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33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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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小妹昨天的話,陸浩云字斟句酌地想了一夜,覺得小妹的話乍一聽荒誕,細琢磨卻很有見地。仲禮在前面喊他們快走。三哥牽著珍卿朝前走,問:“你覺得哪里合適?” 珍卿注意看著腳下,試探性地問:“蜀州,或者梁州,三哥覺得怎么樣?” 陸三哥琢磨這兩個地方,覺得她選的地方很怪,無奈笑問:“小妹,你覺得中央軍跟這兩地的舊軍閥,還會再發生大戰嗎?” 珍卿搖頭說道:“我不確定。”其實是很可能發生的。畢竟韓領袖自詡正統,那些地方土皇帝也不省油,三哥貿然去舊軍閥那辦廠,搞不好就有政治是非。三哥捏捏她的手指頭說:“所以,你也只是靈光乍現?”珍卿被他說中似的笑笑。 他們下到半山腰的時候,在家里留守的人也找來,看見他們平安無事地下山,金媽說趕緊給吳二姐報信。二姐一家昨天憂心一夜,大家都沒怎么睡好。 連著兩天上下石階,下山的人回到別墅,趕緊洗漱吃飯睡午覺。珍卿睡到下午四點鐘,坐在涼臺吃水果醒神,仲禮他們在溪水邊招呼拍手,邀請小姑一塊捕魚釣蝦去。仲禮說早上小倫他們撿到幾筐魚蝦,除了最尋常的魚,還有大鉗子的龍蝦,滑不留手的泥鰍,他說著興奮得直蹦…… 原來昨天山下雨也不小,本就水源豐沛的花山腳下,一夜間溪塘漫溢把水中生物。左近的人都跑出去撿魚捕魚,窮人是為吃上一口鮮的,而富人純是為了找樂子。 跟仲禮結伴去捉魚的,還有二姐夫家的小莊,包括龔家與鄰舍的孩子。珍卿看見仲禮自己背個大竹簍,兩個聽差各背一個,小莊也提個小簍子,看來是預備大干一場,珍卿不由被他們逗笑了。 她在涼臺上向他們揮手,婉拒了他們的邀請,叫仲禮和小莊加油捉魚,晚上吃滑皮蝦喝魚湯。少年們歡快地答應著,你追我趕地去了。不得不感嘆,真小孩還是精力旺盛啊。 珍卿對捉魚釣蝦沒興趣,看他們卷起褲腿過草踏水,感到他們有機會親近自然真快樂。正琢磨寫個啥應景的詩,跟三哥做個曲子玩玩,三哥就在外頭敲門了,笑問她在房里做什么,到涼臺上跟珍卿說起一事。 原來就在剛才不久,元禮突然提出一個要求,他說想趁暑假去江州大好公家,看他mama跟他外婆。嬌嬌聽見也動了意,說要跟大哥一起回江州,元禮的態度卻頗為反感,把嬌嬌弄得很委屈。 這世上最難改變的是人心。無論謝董事長如何待元禮、嬌嬌,無論林玉馨犯了大多錯誤,在她生養的孩子心目中,都會占著很特別的位置。 但是說白了,謝董事長和二姐他們,一開始也沒想從中作梗,阻止孩子們去見親生母親。但林玉馨招了個上門女婿,據說此人cao行堪憂,恐怕不宜與孩子們相見。所以到暑假也沒提這一茬,沒想到元禮悶不吭聲的,心里卻有盤算,自己提出來了。 謝董事長跟兒女們商量著,找誰陪孩子們回江州一趟。因這其中有太多尷尬事,謝董事長和三哥不便去,吳二姐現時又大著肚子,便決定叫二姐夫幫忙走一趟。 雨后的天氣涼爽舒適,珍卿穿上雨鞋跟三哥出去散步。道路上入眼處紅濕綠洇,處處都成景色,若說前幾日晴朗的花山,鮮麗明媚得像一幅油畫,今日的雨后清景,便是山水寫意的幽境。閑看間留連不盡,真應了古人“入山不想出山”的話。 珍卿和三哥說話并不多,因為此時無聲勝有聲了。三哥隨身帶著相機,他們看見覺得好的,或者拍景或者拍人,談論洗出來會是什么效果。