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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423節

    珍卿的文章反響自然不錯,國內外的文人學者紛紛發文,把這個議題吵得很熱。渾沌的崇洋西化派駁她的文章,發出來的多是站不住腳的奇談怪論,徒給有識之士增加笑柄。而聲援珍卿論點的有識之士,就比那些混沌崇洋派高明得多,不必細述。不少人通過報社向易先生寫信,期間珍卿又結識數位學養深顧的海外同胞,跟一位修歷史古文的宋庭哉博士,筆談得風生水起,頗有傾蓋如故之感。

    宋先生說看到《論反對全盤西論》,忍不住對易先生高論拍案叫絕,拍得指頭疼了有三天。宋先生在信中跟珍卿推心置腹,說得都是肺腑之言,前清提“中學為體,西學為用”尚有道理,只不過,為體的“中學”還須經過一番改造,改造文化是一項曠日持久的工程,一兩代人根本做不好,短智者動輒高呼西化立竿見影,誠然可笑。同時,宋先生說念書時就已經有覺悟,科技化和現代化,乃系當今不可逆的世界潮流,師法西方從這兩方面著手即可,中國的其他文化遠比西方強得多,全盤西化大可不必。

    珍卿跟宋庭哉先生通信后,曉得他是平京大學的史學博士,近期正好在巴黎大學講學,說對易先生作品一直留心,時常渴盼與易先生面晤深談,是故不揣冒昧想跟珍卿見面。

    珍卿對筆友奔現稍感猶疑,一直沒有明確回復他。某一天,在國家圖書館結識的小友毛鑒,問珍卿認不認得宋庭哉先生,兩下一對,才知毛鑒同學竟是宋先生高徒。現實中有了連接點,珍卿覺得筆友奔現也不妨。

    交際之事珍卿不瞞著三哥,不想三哥一聽是宋庭哉先生,還詫異珍卿怎么認得他的,三哥曉得他是平京聲名在外的史學博士,同時研究古文字、古史、古籍。珍卿留美的第二年,三哥去平京看望杜教授,曾偶然見過此人一面,雖然私下沒有交情,說來也不算全然的生客,還讓珍卿安心把他請到家里。

    三哥沒意見,珍卿就把宋庭哉先生請來家里,這宋庭哉先生典型的文人模樣,穿著洋裝皮鞋也顯得文質彬彬。三哥就叫珍卿跟宋先生隨意談談,他則忙著催督午飯、照看茶點,中途還打電話叫四姐來吃午飯。不忙這些瑣碎的時候,就像個安靜的美男子坐在一旁,聽珍卿跟宋先生縱論古今之事。

    宋先生性格一如他的外表,為怕易先生覺得他招搖撞騙,特意把他收集的三代(夏商周》重器資料,還有他近期著述的《殷商銅器》《西周青銅器》給珍卿看,珍卿讀后大開眼界、獲益匪淺。

    他們兩人從歷史談到文藝,從文藝談到神話,從神話談到不同民族的精神,談到中華民族精神的賡續。后來談得實在興起,珍卿把她做的散失文物圖書的資料目錄,破天荒跟相識未久的外人分享。

    宋先生粗粗看過就如獲至寶,驚喜得兩眼放光、腮幫子哆嗦,問珍卿能否讓他共享資料時,饞得哈剌子都快流出來。他說不遠萬里跑到歐洲講學,就是想收集中國流失文物的資料,尤其是來自三代(夏、商、周)重器的資料,但他在此人生地不熟的,這項工作進展得異常緩慢,他預備在歐洲待兩三年呢,歐洲待完怕還要走趟美洲,沒料到易先生收羅的資料如此詳實。

    珍卿還把收集的敦煌詞集曲譜,也現寶似的拿出給宋先生看。對此,宋先生笑瞇瞇的倒不驚訝,說毛鑒是他平京大學的學生,來法國邊上學邊抄敦煌集子,就是他給毛鑒的勤工儉學的任務,他也算是毛鑒的老板吧。

