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36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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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太爺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每來謝公館必有要緊的事。當杜太爺提出叫兒女完婚,謝董事長還是一陣無言,只穩當地吐出一句:“他們是新式人,父親,我想,我們講不一定算,還得看他們自己安排。” 杜太爺就開始發惱了,指著報紙上陸三哥的緋聞,直眉棱眼端詳謝董事長,很不滿意她做甩手掌柜。不過沒有口出惡言,只是沖謝董事長嘖嘴:“你看看,你看看!這樣咋行!這樣咋行!不怕賊娃兒偷就怕賊娃兒惦記!朝你這大城市馬路上一走,那么些下流不正經的女人,一撲拉一撲拉朝人身上涌,綠頭蚊就喜歡朝茅缸里鉆。你那個浩云是長得排場,這個逗一哈那個引一哈,那他將來守不守得住啊,你說說看!我們珍卿比他安生得多!” 聽這位“直率”公公說話,謝董事長總會哭笑不得,甚至也不言以對。 最后,杜太爺從謝董事長那得了準話:只要兩個小兒女愿意提前成親,她只管一心一意籌備婚禮,絕對沒有二話。謝董事長有了這話,杜太爺下意識覺得,余下的事就都好辦了。他先打電報回禹州,叫親戚們加速幫著備嫁妝。該cao作的事先cao作起來,他才親自跟“新人”攤牌。 繼杜太爺包辦他們的訂婚后,現在連結婚也要一并包辦了。珍卿有時候也懷疑,她跟三哥算不算自由戀愛,要是沒有杜太爺插手,進度條會不會這么快啊! 不過畢竟終身大事,她總該有考慮一下的權利吧,珍卿還是跟杜太爺嚷了兩句!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5-21 13:13:24~2022-05-22 13:29:38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薄荷糖葫蘆、阿曼 3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54章 杜太爺的組織力 珍卿思忖分析小半夜, 提前成婚對她意味著什么:真正落實跟三哥的夫妻名份,并將這落實的名份廣而告之,以震懾那些居心不良的男男女女?跟三哥理直氣壯地雙宿雙棲?可以做一些羞羞的事情? 珍卿心里明白, 早結婚晚結婚對她都無妨。對其他人是有妨礙的。 譬如三哥比她年長九歲,她一旦遠赴重洋去求學, 至少要耗費四年的寶貴光陰。她歸來時, 三哥已經三十一二。而出去四年還是保守估計, 慕江南先生之意, 是希望珍卿去法國進修繪畫。若欲成為有建樹的大畫家, 決不能縮在一地閉門造車,要研究國際畫壇各種流派和名家。慕先生建議珍卿在歐洲至少待兩三年。如此計算下來,叫三哥干等她六七年, 三哥到時候已三十四五——活到當下人們的平均壽命。 一個身心健康的成年男子,正值盛年的六七年,叫他用盡一切辦法修身養性——不是說, 三哥必然等不了忍不住, 但這是公平待人的態度嗎?珍卿心知肚明, 三哥為免去這方面的困擾,做了許多事消耗精力。她知道三哥經常會熬夜, 在冬天還會游冷水泳。 除了替三哥設身處地地想, 珍卿最在意的還是杜太爺。