他們走出別墅區很遠了,看道旁有人家的莊稼地,就跑到人家地埂上,高一腳低一腳地走著玩。珍卿雖然走得很小心,也差點被濕滑的田泥,帶到人家的地里去。 三哥拉著珍卿拽住她,珍卿小小驚嚇后,卻跟三哥相視而笑,小小的找點刺激,倒別有一番趣味。三哥隨身帶著相機,叫珍卿站地埂上給她拍一張。他們議論地埂上的泥,心情越發輕快愉悅。 等珍卿他們重回沙土道上,發現謝董事長和二姐也出來,王嫂和阿洋也跟過來。而元禮和嬌嬌不愿出門,二姐夫在家里看著孩子們。 天色還明亮得緊,他們四個不急著回轉,往進城的方向繼續走著。 夏天地面干得快,沙土道不算難走,謝董事長說家里正在燉rou,味道還挺躥的,晚一點再回去。 當他們走出一里多地,遙遙看見一個六角亭,商量去那里頭歇息一會,也差不多該回去,看看仲禮和小莊收獲如何。 走到六角亭不遠處,才見里頭早就站滿了人。一群穿旗袍燙鬈發的女人,年輕漂亮而有風情,珍卿一行人面面相覷,曉得她們大約是什么人,卻是心照不宣。 這幫身份特殊的漂亮女人,正被一幫外國士兵糾纏著,他們嘴里很不干不凈的,說那些女人對誰賣春都一樣,就是給錢就能上的貨色,何必扭扭捏捏的。 珍卿他們一行人,已經決定打道回府,有幾個精蟲上腦的洋士兵,不顧那幫女人不情愿,直接上手拉拽撕扯她,有士兵把人家的衣裳都扯破,女人們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 珍卿頓時看得血氣上涌,即便ji女是特殊職業群體,即便國人也認為其敗壞風氣、傳染疾病,可她們也是“中國”的特珠群體,由不得一幫鬼子放肆□□。 珍卿還沒想好怎么管這事,但她停住腳步不走了。三哥緊緊地拽住她,不叫她輕舉妄動。謝董事長和吳二姐,也一臉沉肅地看著六角亭那。 正在這時,那驚叫哭喊的ji女中間,有個被撕爛衣服的姑娘,披頭散發地沖出來,痛苦地大叫一聲:“我再不能忍受了!”說著猛向亭柱撞過去,一撞額頭就碰出血來,若非被她姐妹從后面一把,還不知要撞成什么樣。她們在持槍的大兵面前,已經是砧板上的rou,雖說撞柱的沒撞死,恐懼絕望,卻在她們中間蔓延開來,嚎啕抽泣聲不絕于耳。 ……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2-02 22:58:15~2022-02-03 14:05:05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極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云疏辭 20瓶;杯子 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88章 曲罷曾教善才服 六角亭的姑娘們幾至絕境, 陸三哥叫女眷們退后,他取出煙打算上前交涉,珍卿叫他把相機留下, 珍卿也上前幾步,對著六角亭里的亂象, 開始咔嚓咔嚓地照相。 三哥先給亭外洋士兵遞煙, 然后開始自我介紹, 說他是倫敦《每日先驅報》派駐中國的記者湯尼斯·陸, 他問他們是哪里的部隊, 為何在此jian污中國婦女! 珍卿抱著照相機走近些,聽著吳二姐在背后叫她,她一時顧不得理會, 她從側面走近六角亭,拍著衣衫不整的哭泣ji女,把對她們施暴的士兵也拍進去。有個洋士兵看見珍卿, 兇狠地上前奪相機, 珍卿靈活地向后倒退, 阿洋趕緊上來護著五小姐。 惡行未遂又被拍照的鬼子兵,氣極敗壞地告訴陸三哥, 必須讓他的助手交出膠卷——三哥自我介紹是作者, 他們大約以為珍卿是三哥的助手。