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海洋館，兩人本打算先去看白鯨和海豚，可這會正是人多的?時候，巨大的?水族館玻璃前，密密麻麻全是黑壓壓的?人頭，隱約可以看見幾條白鯨。

    周郁汀建議：“要不?先逛別的?地方?？”

    “可以。”

    于是兩人去了?水母館，水母館由十幾根透明的?水母柱組成，一只只水母在水里漂來漂去，大小不?一，散發著?各種?顏色的?光。

    姜彌趴在水母柱前張望，指著?那些小傘一樣的?形狀，感慨：“好漂亮。”

    “這種?叫海月水母，有四個胃，壽命只有兩個多月。”

    姜彌發出沒見識的?疑問：“你怎么知道的?？”

    周郁汀笑，指了?指旁邊的?標注牌，“那里不?都寫著?么。”

    “哦。”霎時間，姜彌覺得自己好蠢。

    兩人從頭逛到尾，結束時逆著?人群往外走，只是走著?走著?，就看到前面圍了?一堆人。

    愛湊熱鬧是人的?本性，姜彌推搡著?周郁汀，“我們也去瞧瞧。”

    好不?容易擠到人堆里，才發現是一對?情侶，男生舉著?戒指正單膝下跪，而女生手捧一束玫瑰花站在中央，水母顏色各異，整座空間映射著?五顏六色的?光，如夢似幻。

    原來是有人求婚。

    隨著?女生點頭，戴上戒指，人群發出尖叫和掌聲?，看完熱鬧的?姜彌和周郁汀走出水母館，外頭烈日炎炎，白光照的?眼睛有點發暈。

    周圍有女生議論：“水母館求婚好浪漫，剛剛那個女孩子都感動的?哭了?。”

    “哇，回去我就悄悄暗示下男朋友，求婚地點選在海洋館，太有氛圍了?。”

    姜彌用手遮了?遮太陽，小聲?道：“海洋館求婚浪漫是浪漫，就是有點……”

    四周吵鬧，周郁汀沒聽清，挑了?下眉，“有點什么？”

    姜彌就是聽別人議論，也跟著?說一兩句，道：“沒什么，可能我有點社?恐屬性吧，海洋館雖然浪漫適合求婚，但?想到被一大堆人圍觀，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樣啊。”周郁汀意味深長?地應了?句。

    從水母館出來已?經十一點多，兩人先去餐廳吃午飯。景區里吃的?東西單一，價格也不?便宜，在餐廳看了?一圈，最終周郁汀點了?一份牛腩飯，姜彌點了?一份牛rou面。

    姜彌按照自己的?口味，和服務員說不?要姜蒜蔥花，也不?要辣椒。

    沒一會，她?的?牛rou面先上，周郁汀遞給她?一雙筷子，“你先吃。”

    逛了?一上午，姜彌確實有點餓了?，沒客氣，埋頭吃起來。只是才吃第一口，就覺得不?大對?勁。

    這牛rou面怎么……一股nongnong的?調料味道，她?用筷子扒了?扒，好家伙，不?僅有兩顆大蒜，還有切得細細的?姜絲。

    這會點餐的?人多，服務員忙的?滿頭大汗，姜彌也沒好意思去找人家，她?把大蒜和姜絲都挑出來，忍著?不?適吃了?一口，放下筷子。

    恰好這時，周郁汀端著?牛腩飯回來了?，他問：“怎么了?？”

    “沒事，我點的?這份牛rou面味道有點怪。”

    周郁汀坐下，看見旁邊被挑出來的?大蒜和姜絲，心里了?然。

    他把那份沒動過的?牛腩飯放到姜彌面前，端過牛rou面，淡定說道：“交換。”

    “啊？”姜彌愣住。

    他又不?是垃圾桶，怎么能吃自己不?要的?東西呢？

    周郁汀抬眼，“怎么了?？”

    餐廳里空調二十多度，其實挺涼快的?，但?姜彌感覺臉頰燒得慌，小聲?囁嚅：“那份我吃過，不?如重新點吧。”

    “不?要浪費糧食。”

    是哦，姜彌才想起來，周郁汀不?喜歡浪費食物?。

    于是，她?也不?好再說什么，拿起筷子，專心吃牛腩飯。

    吃過午飯，兩人在水吧買了?飲料，又坐著?吹了?會空調，繼續逛海洋館。jsg下午，游客集中到海豚海獅表演場館，其他地方?人不?多，姜彌提議去海底隧道。

    海底隧道連接大海，一進來，眼前燈光一暗，發出幽幽的?藍光，乘坐直梯往下，透過頭頂的?玻璃，看到各種?魚類。

    姜彌抬頭，看得專注，掏出手機不?住地拍照。

    “這條魚，像你。”周郁汀忽然說。

    姜彌順著?他的?手望去，看見一條臉上有兩條白色花紋的?小丑魚，蠢萌蠢萌的?，正甩動小尾巴朝他們的?方?向游來。

    “哪里像我？”姜彌瞪他。

    周郁汀故意逗她?，“哪里都像，尤其生氣的?時候，最像。”

    姜彌撅嘴，指著?不?遠處的?一條大蝠鲼，說：“這條像你。”

    蝠鲼又稱為?魔鬼魚，在水里游泳的?姿勢很像蝙蝠，游過的?時候，轉了?個圈黑漆漆的?眼睛盯著?他們看了?又看。

    姜彌哈哈笑，“別是在和你認親吧。”

    周郁汀招招手，說：“很帥啊，兄弟。”