三哥的一場緋聞就嚇倒他,讓他起心叫他們提前完婚, 杜太爺究竟在害怕什么呢? 其實, 從她身世在爺孫倆這曝光, 珍卿從來不敢細想, 杜太爺經歷了怎么樣的心靈風暴, 熬過了多少無以言說的痛苦, 才能表現得若無其事,一如既往?她之所以不敢細想,因她一觸及心里是疼的。 杜太爺急著讓他們結婚,他究竟擔心恐懼什么?珍卿在心里推測著:也許她的身世問題,還有她的驚險經歷,讓杜太爺感到世事無常,對未來失去了確定感,想急于獲得一份確定感? 珍卿捫心自問,為了報答杜太爺的養恩,為了撫平杜太爺的心傷,她愿意付出什么代價,她愿意做到什么地步。珍卿坐起身打開床頭燈,拿起床頭的雕花小鏡子,看著鏡中淚眼迷離的小姑娘,抹一抹銜在眼角的淚,對杜太爺的提議有了決定。 上輩子,珍卿看了少許言情小說,很奇怪不少小說的風格:男主和女主周圍的人,似乎該無條件待女主好,不需要女主的一切合理回報,女主也無需為任何人事做妥協,一旦有人客觀上需要她妥協,這個人就是惡就是渣,就該人人喊打。珍卿上輩子很小就知道,沒有人無緣無故待你好,你一定該有相應地付出。更何況,對于她身邊的這些人,她是心甘情愿地付出和回報。 實際上,每個人都被感情和關系包圍,就是做了皇帝總統的女兒,也常要面臨選擇和妥協。一個完全自我中心的人,只從自身出發想問題的人,現實中會叫人避之唯恐不及。 而且,這是風云變幻的亂世,三哥是個到處走動的商人,杜太爺是過花甲奔古稀的老人,萬一有誰遭遇不可挽回的厄運,她到時候,是該埋怨世道還是憎恨命運? 翌日早晨的餐桌上,珍卿難得端詳杜太爺。自從曉得并非親生后,珍卿滿腹的驚痛愧疚,下意識不敢多看杜太爺。可今天偶然細看祖父,發現他數日間又添老態:他手臉上的褐斑似乎又多了;他那松垮的臉皮上,嵌著太多細密的溝壑——珍卿怎么也記不清,是他原來就有這么多,還是近來新添的;他從前微微花白的頭發,現在進展得接近全白了…… 珍卿陡然一陣鼻酸眼漲,趕緊把頭扎下去,努力喝粥掩飾異狀:該拿什么挽救你的衰老,我的祖父! 杜太爺并不覺到自己衰老,除了前一陣受刺激驚嚇太多,他人生的大部分時間,沒有很多細膩深沉的慨嘆,他的目光著落在具體的事務上。 這時,他顫顫地拿起瓢羹,給珍卿又盛一碗乳鴿湯,推到珍卿面前叫她一口悶。珍卿說她喝過一碗了,再說鴿子湯腥吶,喝多了堆在胃里想吐。杜太爺有點發惱了,努著眉頭叫珍卿快喝,看她聽話地喝起來,松了眉頭嘀嘀咕咕的:“你瞅你瘦的,嘴壯才好養活!啥時候壯得像豬崽,你再說腥不腥的話!” 陸浩云看珍卿喝藥似的,勉強把乳鴿湯灌進去,遞了手絹給她擦擦嘴,看得既憐愛又心酸。 他知道小妹會答應杜太爺,就算不為她這個未婚夫,也會為一根筋的杜太爺,她是個珍視感情的傻囡囡。陸浩云自己的原則是,如果小妹自己不愿意,他一定不會勉于她,他會小心翼翼地等她回來,他知道等待是值得的。可是如果她自己情愿,他私心里求之不得,他會最大限度地保護她。 果然不出所料,一家三口人吃過早飯,杜太爺送珍卿到門外。珍卿親口告訴他,她愿意盡快同三哥成親,只是希望婚禮盡量簡單,既不必太鋪張靡費,也不必昭告天下。 杜太爺原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沒想到這個妮兒這次恁好講話。如此便各人退讓一步,杜太爺也答應珍卿的要求。 到海寧城這一年多來,杜太爺經過了大起大落,歲末時節忽生世事無常之感。報紙上曝光孫女婿的緋聞,更有些小報熱衷于危言聳聽,讓杜太爺既忿怒又惶恐。雖說若要論靠山,珍卿那親爹也能耐得很,可這事杜太爺不想細琢磨。 