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民國好好學習生活 第2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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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大家哄堂大笑, 趙先生也隨著大家笑,連侍應(yīng)生也在笑。 喪著臉的吳大嫂也破功,拍一下小兒子笑罵:“小孩子不懂別亂說,公共場合你少昏亂講話。” 仲禮沒有看他媽,癟癟嘴不說了。 本來別扭的謝董事長,冷眼看大女兒跟趙先生相處,覺得祖怡是真喜歡趙先生。趙先生看起來既不張狂也不扭捏,也是大家子弟的風度,就是年齡大了些——大約比祖怡大了一輪。 謝董事長拍手笑道:“二姑姑當選醫(yī)學會理事,又交上這么好的朋友,今天是她雙喜臨門,你們誰也不許多說話,不許搶了‘東道主’的風頭。” 飯菜上來之前,大家隨意聊天。陸si姐問趙先生,二姐是常在外頭跑的人,他們結(jié)婚后打算怎么住。 趙先生笑看二姐,握著她的手說: “此事我跟父母和祖怡都商量過。祖怡事業(yè)家人都在海寧,我的藥廠、藥店也在海寧,我們就在海寧定居,最好在謝公館左近找房,我們能常常承歡父母膝下。我父母親戚在甬安,逢年節(jié)去省親就好。” 謝董事長真高興起來,說:“秦州路一帶房子緊俏,我也可幫你們留意。” 這樣說起來,謝董事長和吳二姐,跟婆家的關(guān)系都比較松散。 大家都覺得蠻好的,多了個姐夫、姑父,也沒有丟失了姐妹、姑姑。珍卿發(fā)自肺腑地高興,二姐就像她的小mama,她若遠嫁真叫人傷感。 陸三哥看著也高興,但他并非純粹地高興。他聽jiejie講過趙先生的家事。他的原配妻子是他表姐,那位賢惠的表姐雖是早亡,倒給他留下一個兒子,年齡跟小妹差相仿佛。 趙先生家世為人皆好,對jiejie確實無微不至,但他原配娘家是趙家近親,并且兒子也已大了。二姐難免要費更多心。 以二姐的條件和本事,找個頭婚人也好的,未必找不到,可她恰巧就遇見趙先生。做弟弟的唯有沉默地祝福。 珍卿看三哥雙手擱在膝上,她就蠢蠢欲動地想牽他的手。她上半身還端著不動,下面卻伸出一只手,一把覆住三哥的手背,從手背上與他五指穿插。 三哥悅?cè)坏剌p輕微笑,無聲看向眼睛發(fā)亮的小妹。他把她的小手翻過來,反客為主地握緊些,微微低頭看她的指頭。她的手不同于尋常女孩,她的指頭是修長瘦勁的,指腹上有握筆形成的繭子。 只看她的手,便曉得她勤于握筆。不過,她來海寧一年多,好歹血rou養(yǎng)得豐滿些。 他又想起小妹寫的詩,她的意思,是頭一回在東方飯店,她心里就喜歡他,但那時他卻漫不經(jīng)心。 他近來總?cè)滩蛔』叵耄菚r覺得是尋常一日,現(xiàn)在想來,卻覺得是人生至關(guān)重要的一天。還就是在這個東方飯店,不過那時在二層的大餐廳,今天是在三樓包廂里。 他握著心許之人的手,心里晃蕩著融融的甜蜜。也許他頭一回見面,已預感到她的特別。不過,他不在意鄉(xiāng)下來的繼妹,心思大半在他的生意上,大約也確實漫不經(jīng)心。 當時,她是那么瘦弱的小姑娘,他難以產(chǎn)生什么男女之情,可她那張滿是煤灰的小臉,還有臉上黝黑不安的眼睛,還是讓他微微地放下戒備,莫名生出可憐之意。——他那時,已經(jīng)鮮少輕易地可憐誰,無論對象多么值得可憐。 陸三哥慶幸地出一口氣,嘴邊勾起一朵笑紋,低聲問:“小妹,近來還寫詩嗎?” 珍卿詫異地睜大眼,她覺得三哥的眼中,似是天河中動著星輝的漣漪,那么好看! 珍卿歡喜地貪看一會,又記得要回答他的話,聳聳肩噘著嘴說:“前陣子為寫詩,先生責我上課不專心。我答應(yīng)他,詩一寫完,定會專心致志學習。現(xiàn)在確該多上心學習。三哥,你怎么不寫呢?” 這時,酒菜已經(jīng)陸陸續(xù)續(xù)地上來。 被珍卿反將一軍,陸浩云俊顏笑開,在桌下捏她的手指:“你曉得我,九歲就到東洋,寫詩確不在行。” 