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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414節

    珍卿再三叫有課的怡民不必來, 但她還是請了一節課的假,說著忽與珍卿執手相看淚眼,她說太多對不住珍卿的地方,

    珍卿也被這離愁別緒感染,淚花撲閃地向怡民說:“怡民,你我同聲相應, 相知恨晚, 來美國后, 我們也是肝膽相照,相互扶持, 誰也沒有對不住誰。怡民, 記得我們在小鎮初見,你說孟先生叫你做翻譯家, 還說我也能做個翻譯家, 我們傾向的翻譯方法, 與時下主流大異其趣。可是五年過去了, 我還是堅持我的離經叛道, 你若也是一樣, 我想,我們的志趣會讓我們重逢。”

    怡民一時間哭得更厲害,也在場的潘文紹輕聲安慰著。珍卿不及感嘆怡民性格的變化,又跟她的男性朋友一一告別。

    繼續攻讀博士的繼云哥和陳鈞劍等不必說,薩爾責、弗萊頓這些外國朋友,也都從各種事務中撥冗過來。時間倉促,來碼頭送他們的人太多,大家只簡單地握手、擁抱。

    除了年輕的朋友們,還有珍卿敬重的師長們,三哥一一跟送別的教授們握別,珍卿跟他們的夫人擁抱親吻。米勒太太和莫爾斯太太也來了。教授們又跟珍卿再次建議,說以后她若在中國際遇不遂心意,隨時可以再回到美國來,大家都盼望她這樣的智慧女性,引導女性成為沖破性別障礙的時代精英。加西亞教授都很篤定,說不論珍卿何時再回來,都會有不止一個學校,愿意給她提供一份高薪水的職位。

    米勒太太抱著珍卿泣不成聲,說她因為珍卿和怡民的關系,對中國產生了異乎尋常的向往,可惜她病老得坐不了遠洋航船,待半年后怡民也離開,她就像做了一場溫馨的美夢,只憑回憶來紀念她們兩個。

    珍卿忍回的淚又要溢出來,連忙擠出一個大大的笑,說她以后不論在哪,都會給朋友們寫信,中國唐代詩人王勃有一句詩: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只要我們還互通音信,于心靈上彼此相知,即便分散于天涯海角,也會在想起朋友時心感溫暖。

    莫爾斯太太也含淚擁抱珍卿,說她和米勒太太一起,會每天為他們祈禱的。

    這一年來,與珍卿微妙隔閡的孫離叔叔,也特意從美國京城趕過來,隨身帶著他的工作秘書,還帶來龔則仕大哥的問候,并告訴珍卿則仕大哥將回國述職,駐美公使的差使也交卸了。

    瀟瀟淅淅的清涼夏雨中,孫離叔叔的面孔滄桑了,他的神情不似從前的明朗純凈,眼睛也不純是鴛鴦蝴蝶派的風致。想來他在政界受了半年多洗禮,心緒認知上多少會有變化。

    珍卿跟她溫良的孫離叔叔,縱有心腹之言眾目之下也難說,只能由肺腑間說一聲“珍重”,初到海寧就善待她的孫離叔叔,不是初見時博學秀士的模樣,以后回國,不知是否還有恣意談笑的機會。

    漸漸到了快開船的時候,珍卿和三哥擎著雨傘,在甲板上揮別碼頭上的親友,可惜本邦送行不流行放鞭,那樣的嘈雜多少可以減少離別的傷情啊。

    當遠航的巨輪開始駛動,忽見天上一陣刺目的光,下了半天的雨忽然晴霽,當巨輪慢慢地駛向海心時,天邊現出濃密的橙霞和烏云,它們層疊地鋪成一幅絢麗的油畫。在這絢麗的油畫中,海水受日光云影返照,一半色極綺麗,一半色如釅墨。不但船上的人們揮帽歡呼,連不遠處的碼頭也是一片歡騰。大家都以為是旅途順利的征兆。

    從大西洋的此岸到大西洋彼岸,行程只有十天左右。“民主回來了”艙房只分兩個等次,頭等艙和普通艙,他們斟酌后選了頭等艙,居住飲食也會比較舒適。這一回還有三哥全程陪著。珍卿感覺,應該不會像四年前那么受罪,所以最初,她對這次遠洋旅行較為放松。