杜太爺心里是門兒清的:陳世美為啥要殺秦香蓮娘兒幾個,薛平貴為啥叫王寶釧苦等十八年,杜十娘為啥要怒沉百寶箱,咳咳,反正不管怎么說,都是外頭野女人勾搭的。外頭那些不正經的女人,勾引人可比珍卿有手段……杜太爺的邏輯略嫌混沌,但他還是那句老話,按在碗底才是菜! 對于珍卿的婚禮,杜太爺原有不少精彩設想,總的原則是:排場得像禹州大戶某家嫁女孩兒,吹拉彈唱的隊伍得把動靜弄得到處都知道,拉嫁妝的車馬得從娘家擺到婆家,叫下到長工佃戶上到省長市長,都曉得他杜家門里嫁孫女…… 但礙于珍卿的再三要求,婚禮要稍微儉省低調些。然而無論如何,他一個獨孫女盤到這么大,把她看得比金疙瘩都尊貴,婚禮還是不能太寒酸了。 馬上就是正月過年,珍卿那二姐若在正月生孩子,滿月和百日分別在陰歷二月和四月,講究一點喜事還是當避開,杜太爺在陰歷三月定了個吉日。珍卿在學堂事情多得很,叫她回禹州待嫁不切實際,但該有的排場還是得有。 按照杜太爺的詳細計劃,他本就儉省低調得有限,結果準孫女婿真好大手筆,上來先給二十萬的聘禮,又在南郊、西郊劃了兩幢別墅,以聘禮的名目全送給珍卿。這筆巨款就放在杜太爺手里用,他錢一足底氣就更足,漸漸忽略珍卿的低調儉省要求,想他嫁孫女的排場,怎么也不能小了。 杜太爺是這樣設計排場的: 現今還沒有到正月,要叫黎大田開始整飭房屋,杜家莊和縣城都要預備新房,好叫珍卿日后省親住。嗯,現在鄉里整房子墊路啥的,也流行起用那啥洋灰(混凝土),再不然也得用上三合土。妮兒寫字念書累了,還有每回吃完飯,喜歡在外頭來回溜達,院里的路也要弄成夯硬的,下過雨也能叫她隨便溜達…… 還有那年處置糧店林掌柜,她表叔幫存到洋人銀行的首飾,也得找人都給取出來。那些多半是珍卿她奶的陪嫁,擱了幾十年樣子不能看了,金銀首飾要找人镕了做新樣式,玉料貴木料還有珍珠啥的,也要找人改成新樣式。這是首飾一項,親戚們也要添加一些…… 至于那些大件笨重的家具,杜太爺也早就在預備著。從珍卿跟那浩云訂了婚,他就到處搜羅紅木黃木大料。老家新房的床柜箱籠肯定用得少,都是黃木為主紅木為輔,海寧城里得用最上等的紅木…… 嫁妝該預備的都要預備好,過了農歷的二月以后,叫老家一眾親戚朋友兵分兩路,一路往睢縣珍卿住過的院房,送上衣食住行一應陪嫁東西,一切準備妥當直等他們成親吉日,一對新人雖然不在那里,縣里和杜家莊也要連放三天八萬響的高升炮,連放三天蔡家巷造的流星炮。 另一路人就要送嫁妝奔海寧來,送海寧的嫁妝比縣里的實在,除了常規吃喝拉撒、起居出行的東西,還有金銀珠玉、綾羅綢緞、人參皮貨、筆墨紙硯、錫器繡品等等。嫁妝到海寧下了火車,要雇上二十輛洋轎車、四十輛人力車并五十輛有斗的榻車,把嫁妝一路大張旗鼓地送到楚州路,也要用十掛,不,要用二十掛八萬響的高升炮開道,一路鬧出動靜把嫁妝拉到新房子來……對了,如果路徑方便天氣也好,得讓送嫁妝的從那姓喬的門前過…… 正在啃蘋果的珍卿,目瞪口呆地看著杜太爺。這老頭兒怕不是個玉皇大帝,他孫女難不成是七仙女,或者她可能是東海龍宮的公主,運嫁妝丁零當啷那么多車,找她東海龍宮里的蝦兵蟹將來拉車嗎?就是一男一女結個婚嘛,整得比皇帝神仙嫁閨女動靜都大? 杜太爺一點不覺得動靜大,早些年皇帝他老人家還在,他見過嫁閨女比這動靜還大的,現在大戶人家的排場也不比從前了。這一會兒,他又想起家里有親戚當兵,想叫當兵的穿著制服迎親,好家伙,一水兒人高馬大的軍漢,站在那歘歘把皮鞋一砸,五十掛八萬響的高升炮一放起來,叫一溜綠皮軍車在前面開道,姓喬的就曉得他杜家到底是什么門庭了。 珍卿簡直匪夷所思,捏著半個蘋果手都哆嗦,一萬響都怕炸著人還弄八萬響,還弄五十掛!