珍卿正準備說什么,忽聽吳大嫂尖聲說話:“喲,你們這新式人物,新式的作派,女兒傍著娘家住的啊……” 吳大哥冷笑一聲:“我倒愿意傍著你娘家住,我能在江州開家繅絲的作坊,讓你母親再別看西醫(yī),以后一律叫中醫(yī)調(diào)養(yǎng),你看如何?” 珍卿心里“嘁”一聲,中醫(yī)還就擅長病后調(diào)養(yǎng),吳大哥這是瞧不起誰呢! 丈夫在此場合這樣講她,吳大嫂覺得臉上火辣辣,但一桌之上沒有人給她解圍。 元禮把椅子往后一搡,冷哼一聲跑出去了。 陸三哥若無其事,開始慢條斯理地切雞rou,給珍卿分兩塊叫她嘗嘗,見她有點心不在焉,溫聲督促她專心吃飯。 一個拎勿清的吳大嫂,讓好好的氣氛冷掉了。 趙先生覺得不大好,就離席親自分大閘蟹。 他說甬安的大閘蟹最好,不過冬蟹稍微嫌瘦,來日請大家到甬安去吃最肥碩的蟹。還說甬安蓮藕也出名的甜潤,他從老家運來不少,今天叫這里的廚師燉了湯,待會請大家嘗嘗風味,他吃著好,他叫聽差往謝公館和小妹、大哥家都送些。 吳二姐接他的話:“那實在好,我們一家別的不好,向來是好吃喝玩樂的。”說著又向謝董事長說:“mama,你有口福了。” 心里有事的謝董事長,也對準女婿露出個笑臉。 陸si姐干脆說:“趙先生,你們甬安好玩嗎?” 吳二姐似笑非笑:“與你什么相干?” 陸si姐說:“好玩,我就去玩玩唄。” 趙先生由她們姊妹說話,并不貿(mào)然地插話。鑼鼓聽音,說話聽聲,一聽未婚妻的說話,他就曉得不能急于表現(xiàn)熱情大方。 荀子他老人家說過:該說話的時候說話,這是智慧;不該說話的時候閉嘴,這也是智慧。 趙先生如此作派,珍卿心里暗暗點頭,看得出這是個懂世故的人,比從前的柳惜烈君強,更比在場的吳大嫂強。 不得不說,二姐還是有點靠譜的。 三哥拍拍她腦袋:“專心吃飯,不要游思雜想。” 珍卿沖她噘噘嘴,搖頭晃腦做個怪樣子。 珍卿心里又想,三哥這樣的才是大智慧:其他人講話,他始終表現(xiàn)得像個背景板,看他吃飯還挺好看,嗯,優(yōu)雅的背景板。 這時喬秘書走來,跟三哥耳語兩句,三哥跟說一下失陪,他要去接兩個電話。 然后,杜教授出去也沒回來。 珍卿去上廁所回來,大房兩口子帶著仨孩子先走了。謝董事長和二姐、趙先生,在那里談?wù)撘呙绲氖隆?/br> 吳二姐說著在建的徽州防疫局,人員一到基本框架就能搭起來,但后續(xù)的工作還很細致。 比如防疫委員會包括醫(yī)務(wù)、事務(wù)、檢查三組人。 醫(yī)務(wù)組需組建一些診所,除了本職的醫(yī)務(wù)工作,還有針對民眾的宣講教育工作,包括對職員的培訓教育。 而檢查組在初期事務(wù)挺多,比如檢查各地的衛(wèi)生環(huán)境,需要對不合格的水井、廁所等進行改良。——所以吳二姐建的新防疫系統(tǒng),對疫情的預防很重要,比以往疫情爆發(fā)后的被動應(yīng)對,又高明了不少。 事務(wù)組職責就更復雜了,人力、資源、財務(wù),都歸這一組調(diào)配。 吳二姐是籌備委員會二把手,她說現(xiàn)在最難的是疫苗和藥物。 對于防疫委員會來說,天花、霍亂、傷寒、白喉、瘧疾、猩紅熱等,容易在本國流行的傳染病,都必須儲存疫苗和藥物…… 趙先生談起他藥廠的生產(chǎn)能力,說哪些他們已掌握技術(shù),能夠生產(chǎn),哪些還是只能依賴進口藥…… 趙先生的話涉及商業(yè)秘密,珍卿覺得不宜再聽。 三哥、杜教授、陸si姐,出去了都沒有回來。珍卿跟謝董事長他們講一聲,說下樓找找杜教授和四姐。 陸浩云一直在講電話。 頭一個電話來自一位老朋友,他轉(zhuǎn)達應(yīng)天經(jīng)實部長秦拾遺先生之意,要他跟開罪領(lǐng)袖的“jian商們”保持距離,不然也許會有麻煩。 所謂的“jian商”,是不愿再白給領(lǐng)袖提供“軍餉”的人,比如楚州星漢市跳樓的孫國安先生,還有其他被軍棍流氓誣陷勒索過的商人。 秦拾遺老先生是好意,他托人向他轉(zhuǎn)達這番話,也自然也是有針對性的。 原在星漢市開鹽廠辦職校的孫家,因?qū)O國安和與其子孫耀庭先后出事,現(xiàn)在已經(jīng)宣告破產(chǎn)。 孫庭耀從獄中出來,送其父棺槨并家眷回鄉(xiāng),念及陸浩云襄助其父喪事,途經(jīng)海寧特想欲拜謝一番。 