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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294節

    仲禮舉著推子大膽反駁:“你講的都是封建迷信,我們不信,小姑,你信嗎?”

    珍卿把身子坐正些,把仲禮拿推子的手撥開:“我也不信有什么不吉利,可是,我也不信你們的手藝。還把推子也拿來,想給小姑剃成禿瓢是怎么滴?”

    嬌嬌想到“禿瓢”,就捂著小嘴笑成瞇瞇眼,仲禮想想也是,就把推子放到一邊。

    珍卿摸摸自己發梢,也有點起了意,說:“胖媽,我正想剪頭發,不讓他們剪,就你給我剪,不然金媽來也行。”

    胖媽在一邊直撇嘴:“哪有正月剪頭發的!正月剪頭發死舅舅!”

    珍卿聞言精神大振,仿佛受到什么科學啟發,慷慨激昂地扶著嬌嬌的小肩膀:“你們的提議很不錯,我現在剪頭發,既剪了頭發,還能死一個舅舅,這叫一個石頭打兩只鳥。再好也沒有了,胖媽,你來給我剪。”

    謝董事長頗感哭笑不得。仲禮在旁邊糾正:“小姑,這叫一石二鳥。”

    吳二姐從外頭回來,聽見了好笑地說:“你不過剪個頭發,還想死個舅舅,真好大的口氣。”

    說著她也來湊熱鬧,說他們以前在東洋,三哥和后媽的頭發都是她剪,她倒也有興趣給珍卿剪,胖媽就只好退開去。

    吳二姐拿起剪刀梳子,捏著珍卿的頭發問:“你要剪多短?”

    杜教授不知打哪出來,連忙插話:“別剪太短,女孩子太短不好看。”珍卿聽得直翻白眼,沒事兒人似的,哪兒哪兒都有你。

    大房的兩個小孩兒,忙前忙后地張羅,幫著珍卿拆開兩條麻花辮。

    陸三哥看這一幕,也下來圍觀,很有家居氣氛的場景。

    等珍卿剪完了頭發,也差不多吃中午飯,吃完飯三哥找珍卿說話。他先對她說了抱歉。

    之前,查清竊取鎮紙之人的身份后,他找人把通緝令也貼到應天,卻又很快被撤了下來。他跟官面的朋友打聽。才曉得這云希宜背景不淺。此人不但是行政院長近親,而且與韓領袖夫人一家也有私交。不然,他未必有資格給韓夫人送禮物。

    而應天現下政局也很微妙。

    韓領袖與行政院長祈連海,是明爭暗斗許久的政敵。但韓領袖內外敵人很多,他最擅長拉一撥打一撥。此時中央軍與西北軍大戰,以韓領袖的心術城府,就不會再叫內部出事,現在他與內部那些政敵,相處得還比較和睦。

    那位行政院長祈連海,韓領袖暫時不會對付他;而若是有別人動了他,就算正中韓領袖下懷,為了堵上悠悠眾口,必定會嚴辦害人的兇犯。

    所以從目前形勢來看,云希宜的靠山還很牢靠,他既然會偷這兩塊羊脂玉鎮紙,別人索要他便不會輕易給。何況陸三哥的朋友里,夠得上分量的明戈青先生,跟云希宜早年就交惡了。

    為了安慰小妹的心,三哥當時決定鋌而走險,想通過不足與外人道的辦法,把那對鎮紙再偷竊出來。但他一貫的處事原則,是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敢于挑戰法律的事,他從來不會輕易干,沒想破戒了事也沒辦成。

    他的朋友已買通云家女傭,曉得云希宜的起居規律,知道每日早晚的時候,云希宜會把玉鎮紙拿出來看。早上不便潛伏隱藏,他們決定到后半夜再動手。

    誰曉得盧君毓少爺那撥人,冒冒失失地撞上來,還在他們之前行動打草驚蛇,云希宜此人精明異常,立刻把玉鎮紙另藏他處,第二日他就送給韓夫人,一切計劃都功虧一簣。

    陸三哥按著珍卿肩膀,他眼中有強烈的愧疚,珍卿少見他這樣躊躇自責之態,但是他還是堅定地說:“我回來之前聽說,云希宜主動請纓,要往南洋給北伐軍籌集軍餉,他妻子是南洋富商,韓領袖和祈院長正要倚重他。小妹,追回羊脂白玉鎮紙的事,恐怕要暫時告一段落。也許要等一等,不過,我會想辦法的。”