他們威脅三哥交出膠卷,不然會付出慘痛的代價。說著就開始提槍拉栓, 是以兵器威脅恫嚇之意。 謝董事長早叫王嫂帶二小姐回去, 回去趕緊給誰誰誰打電話。 正在火星四濺地僵持著, 忽聽嗶嗶一陣汽車響, 回頭一見是兩輛軍車。 珍卿還在想會是什么人, 前頭軍用吉普下來個穿軍服的。那氣勢真是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 跳下車罵了一通很臟的臟話,說誰他/媽車橫路上,誤了司令長官的大事,把他們腦袋揪下來當球踢。 結果一見亭里有洋人,這“老三”立刻閉住嘴,走回車前跟個長官模樣的人嘀咕。謝董事長好像認得這人,上前跟車里人打個招呼,這車里人倒挺客氣,還下來跟謝董事長握手。 嚯,這個像屠夫的長官也夠橫的,罵了一通比“老三”更臟的臟話,把洋士兵的祖先、父母、生殖系統,一個不拉地都問候了一遍。然后這長官坐回吉普上,叫他那副官跟洋士兵喊話,要是再不把擋路的車挪開,就用后面的軍用卡車給他們車撞飛嘍。 珍卿心里覺得,無論這長官會多少臟話,就沖他不怕洋人這一點,他就是個讓人豎拇指的漢子。 我方明顯人多勢眾,那幾個洋士兵臉色不甘,珍卿拍的膠卷也要不回,還是很屈辱地認了慫,開上他們并不破的吉普,一溜煙向入城的方向跑走。 那個滿臉橫rou的長官,得意洋洋地跟謝董事長說:“杜小姐,看來要對付洋鬼子,還是要靠槍桿子,耍嘴皮子是小白臉干的事!” 三哥走下來拉著珍卿,叫她站得離六角亭遠些。三哥神情淡淡的,看著她媽跟那長官說話,珍卿感覺有啥事她不知道。 這時候,有兩個ji女盈盈走上來,款款地向那長官行禮致謝,其中一個以帕拭淚,凄切地說道: “非長官仗義出手,我們姐妹必為人□□踐踏,若蒙長官不棄,秀月、秀嵐愿當牛作馬,服侍長官一輩子。” 那長官下意識的反應,是上下打量這兩個姑娘的臉蛋身材——她們剛才自稱秀月、秀嵐。讓珍卿覺得他色迷迷的。 那長官不知意yin什么,拿手掩飾著咳一下,瞅一眼大約是他副官的“老三”,回頭對謝董事長揚起笑臉,又對珍卿和三哥點頭笑說:“諸位諸位,在下還有公務,今日先行告辭,來日再敘來日再敘。” 珍卿后來才聽吳二姐說,這個滿臉橫rou的長官,在杜教授以前追過謝董事長,說不好是圖人還是圖錢,但最終敗給了好看的杜教授。怪不得珍卿覺得,那“長官”說“小白臉子”的時候,那語氣有點奇怪。哼,說誰是“小白臉子”呢,“小白臉子”是個人都能提嗎?! 那個副官“老三”招招手,那兩個形容狼狽的女子——叫秀月、秀嵐的,跟著他走到一邊。他拿出本子寫一行字,然后把紙撕下來遞給一個姑娘,又小聲跟她們嘀咕一陣。 這長官的兩輛軍車走了,是開往花山的方向。珍卿鬧不清是在干什么。 此地重新恢復了平靜,三哥態度較為冷淡,催促謝董事長等準備回家。 秀月、秀嵐她們卻止住哭,跟其他姊妹一起攏過來,跟珍卿和三哥認真行禮道謝。珍卿微微有點無措,抬頭去看三哥反應,發現他也拿出本子寫什么,寫完撕下交給其中一個姑娘。態度不大熱絡地說:“若是想重新開始生活,就按照這個地址,到教堂辦的婦女救濟會;如果還想重cao舊業,那就不用在意我的話。” 珍卿微微有一點驚訝,想三哥開著廠子和技校,為什么不招她們去做女工呢?想想又覺得釋然了。這幫姑娘隨身帶著樂器,穿戴舉止也顯特別,想來是服務上流的高級ji女。雖然她們的職業被人輕賤,但也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漫說她們的習性作派如何,她們肯定不習慣做工的。 上輩子的時空里,建國初期有大規模的ji女改造活動,首先給那些被改造者治療職業病,就是一筆相當不菲的支出,而且現在青霉素好像還沒運用,給ji女治病是癡人說夢。