣的情形一切都明白了,他知道他作為父親該阻止,不過,他累了。 大學開學前叁日。 林汐林然手牽著手坐在機場的候機廳,林汐看著林然空蕩蕩的左手,問他:“你真的不帶什么行李嗎?” 林然舉起他握著的右手說道:“我最重要的寶貝不是一直帶著的嗎?” “哼,油嘴滑舌。”林汐假裝嫌棄地輕哼一聲,“天天寶貝長,寶貝短的。要是我哪天不在了怎么辦?” “那我就去找你,一直找,直到找到未至。” “那要是再也找不到呢,就像我mama那樣去了另外一個世界呢?”林汐忽然想起林正雄,轉頭凝視著林然的眼睛,哀婉地問他,“你會去找一個和我很像的人代替我嗎?” 林然沒有立即回答,他貼上林汐的額頭合上眼,聲音緩慢而輕柔:“林汐,你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林汐。哪怕有人和你長得再像,又怎么可能會是我愛著的你。如果你不見了,我會去找你,無論你去向了何方。” 林汐莞爾,將他擁入懷中。 之后,登機廣播聲響起,兩人起身,徹底告別了過往,走向了新的遠方。 一年后。 林汐林然已經適應了國外的生活,他們兩人一個選了心理學一個選了法學,兩人都在各自的專業取得了優異的成績。值得一提的是,謝云云和林汐進了同一所大學,選了新聞專業。即使多了個林然,兩人的關系還是一如既往的好,時常聊天玩鬧。 有天,林汐逛完街回到和林然租的房子,忽然問起林然:“我記得你和那個叫嚴梁的男生關系不是很好嗎?怎么不見你們聯系。” 這時,林汐才知道林然在一周前跟嚴梁說他倆的事。 嚴梁算是林然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兩人是在補習班認識的。嚴梁成績并不好,為了讓他提升成績,和林然一樣,從小補習不斷。在一個又一個補習班地巧合相遇中,兩人成了好友。 對于林然戀愛的事,嚴梁旁敲側擊地打聽了很多次,每次都被林然搪塞了過去。一周前嚴梁又問起來,林然猶豫再叁告訴了他真相。對于這唯一的知心好友,他不想瞞下去了,哪怕會遭他唾棄甚至決裂,他都不想再瞞了。 果然,嚴梁在聽完了沉默了良久,留下一句“我說你他媽的怎么一直不告訴我呢。”掛斷了電話,之后再沒了聯系。 林汐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林然,只好靜靜地陪在他身邊。林然也做好了準備,在他選擇將事情全盤托出時,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只是令他晚晚沒想到的是,當天凌晨叁點,一通電話吵醒了睡得正香的兩人。林然抓起手機一看,來電者正是嚴梁。 他壓抑著內心的驚喜和想揍人的沖動走到了客廳,接聽了電話。 剛接通,電話那頭就傳來一陣帶著酒氣的凄慘哭聲:“林然!你他媽個王八蛋!一周了!你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 林然在好友來電的喜悅和被人吵醒的憤怒中,壓抑住自己情緒,問他:“嚴梁,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 嚴梁懵了一下,回答:“啥?幾點?不還早嗎?大學生睡什么覺,起來嗨呀!誒誒,老板,再來一瓶酒。” 林然扶額,知道對面是喝醉了:“嚴梁,你現在的意識是清醒的嗎?” “當,當然,清醒,嗝~” 清醒個屁! “嚴梁你……” 未等林然說完,嚴梁直接打斷了他,斷斷續續地說起來:“林然,我曾經以為你會和戴白茵在一起,畢竟那妹子長那么正點還天天纏著你。結果呢,戴白茵轉頭和隔壁學校的校草好上了。你呢,居然和自個兒親姐好上了。說實話,沖擊力太大了,我至今都接受不了。不過……碰上你這么個朋友,我認栽。誰讓你天天給我抄作業,還幫我卷子簽字呢。” 嚴梁停頓了一下,嘆了口氣接著說道:“所以,將來要真結婚了,叫我吧。我兩說好的,我給你當伴郎。” “好。” 月色下,林然鄭重地點頭答應道。 接著,過了兩年。 林然在回國看望薛佑英的時候得知了一件意外的事情——林正雄死了,而且還是被辛映蓉殺死的。 事情要從叁年前說起。 自打林正雄和辛映蓉結婚后,不知怎的公司財政每況愈下。林正雄和辛映蓉從別墅,搬到了高級公寓,又從高級公寓搬到了普通居民樓。最后,辛映蓉居然像當然的張汐南一樣,陪林正雄住進了一間狹小的房間里。 失去了財富和權利的林正雄再也不是周圍人的焦點,以往的親朋好友開始遠離他。巨大的人生落差使得他脾氣越發暴躁。他漸漸開始抽煙酗酒,甚至家暴辛映蓉。 最后,再一場家暴中,被打得半死的辛映蓉出于求生的本能推開了他,誰知那一推讓他的頭撞到了桌角,最后死亡。 辛映蓉做了二十多年的灰姑娘美夢終于破碎了。不過鑒于她是出于正當防衛的過失性殺人,并不負刑事責任。 知道這件事后,林汐和林然有找過辛南,問她是否需要資助。不過辛南笑著拒絕了。她告訴林汐和林然,她已經長大了,今后會照顧好自己和她的母親。 之后又過了叁年。 林汐成為了一名心理醫生,林然和好友合開了一家律所,在當地已經小有名氣。謝云云一畢業就去環游世界,順便當起了旅行博主。 等到林汐林然婚禮,嚴梁趕來國外,他原本還想著兩人的關系為世俗不容,婚禮肯定很冷清,心里還不禁同情了林然一把。結果他不知道,他倆在國外一直隱瞞著姐弟的身份,婚禮意外的熱鬧。 婚禮結束后,謝云云繼續去各地旅游,嚴梁也回到國內工作。 林汐和林然回歸到日常生活,兩人結婚后除了對對方的稱呼似乎也沒什么變化,他們一如既往地手牽著手走在大街上,往后余生都將這樣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