    珍卿不想看三哥這樣,他捧著她的臉微微地笑:“值此亂世,生死之外無大事。三哥不必自責,這本不是你的錯。何況我mama若在世,她也絕不愿意看到,我們為了一件死物,像傻子一樣橫沖直撞。我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

    陸三哥摸摸她的臉,心里覺得輕松一點,對她保證道:“云希宜不可不防,我會找人盯著他,來日找到他的把柄,給他一個致命痛擊。不過,我也得找人看著你,不然明年出國也不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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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的鐵軌,像一條黑色的長蛇,雄壯地在江北平原上蜿蜒。

    火車的窗子關得很嚴實,除了冬季凋敝單調的荒野,只能看見蒼山白屋的一點景象。

    山村野道上偶見一些行人,穿著厚厚的棉襖和襖袍,有的人還算衣裳完整,有的人純是破衣爛絮,他們袖著手縮著脖子走路,迅速被隆隆的火車甩在后頭。

    一等車廂里開著熱氣管,大家穿著絨線衣或羊毛衫,覺得季候類似春秋時候,看到車外行人的裝扮,才記起車外曠寒的冬日。

    坐在一等車廂的珍卿,咬著她的筆管放松眼睛,忽然為坐在一等車廂稍感自愧,不過謝董事長所以買一等,是因為二等找不出能裝進全家人的空車廂。這樣想想也沒什么,等她把眼睛放松夠了,她看到眼前紙上的“究”字。

    她正給女工掃盲學校畫字角。字角是幼兒的識字工具,正面是要認識的某個字,背面是與字對應的圖畫,圖畫是幫助人聯想記憶的。

    忽聽仲禮興奮地拍桌子,給謝董事長看一個畫報:

    “奶奶,你看這上面寫的,說將來的科技更進步,火車每小時能跑三百公里。”

    嬌嬌興奮地暢想:“那肯定快得能飛起來,像風箏那樣,迎著風就飛起來了。“

    謝董事長笑著,對仲禮和嬌嬌說:

    “只要敢想敢做,什么事不可能呢?!奶奶小時候,火車、輪船還是稀罕物,出門還是馬車驢駕多,要從海寧坐馬車到晉州,快點是一月出頭,慢點就要兩個月。多少學習和做事的光陰,都白白消耗在行路上。

    “可是你看現在,火車一天能走近千公里,從海寧到晉州用不上一個禮拜。不然你二姑姑結婚,準得拖到猴年馬月去。這都是有智慧有毅力的人創造的。”

    小孩子們想象那場景,都莫名笑起來,仲禮跟謝董事長發愿:“那我將來做個發明家,發明能飛起來的火車,好不好?”

    也在看科學畫報的元禮,手支臉龐靜靜在那聽。自從他爸爸mama離婚,元禮的存在感越來越低了。

    珍卿奇異地看仲禮,他常對電氣機械感興趣,說不定真是個當科學家的好苗子。對“究”這個字的圖面,她立刻有了靈感,然后下筆如有神,畫出一個孩子研究火車零件的畫面。

    接下來又畫了三個字,三哥在她頭上敲敲:“你的茶又快冷了,快點喝。”

    珍卿抱著杯子喝起來,三哥挨在她身側落座,稍微用勁按住她的杯子,輕笑著低聲說:“你要一口一口喝,不要急。”

    謝董事長叫孩子們活動一會,不要一直坐著看書讀報。

    珍卿喝過大半杯水,才注意到杜太爺、吳二姐、二姐夫都不在,問三哥說他們吃飯去了。

    這次謝公館全體出動旅游,最初是大家商議,二姐和二姐夫到哪里度蜜月好,商議的過程中,孩子們聽得起了玩興,跟謝董事長嚷嚷著要出去游玩。

    謝董事長一狠心,決定以二女新婚為由,放下新年一切交際應酬,帶全家好好出游散心。目的地是西部鄰省的黟山。黟山以古樹、奇石、云海、溫泉聞名于世。

    此番大家一起出游,謝董事長打定主意要帶杜太爺,包括她這個兒媳在內,她發動所有人上陣,勸說杜太爺一起出游。杜太爺被“溫泉”吸引,最終一起參加家庭活動。這是他頭一回參加謝公館的家庭活動。

    就是吳大哥和杜教授沒來。吳大哥是沒有人邀請他。

    而杜教授就在年前,被選為中華研究院的文史所研究員,去平京參加一個學術會議去了。

    作者有話說:

    在鎮紙這件事情上,現在不打算叫女主殺四方,女主有一點挫折就覺得憋屈,真的大可不必。只是物件出事又不是人出事,沒到玉石俱焚的時候。就像文中寫的那樣:值此亂世,生死之外無大事。好好活著才有一切可能。

    ps:鎮紙還沒有殺青,它在更晚一點的時候,還會出現的。感謝在2021-11-30 00:37:42~2021-12-01 00:54:4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凌亂也是一種美 15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224章 火車上的奇葩事

    看著仲禮他們活動手腳, 三哥也叫珍卿活動一下,等第一撥吃飯的人回來,他們也要輪換去吃飯, 現在正好停下工作。珍卿就站起來伸手踢腿地活動。

    不得不說,一等車廂就是一等好, 這里座位寬敞, 暖氣充足, 衛生間寬敞潔凈, 睡鋪一律彈簧床。陸si姐一困就去睡鋪躺著。

    車廂里還有華麗的地毯, 仲禮和嬌嬌蹦蹦跳跳的,也不怕把車廂地板踏穿了。

    珍卿活動了有一刻鐘,三哥幫她整理頭發衣領, 兩個人站在一塊,身材好、相貌好、儀態好、笑容好。怎么看都覺得好,真如金童玉女一樣。謝董事長看著他們兩人, 覺得自己春心忽發, 也像小兒女一般, 像是談起戀愛來了。

    她本就樂見其成,祖怡又跟她分析, 小女兒變成小兒媳婦, 可想象今后許多美妙的事:浩云跟小妹湊成一對,小妹沒有難纏的公婆妯娌, 浩云也不必扶持整個岳家, 她丈夫杜志希也能晚年有靠。

    若非要照顧丈夫的意見, 他們兩人自己也不著急, 謝董事長是愿意馬上給他們訂婚的, 結婚自然還遠得很。

    先去吃午飯的一撥人回來, 杜太爺吃飽喝足,跟二姐夫趙先生很談得來的樣子。杜太爺還在討論吃的飯,他大約不太會點西餐,而二姐、二姐夫也沒糾正他。他既點了一份牛扒,還點了份番茄雞絲飯。他說車上的飯分量還挺足,就是那雞絲飯甜不甜咸不咸的,他吃了覺得有點不受用。

    二姐夫對杜太爺特耐心,說中國人做飯的調味劑,跟西洋人喜歡用的不大一樣。杜太爺吃的雞絲飯里,有一種叫芝士的東西,西洋人做吃的愛放,其實中國的蒙古人也吃這,不過他們叫奶豆腐……

    二姐就捧著臉笑看他們。看起來,二姐夫比三哥還厲害,杜太爺這么各色的人,都能被他哄得這么服帖。

    二姐夫這么一解釋,杜太爺恍然大悟直說“對”,說他年輕時候販皮子,走西北見過這玩意兒,隔多年早不記得了。杜太爺大約是吃撐著了,興奮地說著話,中間還打了兩個飽嗝兒。

    珍卿覺得杜太爺渾濁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明媚的快樂,他滿是褶皺的蒼褐色臉龐上,洋溢著一種童真的期盼。也許是新知與舊識重合的快樂,也許是感到他人耐心的快樂,也許是出游帶來的新鮮感。他不說話的時候,看著窗外閃過的景色,臉上有種似含失落的平靜欣然。珍卿忽覺既高興又心酸。

    第一撥人已經回來,輪到他們第二撥去吃飯。

    謝董事長招呼孩子們先走,扯著睡迷的陸si姐跟上去。珍卿要上一下廁所,三哥也陪她落在后面。

    杜太爺看繼孫這黏糊樣,上不去下不來地難受,然而他卻什么也不能說,畢竟婚事是他張羅的,大家都樂見其成,珍卿自己也很情愿。

    吳二姐看杜太爺的眼神,不由跟丈夫趙先生對視,無奈地輕嘆一下。趙先生笑笑,握著她的手眼神示意:船到橋頭自然直。

    珍卿跟三哥晚了五分鐘,到一等二等中間的餐廳時,謝董事長他們已經吃過一半。等珍卿和三哥點完單,已經是一二等車廂客人的用餐高峰。

    三哥點了一份牛扒和蘇打水,珍卿點蕃茄雞絲飯和蘇打水,在等待的過程中,發現火車慢慢地在減速,從車內向外頭看,在有數條鐵軌交叉的地方,車子漸漸停下來。

    看起來他們走了挺遠,其實還在海寧與鄰省的交界,他們是十點半鐘才坐上火車,慢悠悠走了一個多小時,耽誤耽誤就到午飯時間了。

    等他們點的菜上來,三哥把牛rou給珍卿分點,珍卿也把雞絲飯給他分點,他們兩個默契地動作,相互碰到對方的刀叉,不由相視一笑。

    珍卿在專心地吃飯,聽見外頭機械cao作聲,三哥隨意地解釋:“他們大約在加車。”