    珍卿跟宋先生談得真愉快,首先是她跟宋先生學術興趣相近,不少文史觀念也是不謀而合,已有“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意味。當得知這位宋先生幼失怙恃,自幼被祖父一人撫養長大,珍卿就更有親切感,仿佛遇到一個男版的她自己。

    宋庭哉先生在此盤桓一天,下午三哥也加入他們,難免談及國內文教界的人物,不但平京大學的鄭余周先生,是他們共同的相識,同屬鄭先生管轄的中華研究院,其間成員也都跟他們錯綜復雜的關系。

    宋庭哉先生自己也說,這些年他從不止一人嘴里,聽過易先生自幼到長不少軼事,早就渴望有日親聆教誨,至此番海外相見頗覺相見恨晚,對易先生和陸先生都是聞名不如見面。

    既然聊到學界的軼事新聞,三哥跟珍卿自然談起梁州文理大學,說起領導班子、學科建設、硬件設備和學術資源,叫日常總沉浸在學術象牙塔的宋先生,聽了忍不住嘆服三哥的魄力。

    三哥跟宋先生聊的時候,珍卿暗暗端量三哥神態語氣,心里才微微有點了悟,三哥似要招攬宋先生去主持學校歷史系。宋先生聽到后來,自然也心領神會,但他才受邀來巴黎講學,看意思不會立即回國。他又是從平京大學出來,梁州文理大學系新建私立學校,論學校底蘊、政策傾斜,師資生源、學術氛圍,都比梁州文理大學強大得多。換作是珍卿受三哥招攬,若不憂慮將來的形勢,她也不會選擇窮僻動亂的梁州。

    見宋先生無意棄平京就梁大,三哥也只笑一笑點到為止。順著宋先生話意,聊起他跟珍卿的專業領域,宋先生跟珍卿有無窮的話要閑。他說想趁講學的機會,收集流散在外的中國重器資料,若有幸共享珍卿現成的資料,剩下還遺漏的地方他們可以合作,到時候他已在寫的的重器資料目錄,就屬于是他珍卿合作著述。而珍卿自作的文物圖書目錄,他愿意幫珍卿分擔編排目錄的大任,但完全不必署他的名字,只當是珍卿容他共享資料的報答。

    關于跟宋先生一道去各國探訪流失文物事,珍卿也微微遺憾地嘆氣:“宋先生勿怪,我有難言之隱,此事恐怕難以成行。”三哥婉轉地跟宋先生解釋,說宋談到的德、奧、意等地,現在局勢動蕩不安不說,出入的東洋人也較別處多,珍卿寫了本《東洋人的民族性格》,東洋人對她虎視眈眈,前些日子的誣陷怕也有東洋人作祟。現在不敢叫珍卿往吃不準的地方走動。

    宋先生神情也凝重起來,思慮一會,憂切而肅然地跟珍卿說:“易先生安危正是大事,實不可等閑視之,是我冒撞了,該死該死。”

    第467章 莫失同行同歸者

    初次接待宋先生的這一天, 中午四姐說忙沒回來吃飯,晚上回來說上午忙著制版,下午為他們的夏裝推銷應酬。湯女士的外國男友摔了一跤, 原本是湯女士的工作職責,只好她跟另一合伙人萬興禾代勞。作為交際應酬中求人的一方, 四姐說她寧愿通宵不睡去制版, 也不愿總跟洋鬼子點頭哈腰。

    晚飯后下起清涼的夜雨, 便叫宋先生等雨小再走, 四姐心情煩躁郁悶, 提議珍卿和三哥唱那首《呆若木雞》。她說原來聽得滑稽的唱詞,還有技巧復雜的雜交唱法,本來覺得怪里怪氣, 費盡力氣奏唱完卻很解壓。她主動坐到鋼琴前準備彈奏,倚嬌作癡叫三哥跟她一起彈,三哥跟她四手聯彈奏出輕緩的音符, 彈奏著一同吟起唱詩班式的和聲。這首歌原本是三哥先作曲, 珍卿結合在教會學校學的吟唱腔, 把中式民謠的柔緩清亮和西式美聲的流麗響脆,還以快慢起伏的變換豐富歌曲的元素, 按理說該是非常怪誕的風格。不過真正表現出來就大有異趣, 正因為唱奏的技巧復雜多變,需要奏唱者在表演中全神貫注, 每回大家費勁巴力趕場似的唱奏完, 反倒能氣喘吁吁地哈哈一樂。

