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3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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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孟先生從東洋回到老家江平,耕盡積蓄在城外買了兩頃荒灘,他本想在荒灘上種些林木用以養家濟民,沒想到為貪官惡吏所欺侮,差一點保不住這兩頃荒灘。后來,在股市賺了不少的三哥,出手接下孟先生的兩頃荒灘。孟先生怕了大城市的貪官污吏,拿陸三哥給的買地錢,跑到古水鎮置了房屋、竹林、水塘、船只,在家就以田林山泉、讀書治學為樂,出門便以研究時局、體察民生為責。 在晚飯的餐桌上,三哥跟孟先生談論過往與如今之事,珍卿雖然一直無處插言,其實自己聽得津津有味。但孟先生生恐冷落了她,特別跟她寒暄致意,打聽她是否還在上學,問她對什么學科感興趣,得知她對文學、翻譯、繪畫感興趣,專意跟她聊起有關的話題。 孟先生說他對具體的藝術門類,沒有什么深入的了解研究,不過他讀過s國普列漢諾夫的《藝術論》,自有一套觀察和分析藝術現象的方法。特意跟珍卿聊了一會藝術理論,討論藝術起源是源于勞動還是本能,討論藝術特征是功利還是非功利…… 孟先生本身做過教書先生,又擅長面對公眾演講,珍卿也有基本的藝術理論修養,言來語去之間,孟先生竟是談興越來越高,最后又順著珍卿的愛好,講到當下的文學翻譯上來。 孟先生認為,文學翻譯不應該故作高深,但是既然作為文學譯制品,也應該給讀者提供基本的美感。他特意引述吳壽鵑先生的話,說中國士人在文學上的審美訴求,“第一以意美化心,第二音美化耳,第三以形美化目”。 別的民族文化是什么標準不說,但在中國流傳不息的古典作品,大概要符合這三個基本審美標準。時下卻有不少學者大發論調,說在文化上該師法歐美發達國家,摒棄早已過時的苛刻規則,給文學創作更多的自由空間…… 珍卿表現出的藝術理論素養,一直帶動著孟先生的講述欲。雖然才是頭一次見面,孟先生卻對珍卿講了很多。珍卿一點沒覺得他羅唣,反而有豁然開朗的感覺。 關于文學作品的翻譯方法,珍卿聽杜教授學術圈子的人,討論爭辯過各種各樣的理論傾向。比如孫離叔叔推崇易學易用的白話,他就傾向于批判中國的古文古詩。孫叔叔批判中國的律詩陳腐,說它重視韻腳典故甚于內容,過分苛求于音美和形美,反而危害了最重要的意美,它作為文學形式早該進行革命。吳壽鵑在海寧時常與他爭論,兩人經常會爭得面紅耳赤的。 是的,剛才孟震遠先生提到的吳壽鵑,也是往日常在謝公館談話的一員,后來因為他寫很多文章菲薄時政,被當局發令通緝。聽聞吳先生逃到南方在教書,珍卿很久沒有聽到他的教誨。 正因為這些學界的大人物大學者,對文學和翻譯都秉持尖銳對立的觀點,珍卿覺得自己作為小蝦米,難以斷言自己傾向于哪個陣營。但今天通過與孟先生的談話,珍卿跟他產生不少共鳴,她恍悟自己是有傾向性的。畢竟,她在家鄉受了系統的古典文化教育,她傾向于達到意美、音美、形美的統一。孫離叔叔在他的“詩界革命”中做的那些白話詩,珍卿暗覺就是街邊打油詩的水準,不但談不上有多少音美、形美,連他自己強調的意美也談不上。 到孟先生家的這天晚上,珍卿他們邊吃飯邊談話,吃完飯時間已經很晚,三哥與孟先生不及多敘別后之情,孟先生就請客人早早洗漱休息,反正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說話。 