    珍卿豎起耳朵聽動靜,猜測:“從中間加嗎?”三哥也抬頭留心聽,點點頭說:“看來是的。”

    三哥吃飯稍微快一點,珍卿那份飯量不小,還剩下一小半呢。三哥就喝著水不做聲,微微笑地看著她吃,順便講講這次慶州之行的安排。

    他們主要目的是泡溫泉,但也不妨到處走一走,在這個緯度和氣候之下,冬季還有一些綠色植被,山中冬景也有可觀之處。

    珍卿吃完的時候,旁邊一個老太太,很慈祥地看著他們,問:“你們是去度蜜月嗎?”

    珍卿陡然羞赧起來,好奇怪被“蜜月”二字弄得害羞。陸三哥拉她起身笑著說:“不是,是陪家人去過年假。”

    那老太太摸珍卿一把,笑瞇瞇地打量她:“丫頭長得真俊。”

    珍卿莫名被摸,有點不習慣,但好像也沒多么不痛快。他們離開餐廳往回走,發現不少人圍在那里,加車里有男女聲在吵嚷,聽乘客議論是爭車座引起的糾紛。珍卿和三哥也被堵在這。

    因為加車里發生糾紛,糾紛當事人的傭人們,又堵著加車門不讓其他乘客進去,沒進去的就擠在走廊上,是些年輕女人和年輕軍官,再加上看熱鬧的乘客。

    這些疑似軍屬的女人,多穿著富貴的錦緞旗袍,配著裘服皮帽等奢侈品,一個個嬌容媚態、盛施脂粉,顯得這些軍官格外有艷福。

    里頭好像是座位不夠,有兩個女傭盛氣地堵著門,跟那些肅穆的軍官發脾氣:“叫我一路站過去,我可不做事的。”

    打頭的一個軍官,氣得鼻子都要冒煙,說這是執行重要任務的軍用加車,他們走后門的堵門占座,沒有一點道理,再無理取鬧就送他們上軍事法庭。那堵門的兩個女傭人,倒是一點不發怵,說他們家有某將軍做靠山。

    聽他們言來語去才知,那制造混亂的一方人,與漂亮女人、年輕軍官不是一撥的,他們七個人占了十二個座。

    這時軍官已經大為不耐,用蠻力把兩個女傭推進去,等在走廊的女人們和軍官們,一齊擁入那個車廂里。

    趁著走廊里留出空檔,珍卿想拉三哥快速通過,不想有兩個漂亮女人又被擠出來,有好事的看客接住她們占便宜。嚯,這兩個漂亮女人真彪悍,對著亂占便宜的人又罵又打。好嘛,走廊又堵得走不過去了。

    正巧珍卿他們被堵住的位置,能斜著看見那搞事情的一家人,他們的穿著態度全然不同。

    一個穿著舊錦緞旗袍的微胖太太旁邊,橫躺著一個兩三歲的男孩子,這孩子一下就占兩個座位。

    胖太太對面是一對體面男女,男的穿著嶄新的政府公服,女的穿著嶄新的洋裝和呢大衣,他們中間有一個空座位,座位上放著行李和衣服,就是不愿意讓出來。旁邊的六個座位旁邊,站著那兩個橫氣女傭,還有一個人高馬大的男聽差。

    那穿著政府公服的男人,頗有點倨傲地講:

    “海寧的萬將軍是我的連襟,他叫鐵路局的劉局長,給我們十二個座位的,你們倒好叫我們讓!萬將軍的話你們也不要聽了?!要不然,這火車干脆不要開,我們先去找萬將軍評理。”

    跟他交涉的那個軍官,不為所動地說:“本列加車是慶州省主席鞠將軍命令,運送軍屬北上專用。全車由我們羅巒中校統管,你們無權濫占位置,請你們立刻讓開。”

    那個胖太太惱怒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