    在四姐、三哥巧妙的奏唱聲中, 唯一的觀眾宋先生屏氣凝神, 準備奔赴一場美妙的音稱之旅, 便聽女主人以高雅的聲腔緩聲唱著:

    道可道非常道, 一千人一千道

    老子他張大嘴巴行不言之教

    孔子言仁愛禮儀啊萬世師表

    墨子兼愛不置私產不是傻帽

    孟子民貴君輕也不是亂開炮

    荀子說鬼神迷信不要不要

    歌頌天道不如利用天道

    韓非子是唯物效益的前哨

    鼓吹霸道的結巴也怕毒藥

    宋先生瞠目結舌地聽著歌詞,這樣高雅美麗的清心表演,搭配調侃古圣先賢的通俗歌詞,而且演唱者臉上是甜美的笑意?當他看見易先生倚著琴身,笑盈盈跟演奏者比個手勢,演奏者們奏出的音符就歡快起來,似乎是美國黑人的爵士音樂,見易先生看著演奏的兩人輕巧唱著

    啊哈哈,啊哈哈

    我在八百秦直道瘋狂奔跑

    看見焚阿房渡陳倉立儒教

    文學藝術的星火蔓延燒燎

    唐宋文學由華麗到樸真,

    青綠重彩寫實不俗套

    明代小說戲曲大行其道

    水墨滌心清雅是為道

    啊哈哈,啊哈哈

    知道越多越自尋煩惱

    忙碌焦躁兩腳拌大腦

    若不能絕圣棄智化成蝴蝶

    我只愿呆若木雞,呆若木雞

    若不能絕圣棄智化成蝴蝶

    我只愿呆若木雞呆若木雞

    宋先生聽到“呆若木雞”一節,雷劈了似的愣住半晌,忽然繃不住大笑起來,音樂風格與整副歌詞的反差,讓他忍住笑卻屢屢忍不住破功,拿出手帕咬緊牙關死死撐住,才沒讓他失控的笑聲影響主人接下來的表演。

    接下來的奏唱,表演技巧和節奏跟前兩節一樣。

    千載流云飛逝西風吹來了

    呆若木雞的人休想再自閉

    自我融入自然的是浪漫主義

    詩國翱翔海涅拜倫華滋華斯

    現實主義借革命之火的熱力

    攪拌羅曼羅蘭法郎士蘇佩利

    現代主義裹挾意識流的先驅,

    逝水年華憑誰的頭腦來追憶

    存在主義是哲學家的領地

    ……

    美術界張揚著自由的名義

    新世代的自由風真是神氣

    新古典后印象和浪漫現實主義

    都是線條色塊輪廓明暗的游戲

    自由派野獸派立方表現未來,

    誠然是工業世代的荒誕奇跡

    ……

    啊哈哈,啊哈哈

    看得越多越懷疑自己

    標簽符號可不算美麗

    若不能返璞歸真化成蝴蝶

    我只愿呆若木雞,呆若木雞

    若不能返璞歸真化成蝴蝶

    我只愿呆若木雞呆若木雞

    ……

    到最后一節的時候,三哥四姐都搖頭晃腦一起唱和,三個人的琴聲和唱腔結合在一起,竟能造成群聲合唱的震撼效果。宋庭哉又一次聽得木瞪口呆,然而最后一節歌詞和表演,又成功讓他失卻儒雅之態,笑得前仰后合長久停不下來。這宋庭哉看著文質彬彬,在珍卿家人面前破功一次,后面相處就過分自在。好長一段時間,他一見珍卿和她家人就先笑一陣,還說珍卿能寫出這樣的詞,唱出這樣的歌曲,真有呆若木雞的莊子遺風。