    然而,六月是海上多風浪的時候,珍卿還是跟來美國那回一樣暈船。但她在心里把三哥當靠山,雖然暈船的情狀不覺得輕,卻不是那般死去活來的感覺,所幸航行的時間也短得多。

    他們在船上吃飯、散步、休閑,基本都跟一些華人在一處,親切熱鬧是真的,擾嚷不定也是真的,珍卿因為暈船有時候覺得煩。

    不過船上亦有些有趣的人事。譬如,有個一兩歲還穿尿片的嬰兒,船上也沒地方給她洗尿片,她父母每天扔好多臟尿片到海里。每次扔時那嬰兒便拍著手嘎嘎笑,像看見英雄擒了賊王那么與有榮焉。神奇的是,除了珍卿沒人覺得他們在污染海洋環境。

    還有一個人也算有趣。在美國做生意的暴發戶陳鵬飛先生,出入舉動總喜歡擺闊,一身穿戴非常閃眼不說,他到餐廳吃飯總叫傭人捧著他的私人器具,每天金銀玉牙的餐具輪換使用,剔牙的簽子竟然是象牙的。然而此人雖然迂俗可笑,倒是心腸不壞,出手也頗大方,在牌桌上贏了錢并不猖狂,輸了錢也不張牙舞爪的。

    晴天時珍卿在甲板上寫生,這人就贊嘆得不得了,也說不出他覺得哪里——竟要出一千美元買珍卿的素描,他可根本不曉得珍卿是什么樣。

    珍卿一度懷疑陳鵬飛是騙子,不曾想到英國此人果然有公司,而且一千美元也輕易拿出。這是后話了。

    十日后,“民主回來了”順利抵達英國港口,英國霧蒙蒙地下著年粘滯的小雨,那雨水跟霧氣一起輕墜著,墜在人身上附著薄薄的濕氣。

    雖然能見度不是太好,但能看到甲板上烏央的人,還有碼頭上嚶嚶嗡嗡的鬧聲。

    珍卿想著這么多人檢疫查關,還不知要拖沓到幾時,按在有點憋悶的胸口鎮定心緒,三哥說他出去瞧一瞧。沒想到,三哥擠到那查關人的面前,光明正大遞給他們一張紙幣,那檢疫查關的人就喜笑顏開,非常殷勤地給三哥特別待遇。

    沒有五分鐘,珍卿、三哥和搬行李的腳夫,就擠下嘈雜如鬧市的甲板。嘖嘖,看來有錢能使鬼推磨,是放之世界而皆準的。

    搬行李的腳夫在前面走著,珍卿和三哥一邊留意他們,一邊東張西望地向碼頭外面走。

    三哥一直緊拉著珍卿朝外走,走了約有兩三分鐘,忽見一清爽的西裝青年近前來,笑呵呵地打量珍卿和三哥,就欣喜拉住珍卿相問:“敢問,可是杜小華小姐?”又瞅旁邊的三哥:“尊駕是令兄陸先生?”

    三哥警惕地錯步上前,暗暗格開這個陌生青年。珍卿倒顧不得留心眼前之人,她見側前方有位身姿窈窕的女郎,這女郎穿一件松花綠的半袖連衣裙,腰帶、皮鞋、手套、太陽鏡都是經典的黑色,女郎裙上綿柔的蕾絲、飄帶,點綴著她玲瓏修長的嬌軀,將她的風姿烘托得極為誘人。而她身邊站著兩排穿黑色制服的洋人,紛紛暴露在霧裊裊的雨絲中,其中一位制服小帥哥還給那女郎撐著一只白色蕾絲傘。好家伙,這排場簡直像□□公主出街一樣。

    珍卿的第六感啟動了,覺著那女郎身姿像極四姐,猶疑地示意三哥去看。三哥才一抬眼望過去,就見眼前似認識他們的男青年,興奮地向那風情萬種的女郎喊:“惜音,快點來,你兄長小妹在這里呢!”