改造她們的身體已夠難,改造她們的思想、習性,更是難上加難。無產階級的戰士會同情ji女,設身處地為她們著想,忍受她們在不幸中形成的惡言惡行,忍受她們的無理取鬧。然而此時此地,什么女工愿與ji女為伍?什么師傅愿給ji女做老師? 只說她在教會學校的同學,有人的生母就是ji女出身。富豪娶名ji做姨太太是時髦,讓她們過錦衣玉食的生活,但大部分依然賤視她們。整個社會的認知是如此。 珍卿想這些的時候,謝董事長問這些姑娘打哪來,她們說是從應天過來的。政府開始禁娼以來,她們的鴇母多方打點,保留了營業執照,她們從市中心移到偏僻處,勉強維持了一陣,又從偏僻處移到郊野,可是前陣子管得更嚴,連郊野也住不下,有警察說她們無照營業,一下被罰去許多金錢財物。她們只好來海寧討生活,一路上被人辱罵欺負,好容巴到海寧城外頭,她們已經是身無分文,快有兩天不曾吃飯。 說著,這幫女人嚶嚶哭泣起來。珍卿在近處才注意到,她們衣裳臟污、頭發蓬亂,漂亮的皮鞋也滿是泥灰。她們形容已能見出狼狽,不過她們的語言,還能看出一定修養。 珍卿看他們除了包袱,幾乎每個人都帶有樂器,琵琶、弦子、笛蕭、鼓板都有。 珍卿聽她們訴身世,謝董事長忽然笑著說:“此情此景,我倒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現在景致也好,諸位何不給我們演奏一曲呢?” 珍卿看著三哥和謝董事長,他們的反應都好平常,反倒她自己過于保守、反應過頭了。 那些姑娘聽著都不可思議,她們還不曾侍候過富貴人家的女眷,這位太太如此提議,她的家人會同意嗎? 三哥是男士不好說話,珍卿便笑著附和:“我倒也想看個新奇,既是自來靠本事吃飯,想必對著誰都不會怯陣,對嗎?” 這幫姑娘都不太敢搭話,風塵女子極難遇到良家姑娘,她們也不敢輕易跟人家搭訕。有那種家規森嚴的人家,姑娘的父兄會打上門來的。 那些女人漸漸止住哭泣,那個隱隱領頭的女人,擦干眼淚向他們一家人行禮:“承蒙貴人不棄,小女名叫秀月,我等風塵中人,得貴人青眼相待,草野間略現薄技,盼不至有辱尊聽。” 亭內亭外的女人們,趕緊整飭衣裳梳籠頭發,把放置一旁的樂器拿抱起來,琵琶女在最前面,其他人整齊地列在其后。 謝董事長鋪一張手絹,就那樣席地而坐了。其他人也有樣學樣。 這些女人的夏裝旗袍,原來大約也很斑斕多姿,現在已經臟污皺褶得不成體統;她們原來燙的頭發,大約也很時髦,現在也是沒法入眼。她們的樣子很狼狽,但還努力展現優美姿態,她們先唱了首軟語綿綿的小曲,把人引到江南的溫柔水鄉。 頭回近距離看到這群人,珍卿的感受很奇妙。她固然與風塵同色,身上也許還有疾病,但并沒有常人談得那么可怖。她們有種風塵氣的漂亮,在這落魄無著的時節,偶爾露出輕佻不屑的媚態,還有滿不在乎的厭世感——珍卿看到,那種靡艷底下無聲的絕望。 珍卿默默拿出速寫本,開始摹畫這些風塵客的群像。 過一會兒,這些女人變隊形換曲目。一個小巧玲瓏的女人,在笛簫牙板的伴奏中,開始演唱起昆曲的片段…… 珍卿完成了一幅畫。眼見天際云霞漫天,時間不早了。早前離開的王嫂剛才過來,把取的錢交給謝董事長,給每個表演者付了六塊大洋。 珍卿跟謝董事長笑言:“母親,她們自己不知道,我把她們當成模特用,母親若有余錢,不妨多給她們三塊,替我先墊了模特費,如何?” 謝董事長當然不反對,說九也是一個吉數,希望她們以后否極泰來。然后就沒有更多的表示。跟這些特別的女士告別。 回花山別墅的路上,大家都是一言不發。 