原本,男女主人盛邀他們住在正房,而他們自己住到后面客房。三哥和珍卿再三推辭說不用,孟先生倒沒過分勉強,女主人慚惶不安地說失禮,解釋說古水鎮氣候潮濕多蟲蟻,客房又并非每天打掃,難免會有一些氣味,所以她生恐怠慢了客人,才力請客人住到正房。三哥和珍卿再三表示無妨。女主人雖然還有不安,卻不再糾纏于這個話題,親自帶引珍卿和三哥到后面。 孟家的江南宅院秀致深邃,夜色中雖只能看到一些輪廓,也能感到“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從走廊一路向后院觀看過去,有燈火的四五間屋子,影影綽綽地看見有人在那里忙活。珍卿原本沒有多想,以為都是孟家的傭人在做事,近看發現,除了孟家的男聽左,兩位少年男女竟是孟家的少爺小姐。把人家的少爺小姐當傭人使,這他們怎么當得起呢? 三哥與珍卿都驚訝地說,怎么好叫少爺、小姐勞動,孟太太連忙說沒關系沒關系,他們還怕準備得太倉促,招待不好他們這些貴客。孟家的兩個兒女也很泰然,不覺得干了傭人活計有什么大不了。 珍卿和三哥的房間只一墻之隔,孟太太叫大兒子啟民帶三哥去他的房間,她親自帶著珍卿到她的客房。他們剛才在廊上相互道歉,這家的小姐怡民悄悄進來,這時正在給珍卿疊被鋪床呢。珍卿連忙拉住她跟她說話,胖媽自覺地上去整被理床。 怡民小姐穿著尋常的花布褂、黑綢褲,像是尋常在街上走路的姑娘,不像住在這么大宅子里的小姐。怡民眼里是聰明的神氣,剛才在前廳她們只匆匆一見,怡民這時才有機會細看珍卿,她打量珍卿一會兒,又看看正在忙活的胖媽,像是明白了什么,卻又什么也沒有說。 珍卿拉著怡民互敘年齒,怡民知道珍卿比她大一歲,就親親熱熱地叫她珍jiejie,說世上竟有這么漂亮的jiejie,還說她大約比黛玉寶釵還漂亮。 珍卿聞言噗嗤樂了,問她難不成見過黛玉、寶釵,怡民笑嘻嘻地說,看過《紅樓夢》的人,誰心里沒有杜撰出她們的形象,每人心里都會幻化出一個寶釵、黛玉。她們兩個正在談笑著,外頭有個變聲期的男孩子叫:“阿姊,香拿來了。” ……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2-27 16:16:21~2022-02-28 13:36:4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sunny、萱萱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06章 琢磨些翻譯理論 珍卿正在房間跟孟家的怡民閑聊, 聽見一個變聲期的男孩在外面說:“阿姊,香拿來了。” 珍卿好奇地看著怡民出去,隱約在窗子陰影之中, 看見一個男孩呲溜拔腿跑了,怡民捧著個考究的香盒進來, 說是她的弟弟濟民送來的, 說濟民平常是個活潑猴兒, 見了生人就靦腆得很。 怡民說著跪到窗前的矮桌前, 放下香盒揭開蓋子, 拿火柴點燃盒里的香盤,然后蓋上蓋子起身,笑著跟珍卿解釋:“我們這里雨多地濕, 常用蒼術除濕驅蚊,這香是我們家自制的,珍jiejie看聞不聞得慣;不慣還有外頭買的香盤, 也還不錯。” 珍卿深呼吸仔細嗅一嗅, 跟怡民說沒什么不慣的。這時, 又聽見孟太太在外頭說話,說給杜小姐的恭桶已清理好, 怡民又出去拿恭桶了。 珍卿簡直不知如何是也, 走到門口接過怡民拿的馬桶,在房中逡巡一圈, 一時又不知道擺在哪里, 怡民笑微微地重新提起來, 拿到背風的窗口處, 把一個不起眼的屏風展開。 珍卿在海寧住洋房住慣了, 許久上廁所沒有這么麻煩。這么勞動主人家的小姑娘, 心里著實過意不去。她幾步轉到屏風那邊去,見怡民又蹲在那點著熏香。 