    那窈窕女郎慢條斯理地側過身,定睛向這里看了一瞬,就飄搖擺曳似一團疾速的彩云,她來到眼前不忙跟手足敘闊,脫下臉上的□□鏡一擺手,跟她身后那十個打手似的人制服男說道:“請你們把行李搬到車內。”

    珍卿聽著她矜傲的英倫腔,同三哥驚訝地相視挑眉。培英的英語教學偏美式發音,四姐這英式腔調聽著挺地道,看來她在雖在法國對英語還是上心的。

    珍卿和三哥離開美國時,把所有之物能送人的送人,能丟棄的丟棄,但也裝了二十個大小箱子。所以下船后雇了七個腳夫搬行李,四姐帶的黑衣制服哥搬走行李,就是當著珍卿他們聘的腳夫明著戧行,眼見腳夫們已經開始sao動。

    四姐不急不緩地微啟檀口:“萬興禾,給他們每人四先令,快打發他們走。你去盯著他們搬行李。”

    先遇到珍卿二人的男青年,連忙笑呵呵脆聲聲地應著,利落地掏出錢夾子給腳夫錢,得了錢的腳夫們立時轉嗔為笑,立時間一哄而散。

    珍卿正覺得四先令太多,如此,四姐雇的黑衣制服哥們,恐怕四姐給的辛苦費會更多。那個叫萬興禾的男青年,依著四姐的意思看制服哥們搬行李去了。

    留在原地的一家三口,一陣尷尬的沉默,陡聽一聲突兀的女人尖叫,珍卿被眼前的摩登四姐熊抱,尖叫聲吵得人耳目都是一瞑,胸膛是軟綿綿的一片,還有撲鼻而來的香水迷氛。她鐵箍子似的將人熊抱一頓,接著豪爽地揪著珍卿腦袋亂親一陣,眼瞅著那艷艷紅唇快要親到她紅邊,珍卿忙扯著三哥叫一聲。

    三哥才要勸四姐收斂一些,四姐的香軟嬌軀驟離了珍卿,就熱情撲入三哥的懷抱中,蹦跶著擁抱了三哥一會。四姐也跟三哥行了親吻禮,但不似對珍卿那么夸張,三哥的俊臉上笑意朗朗,顯然見到四妹心情不錯。

    男人家不會那么多膩歪把式,便叫四姐頭前帶路先到下榻處。珍卿正想說感性的重逢話語,就被四姐摟著小身板,大步鏗鏘地帶著她向外走,四姐才一上手就抱怨珍卿:“你怎地還是瘦伶伶的,比才來我們家沒結實幾分。三哥,我走的時候她還是小妹,走后她就是小嫂子,這體格子還是姑娘家的?”

    珍卿立時間囧囧有神,四姐怎么一上來就sao話這么多,這是大家可以放開聊的話題嗎?

    三哥摸摸珍卿的腦袋,無奈地嘆:“自來能者多勞,她想多歇一歇,別人還不容她歇。——“說著忽聽三哥話鋒一轉,對四姐說道:“才叫你行事低調,不要引人注意。你今天擺的什么陣仗!”說到后面,忽地神情嚴厲。

    陸si姐與親人團聚極興頭,被親哥質問也聲色不動,咬著墨鏡的一條腿無辜地說:“三哥,我全照著你的吩咐辦,你想想,我哪一點違拗你了嘛?”

    珍卿看著街沿一溜锃明瓦亮的豪車,數一數差不多有十輛,車前都立著一位制服筆挺的司機,并著之前見到的黑色制服哥哥,看他們矯首昂視的模樣,似乎在為皇室成員服務一般,每輛車前竟插著中英兩國旗子。

    珍卿心里嘖嘖不已,四姐搞出來的偌大陣勢,不曉得的還以為哪國公室皇親駕臨,實際上這些豪車大多只能拉行李。因為排場布置得太醒目,路旁駐足指論的人越來越來了。

    四姐搭著車門看向兩個親人,一邊催促三哥和珍卿快點上車,一邊自己擎著白色蕾絲傘,鏗鏘搖曳地向外面馬路走,跟路邊四五個警察搭一陣話,這才慢吞吞走過來準備上車。

    珍卿沒有完全坐進車里,三哥站在車外等四姐,抄著衣袋神情淡淡,微微不虞地問:“你在弄甚玄虛,再三叮囑要低調,你租許多車都來裝行李?”