    “我要和你的?兄弟合照。”姜彌說。

    直梯到底，蝠鲼沿著?海底隧道深處游去，姜彌掏出手機追上，終于在一個拐彎的?地方?追上了?周郁汀的?兄弟。

    她?背靠玻璃墻面，舉著?手機自拍，比出一個剪刀手。也是在這時，周郁汀追上她?，鏡頭里少年的?側臉逐漸清晰。

    時間好像在這一刻靜止，海底碧藍色的?光瑩瑩落在他們的?身上，身后小丑魚和蝠鲼自在游過。

    姜彌微微偏轉手機，摁下快門，拍下了?今天兩人的?第一張合照。

    心中有些細微的?觸動。

    2006年六月九日，他們在東堂子胡同六十九號有了?第一張合照，十一年后的?同一天，在靜謐幽深的?海底隧道，他們再一次同框。

    周郁汀好像沒發現她?在偷拍，追上來后，兩人站在玻璃前吵吵鬧鬧，像兩個幼稚斗嘴的?小學生。

    逛著?逛著?，周郁汀電話響了?，是李佩蘭打來的?，估計問他什么時候回家。

    海底隧道信號不?好，周郁汀讓姜彌在原地等他一下。等他接完電話回來，竟然又看見兩個男生把姜彌圍住搭訕。

    周郁汀走近，恰好聽見其中一個說：“加個微信吧，我們也是附中的?，去年剛畢業，以后學妹考大學方?面有什么問題可以隨時交流。”

    她?還真?是學長?學弟通吃！

    周郁汀走近，氣勢十足，拽了?一把姜彌的?胳膊，冷著?臉說：“她?沒微信。”

    姜彌本來也沒打算給，周郁汀出現恰好幫她?解圍了?。逛完海底隧道，已?經是下午四點多。海洋館五點半就關?門了?，兩人匆忙趕去看白鯨。

    上午人擠人的?白鯨館現在冷清的?很，觀看白鯨的?巨大平面玻璃前有個椅子，供游客落腳休息。跑了?一天姜彌有點累，提議休息一下，周郁汀跟著?坐下來。

    她?捶著?酸痛的?小腿，一副累癱了?的?表情，有氣無力道：“我休息一會。”

    “嗯。”周郁汀怎么都行，懶怠地坐在她?旁邊玩手機。

    或許是真?的?太累，姜彌這一休息，竟然打起了?瞌睡，關?鍵她?完全沒意識到。

    周郁汀刷了?會手機，一扭頭，就看見少女耷拉著?腦袋，身體一晃一晃的?。

    她?今天扎了?個低馬尾，露出纖長?的?脖頸，五官精致面容瓷白。這會頭發垂下幾綹，落在她?的?腮邊，看起來真?是累極了?。

    周郁汀唇角翹了?翹，身子往下低，輕輕把她?的?腦袋扶到了?自己肩膀上。

    他們身后，幾條白鯨游來游去，四周無聲?，好像置身孤獨的?海域，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周郁汀低頭看她?，看著?看著?，目光凝在了?他的?唇上。

    她?的?唇總是粉嘟嘟的?，水潤且有光澤，睡覺的?時候微微張著?，看起來很柔軟。周郁汀鬼使?神差地伸出手，食指撫了?撫她?的?唇。

    果然，和想象中一樣的?柔軟，不?知道親起來是什么感覺……

    可能像親吻云朵，也可能像親吻波浪。

    但?這些都是他的?想象，具體什么滋味，肯定要實踐了?才知道。

    周郁汀喉結上下滾了?滾，目光沉沉，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

    忽而耳畔傳來工作人員的?說話聲?，他眉心一跳，倏地移開了?視線。

    真?是cao了?，他在想什么？

    齷齪！

    接下來，周郁汀一直在刷手機轉移注意力，沒敢再看姜彌一眼。

    姜彌這一覺，睡到五點多才醒。她?怔忡著?起來，揉了?揉眼睛，聽到工作人員的?催促：

    “游客朋友請注意，閉館時間到了?——”

    剛睡醒，她?的?嗓子有點啞，腦袋暈暈乎乎地問：“快閉館了?？”

    “嗯。”周郁汀收起手機，“走吧，回去了?。”

    從海洋館出來，暑熱消散不?少，霞光漫天，兩人坐地鐵回學校。到學校已?經快上晚自習了?，高考結束后，高三教學樓一片歡騰，正在撕書。

    走到知行樓門口的?時候，姜彌借口上衛生間，讓周郁汀先去教室。

    周郁汀知道她?是不?想被別人誤會，沒說話。

    姜彌把一個綠色的?盒子遞給他，“生日禮物?。”

    周郁汀挑了?挑眉，“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

    回到教室，人已?經到的?差不?多了?，周郁汀桌子上堆了?好多禮物?，像一座小山。他放下書包，挑出一些不?認識的?人送的?，放到教室后面的?柜子里。

    不?斷有班里的?同學圍上來：

    “郁哥，生日快樂啊。”

    “十八十八，卡卡就發，恭喜發財大吉大利。”

    ……

    周郁汀一一謝過，說改天請客吃飯。他將禮物?收好，發短信和齊健請假后，抱上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回家了?。

    回到家，李佩蘭已?經準備好蛋糕和長?壽面。周郁汀把東西抱回房間，尋了?一把剪刀開始拆禮物?。

    他最先拆的?，就是姜彌那只綠色的?小盒子。

    輕飄飄的?，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