難不成想攢個火箭直接上天?!還軍漢迎親、軍車開道,軍漢、軍車是由你隨便用的?!要不先給你弄個警車開道,體驗一下鐵窗生活好啵!這老頭兒未免太會整景,她前幾天還為祖父哭呢,想想該留到今天再哭! 作者有話說: 只是提前做夫妻,留學計劃不變。不要噴我的男主,這個男主我很用心寫,實在嫌棄可以不看,不強求…… 我就沒想把男主、女主寫成圣人,不要總要求他們(尤其是男主)純潔圣潔得不像個真人,有些網文主角簡直設計得不通情理——缺少正常邏輯的七情六欲。 看過有個悲劇文,男主跟女主有大仇,硬是要想方設法把女主逼死,逼死的當場還哭得不得了——要說他之前沒回過神后來回過神再哭,才有點合理;當場能哭出來就是舍不得,舍不得還非得逼死,這要不是神經病誰能干得出來……,這種男主根本沒有正常的人性,邏輯上根本講不通。 還有沒有正常七情六欲的古代男主,明明是個人搞得跟個仙人一樣,結婚幾年不碰老婆的,這么個如花似玉的老婆,他不但忍得住而且忍得毫不費力,一個個都謫仙一樣……不是說所有人都沒這么份毅力,好歹把他寫得像個人吧…… 要吃飯去了……………………感謝在2022-05-22 13:29:39~2022-05-23 13:18:2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安安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55章 杜太爺他閑不住 這天晚上, 關于結婚排場的話題,還在祖孫倆人間熱烈地進行著。 “祖父,這兒不讓放那高升炮!叫警察逮著要罰錢的, 弄不好還要逮你進局子,別成個親再惹上官司!” 杜太爺想不到有這等事, 他說有時跟街坊扯閑話的時候, 說那誰家娶放的不就是高升炮, 當年說是轟動全城呢!珍卿只好給他解釋章程變了, 租界當局原來對這種事寬容, 但架不住有的鞭炮放出來擾民傷人啊! 杜太爺不悅地沉吟一會,退而求其次地說:“就放五萬響的,放他三十掛, 哎,算了,放四十掛!”珍卿覺得這老頭開國際玩笑:“祖父, 放這么多炸著人, 那可不是玩的, 大喜的日子要是傷了人,才不吉利, 放一萬響的就行了……” 杜太爺渾身透著不愿意, 一萬響才聽個聲就沒了,別人還沒弄清咋回事情呢。 珍卿覺得一萬響真是夠了, 夠夠的了, 就算不怕噪音擾民還怕路上傷人呢。但不好太掃杜太爺的興。也許從老一輩的角度看來, 這安排已足夠減省低調。 在一旁啃蘋果的陸三哥, 暗暗地忍俊不禁, 這爺孫倆的性子真正是南轅北轍。小妹恨不得結婚只去注冊, 最好連酒席也不要擺一桌;老爺子恨不得昭告天下,他杜家一門將孫女風光大嫁了。有時候兩人性格都倔強,遇到想較真的事項,都是不想讓人的。 一般警告杜太爺無關痛癢,珍卿微嗔地瞪三哥一眼。死摳的杜太爺所以漫天撒錢,也是三哥和謝董事長給他這份底氣。他們置辦聘禮的手筆太大了,不說可以傳家的房產地產,他一上來就給了二十萬,這筆錢就夠人受用一輩子。大家風范的謝董事長也不遑多讓,不說經不住放的各種食物,那金銀玉器、綢緞瓷器、古董字畫、市內洋房等,都是千里挑一的好東西。不過,杜太爺怕男方聘禮太厚,襯得女主家業簡薄寒酸,有些聘禮沒有大方擺出來,若不然得叫多少人眼酸心妒。總而言之,杜太爺現如今財大氣粗,難免手底下就散漫了。 杜太爺不能輕易就范,珍卿講起一個聳人的故事,誓把杜太爺這股邪氣扼下去。 “祖父,應天韓領袖的手下,有個叫沈向華的將軍。他是遠近聞名的‘抓耙子’,說的就是他最愛貪錢。