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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343節

    “還在東洋的時候,學校排演《羅密歐與朱麗葉》,座下看戲的東洋人認出我們一家,曉得我父親是狂熱愛國的中國人。他們就成心講中國經濟落后、政治落后,連文化都落后,偌大國家連翻譯莎翁戲劇的人都沒得,言論鄙薄刺耳之耳。父親大感屈辱,個人想著手翻譯,可他并不擅長此道,平常事務也龐雜,后來就放棄了。我們手足三個人,父親恰恰選中我將來學翻譯。”

    看怡民平靜又憂郁的神態,思及對她諄諄教誨的孟先生。珍卿驀然想起慕江南先生。其實,不管是西洋人還是東洋人,都以為中國政治經濟落后,文化藝術領域也必定是荒涼之境,沒有任何資本成績可供談說。慕江南先生極力想向內外證明,中國不但有先進的藝術,有出色的藝術家,還是涵養了五千年文明的藝術和藝術家。

    珍卿輕嘆一聲迎視陽光,文化領域的圖強自證,就是后世的增強軟實力,這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它需要更多人投身進去,并堅持不懈地為之奮斗。其實怡民未必不喜歡學外語,她不過是小孩子依親戀家,讓她順其自然地發展下去,她總有一天能明白該做的事終究要做。

    這時傭人叫她們去吃早飯,珍卿便不再多講什么,和怡民手拉著手向外走。

    ——————————————————————

    這天清早起來,陸三哥陪著孟先生到外面散步,一直散到孟家竹林的拱橋處。陸三哥看兩個保鏢在遠處,拱橋四周也頗為空曠,必定是藏不住人,正準備提醒孟先生行事留神,不要像昨天那樣,對著妻兒任意談論有風險的話題。孩子再聰明再省事有時候還是會不謹慎。

    陸三哥正準備提起這個話頭,見孟先生珍視地掏出一張紙——其實都算不是紙張,這是一張展開的煙盒紙,上面寫著類似詩歌的內容,但細看又說不上是詩歌:

    三大紀律六項注意:

    三大紀律:行動聽指揮,不拿工人農民一點東西,打土豪要歸公。六項注意是:上門板,捆鋪草,說話和氣,買賣公平,借東西要還,損壞東西要賠償。

    這上面的字跡像是小兒涂鴉,還有不算少的錯別字,孟先生跟陸三哥解釋來源:”我的朋友彭卓知牧師,除了從‘匪區’帶回新奇見聞,還帶回這樣一張紙。他告訴我某個山區里面,社會黨人的軍隊頭目,要求他的士兵達到這些要求……“

    陸三哥也不由地驚詫,忘卻了自己要勸誡人的話,又仔細把那些詞句看幾遍。其實”六項注意“里的條目,有的他不明白源自什么風俗,也不曉得這樣要求的用意是什么。

    兩個人站在滿是苔痕的石橋上,孟先生倚靠在斑斕的石欄桿上,眼神奇妙地看向他的年輕朋友:

    “競存,中國各式各樣的軍隊,我半個世紀中見過不少。底層的老百姓去當兵,不外乎是吃餉活命。做大將軍的目標再高遠,想的也不過升官發財,再多娶幾房嬌妻美妾。那些所謂的亂世梟雄,不過指望以軍隊士兵維持權勢,保證能夠自由地搶掠財富,占住一地快活地割據稱王。所以他們對麾下兵勇搶劫百姓,向來是默許縱容甚至明言支持,以作為籠聚軍心的手段。

    “可這里有一幫人很奇怪,至少我覺得很奇怪:他們的長官不但不許搶劫,指揮官生怕士兵擾掠百姓,特意制定出這么奇怪的規定——三大紀律六項注意。我聽彭卓知牧師說,這些規定在那的執行效果雖有反復,但由上至下的官長都在致力于執行這種規定。”

    陸三哥自然曉得“那里”指哪里,他自己看了也暗暗咋舌。三大紀律六項注意,這是聞所未聞的新鮮東西,像漢高祖劉邦的約法三章,可約法三章尚沒有他們這么細致。

    孟先生臉上露出奇異的笑,陸三哥卻不得不掃他的興,他有義務告訴他若行事不妥會有多危險。他給他講六三政變他親歷之事,還有身邊有的沾紅之人,如何被當局當作□□□□殺害,人們如何生不見人死不見尸,還有所謂“清黨”如何清除異己,把中央到地方殺得血流成河。