    一家兄妹本來要說些私房話,這時萬興禾上前自我介紹:“陸先生,杜小姐,我叫萬興禾,蜀州川東人,專業跟惜音專業相關——紡織材料工程技術,幸會幸會。”

    四姐收起白色蕾絲小洋傘,手搭涼棚不耐覷周圍瞧熱鬧的,八風不動地囑咐萬興禾:“興禾,你坐最后一輛車,幫我盯著別有車子掉隊。”

    大家終于都登車起行了。珍卿問四姐跟警察說了什么,四姐滿不在乎地說,我說你們是中國來的大人們,謝謝他們剛才幫我周全那一趟車子,鬼佬也不過認錢不認人。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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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48章 時尚人士這樣式

    四姐拿錢砸出來的sao包車隊, 一路引起不少本地人的圍觀,珍卿看見路邊疑似游客的人,舉著相機一直拍他們的車隊, 他身邊其他看客似在議論,車隊里坐的是何方神圣啊。

    珍卿坐在三哥、四姐中間, 大家有一陣子不講話, 陸惜音覷著三哥似乎不快, 不由曲意柔聲地跟珍卿說會話, 而后瞄著三哥小心翼翼地噘著嘴說:

    “從未見過你們這樣的, 總說是舉足輕重的人物,可你們不許登報曝光,不許通知總領事館, 不許告知華人留學生會,也不許安排歡迎典禮,連近親友也不許透露, 哪有一點大人物的排面嘛?我原是想, 不好叫你們學者名流太寒傖, 才大費周章給你們撐排場嘛!三哥,你先別發急嘛!我不曉得你們這樣勞累, 不愿意交際應酬, 我現在都曉得了哇,可也是親眼看到才曉得的哇。話講回來, 小妹自然要好生養息, 三哥你也臉色也不濟。

    “三哥, 不要一見面就批評我嘛。上回一幫國內老學究來歐游游玩, 在法中國留學生會負責接待, 那些老先生整天東游西逛誒, 還總發一些奇談怪論,惹得中國人羞臊洋鬼子恥笑,以為中國全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我原想你們二位是真名流真名士,反倒潛形隱跡不公開露面,這里的留學生見識不到真人風采,他們倒從哪里學好東西嘛!就算是meimei我慮得淺了,你就別生氣了。”

    珍卿微微驚訝地看著四姐。

    四姐用柔婉語態道出一番話,聲音脆利得像蹦豆子,音調卻一點不尖哨,期間表明態度又說明原委,可比從前橫沖直撞的傻樣子強多了,珍卿咧開嘴拍著手跟三哥笑:“可了不得了,咱們家的風水再不會錯的,謝公館又多個伶牙俐齒的女強人,以后跟誰吵架也不怕的。”

    四姐佯惱著捏珍卿的臉:“敢是你聽我說話,只想我將來能幫你們吵架,就不能多看我的好處嗎。”

    三哥臉上不再帶著慍色,默然地審視四妹片刻,想說什么終于化作一聲輕嘆,看著滿臉倦怠的珍卿,正勉強打起精神跟惜音笑鬧著,便態度溫和地跟四妹說:“去你訂的旅館看看,不是上回說的二層別墅吧?“

    珍卿揉揉臉讓自己振作精神,三哥摸著她清瘦的臉頰說:

    “我們在此歇一陣,四處玩一玩,盡興了再上(歐洲)大陸去。”

    珍卿自然靠著點三哥肩膀,陸惜音見了心里酸溜溜的,可又似乎生不起氣。

    不過她瞬間收拾好情緒,回答三哥剛才的問題:“不是那個兩層的別墅,三哥電報跟我一提,我也曉得單賃那別墅,須得另找使喚的傭人,你們留不了多久,這種短工沒甚人愿意做,假使愿意做要價又過分。——三哥、小五,我們家有個做遠洋航運的世交,定居港島的葉世昌伯伯,你們還記得嗎?”

