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強中干罷了。御醫傳出來的紀錄，圣上的身體確實不行了，一直都在用各種名貴的補藥吊著，估計也就是一年半載的時間了。說一年，甚至都是多的。”宋太傅道。

    明太尉心頭一驚，繼而卷起一陣狂喜：“這……圣上心中肯定也明白吧？即便如此，還要南征么？”

    “是啊。不過，南征也是好事……”宋太傅露出了笑意。

    明太尉立刻會意：“那我便讓人督促他們加緊訓練便是，到時候只待太傅一聲令下……”

    “嗯。”宋太傅滿意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如此甚好。”

    “只要到時候太傅把蕭珩交給我，讓我親自處置他。”明太尉死死捏著酒杯，咬牙道。

    他已經知道自己的兒子是如何變成太監的了。

    分析來分析去，也只有蕭珩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來，否則，還能有誰呢？

    他最疼愛的沖兒成了太監，蕭珩的日子也別想好過。

    宋太傅還不曾知曉此事，只是見明太尉如此恨蕭珩，便覺得蹊蹺：“你怎會如此恨他？”

    明太尉自然不肯說出實情。

    畢竟，這是丑事，也關系到兒子的名譽，萬萬不能提及的。

    他隨意張口搪塞了幾句，將此事搪塞了過去。

    席間。

    宮樂動聽，舞娘扭動著腰身，奉獻了一處處精彩的歌舞，圣上心情似乎不錯，頻頻與群臣舉杯對飲。

    明太尉忽然發現，平日里守在殿中的禁衛軍的馮指揮使不見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另外一個人。

    “太傅大人，今夜之事，確實有些蹊蹺啊……”明太尉想起前些日子里，宗廟里的心腹向他匯報，有幾個人誤入了宗廟被攆走之事。

    他有些擔心豢養死士一事會被暴露了出去，所以，前來稟報。

    但，他加派了人手觀察了幾日之后，卻并沒有發現有何異常之處。

    只是，今日蕭珩與馮指揮使同時消失不見了，他就莫名的有些擔心此事，生怕會出什么茬子。

    “太尉大人，把心放在肚子里去吧。”宋太傅有些許的微醺，瞇著一雙小眼睛笑道 ，“那天驕公主傳召他，他能不去？這天驕公主是圣上的掌珠，人長的也美，雖然任性驕縱了一些，可那畢竟是天家公主啊！蕭珩若是能夠攀上了公主，應該就更得圣心了吧？我才現在應該是紅綃帳暖了……”

    明太尉覺得此事有幾分道理，又召來了一名護衛，問馮指揮使為何不在宮中值守，那人回馮指揮使家中妻子要生產，所以，圣上準他回去。

    既然如此，明太尉便把肚子放在了心里，安心的吃起酒來了。

    ……

    蕭府。

    老夫人帶著一家人拜了月，便開始了家宴。

    看到今年中秋的家宴雖然菜色不多，但是，每一道菜都很精美，酸甜苦辣咸各種味道也都照顧到了。

    她甚是滿意。

    “來吧，今年中秋節大家都放松些，誰也別拘著了。咱們今日該吃吃，該喝喝，開開心心喝幾杯，便早些散去吧。”老夫人身體乏累，精神也不濟。

    尤其是看到宋瑩玉之后，竟然還有些想念起了大夫人。

    終究是有那么多年的情分在的。

    現在回想起來，她也是罵習慣了大夫人，突然間身邊沒有人可罵了，還有些不舒服了。

    “太好了！”蕭嫣高興地說道，“今夜里長寧街上定然熱鬧非凡，還有景清河畔的荷燈可以觀賞，幾位嫂嫂咱們早些吃了飯，帶著侄兒們去賞燈吧。”

    “是呢是呢。”二夫人立刻附和道，“來吧，就老夫人都發話了，那就別拘著了，大家盡情舉杯吧。”

    酒宴進行到了一半，老夫人便先行退場了，回了自己的房里歇下了。

    其他的這些房里的人也都感覺了然無趣，隨便吃了些酒，也便匆匆的退下了。

    衛靈犀和宋瑩玉今年是才入府的新人，自然也免不了被幾個嫂子和姨老夫人給勸著吃了不少的酒。

    回去的時候，衛靈犀已經微醺了，只覺得頭懵懵的，有些發暈，腳下使不上力氣，只能任由金蕊和銀蕊攙扶著走。

    等進了風雅堂，她倚在臥榻上吃了兩杯茶，便問金蕊：“現在是什么時辰了？九爺也該回來了吧？”

    “小姐，現在還早呢。宮里的宴席也正酣呢，您要是困了累了就先睡會兒吧！待會九爺回來了，我再叫醒小姐。”

    “嗯。”衛靈犀和衣躺下了，緩緩閉上了雙眼。

    不知道過了有多久，她被庭院里傳來的一陣嘈雜的聲音給驚醒了，只聽得金蕊和銀蕊說道：“大事不好了！這可怎么辦啊？小姐要是知道了，豈不是要傷心死了？”

    第145章 我等他

    “噓~你小點聲，你是怕小姐聽不見嗎？”

    “對不起，是我太激動，對不起……”

    很快，庭院里便歸于一片平靜了，只有風偶爾吹來，搖動竹葉產生的沙沙的聲響。

    衛靈犀翻身坐起，頭還有些微沉，她下了床，腳步略顯凌亂的走向臥室門，推開門，一陣涼風吹了進來。

    廊檐下，紅色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曳，一輪圓月已經高高懸掛在了天空中，庭院里，金蕊和銀蕊兩個人擠在一起嘀嘀咕咕的，還在談論著剛才發生的事情。