    孟先生聽得神情漸漸凝重,半晌才道:“我這兩年在外游歷,多在偏僻窮苦之處,是我孤陋寡聞想當然了。競存,多謝你好意提醒我。我這一堂妻子兒女,是當謹慎再謹慎啊。”

    三哥從褲子里掏出打火匣,撥出一星黃藍交錯的火焰,把寫著“三大注意六項注意”的煙盒紙點燃,提在手指間任它燃燒起來。燒一會陸三哥晃晃手,把黑色的灰燼抖落到水里,直到火焰燒盡煙盒紙的最后一角,他才輕輕拋開那一點紙星。

    孟先生捋著胡須沉吟不語,陸三哥再次鄭重告誡他:“隨著應天政府政權穩固,那位領袖的觸角會越伸越遠。孟先生,古水鎮未必永遠是世外桃源,你身邊若有違禁敏感之物,請為一家性命前程著想,務必像競存燒掉這張紙一樣處理干凈。敏感之事最好不叫婦孺知曉。并非是叫先生不信他們,這反而是為保護他們。”

    孟先生了解陸浩云為人,曉得他不會小題大做,便拱手抱拳行禮致謝,說他今日回去便會處理的。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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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0章 江南煙雨令人醉

    這天早上, 孟太太陪珍卿、怡民吃過早飯。珍卿打算按早先的工作計劃,今天一整天都寫小說。怡民跟她mama請示過,說要跟珍卿一起搞學習。看天上一陣陣浮云蔽日, 孟太太覺得可能又會下雨,吩咐傭人今天不要晾曬東西。

    三個人從飯廳里面出來, 前頭門樓下面, 啟民正在嚴厲說教濟民:“你哪路弄到一身狗毛, 母親清理起來多繁冗。濟民, 母親cao勞一家的事務, 你不該天天給她找煩難。”

    濟民別著頭噘著嘴不服氣,啟民繼續行使兄長訓弟之責:“我曉得你到哪里去,不外是北邊龐先生家, 你過去不與人家做點事,反倒只顧與小犬玩耍,玩到這個晨光才回來就算, 你怎么還從龐家拿東西回來?”

    濟民不服氣地跟哥哥頂嘴:“事實不是如此, 你誣賴好人, 母親囑我去龐家送骨頭湯,他們家吳媼病得不能起身, 才去的下女顧不過來。周先生生男小偉才五天, 自己燒熱水給龐先生擦身,她給龐先生擦完前面, 半天不能給他翻身, 我過去給她幫手……她擦得太仔細, 她家小犬都餓急了, 跑到屋里往周先生身上撲, 我才嚇得趕緊抱住小犬, 不叫他在屋里搗亂。”

    啟明將信將疑地看濟民的背簍,打開指著里面的東西:“那這么多螃蟹怎么回事?不是告誡你不要接受他們的謝禮——”

    濟民不由更加委屈:“周先生叫我務必拿,說對我們只是針頭線腦的好,卻得來我們家天天送食送湯,還幫她們找下女,她說無顏一直白吃白占,要是我不拿東西,他們也不好再吃我們的。”

    孟太太趕忙下樓走過去,溫柔調解起倆兄弟的糾紛,然后看著簍子里的大閘蟹,還拍濟民的腦袋夸獎他。說中午他們就蒸螃蟹招待客人,蒸好了再給龐家拿些回去就好。濟民這才破涕為笑,孟太太摩挲大兒子的后背,叫他做哥哥的要寬容一些。

    孟太太對珍卿過分客氣,她兩個兒子爭幾句嘴,她都對珍卿道歉說失禮,叫怡民帶珍卿去后院里散散步。看著珍卿和怡民到后面去,孟太太拿著一個長長的刷子,又往刷子上涂抹什么東西,就開始刷濟民身上的狗毛。

    怡民走著走著,扯下一片草葉走到臺階下面,撥弄石磚底下忙碌的螞蟻。珍卿作為一個耍筆桿子的,很好奇龐家遭什么禍事,不過也不好太刨根問底。

    珍卿走下去扒拉著草叢,饒有興致地翻看里面的動物,不過她也有一點憂心:”怡民,這里有蛇嗎?“怡民不假思索地說:”有,我父親打死過好幾條。“珍卿一下子蹦起來,立刻失去玩耍興趣。她在禹州也會上樹扒草,可禹州沒那么多蛇啊!