    許久之后三哥才跟珍卿說,這天宋先生私底下問他,易先生和陸先生將來可會去梁大任教,三哥沒說他怎么答的宋先生。后來,宋庭哉先生主持梁大的歷史系,說起舍棄平京大學而去梁州文理大學,正因為聽了她唱的《呆若木雞》,當天心血來潮做下的決定,冷靜下來也談不上后悔,唐太宗說“人生感意氣,功名誰復論”,能與易先生和陸先生這等奇人共事研學,想來人生的苦悶也會大大減少吧。

    ————

    宋庭哉跟珍卿治學興趣重合,三哥又有意替梁州文理大學招攬他,他自然跟珍卿家常來常往。珍卿跟宋還一塊整理流失文物資料,宋又有讀書人的癡性,有時工作到夜里還跟珍卿說事,他自己不以為忤,無意間倒叫珍卿冷落了三哥。三哥看在眼里一時無言,四姐卻抱不平了,說外頭多少女流覬覦三哥,眉目傳情跟遞條子不知幾許,珍卿日常不留心也不呷醋就算了,好端端跟外四路的人談得火熱,卻把三哥這正經丈夫晾在一旁,問珍卿到底愛不愛三哥呢。

    珍卿常日忙到昏天暗地,他們計劃好明年就回國,她特意把文物圖書的整理工作,交給宋庭哉跟毛鑒師徒倆人,現在除了跟達芒先生繼續深造,連譯莫泊桑作品都暫行擱置,除了千方百計繼續搜集文物圖書,多數功夫都用在臨摹中西名作。因搜集資料還用得上學界大佬,在東方學會的講學也還在繼續著。

    人忙到睡覺都覺得背著包袱,吃醋這種夫妻間的小情趣,有意無意地忽視了,而且珍卿太專注自己的事,舉目四望連情敵都不曉得。四姐一提醒,珍卿一夜間驚覺了,人生至大之幸福,不在乎在外面有多風光,而在于身畔有同行同歸之人。不能因為三哥四平八穩,沒讓她多cao一點閑心,她就天經地義地享受一切,不把三哥的感受看在眼里。

    珍卿特意跟四姐請教詳情,倒要看哪些識貨的女郎垂涎三哥。四姐掰著指頭跟珍卿列了一打,說有中國留學生會的時髦女郎潘小姐,江州同鄉會館里開飯館的石女士,巴黎文學教育出版社的菲奧拉小姐,父為駐英公使自身在賑濟會工作的孟小姐,還有自稱湯韻嫻女士表妹的一個家伙……

    珍卿聽得瞠目石化,這些據說對三哥有期許的女郎,珍卿知道的連十之一二都沒有。

    四姐聞言恨鐵不成鋼,拿鮮紅的手指杵搗她說:“你個呆子曉得甚么啊,天天把腦袋扎在紙堆拔不出。哼,就是有事誰敢耽誤你的正事?三哥那里,他自家在門口焊了一道影壁,外頭人想登門入室都不得其門,再講了,我跟韻嫻也不是白吃干飯的,明暗替你們擋卻多少不知所謂的。哼,叫你理理從前的詞譜給我,你還給我推三阻四噠,不曉得我給你擔待多少事體!”

    珍卿聞言大為感動,抱著四姐膩歪致謝,吹捧她是天下難尋的好jiejie,更是寰宇獨見的好小姑子。挺愿聽人吹捧的四姐就美了,叫珍卿速把她要的詞譜寫出。

    四姐前陣子忙到潛形隱跡,閑下來天天泡在珍卿家。她今年生意做到法國的軍方,服裝事業經營得風生水起,身畔無伴內心卻越發彷徨孤凄,她說離家六年多少家里人事不曉得,好像她不是謝公館的人一樣。如此,她近來頗熱衷尋問她離開后家里的趣事,設法以共同記憶得到歸屬感。

    也是上回跟宋先生唱《呆若木雞》,說往日在謝公館也愛做戲謔之言,玩起來圖的是大家高興。四姐聽說珍卿舊日寫了不少有趣詞,由三哥或外面譜曲就在家中唱著玩。她便急切央珍卿和三哥把詞譜寫下,他們在海外無聊時彈奏取樂也好啊。