    珍卿和三哥都點點頭,他們在海寧舉辦婚禮時,港島的葉世伯專誠趕來海寧為他們慶賀。

    四姐不急不緩地把詳情道來:

    “葉世伯的次子立德,在英國分公司做經理,韻嫻(從前海寧呂家百貨少奶奶,如今是四姐的好朋友)幫辦立德的婚禮,我們在婚宴上攀談,認得原來也是親戚,兩下來往就多了起來。給你們找到的房子就他的。

    ”現在是旅游的旺季,旅館最多訂到兩三天,之前我急切尋不到旅館,恨不得昭告天下是易宣元先生來了,恨不得叫中國人都來幫我的忙。也是趕巧,葉立德新婚燕爾,要帶新婦回國拜見舅姑,他分公司的公寓就空出來,還是韻嫻在我們中間溝通的,巴黎的房子也是她幫忙,以后見到可要好好謝她。言歸正轉,立德的公寓一應設施都是齊全的,離海德公園也算近便。傭人也不用現去尋覓,就是服侍立德夫妻的人,轉過來就能得用。”

    聲音流麗動聽的四姐,把事情原委講得很清楚,珍卿再一次在心里感嘆,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對于住葉立德夫婦的新婚公寓,珍卿和三哥都覺得叨擾,不過旅游旺季難尋旅館,想來也是實情,畢竟與他們同船而來的人,不少都是來歐洲度夏的旅客。住處就暫借葉立德先生也,左右不會在英倫勾留太久。不過以后肯定要還回這個人情。

    到四姐說的公寓,果然一應設施都齊全,陳設也是上佳的,那位緣慳一面的葉立德先生,帶著新婦回國拜見父母之前,特意派一位曲秘書等候珍卿和三哥。

    珍卿和三哥見到那曲秘書時,他說葉先生臨行前再三囑咐他,說杜小姐、陸先生是海內仰慕的人杰,可惜葉先生公私事務不能草率,歸國之期甚促,容不得他一再躑躅,不然非得親自侍奉二位先生面前。珍卿和三哥都表示葉先生太客氣,他們著實不敢當啊不敢當。

    曲秘書代上司跟客人殷切表態,又介紹了廚師、傭人和司機等,說任何事盡管吩咐這些人,連珍卿和三哥游歷歐洲的旅費,葉立德先生也預備大包大攬。

    葉世昌、葉立德父子三哥很熟,這點人情有機遇自然會奉還,場面上人有山水相逢的時候。但珍卿覺得在英國受人盛情就罷了,到大陸決不能再叫人破費。

    送走了曲秘書,三哥和珍卿還要安頓行李,畢竟要住上十天半月,到處亂糟糟的不成體統。四姐卻催他們快快洗漱換衣,睡起來好好地享受午餐,把船上帶下來的悶倦一覺睡去一大半。

    珍卿不想勞頓四姐,三哥也說大不了睡起再整理。四姐就說叫廚師、傭人看見,還以為他們這么不講究呢,主動請纓非要幫他們整理。兩人倒不想叫她胡亂動手,可他們在海上漂流十日,最終拉鋸不過精力充沛的四姐,珍卿和三哥便囑咐哪些箱子千萬勿動,其他的便都由四姐料理去。

    珍卿勉強洗澡換好衣服,躺到床上迷迷登登的,感到三哥也洗換好躺上床時,跟他感嘆四姐變得讓人不敢認了。四姐變好了,固然是謝董事長和二姐、三哥的苦心沒白費,可是想想她背后不知付出多少,又莫名地感到心酸。

    三哥聲音中是倦怠的沙啞:“愛之適足以害之,mama一輩子最擅長下狠心,這對她的兒女未必是壞事。年少時不吃流離困頓的苦,老了便要吃頹唐悔恨的苦。惜音若在六年前就嫁人,她連家庭主婦都做不好,一生不過隨波逐流,為人擺布。該吃的苦吃完,也就否極泰來。我們該為她的涅槃感到歡欣,心酸……就隨他去吧。”

    兩個人說著話漸漸睡著了。

    珍卿他們行李箱都貼了簽子,衣裳鞋襪、書籍文稿、字畫古董、儀器重物,還有其他的零碎東西,在每個箱子的簽子上寫得清楚,四姐也大致曉得三哥、小妹的習性,幫他們收放東西未必處處稱心如意,還是能大差不差的,后面的細務就由他們自己料理。

    珍卿睡了三個鐘頭起來,三姐竟把四處整飭得理理順順。珍卿的文房用物和三哥的公務用具,擺放時竟都迎合他們的習慣,連他們隨身帶的餐具、飲具,四姐也都挑出來置于便于取的地方;書籍只擺出近來在看的,就放在起居室的小書柜上。最妙的是他們的衣裳鞋襪,四姐竟將三哥和珍卿的夏衣,按照材質、顏色、用途、審美等,等級森嚴地分類列好,只等二人睡醒一開臥室門,就把衣服放到放到屬于它們的位置。