    下午古水鎮又起微雨,坐在靜雅的磚木房屋中,聽著雨絲拍打樹葉的沙沙聲,看著白亮的雨絲,洗滌著江南的石板白屋,這里的時間被拉長,人的心靈也變得細膩,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與這江南雨絲融成一線,要隨它們飄飄搖搖地不知飛向何處。不過就算是要飄遠的話,也希望能跟三哥一起飄。

    嗯,怪不得怡民不是土生土長,卻說舍不得離開此間水鄉。

    吃過午飯后,孟太太把三個兒女打發出去,她跟孟先生閉門謝客,不曉得在做什么。三哥午后也出門去了,說看看古水鎮有沒有要出手的房產。三哥怎么在這么偏僻的小鎮,都能找到活計忙碌,

    珍卿寫了大半天的稿子,一開始還沒醒覺到,看風景這會慢慢感覺小腹不適,又意識到自己忽然多愁善感。跑去上趟廁所果然發現不對勁。她趕緊把胖媽叫來幫忙,拿出她準備已久的“靠得住”。胖媽把有點弄臟的衣服拿去洗,又說給珍卿熬碗姜糖水過來。

    特殊時期是會讓人有點脆弱,她現在特別想叫三哥陪著她,可三哥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珍卿正在作小兒女心腸,密密雨幕的院子另一邊,她看見啟民、濟民回來了。他們穿戴的是蓑衣、斗笠、木屐,不知從什么地方回來的。他們的母親也過來和他們說話。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有一瞬間,珍卿覺得對面的母子四人,一致地向她這里看過來。莫非說的事跟她有關?

    珍卿不及思想得更多,胖媽風風火火地端來姜糖水,說著話麻利地準備起身離開:“五小姐,你安安生生待著,別出去亂走動。你那褲子不能放著,講究的人家可忌諱這個!我得趕緊給它洗嘍。”

    珍卿拿調羹舀著姜糖水喝,喝得肚子發脹的時候,見濟民“噔噔噔”跑過來,直接扒著窗舷直眉楞眼地看人,這孩子咬著嘴猶豫一陣,閉上眼好像暗暗鼓足通氣,這才低著頭跟珍卿請求:“杜小姐,我想請你幫一個忙,好不好?”

    珍卿無奈地放下調羹,以手支頤地笑問:”那要看幫什么忙啦?你先說一說下?“濟民真是個直率的小伙子,一點也不拐彎抹角:“杜小姐,聽說你家雇了七八個律師,天天幫著你們打官司。呃,好不好請一個來,幫我龐先生打打官司,他們愿意付錢的。杜小姐,事情好急,他們被欺負得活不成了。”

    珍卿愣愣地看著濟民,覺得這事一點征兆沒有,說來就來了。廊上一陣雜亂急促的腳步,濟民的哥哥jiejie都跑過來。啟民繃著臉拉扯濟民:“杜小姐身體不爽快,濟民,不許你拿不相干的事打擾她!”跑得氣喘吁吁的怡民,看見珍卿喝剩的姜糖水,臉上也顯出歉意,連忙示意哥哥把冒失鬼弟弟拉走。

    看著孟家這三兄妹,珍卿想道:這事情也不算是沒有征兆。忐忑不安的怡民,竟然都不好意思看珍卿,隨便想了一個話題說:“珍卿,呃,你要不要到床上躺著?”

    珍卿從思慮中被喚醒,奇怪地問怡民:“你們是想幫龐先生找律師?其實只要有錢,可以就近找一個啊?海寧到此要一星期,如果事出緊急,從本地找不更便當?”珍卿拍著腦門后知后知,“抱歉,我剛剛反應過來,他們得罪這里的地頭蛇,是不是那甚船幫只手遮天,本地的律師不敢接手?”