他在西北帶兵的時候,有個賣醬菜的嚴姓的闊人,也是嫁閨女陪送得多,那一抬抬嫁妝把街面堵住,趕巧叫進城的沈將軍瞅見,那姓沈的正愁沒錢給兵們發餉嘞。他就派人跟姓嚴的掌柜訛錢,這嚴掌柜脾氣可大不受他訛。 “沒過多大一陣,省里鹽務緝私隊的人,在嚴家醬菜里找出大片鹽面,非說嚴家醬園借賣醬菜販私鹽,這罪名又要折財又要折命,他們一下從嚴家訛走八萬塊錢。祖父,曉得這八萬塊到了誰的腰包啵?就是入了那個抓耙子沈將軍的腰包,鹽務緝私隊就是受他指使。姓沈的從嚴家咬下一大塊肥rou,那些個當官當兵,可不都是豺狼虎豹,見了這血腥味兒,還不一忽拉上去吃rou喝血,好好一個嚴家醬園,嫁閨女那么大風光,叫上頭人盯上說倒就倒嘞……,祖父,說那嚴掌柜后來上吊死嘞,家破人亡吶!” 杜太爺聽得臉上老皮亂打顫,那嚴掌柜不過嫁閨女曬嫁妝,咋就叫當兵的弄個家破人亡。哎,老話說“破家的縣令滅門的知府”,真是沒有說錯。 不過杜太爺驚疑一會,也有點省過味兒來,眉紋皺得異常深邃,問珍卿:“那……那個啥姓沈的兵官,他不在西北上帶兵,離禹州八百里遠嘞,也管不到海寧城吧……” 珍卿雙目炯炯地說:“我的傻祖父啊,你以為我為啥沒事跟你提他!這姓沈的早不在西北干,他去年投了韓領袖,而今受器重得很,韓領袖打算給他派到禹州嘞,咱們要是不夾著尾巴做人,賣肥賣到這‘抓耙子’手里,不一定被他折騰得家破人亡,傷筋動骨是免不了嘞……你老人家是我們家頂梁柱,可不能只顧眼前風光,計事要往長遠了想啊……” 聽說姓沈的要派去主掌禹州,杜太爺這下真被恫嚇住了,既不想在禹州把嫁妝擺那么老長,也不想在禹州放那么多震天響的炮了。他知道要想風光最好在海寧,禹州是由不得他太風光了。 珍卿看他有點回心轉意,調皮地跟三哥眨眨眼。三哥也只抿嘴笑著不作聲。 其實杜太爺被珍卿騙了,那姓沈的將軍是要派去北邊,不過要去魯州而非禹州,但隔得也不太遠就是了。 杜太爺蔫兒了三五天,有一回在宅子外頭亂溜達,聽見左近的女傭聽差湊在一起議論。某某說看見杜宅的陸先生,自家抱著一些花里巴拉的綢布,又要給杜小姐做新夏衫啦。有人艷羨陸先生待杜小姐好,杜小姐吃喝花用的東西,做爹爹公公的通通不用cao心,都由哥哥一手cao辦起。 有知道內情的就講起來,說陸先生、杜小姐早訂婚了,他哪里是哥哥養meimei,分明是先生養著小太太呢。就有個人“哎呀哎呀”地亂拍手,笑得極夸張地尖聲講:“聽他親哥哥熱meimei的,我只當他們爹爹不一樣,原來是情哥哥情meimei喲。那杜小姐眼睛長在額頭上,跟她講話愛理不理,鬧半天,是一早吃公婆家飯的童養媳啊!陸先生這般登樣的,卻不找個門當戶對的……” 這樣酸言妒語的鄰家女傭,自是艷羨太過惡意中傷。杜太爺回來氣鼓鼓地轉述,珍卿覺得,“誰人背后不說人,誰人背后無人說”,人們的嘴是鎖不住的。若在家庭內有這種長舌的,自然不能置之不理,可是外頭人的風言風語,可以聽過就算,難道真為不相干的人慪氣!三哥雖不喜人們這樣說,可也知道,一個人樣樣事都如意,難免會惹人羨嫉,免不了的。所以低調一些也應該! 可是杜太爺就如鯁在喉,他慪得吃不下睡不著。胖媽也被激起了李逵性子,問杜太爺哪些人在亂嚼舌頭。好家伙,胖媽眼瞅著打了雞血似,就帶上她的一張利嘴,挨門挨戶找那些下人的主家,堵著人家門戶日爹罵娘不算,還把人家八輩祖宗都刨出來罵。可以說這個高尚洋房區內,無一人敢跟彪悍的胖媽正面對敵。 有個說三道四的女傭買菜回來,倒霉地跟胖媽撞個正著,好家伙,胖媽像個殺紅眼的將軍,直接上去扯頭發撕衣服,說她小姐掙的錢吃幾輩子吃不夠,用得著做誰的童養媳!……(臟話瘋狂輸出省略!)