珍卿也聽怡民說了,他們家通共只請了兩個傭人,這一家的男女老少主人,竟然都不避塵穢而親自做事,珍卿隱約猜到他們很特別,卻故作不知地探問: “怡民,這么大的一座宅院,兩個傭人就拾掇這么好,他們可真是能干啊!” 怡民笑著扭臉看她:“珍jiejie有所不知,父親總說我們要‘親民近人’,就不能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父親和母親常帶著我們做活,這宅子里有墻倒屋漏、柱傾磚斜的,多勞父親和哥哥弟弟們料理,母親也帶著我做日常的家事。” 珍卿聽得頗是驚訝,怡民說得她有點慚愧了。她五谷還能勉強分一分,四體不勤倒是真的。她在睢縣老家待了十幾年,杜太爺這么古板的老頭兒,卻從來不叫她這姑娘家進灶房。因為杜太爺覺得,做小姐就要有個小姐的樣,親自動手干活那是丫頭老媽子。所以,她這些年上烹飪、縫紉課,也從來沒有出色過,不過勉強會了些基本技能。這將來真的出去留學,恐怕連口熱飯菜都吃不上。看來還是得多練練生存技能。 珍卿如實地貶損一頓自己,順便大贊怡民他們一家勤勞。終于收拾得差不多,珍卿叫怡民和胖都趕緊休息。 珍卿坐在桌前放任思緒游走。潮濕的水鄉空氣里,似乎醞釀著不只一種的花香,讓人無端覺得心情很好。回想來古水鎮的路上,看到四處秾稠流麗的景色,像是籠在煙波里的水墨畫。珍卿有感想難以抒發,便借蘇東坡的一闋《行香子》來表達: 一葉舟輕,雙槳鴻驚。水天清、影湛波平。魚翻藻鑒,鷺點煙灑。過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 重重似畫,曲曲如屏—— 寫到這里珍卿頓住筆,后面的”算當年、虛老嚴陵。君臣一夢,今古空名“,氛圍太過蒼涼了,不符合她此時的輕快心境。 她用筆管頂端抵住下巴頦,漏掉中間感懷滄桑的三句,直接在后面寫上“但遠山長,云山亂,曉山青”。剛剛寫完擱筆,聽著低沉的腳步聲過來,就見三哥站在窗框里,姿態閑適地低頭瞧她,清雋地笑問一句:“在做什么?” 珍卿也漾開笑意,跟三哥指指稿紙說:“借蘇東坡的辭藻,抒寫對江南水鄉的贊美。” 三哥笑一笑,才從門那邊繞進來,坐到她身邊看她寫的詞,珍卿故意漏掉下闋的三句,三哥立刻明了她的心情,抱著她親親她的頭發,笑問:“喜歡這里嗎?” 珍卿說喜歡是喜歡,不過此間遠離現代文明,生活久了大約也不方便。三哥又笑著問她:“不想在此間養老嗎?此處比江平還清靜。”珍卿把頭擱在他肩上:“其實哪里都好,只要有三哥在身邊。” 三哥輕輕撫她的脊背,溫柔地在她耳邊說:“小妹,你曉得嗎?古水鎮上只有一個郵遞員,那郵遞員新近遭了橫禍,兩三天都找不出替代他的,這里的生活真正離群索居。我們在這里住一陣,外面的事都不必想它,好不好?”珍卿模糊地“嗯”了一聲。 一早晨被陌生的晨響吵醒,珍卿發現天色只是蒙蒙亮。她其中的一個職業意向,就是做個多語種的翻譯家,平常就會自發翻譯點東西。她想到孟震遠先生講的”三美“理論,前一晚睡著前就在琢磨,蘇東坡的《行香子》翻譯成德文和英文如何翻,她是在遣詞造句中進入夢鄉。醒來還記得自己琢磨的句子,又繼續琢磨起。 最簡單的譯法當然是直譯法,盡量把意思翻譯出來就好,珍卿昨天晚上已經直譯了一遍,英語的譯詞是這樣的: a boat is light as a piece of leaf, two paddles are flying as wild goose. the river is transparent as the sky. whose shadow flat in calm water. the fishes turn over in the mirror of algas …… 跑到南邊教書的吳壽鵑先生說過:翻譯是兩種語言文字的統一。