    珍卿太忙,把四姐這樁訴求推給三哥,三哥默默地接過去了,但他之前的效率也不算高。

    自從四姐說三哥愛慕者眾多,珍卿就跟宋先生委婉表示,以后白天在她家待著也行,但晚上屬于她的私人時間,如此這般還請宋先生回家忙活。宋先生聽明白珍卿的話音,連忙羞窘地說自己“該死該死”,以后他白天還是照樣來,通常晚飯也不吃下午就走。書呆子多數只是呆而非傻。

    珍卿也著意跟三哥制造些爛漫時光,有空就跟他一道搜索記憶中的戲謔之作來。有記不得的兩人相互查漏補缺,兩人都不記得的就即興改編,新舊糅合的詞曲也能增添樂趣。

    他們倆把詞譜弄得差不多,四姐又想出好繁瑣的主意,說應該把這些詞曲灌成唱片,就由他們兄妹三人作為歌手,制作出來給世人一個大驚詫,讓國人跟洋人都忽然感覺到,原來中國人對音樂也有雅俗共賞的情趣。四姐到后面暢想得越來越大,叫珍卿把歌詞譯成英、法、德文等,他們灌幾種語言的唱片集子。

    珍卿不愿為旁枝耽擱太多本業,也怕不斷滿足四姐,她就不停心血來潮想主意,到后面總是不大積極。三哥也覺得國事不利之際,私人娛樂還是不要太高調,免得又招來“阮小檀”“童森”之流。躍躍欲試的四姐被潑冷水,只能沮喪地抱怨幾句,不敢太勉強向來夫婦一體的珍卿和三哥。

    四姐自然也不是毫無辦法,她將想法說給楚應星太太和湯韻嫻女士聽,這二人倒是十二分的興趣。中國人自己的文娛之事,她們巴不得動靜越大越好。四姐就跟她們把此事cao持起來。

    珍卿和三哥雖不大力支持,待四姐她們央告急切時,他們也抽空幫幫她們的忙。但珍卿若有閑暇,還是盡量多地跟三哥膩在一起。有機會也陪他出席一些活動,正好見見三哥所謂的愛慕者們,其實多數是有好感沒行動的,現下有智識的進步女性,貪婪自私到奪人之夫的,見到珍卿也曉得自慚形穢,何況珍卿出行總帶著保鏢的——是裴浚先生給他們引薦的保鏢,都是歐洲的華人華僑,不但有內家功夫還會用槍械,裴先生說可以保障易先生安全。再說,珍卿曉得三哥是有章法的人,不時亮亮相宣示主權就好,也不必挑明什么叫大家難看。

    珍卿擠出時間多跟三哥相處,三哥的喜悅顯而易見。五月中間收到國內杜太爺來信,談及他們寄回去的風景明信片,說像太小了掛起來都看不清。三哥就饒有興致地提議,能否把明信片放大了印制。珍卿回想專門從事此專業的人。周成捷師兄從紐約的普蕾特畢業,回國從事的正是廣告畫的設計,他印大幅的廣告畫倒是專業的。特意寫信跟周師兄溝通此事,周師兄說印制成本太大,其實印不如畫。

    珍卿實在騰不出額外的時間,就把期末作品改成畫風景名勝,她一直從明信片里找尋靈感,最后偶然發現阿爾卑斯山的風光極艷。

    說干就干啦,珍卿跟三哥、四姐、仲禮集體出動,幫珍卿引薦兩位江湖好手做保鏢的裴浚也同行。

    到了瑞士南部的阿爾卑斯山,珍卿站在山坡上俯瞰山陵,仿佛身入神仙境地,層疊的花樹隨山勢蜿蜒起伏,像是青布上繡了層疊的青□□彩,黑白羊群星布于青色山坡,像是一顆顆生機勃勃的黑白珍珠,還是毛茸茸會移動的珍珠。身在如此美景中,花樹羊群都是自覺的藝術家,不管他們的位置如何排布,取一角度都足堪入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