那喝了猴尿亂嚼老婆舌頭的,別說給人家當童養媳,脫個赤條精光躺馬路上,窮做工的都嫌你們是麻包口…… 珍卿聽著真是不堪入耳,叫秦姨、袁媽給胖媽拉回來,秦、袁二人把胖媽倒拖著走,這胖老媽子猶然不住嘴。經過胖媽這一遭毒蛇廣播,左鄰右舍好些主家下人,看見杜家人好一陣繞著走。杜太爺卻揚眉吐氣,口頭金錢上嘉獎胖媽,說胖媽果然是個得用的。 珍卿叫胖媽回謝公館待待。花匠老劉的婚外情風波,最終以那個新女傭被辭退告終,胖媽并非牛心左性的笨人,待老劉也比從前耐心溫柔。這老兩口漸漸重歸于好,胖媽的癲狂勁兒可又上來。哼,珍卿想稍微壓一壓她,免得胖媽跟杜太爺混在一塊不著調。 這場鄰里口角平息之后,杜太爺卻又有了新主意。他早先就怕人說珍卿是“童養媳”,現在親耳聽見人說就更不得勁,礙于那姓沈的“抓耙子”要到禹州,他們在禹州務必不能張揚,在海寧卻非張揚起來不可。 他們現住的楚州路洋房,雖早已過到珍卿的名下,但別人都以為是孫女婿的。謝董事長那邊依照慣例,也給兒女精心準備了婚房。但杜太爺性子一上來,要把慕江南先生送他的房子,當作陪嫁新房也整治起來。到時小兩口從楚州路搬出去,謝董事長準備的房子,一對新人住不住他不管,但才結婚必須到新娘陪嫁新房那邊亮相,左鄰右舍的詢問起來,曉得新娘自家有陪嫁宅子,就曉得她可不是什么童養媳! 珍卿覺得杜太爺腦回路清奇,而且毫無疑問太能折騰了。撒出許多錢只圖風光熱鬧,還不如拿錢買米糧做善事——有些人家嫁娶祝壽,不流行放生活物施舍衣食嗎。可老頭兒倔起來是真倔,拿這老頭子沒得法。 陸三哥卻想得開,也勸珍卿別太干涉杜太爺,畢竟杜太爺只得她一個孫女,有機會親自cao持的喜事,也許也只有這一樁,若不叫他按心意盡情辦,恐怕將來會遺憾難過。而且陸三哥見過不少江越財閥,娶婦嫁女的講究和排場,比杜太爺鋪張靡費得多。杜太爺這般其實尚好。 家里就杜教授反對珍卿早婚,他由珍卿mama的早婚早育,看到女子早婚的糟糕結果,說起來也是愛女心切。但珍卿跟他認真談了談,說他們有應對的措施,只早婚而不會早育,杜教授只是悵然地,并不會過多的情緒言語。等他終于接受這件事,他卻似乎比誰都興奮,這是后話。 作者有話說: 謝謝很多小可愛的支持,我也需要這種支持,再次感謝 感謝在2022-05-23 13:18:22~2022-05-24 12:29:1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kkk 10瓶;拾光 5瓶;封涯 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56章 新年前會小伙伴 隨著時間的流逝, 吳二姐的肚囊越來越大。她的預產期在農歷正月公歷二月。珍卿他們渡過了考試周,轉眼已經要放年假了。 大家喜氣盈盈地迎接新年,盼著二姐肚里的新生命到來。謝公館最小的孩子嬌嬌也十歲, 家里近十年沒有第三代降生,謝公館上下對吳二姐這胎都著緊, 隨著她預產期越來越臨近, 大家說什么不叫她再亂走動, 說萬一真的生在馬路上, 在海寧可是太新鮮的笑料了。 培英女中放年假之后, 到處年味越來越濃郁,珍卿帶著禮物去看望阿葵——原來的施祥生。阿葵在基督教女青年會,一直在給夜校的女工掃盲, 同時日夜苦讀預備考師范大學。 珍卿去看阿葵的那天,她正有三四個學生在。這幫紡織女工真的開始變樣了,當初基青會初辦女工掃盲夜校, 珍卿她們去柳樹浦工廠招讓。那些女工是麻木而滯笨的, 她們身上看不到生氣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