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從哪兒知道去？兒子一發現，立刻就與您商量來了。”

    秦老太爺捋著花白的胡須：“此事非同小可，不能魯莽決定，卻也不能公開討論……”

    “是啊，那您說怎么辦？”

    秦老太爺停下了腳步，轉身盯著自己的大兒子問他：“那你說此事應該如何辦呢？她是太后啊，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即便是被發現了，難道你還能處死她不成？”

    許是今晚秦循吃多了酒，這膽子也大了起來。

    那憋在心里的話，脫口而出：“為何不行?”

    秦老太爺那綠豆大的眼睛，倏地一下子就瞪大了：“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你是不想活了嗎？”

    “父親，兒子想活，兒子很想要活下去！但是，這件事您這么想吧，這個女人站著太后的位置卻不想著給咱們秦家謀利益，你說要她何用呢？”

    “放肆！”秦老太爺掄起手中的虎頭杖，狠狠朝著他敲了過來，“我看你活膩歪了！今日這話也就是咱們爺兒倆說說便是了，萬萬不能夠給第三個人聽到。”

    “父親，瞧您說的，當然不敢了。不過，兒子剛才這話您也應該來想想看啊……”

    秦老太爺沉默了，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半天都不吭聲。

    “父親！！這個女人若是除掉了他，日后這小皇帝由咱們秦家人輔佐豈不是更好？”秦循跺著腳低聲喊道。

    “閉嘴！你給我閉嘴！”秦老太爺怎么會不心動呢?但是這種事情簡直是大逆不道的，若是事情敗露了，怕是秦家上上下下這么多口人都要死在這南州了。

    可權利就是男人最好的春藥。

    他即便是年紀大了，可是這顆心不老啊。

    那權利的巔峰誰不想要站上去瞧瞧呢？

    可這代價是巨大的！

    若是成功了，這可真是潑天的富貴，無法想象的榮耀，將會改寫秦家所有人的命運。

    可若是失敗了呢？

    “你容老夫想想。”此等大事，秦老太爺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做到了主的。

    所以，需要深思熟慮，免得一步踏錯，粉身碎骨，跌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秦循見父親動了心，便知道此時也著急不得，不能夠催促。

    “行，父親您好好想想，兒子先退下了。”秦循給父親問了聲晚安，便退出了老太爺的房間。

    這一夜，秦老太爺輾轉難眠。

    次日。

    雨停歇了，南州城在涼爽的風中迎來了秋日的第一縷陽光。

    衛靈犀起了床，正在梳妝洗漱的時候，聽見院里的丫鬟們同秦鳶說話。

    “夫人，秦姑娘來了。”銀蕊進來通報了一聲。

    “讓她進來吧。”

    秦鳶見衛靈犀正在梳妝，便上前主動接過木梨手中的梳子幫她梳起了長發：“小七的頭發真好，黑亮順滑，像是那上好的綢緞一般的好看。”

    衛靈犀唇角揚起了笑意，轉過頭來看著她：“阿鳶姐該不會是專門過來夸我頭發好看的吧？這么早過來，是有什么事情要與我說嗎？”

    “小七聰明，一猜就透了。”秦鳶笑道，“昨日那餌布下了，估計國公府里要商議幾天呢。”

    “不急，慢慢等。”衛靈犀道，“我不信秦國公府里沒有什么動靜。”

    “那你就不怕萬一秦循將此事匯報與太后？萬一太后警覺起來了，這件事豈不是落空了嗎？”秦鳶隱隱有些擔心了起來。

    忽然，她感覺，這件事是不是有點太沖動了。

    若是秦循并沒有造反，而是跟太后說了，那大將軍辛苦布的局豈不是就白搭了進去？

    不但白搭了，而且此后還更加的被動了。

    “不會。”衛靈犀篤定地說道，“秦循不會跟太后說的。”

    “為何？你為何如此篤定？”秦鳶身為秦家人還不敢下次定論，衛靈犀又是根據什么，下此結論的呢？

    第425章 再添一把火

    “秦循心中對秦太后是不滿意的，秦長奉被射殺這件事對他的打擊巨大。

    盡管秦太后對他再三告誡，他依然不肯放過曜兒，由此可見，他并不是那個聽話的人。”衛靈犀緩緩道出了自己的理由。

    秦鳶覺得此話有理，但是并不完全認可：“小七，你說的沒錯。可只有這點理由，并不足以使得他去背叛太后。”