何謂“語言文字”的統一呢?所有詞句都能轉換對應嗎?珍卿對翻譯雖是初入門,但也曉得這是不可能的。 從前在培英的施先生說過,歐美各國作品的語言互譯,比漢語與其他語言互譯容易得多。他們的語言對應的詞匯多,語法有相近的地方,文化歷史也有相類的地方。可中國文化太博大精深,幾千年的神話、寓言、宗教、歷史、傳統衍生出豐富多彩的語言文化,想一一對應地翻譯是不可能的。 比如《行香子》中的“算當年、虛老嚴陵”,如何跟德文、英文的詞語對應?再比如來水鄉的火車上,有個乘客唱項羽的《垓下歌》,《垓下歌》頭一句“力拔山兮氣蓋世”,句中的“氣”和“蓋世”怎么對應外文?其實別說翻譯格律詩了,尋常文章準確譯成外文都不簡單。 珍卿只穿上襪子就跳下床,一邊思索著一邊在室內踱步。 時下占主流的翻譯原則,是盡量地不要以形害意,音美、形美都要讓位于意美。但若只顧把意思直譯過去,翻出來的唐詩宋詞在外國語里不就成了寡淡無味的平常話?那么對外國人來說,唐詩宋詞究竟有什么美感呢? 中國的文字有意美、音美、形美,那么外國文字是否也該有這三美,才能讓外國人感受到中國格律詩的美妙?珍卿讀了不少古典詩詞,她在特殊文體的寫作中,也很在乎音美和形美。去年她把《螢火蟲》譯成英文,譯文就下意識地押韻了。所謂音美就是押韻,包括押尾韻、內韻、雙聲疊韻等。形美就是指每行字數相等,就像中國的律詩絕句一樣。 她對《行香子》的直譯連意美都沒有,音美和形美更無從談起了。 以“三美”原則翻譯格律詩,好像是珍卿自己的異想天開,連總結了“三美”原則的吳壽鵑先生,都沒按照這個原則翻譯外文啊。珍卿看過吳先生譯的外語小說,也用的是寡淡無味的直譯法,有些倒裝句式他都不好好轉換,讀起來真是怪誕得很。 可是她杜珍卿難道就這么厲害,能獨立開創一種翻譯風格?她搞出一些標新立異的事,會不會淪為世人的笑柄呢? 但是規行矩步、人云亦云,她能獲得什么趣味和美感呢?她上輩子看那些譯制的外國名著,就討厭用詞、句式太貼近原著的譯法,讀著覺得不倫不類、稀里糊涂。但那種譯法一度大行其道,很受一些讀者的追捧喜愛。 但她自己偷偷地試一試,不發表總不會惹上麻煩吧?杜教授的那些圈內朋友,一個個都對她很不錯,她也犯不上跟人家叫板啊。珍卿揉揉眼睛,看外面天色越來越亮了。譯詩詞講究平仄當然不可能,也不可能按照中文來押韻。不過,譯文的字詞數要不要管?還有譯文要不要押韻? 珍卿在屋里不停地轉悠,過一會兒又坐到窗前桌上,把直譯的詞句反復重新調整,改來改不知不覺睡著了。陸浩云早起先來看小妹,從窗前看她竟趴在桌前睡著,面前還擺了不少稿紙。 三哥拿起稿紙細看,看完無奈地拍拍額頭嘆息。他發現小妹也有文人癡性,特意早起就是為了翻譯這首宋詞,難不成還急著發表嗎?他進房間給她披上薄毯子,拿起最上面的稿紙輕聲念道: a boat floating like a piece of leaf, two paddles are spreading their wings. the sky is as transparent as the river, shadow there so flat in the calm water. the fishes swim in the algas from crystal mirror , …… 新一天的清晨,在三哥的朗誦聲中悄悄鋪開。看珍卿沒有要醒來的跡象,三哥便把她抱回床上躺著,看著她自然純凈的睡顏,他擦擦她脖上的細汗,又親親她的臉頰,放輕腳步走到廊上。 珍卿清晨睡了個回籠覺,再醒來頗感神清氣爽,坐起來卻見怡民坐在她窗臺上,大喇喇地騎著窗舷看著一張稿紙。 