    “金蕊，銀蕊。”衛靈犀喊了一聲。

    “小姐。”兩個人聞聲嚇了一跳，急忙轉身望去，只見小姐她就站在門外，一雙眼眸幽幽望著她們二人。

    “剛才在說什么？什么大事不好了？”衛靈犀直接問道。

    “呃……”金蕊想要開口，卻不知道從何說起，求救的眼神望向了銀蕊。

    這等事情讓銀蕊要如何開口呢，她不安地看著衛靈犀，攥了攥衣袖，垂下了腦袋也沒有開口。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不好了?為什么會吞吞吐吐的？快說！”

    “小姐，我若是說出來，您別著急。”銀蕊道。

    “你先說出來，好歹讓我知道是什么事情。”衛靈犀抬手揉了揉發疼的額角道。

    “是……是九爺。”銀蕊頓了頓道，“方才大老爺和子煊少爺回府了，只有我們九爺沒有回來。然后，大老爺和子煊少爺說，九爺被天驕公主召去了寢宮，怕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

    衛靈犀聞言，微微愣了愣。

    今日剛剛聽蕭嫣說了那番話，她雖說面上表現的很平淡，可這事情怎么會不入心呢？

    蕭珩是她的夫君，是她這一輩子暗暗發誓要過一生的人。

    她今日一直在等蕭珩，不僅僅是等他陪她一起回娘家，而且還在等他這個人，等他給她解釋一下這件事。

    畢竟，他與天驕公主之間的事情，他只字未跟她提過，她并不知曉他們兩個人之間還有什么過去。

    而且，前世，蕭珩的身邊并沒有天驕公主，或許，是真的沒有。也或許，是她真的不知道天驕公主是不是與他之間有什么事情……

    看著衛靈犀微微發愣的樣子，金蕊很是心疼：“小姐，您別往心里去，或許這是個誤會呢。”

    “是啊是啊，這件事等九爺回來后，一切都知道了。”銀蕊也急忙說道。

    衛靈犀淡淡應了一聲，轉身回了屋里：“我等他。”

    ……

    宮中。

    晚宴結束后，圣上一直未睡，他還在等候蕭珩的消息。

    蕭珩已經提前做了部署，他與馮指揮官直接帶領禁衛軍直接上山直插明家的宗廟，石猛命令衛青嵐帶人將下山的路給堵了。

    而他帶著一隊人馬將九霄山給包圍了起來，絕對不放任何一個人下山。

    果然，馮指揮使發現這中秋之夜在這明家宗廟里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擺宴吃喝，這些人機會全部都是番邦和中原人的混血兒。

    前些年，番邦為了和大周爭奪領土，帶著自己的族人頻繁sao擾大周的邊境，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他們經常會掠奪一些中原的女子回到番邦，強迫她們為這些男人們服務。

    當蕭老爺子帶兵將這番邦給滅了之后，這些孩子們便不被中原人認可，不被他們母親的族人們認可，所以流落在中原處處受欺負。

    前些年這孩子們機會在京城里隨處可見，只是后來才慢慢減少了，這幾年幾乎看不到人影了，原來都被明家人給收賣了，養在這宗廟里做死士。

    “馮指揮使，留下幾個活口，其他的全滅不留。”蕭珩道。

    這些人的性子已經養成了，留下來就是禍害。

    “是，大將軍。”

    中秋之夜，家家戶戶團圓拜月賞月，京城之中更是熱鬧非凡，賞燈、唱戲、游街，這些項目幾乎可以玩個通宵達旦。

    而九霄山卻是一片哀嚎肅殺，刀刃相接的聲音、喊殺聲、慘叫聲，一直持續了將近一個時辰，才漸漸平息了下來。

    馮指揮使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鮮血，向蕭珩請示：“大將軍，留了十來個活口，其他的全部殲滅。我們現在是否回宮？”

    “回宮，向圣上復命。”蕭珩道。

    “是。”

    二人帶領著隊伍從山上下來，石猛和衛青嵐二人已經在下山的路口處匯合了。他們的腳下全是死士的尸體，看來這場戰役完勝。

    “大將軍，遵照您的命令，逃竄下山的死士已經全部殺死！”石猛拱手上前復命。

    “很好，你們先班師回營，今晚營中預備了好酒好rou，我準你們今晚暢飲個痛快。”蕭珩說道。

    “是。”

    回宮后，蕭珩與馮指揮使前去圣上所在的養心殿復命。

    “怎么樣？人都抓到了嗎？”圣上著一身明黃色的褻衣，披著外袍坐在案幾之后，低頭伏案作畫。

    聽聞蕭珩來匯報，他抬頭看了二人一眼。

    蕭珩看了馮指揮使一眼，他點點頭，上前一步，稟報道：“確實如大將軍所說的一般，我等前去之時那些人正在吃中秋宴。這些人一直都養在明家的宗廟之內，而且參與其中之人，都是明家的家奴。”

    啪——

    圣上聞言，狠狠將筆拍在了案幾上：“朕還沒死呢，這就惦記上朕的江山了？”

    “明家之人豢養死士，意圖謀反，證據確鑿，可以定罪了。只是……”蕭珩略加沉吟道，“這里面是否還有其他人參與，還請圣上詳查此事。”

    “查！必須查！徹查到底！”圣上厲聲道。

    “遵命！”

    殿外，接近三更的更聲響了起來，圣上開口道：“你們二人可以下去休息了，今日是中秋節，理應回去與家人團圓。此事，日后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