    怡民沮喪地塌下肩膀,不知什么時候回來的啟民上來補充說明:“不但本地律 師不敢接手,整個江州怕都無人敢管,那些人勢力很大,連駐扎江平的武將軍,是他們家的親戚。”

    珍卿找到一個關鍵信息“:武將軍?你是說江平十一軍的武向華將軍?”

    濟民不知道從哪出溜過來,扒著走廊外面的欄桿跟珍卿大聲說:“就是江平十一軍的武向華將軍,他才是那個只手遮天的人!——”這下又把啟民給惹急了,直接從走廊上跳下去捉他。

    珍卿出房門來到走廊上。

    孟家兩兄弟跑向前院去,突然,三哥出現在他們消失的地方,從古雅的中式風格走廊走過來,明明他的腳步從容輕緩,珍卿卻覺得他大步鏗鏘,讓人特別有安全感。她頓時精神一震,看著微微無措的怡民說:“怡民,你們說的事,我先跟三哥談一談。盡快給你們答復。”

    怡民從走廊上繞過去,刻意避開了三哥。珍卿看著朦朧雨光中的三哥,覺得三哥身上的光朦朧了時間,他仿佛不是現實世界里的人,而是從少女漫畫中走出的男主角。

    說到少女漫畫,可惜對于救亡圖存的意義不大,要不然她就憑著她腦袋里的梗,一定能把少女漫畫得風靡世界。

    陸浩云本來心里有事,看她滿臉伶俐可愛的笑,也被她感染上許多歡喜。他拉著她的手順勢攬住,低頭看看她的肚子,輕笑著關懷:”肚子還疼嗎?“珍卿摟著他喜眉笑眼地說:”胖媽給我煮的姜糖水,喝得都發汗了。肚子不疼。“

    陸浩云下意識撫她的肚子,珍卿囧囧有神地握住他的手,三哥這動作其實很奇怪,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揣上崽兒呢!三哥會意間莞爾一笑,攬著她回到房間里。

    三哥拉著珍卿坐到床上,蹲在床邊仰著頭跟她說:”跟孟先生談過之后,我想在古水鎮做點生意,這里有不少廢置無人的園林田地,買來做旅游業或農業漁業都不錯,卻發現本地船幫勢力龐大,利益關系盤根錯節,這里,怕不是做生意的地方。“說著三哥突兀地頓住,他顯然有什么心事,但似乎又無意吐露,跟珍卿轉移話題說:“聽胖媽說你沒有午睡,怎么了?”珍卿跟三哥說雨聲好聽,她不覺間聽入迷了。

    看她沒有愁緒的爛漫樣子,陸浩云心情也放松些,他從地上起身坐到床上,抱著珍卿,以額頭抵著她的額頭,玩笑似的說起一件事:“我去郵局接發電報,一路煙雨濛濛中走回,才知道江南的雨,確實讓人沉醉。回來本想請孟太太幫我兩套雨具,我跟你一道在河街上走走,誰料到今天時機不巧。”

    三哥瞅一眼珍卿床上的“靠得住”,把她的一縷頭發撫到她耳后,再次仔細觀察,確定她臉色還算正常,才放下這一重擔憂。珍卿剛來經水那段時間,她每次經歷這個都很痛苦,治一治養一養看來好不少。

    聽三哥想帶她雨中漫步,珍卿覺得這想法非常美妙,立刻來了興致:“三哥,孟家游廊繞來繞去都是通的,園中景致不比河街上差,你若怕在前面被人看見,我們往后廊上走一走,怎么樣?”