怡民一聽到珍卿這的動靜,驚喜地說一聲“你醒了”。珍卿顯得愣頭愣腦的,她還真是不太習慣一大早有個姑娘騎在窗臺上問候她。 怡民從外面打開房門,把給珍卿洗漱用的東西,一下子都提端進來,笑盈盈地跟正穿衣的珍卿解釋:“珍jiejie,這首詞是你譯的嗎?感覺好特別,跟那些老翁的譯法不一樣,意境很妙,讀起來朗朗上口呢!“ ……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2-28 13:36:45~2022-02-28 18:57:5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波光瀲滟cxm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307章 小鎮的風俗閑聞 怡民說珍卿譯的詩朗朗上口, 連忙麻利地穿好衣服鞋子。 珍卿看怡民已經擺好臉盆牙刷,不要意思地趕緊自己梳頭,問怡民昨天一同來的胖媽呢, 怡民笑微微地說:“我們早上做吃的棗泥膏,粥也特意做成甜的, 不想胖媽說你原來不喜甜, 胖媽就說給你做碗咸味的營養面。” 珍卿想到自己起得這么遲, 雖說是為了譯一篇詩稿, 也覺得有點不好意…… 她梳了頭趕緊過來卷袖子洗臉, 怡民在一旁像丫頭似的捧個毛巾,珍卿尷尬得不曉得咋樣搭話兒,干脆清清爽爽對她一笑, 自顧自地洗起臉刷起牙。怡民把剛才的問題又問一遍,問那首詩是珍卿譯的嗎? 珍卿給予肯定的答復,笑盈盈的怡民就不吝溢美之詞。 怡民對珍卿翻譯風格的夸獎, 并沒有叫珍卿立時引以為豪, 她坦率地跟怡民說:“我的翻譯方法, 是依據個人見解和習慣。與時下的主流方法背道而弛,恐怕還有離經叛道的嫌疑, 我是敝帚自珍啦。” 珍卿刷完牙洗好臉, 怡民給她遞毛巾,好奇地問:“你們大城市的主流譯法是什么?” 珍卿晃著腦袋失笑:“也不分大城市、小城市, 全國大抵都是一樣的, 我認識一位精通外文的孫教授, 他就倡導‘直譯’理論, 認為翻譯語言當最大限度忠于原文, 不但字詞盡力求對應, 連語法、語序也隨同原文,盡量地避免牽強附會,務必把最原始的意思轉譯過來。” 珍卿把自己的形象收拾好,就跟新結交的小姊妹,把臂聯袂地向著前院走。在陽光湛明的白天,后園景色就看得很分明。別說那些精心料理的花木,連不起眼的花草打理得細致,一路看得人眼花繚亂。各處屋宇檐廊、影壁漏窗,從不同角度看到的遠景近景,都成一幅幅自成意境的小畫。真沒想到,園中還有袖珍的假山池沼,與各處點景相互映襯,江南林園真叫人嘆為觀止。 珍卿想問孟先生買宅子花了多少錢,怡民的注意力還在翻譯方法上。她對直譯原則有點不以為然: “我就不喜歡直譯小說,直譯小說讀起來,就像一個中文、洋文都是半調子的人,在那里拿腔拿調地讀者說話,詞句又沾牙又卡嗓。反正我是寧愿讀原文書,也懶得看他們譯的小說。珍jiejie,也許你的見解是對的呢?我爸爸告訴我們,每個了不起的大人物,在他最初拼搏事業的時候,別人看他總是離經叛道的,固步自封的人反倒沒人批評……” 珍卿聽這話有似曾相識之感,她好像跟三哥講過類似的話,鼓勵他按照自己的規劃發展事業來著。 好奇怪,她大約是跟孟家父女有緣,他們都在不經意間點撥她、鼓勵她。珍卿除了在海寧交過同齡朋友,難得跟個初次見面的姑娘這么投契。她看著明媚活潑的怡民,心里生出一股親切感,拉著怡民的手說道:”怡民,咱們年齡相差不大,真正以平輩相交豈不親切?我一直叫你‘怡民’,你也直呼我的名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