陸浩云想及孫家慘禍,不忍拒絕,到底見了孫家人一面。便被人捕風捉影,任意演繹,以致叫應(yīng)天的人都瞧見,引得秦拾遺先生這樣擔心。 頭一個電話剛回完,他又接了三個電話,金融界與工商界眾人都為一樁事焦頭爛額。 第198章 吳二姐驚魂一刻 海寧金融工商界群雄, 與應(yīng)天的韓領(lǐng)袖原本約定,一方出錢支持革/命軍持續(xù)北伐,統(tǒng)一全國, 一方幫助克制傾軋本土商人的帝國主義經(jīng)濟勢力,并鎮(zhèn)壓日益蓬勃的工農(nóng)運/動。 最初雙方都還滿意, 但事實是, 韓領(lǐng)袖雖鎮(zhèn)壓工農(nóng)運/動, 但在洋老爺面前并不硬氣, 沒有實質(zhì)上保護民族工商業(yè)。 更可怕的是, 那位“英明神武”的韓領(lǐng)袖,理直氣壯地把海寧的江越財閥,當成他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錢庫, 稍有忤逆便施以恫嚇脅迫。 應(yīng)天中央銀行所發(fā)之國庫券等,由秦拾遺、錢甫貞等“忠誠”韓領(lǐng)袖者,一直從中敦促斡旋脅迫, 由海寧各商會、銀錢公會、各商家認購, 一次又一次, 大家出過血還沒緩過神。 而韓領(lǐng)袖還說“軍事未已,庶政興旺”, 此番又向海寧各會“借款五百萬元”, 許諾以海關(guān)附稅抵還。 他們認購的諸多國庫券,還不知何時能夠返利, 如今又來一個不知可不可靠的“關(guān)稅抵還”。 可是即便曉得不可靠, 大部分人不過痛發(fā)牢sao, 畢竟韓大領(lǐng)袖的流氓手段, 大家已經(jīng)見識過了。 終于沒有電話再來。喬秘書報告:中新廠的肖先生, 送來了上年的銷售和財務(wù)報表。 陸三哥看完, 眉間漸生疑慮,喬秘書一旁感嘆: “近來洋人動作不少,中新廠名下的紡織廠,進口棉花的價錢漲了一成,中新從洋行進的顏料、化學劑也提價,面粉廠添機器也比往日貴…… “原料機器漲價是一面,現(xiàn)在洋貨卷土重來,外資企業(yè)又故意抑價傾銷,上年紡織、棉油、水泥、肥皂、搪瓷等廠,收益有的沒有增長,有的還有倒退……” 陸浩云思考一會兒說: “歐戰(zhàn)結(jié)果十余年,他們漸漸緩過來,又想起中國的龐大市場。政府不扶持我們,除了打鐵自身硬,還是要利用一切運/動。” 喬秘書虛心請救:“怎么利用?” 陸浩云淡淡地說:“說白了,還是老調(diào)常談,讓民眾不要被蒙在鼓里,外國人對我們不好,大家都有知情權(quán),既然列強在中國倒行逆施,抵制洋貨也該貫穿始終。” 其實最近,海寧從上至下的商會、公會,陸續(xù)都在開會討論如何對抗洋貨傾銷。商人們自身也要行動,因為他們受的切膚之痛。 …… 珍卿下到一樓,見杜教授坐在茶座,跟一群人在那抽著煙,一個男人很激憤地說: “我的學生失蹤兩年,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對他們父母沒法交代。他們抓人殺人,越發(fā)興起,青年人叫他們殺個光凈,國家傾覆亦在不遠……” 旁邊一人連忙勸解,似乎在請他小聲點。他們趕緊轉(zhuǎn)換話題,講起應(yīng)天政府發(fā)起的“廢娼運/動”。 杜教授不大吱聲,像是在思考什么,又像在專心聽大家講。 “廢娼”運/動不適合她聽,珍卿決定不去加入他們。 三哥也不曉得在哪里,若能找他說話倒是好。 她隨意向飯店外面一瞥,見陸si姐在大門外不遠處,她面前還站著三個托缽化緣的尼姑。 珍卿走出大門下臺階,先踩到一張《寧報》,看見上面醒目的“禧報”二字。 這禧報寫的是彩票開獎消息,說楚州洪災救濟獎券,于今日第五期開頭彩十萬元,二彩五萬元,三彩一萬元。中頭彩者分別有某三個人,某中一個是某郵局的門童,他因無多錢只買三條獎券,開彩得頭彩兩千五百塊,真是可喜可賀云云。 珍卿記得陸si姐一直買的是楚州洪災救濟獎券。 這時代的彩票跟后世一樣,你花錢買一個號碼,在這個號碼上買多少注自己定,發(fā)行彩票者也就是負責抓號,賭的是一種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