三哥給她們留了婦女救濟會的地址,謝董事長設法給她們一些錢,剛才的臟話簍子“長官”,給“秀嵐、秀月”留了訊息。接下來她們的命運如何,有賴于她們的選擇,也要看她們的運氣。他們沒辦法大包大攬。 珍卿晚上聽大家議論,曉得下午遇見的臟話簍子“長官”,是海寧警備司令部的一位團長,他這么大陣仗不是來辦公務,而是在這里養了一房姨太太,特意跟姨太太過周末來的。 作者有話說: 其實我最初寫這個文,就是文案里說的那個意思,千萬不要以為民國是天堂,正因為大部分底層人過得難,他們才有可能有強烈的革命意愿,并不是一些論調說被蠱惑洗腦了。畢竟從民國過來的老百姓,人家經歷的政府比哪代人都多,哪那么容易被糊弄…… 還要說一下,主角一家為啥不大包大攬——其實在文中已經解釋過。主觀客觀上的條件不允許,個人和家族的能力還是有限,就要把有限的能力投入到更有希望的事情上,比如說教育,比如說實業……而且也沒必要以圣人標準要求主角一家……感謝在2022-02-03 14:05:05~2022-02-03 22:31:2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布丁大西瓜 20瓶;公子玥華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89章 人間風霜莫相侵 在路上見過那群雅妓后, 珍卿忽然發現,花山竟有不少游ji暗娼活動。自從應天政府開始禁娼,各地的娼ji群體涌入海寧, 連花山這個新生旅游區,也流進不少這樣的人。她們中間有一些人, 從前也是高級娼ji。不過物以稀為貴, 現在也高級不起來了。 花山旅游區形成一個社區, 也該有職能部門專門管理, 但華界、租界都在爭這納稅大戶, 目前還沒有穩定的管理機構。有些事只好先含糊應對過去。比如此間的游ji暗娼,已經妨礙到別墅和賓館中的住客,有人動議驅趕ji女。但事情還在處理之中。 每天早上, 珍卿照例跟蕭老先生學外語,功課做完就跑出去寫生風景。若遇見招攬生意的ji女,她就付錢請她們做模特, 順便打聽她們各自的際遇, 積累以后作文章的素材。社會上有名望的畫家, 不屑跟ji女沾上關系,但珍卿覺得, 她們以最原始的資本討生活, 未嘗不是一種深刻的眾生相。 但是珍卿也曉得,這世道不可善心泛濫, 即便茫茫人海有緣相遇, 她并不出口安慰ji女什么。只是給她們畫完像后, 一定會按照約定付錢。付錢也是她的保鏢負責。 一開始三哥還陪珍卿作畫, 但有些ji女惡習已成, 也說不上什么羞恥心, 見到男人就想逗弄勾引,有女人還會故意解開衣裳,沖著三哥搔首弄姿的。為此,三哥之后就不再陪同。雖然有保鏢跟著珍卿,胖媽倒主動跟著來。 有個不老不少叫蘭枝的ji女,發現竟然有珍卿這號財主,有天跑到珍卿面前毛遂自薦。原來這蘭枝還有個女兒,她說不清是哪個恩客的種。為了養活自己和女兒,蘭枝什么樣的客人都接,身子是在一天天爛著。 保鏢和胖媽如臨大敵,把這蘭枝跟珍卿隔得遠遠的。珍卿看她氣質復雜而特別,決定保持距離給她畫一幅。 這蘭枝嗓門比較粗嘎高大,珍卿乍她像市井婦女,再看她大天白日地,笑嘻嘻地在室外就開始脫衣服——看樣子也沒有穿內衣,曉得像她這種底層ji女,早被生活磨得沒有羞恥心了。不過沒有遮蔽視線的房間,珍卿本不打算畫人體,叫蘭枝穿著衣服畫就好。 珍卿叫蘭枝不必脫衣裳,等她找定一個好位置,到時候隨便擺一個自在姿勢就行。蘭枝卻堆起虛假的熱笑:“小姐,蘭枝日夜都有功夫,你要畫人盡管找我,就算光著身子畫我也行,就是鈔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