    衛靈犀唇角勾起，緩緩笑開：“那從昨夜到現在，秦國公府可有何動靜沒有？”

    秦鳶搖頭：“派去盯著的人一直沒有回來傳信。”

    “那便是安安靜靜無事發生。若是他想要去告訴太后，早就去了 ，何至于一晚上都靜悄悄的？”

    “可……”秦鳶總覺得心里不踏實，這理由無法說服她，“可萬一他是因為暫時有事絆住了腳步呢？”

    “不可能。”衛靈犀非常肯定地說道，“此等大事被人發現了，他定會盡快給宮中傳信的。即便是他自己去不了，也會派人去的。”

    “也有道理。”秦鳶懸著的心慢慢放了下來。

    “其實，做這件事之前我也前思后想了很久。”

    這兩日，她也是心中糾結。

    蕭珩走前布下的局，只能夠是讓秦太后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可眼下，顯然秦家人一個比一個難纏。

    尤其是這個秦循。

    他死了兒子后，心中一直都憋著一口惡氣。

    秦太后不僅不幫他出氣，反而讓他以大局為重。

    在這場博弈里，他是個無足輕重的角色，有與沒有他，都無所謂。

    可在秦循的世界里便不同了，那個秦長奉是他最得意的兒子。

    他的兒子死了，最痛不欲生的人是他，而太后不僅不難過，還要罵他蠢，為了兒子敗壞她的大業。

    于情于理，他的心里都是有怨恨的。

    作為商人，貪婪就是秦循的本性。

    越是貪婪便越想要得到的更多。

    想要得到的更多，手中便要有權利才行。

    所以，她篤定秦循若是抓到了太后的把柄是會對太后出手的。

    將別人手中的權利搶過來，為自己服務，豈不是更加美哉？

    正因此，她利用了秦循的好色，讓木梨冒著風險去引他出來。

    為了保護木梨的安全，還安排了聶侍衛在她的身邊。

    秦循果然上了當。

    這都一整夜過去了，秦循那邊沒有動靜，便是最好的說明了。

    當衛靈犀說出了自己的這些理由，秦鳶終于是認同了。

    “小七說的有理，只是接下來我們要怎么做？干等著么？”

    畢竟，要對太后動手，可不是一件小事，一般人都要經過深思熟慮。

    只是，她們可等不了許久了。

    要將秦循收拾掉了，才能解除了衛靈犀的危機。

    “那我們再給他添一把火怎么樣？”衛靈犀笑道。

    “好啊。”秦鳶自然滿口答應，只是如何添這一把火是個問題，

    “我記得你說過你這個大伯父和秦峻走的近，和秦銳走的遠？”衛靈犀問道。

    “是。秦銳是太后的心腹，很多事情都會讓秦銳去做。秦峻年紀雖長，辦事卻不夠沉穩，經常沖動，不長腦子。

    其實，太后對他并不是很喜歡。”

    “那就讓秦循再妒忌一次吧。”衛靈犀笑道，“這就得看阿鳶姐你的本事了。”

    秦鳶略加思索后，應了下來：“好，我會盡快辦成此事。”

    ……

    朝堂上。

    蕭珩不在，秦家人便明顯的占了上風。

    因為堤壩坍塌，死了幾十個匠人。

    那些人的家屬日日夜夜跪在堤壩上痛哭，請求朝廷給個公道。

    郎玉卿連續調查了幾日后，發現了堤壩坍塌系人為，但，短時間內沒有辦法抓住兇手。

    秦銳利用這一點在朝堂之上大肆攻擊衛瑾瑜。

    他將所有的帽子都扣在了衛瑾瑜的頭上，指責他作為官員的失職 ，導致這么多人命喪生。

    因為他讓朝廷消耗了不少人力和財力，還以莫須有的罪名誣陷他在背地里與衛家二郎偷取了朝廷的銀兩。

    衛六郎知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就看圣上是個什么態度了。

    圣上年紀尚小，又無法抉擇，政務還是交給首輔大臣。

    蕭珩不在，四位首輔大臣，其中兩位形同虛設。

    最后的決定，還不是要秦銳來做？

    所以，秦銳對衛六郎的處置是罷掉官職，押入牢中，聽后審訊。

    對這個處置，衛靈犀一點都不意外。

    如今秦家人恨不得把衛家人都給收拾了才好。

    除了衛六郎之外，衛二郎也因此暫且收押入獄，聽候審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