    這本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功業,但在四姐身上見到這份耐心和細致,珍卿和三哥都暗暗欣慰加感動。

    珍卿睡醒時就饑腸轆轆,本想就在房間吃午飯,也免了梳洗打扮的麻煩。誰料四姐無論如何不允許,說洋鬼子繁文縟節太多,頭天亮相就叫人覺得他們懶惰,以后就會被他們暗地里說嚼不完,叫珍卿好歹裝幾天樣子再解放自己。珍卿說,英國人看來比美國東部的人還麻煩。

    四姐就再三催促珍卿洗漱,又請穿戴好的三哥自行到餐廳活動,現在是女孩子們的梳妝打扮時間,三哥笑一笑便闔上門自去了。

    珍卿洗漱完回來,見床上靜靜躺了一件中式華服,是一件織金繡花的寬身姜黃旗袍,繡花處還鑲著光華內蘊的上品珍珠,這衣裳是李家師娘給做的,因太過招眼珍卿在美國幾乎沒穿過,沒想到被火眼金睛的四姐一下刨出來。

    珍卿坐在梳妝臺上,往臉上摸了薄薄一層面霜,一邊想著梳個什么頭配那件衣服,就見四姐唰唰唰地,利落打開六個首飾匣子——包括珍卿常用的三個,另外三個大抵是四姐自帶的。

    就見四姐涂著玄青指甲油的蔥指,在首飾匣上像撥弄琴弦似的,將六個匣子虛虛拂弄一遍,就中選出一條赤金的嵌珠項鏈,另一只手又挑出一只小盒子,打開里面是一對鑲寶的黃金鐲,一對金手鐲遞在珍卿手里,就手又取出一件繽紛的花冠。想當初大禹乘龍巡游九州,都未必像四姐挑首飾這么利落。

    珍卿看得是嘆為觀止,想一想,自覺把四姐挑的衣服穿好,想著自己卷個發髻子吧。可四姐對她的自制發髻不滿,過來把她的發髻打散,三兩下就把珍卿的發髻弄好,還問珍卿要不要煎個時髦的發型,珍卿表示她還是免了吧。

    一切都收拾好,就把四姐給她挑的首飾戴上。

    珍卿看著梳妝鏡里的自己,原以為搭配近色系的首飾,她整個人會金燦燦、黃橙橙的,不料行頭上身還挺有精神,糟糕的氣色都提亮不少。四姐兜著她的瘦下巴,還算滿意地捏她的臉頰:“還是你底子好,才經得起天天胡亂穿戴,不然我在街上只當不認識你。瞧瞧,這才是女人家該有的嬌媚矜貴。”

    珍卿并非不懂得審美,只是她的心思飄不到這上頭,但還是發自肺腑地恭維四姐:

    “我的好jiejie,你的時尚品味,我是拍馬難及,你的手能化腐朽為神奇,這是小時候就曉得的。果然叫你給我一裝扮,簡直脫胎換骨了。還有,你今天這一身在碼頭亮相,我一見就覺得賞心悅目,你看碼頭上多少人看你,只是我們的步伐太倉促,沒給個時間的縫子,讓我好生夸一夸你,現在才有機會夸一夸呢。”

    四姐被珍卿夸得直愣怔,似得意又似不屑地說:“今天這身是我自己設計做的。哼,我的時尚品味自有人認證,倒不須你一來就給我灌迷魂湯。小五,我還不曉得你嗎?小時候就是這樣,穿得像個叫花子,你也不覺得自家丑。你道我不曉得你嫌我多事麻煩。哼,若在別人,根本不配叫我動手,小五,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說著四姐瞅著珍卿直皺眉,冷不丁掐著她胸脅下面,又摟摟她的楊柳小腰,忽然不大滿意地道:“你本身是美人的底子,這么搶風頭的一身穿戴,也不埋沒你的好相貌,就是嫌你太瘦,穿戴出來,不似我設想得綽約嬌媚,嗯,你天天怎么吃飯的。”

    ……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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