    陸浩云覺得濕氣太重,本來還不大贊同,珍卿說她多穿一層褲子,再把他給她買的針織披肩穿上,八月天氣絕不至于凍著。

    三哥問她想不想雨中散步,珍卿瞅瞅啟民和濟民,啟民很有眼色地按住弟弟,笑著說:“我給客人找兩套雨具。”

    他們兩人牽著手在后廊徜徉,感受這種行在詩畫中的美境,時而停下來依著欄桿,看廊外點點滴滴的雨絲,在那方小水池上畫起圈圈漣漪,似乎還能看見清水里的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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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1章 日行一善談談心

    珍卿和三哥在后園散步觀雨景。

    三哥緊緊握著珍卿的手, 然后更加十指交握,低低柔柔地說起一些話:

    “我記得,《聊齋》有一篇叫《畫壁》, 講書生朱某游玩一處廟宇,看到有一處壁畫非常精妙, 不覺進入壁畫之中, 與散花天女共赴春盟, 等他從墻壁里出來, 恍惚似做了一夢, 夢醒后如此悵然若失。小妹,江南水鄉的韻致,就像那奇妙的畫壁一樣, 會讓人甘心老死牖下,把英雄氣埋在溫柔鄉里。”

    陸浩云剛才收到海寧來的電報,他們的一些民生百貨生意, 跟領袖夫人的親外甥發生沖突, 他第一反應是不想直攖其鋒, 他叫合伙人們務必謹慎一些。陸浩云覺得自己有一點陌生。在對方產品質量、價錢、知名度,都沒有競爭優勢的情況下, 他以前一定會放肆地把對方沖垮, 少年意氣就是要敢沖敢拼。但在經歷很多事情后,他越來越畏手畏腳, 不敢輕易跟人針尖對麥芒, 他的家庭經不起太多震蕩, 他尤其要顧慮到小妹。一切會引起不利后果的舉動, 他都不會輕易去做。

    從郵電局出來走在雨里, 他有好一陣懦弱的幻想:如果他是這個小鎮的居民, 也不過是個尋常的教書先生,他跟小妹一定會更快樂。珍卿反握緊三哥的手指,不以為然地笑望三哥:“是真英雄,終不負英雄之志。劉大耳娶了美嬌娘,還住著美室華宮,不還是回荊州了嗎?還把孫尚香也帶回去了。”

    珍卿快樂地溜達半天,想起答應怡民他們的事,趕緊跟三哥說起這樁事。

    三哥若有所思地看她,他們接著朝前走一陣,三哥指著東北的方向,跟珍卿歉意地說起一事:“小妹,我很抱歉,其實,昨天孟先生跟我提起龐家的事,我仔細詢問龐太太的事,才明白龐太太就是周惠珍。原來周是嫁在古水,她跟他丈夫龐先生,是這里三民中學□□。孟先生并未請我幫他們,我也在思量這其中的利弊。”

    并不僅僅因為周是他前未婚妻,他怕小妹心里不快。更重要的是,這種事牽扯到本地勢力的利益糾葛,他們身在異鄉不可太托大,不然易在小事上栽跟頭的。所以,他要先確定一些事再決定。

    珍卿前后一聯系,終于明白怎么回事,她驚訝地停住住腳步看三哥:“所以,啟民、濟民他們想幫的,就是周——”

    陸三哥點頭“嗯”一聲,三哥輕輕笑一聲,這時阿成跑過來通知,說孟先生、孟太太帶著兒女,很鄭重地說要給三哥和珍卿道歉。

    等他們回客房與孟先生坐下,孟先生替三個孩子向客人致歉:

    “競存、杜小姐,老夫教子無方,羞愧難當,曩昔多虧競存老弟替我奔走,我們一家方有今日避世偷閑,不想小犬竟敢提非份之求,實在不勝羞慚之至。”

    孟先生在那羞慚不已,孟太太也帶著孩子們,鄭重地坐在地上肅穆道歉,如此大的陣勢弄得珍卿不安,陸三哥比她能端得住,跟孟家人說不必如此客氣,解釋他自己在此也人生地不熟,并且與陸家本族近有齟齬,做起事來顧慮重重。不過也絕口不提幫不幫忙。但他握著珍卿的手跟她笑一下,珍卿覺得他笑得很微妙,忽然福至心靈地孟家人:

    “孟先生、孟太太見笑,從我一來到古水鎮,總聽見龐家人的不幸,我心中也深表同情。倒是不知,龐家人是為何事一定要請律師?”

    孟先生就苦笑著講起來:

    “說起來也可笑,那龐先生曾訂過一門婚事,他未婚妻汪小姐早年病死,可龐、汪兩家還當親家來往。早前汪家大老爺做生意要本錢,龐先生把祖屋的契據借與汪家抵押借貸,借貸倒是借來了,生意也做起來了,可龐家的契據汪家后來說遺失了。等龐家阿婆一朝病故,汪家就翻臉不認人,找上門霸占龐先的祖屋,驅趕真正的屋主。汪家人仗著人多勢眾,欺負這一門文弱之人。唉,龐阿婆是伶俐能干的人,可憐后來病得厲害,這樁舊事就落下無窮隱患。

    “……龐先生性情溫和良善,但為人太過單純,想不到天下有這等事,更料不到汪家是這等豺狼,糾纏數次他氣得吐了血。本鎮大夫看了一直不好,龐太太帶他去江平西醫診所看過,才曉得是胃里出的血,身體就此衰弱下來,只好臥床珍重養著,祖屋就此被汪家霸住。龐家的年輕夫婦無法,只好租著顏大戶的一處江房,離群索居地挨著。

    “那強兇霸道的汪家惡人,夏時又有女兒嫁到船幫,古水船幫原是行會性質,可那渾名叫‘索命閻羅’的幫首崔先奎,漸把它經營成‘水上稅務局’,凡走在附近水道的貨船客船漁船,一律要給他船幫上供‘交稅’,不然先不說生意做不做,一家性命立刻就有妨礙。

    “汪家的貪狼跟索命閻羅做親,對龐家竟然還不罷休,仗著他汪家勢力興旺,有事無事就編些不知真假的借據,上門訛詐人家兩個老實人。龐先生是獨生兒子,龐太太是獨生女兒,兩個人無親無靠的,趕著一個有病一個有孕,一個能幫忙的親戚都找不見。真是難得沒有辦法……”

    珍卿是越聽越疑惑,周惠珍跟三哥退婚那一陣,那么些親叔叔熱伯伯的,那么殷勤地幫她奔走,想叫三哥退婚時多出“教育費”。這些人即便當時別有用心,親侄女難到這個地步,不說跟地方的□□搏命火拼,派兩個人來探望安撫一下,或者像孟家這樣給人找個傭人,這種事也做不到嗎?

    這世界上麻木不仁的人太多了,這種事聽多了,連她自己都快麻木不仁了。珍卿想起在陸宅遇過周惠珍,想起她那時的情狀,現在想來,也許最初是想求陸家幫忙,可能也動過心思求三哥幫忙。

    珍卿聽得一會義憤一會復雜,反倒三哥無動于衷似的。珍卿曉得三哥不是冷血的人,他這么表現肯定有他的考慮。這時候阿成從外面進來,遞給三哥一封加急電報。

    珍卿在旁邊也看清楚了,上面寫的是“武與船幫無關,其妾舅欺下瞞上,已處置”。珍卿立刻明白三哥的憂慮。三哥不懼與陸家人決裂,是因為他們沒能力威脅他,但武將軍不一樣,若武將軍真是船幫的靠山,三哥冷不丁插手這件事,弄不好就惹上一身sao。

    見三哥眉眼松弛下來,珍卿感覺他大約決定插手。孟家人大約以為三哥有公事,孟先生已經起身告辭了。三哥抬頭看向孟家人,站起來擺出送客的姿態,他大約不太好態度急轉,沒有立刻叫住孟家人,珍卿拉著三哥胳膊說:“三哥,那周小姐,不是,龐太太才生了孩子,她先生又病得那樣,恐怕會有些兇險。三哥,不然——我們幫他們找個厲害律師,律師費反正還由他們付嘛!”

    孟家人都停住了的腳步,不約而同看三哥的反應,濟民一臉期盼地看著他,啟民和怡民忐忑地看著他。陸三哥神情有些淡淡的,握著珍卿的手摩挲她的手指,然后看向孟家諸人說:“我往江平打一封電報,快者律師明早便能來,慢點明天下午。孟先生、孟太太,此事就道是二位奔走,不必提及我與小妹。”

    說著,三哥跟阿成吩咐幾句,阿成馬上出去打電報。這天安安靜靜吃過晚飯,珍卿跟三哥在房間里說話。

    三哥告訴珍卿他如何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