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nóng)門科舉奮斗日常 第15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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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去跟他說!” “我今天晚上就說!” 夜里,陳延從戶部下值,姜府比家里那個御賜的院子更大、更精致,洗浴也不是在浴桶,而是在浴池之中。 沐浴完后,回到茵茵的閨房,他每次來這里都很好奇,是對這里的陳設(shè)裝飾好奇,也是對曾生活在這里的妻子的好奇。 … 因?yàn)檫€沒有顯懷,加上兩個人互相依賴,陳延自持自己有自制力,二人還是睡在一起。 他一坐下,茵茵就貼貼了過來。 兩個人都是直腸子,茵茵一點(diǎn)不遮掩,把自己想出門繼續(xù)做生意的事說了,“娘親讓我不要去,說要在家里養(yǎng)著!” “我哪里單純在家待過這么久!我都養(yǎng)不下去啦!” “說了好久,她讓我來問你,你讓不讓我出去!” 不出去,那是不可能的,他自己在家待久了都會無聊,更別提向來就向往自己的茵茵,但去可以,還是要注意一些的。 他極快應(yīng)承可以,茵茵才變開心,然后就聽到一片長篇大論,什么—— ‘去了但不能和之前一樣騎馬去郊外,最好是但在京城內(nèi)的歡顏閣,少去郊外的莊子。’ 路不平,如今的馬車,還是容易顛簸。 ‘孕期不能泡湯,不能和之前一樣,每日在那邊吃太多的東西。’ 孕婦必須注意體重,不然孩子大了,肯定難生。 ‘要注意周圍事物,不要做一件事情太久,累了就要歇息,也不能和之前一樣,說玻璃工坊好玩,要去吹玻璃。’ 他一樁樁,一件件,如數(shù)家珍,姜茵茵無奈用被子蒙住頭,“停停停我知道啦!” “我也很期待這個孩兒,才不會不懂事亂來!” “我知道。”陳延摸摸她的肚子,“只是想你注意些,不想讓這個孩兒傷害你。” 他眉目間盡是溫柔,姜茵茵忍不住抱住了他。 事兒就這么定下來了,得到所有親人的同意,茵茵迫不及待出門蕩了起來。 而此時,已是八月,江南那邊頻頻傳來捷報(bào),波璃征戰(zhàn)南方,比在北方更快,因?yàn)橥窦s江南,就是更喜歡這種精美的玩物。 陳延現(xiàn)在每夜就聽著茵茵從外間、從程夫人那里得來的只言片語,知道程瑞的生意應(yīng)該很好,因?yàn)椴AЧし唬俅螖U(kuò)充了。 陛下的心情似乎也很好,召見了葉尚書好幾次,九月中也召過他一次,在夸他是朝廷肱骨、良才美質(zhì)后又多添了一句慧眼識人。 ——‘清遠(yuǎn)啊,你可真是把一個好人才,送到了朕的身邊。’ 同月,陳延發(fā)現(xiàn)程瑞多了一方來自宮內(nèi)的小印。 他為同門感到十分高興。 十一月,葉問也傳出了好消息,由他牽頭主編的書籍也正式開始雕版,他所執(zhí)教的族學(xué)亦有幾人十分爭氣,考上了童生、秀才,一時之間,葉問擅教之名,亦傳遍京城。 他要走清流之路,這樣名聲對他來說,也是極為重要的。 個人事好,但清賬之際,陳延敏銳發(fā)現(xiàn)今年的賬似乎有一些些對不上。 各州府糧庫存糧再度上升,照理來說,經(jīng)濟(jì)良性循環(huán),官府無須賑災(zāi),邊境未有沖突,無軍費(fèi)支出,國庫存銀應(yīng)該上升才對,但今年,國庫存銀增長的比例比之去年,竟少得可憐。 陳延不能武斷的說,這其中有貪官污吏作祟。 畢竟,這種清醒,如果有的話,那不是一個兩個貪官的事,對此好奇,陳延便再翻了一下這些年來的稅收,又驚訝地發(fā)現(xiàn),朝廷稅收也太少了。 一國之營收,如此而已? 如今恰好住在岳父家中,下值之后晚上都有時間,陳延就拿著這個疑問,去了問在官場上已有許多年經(jīng)驗(yàn)的老狐貍姜尚書。 姜定修有些意外陳延會來問這個,他雖然人在戶部,但昔年作為天子心腹,什么地方都待過一陣,走過一陣,對此有幾分了解。 “那你覺得如何呢?”他叫陳延坐,“稅收何以至此?” 這…… 談稅,是一件大事。 一國稅收來自于許多方面,從人口到耕地、從商賈到士族,平民,都與此有關(guān)。 按理來說,照現(xiàn)在的國情發(fā)展來看,朝廷走在蒸蒸日上的道路上,稅怎么就沒有波動呢,就是減少了一些賑災(zāi)的支出。 陳延覺得,究其原因,有以下幾點(diǎn):“一是田稅,因陛下鼓勵讀書人,凡有功名,名下皆可掛祭田,年年科舉,天下有功名者年年增多……” 許多肥田,水田的田稅,就這樣不見了。 “二是人口稅,我翻看了一下這幾年來的人口書冊……”大名對于人口普查這點(diǎn)還是做得不錯的,“照例,賣身為奴者,人口稅目小,營收便少。” 再加上隱戶難絕,又有新生小兒人口減免之策。 人稅收得也不多。 “商稅可能是許多年前指定的?”松松垮垮,對商人和大商人都很友好,但對于朝廷來說,就不是那么友好了,“商稅松垮。” 至于鹽鐵,不必說,中間肯定有層層盤剝,不然—— 就這?就這? 怎么可能。 陳延一連輸出了自己的幾個觀點(diǎn),姜尚書頻頻點(diǎn)頭,顯然是對于陳延的觀察力很滿意,“不錯,這些都是原因。” “這也是大家眾所周知的原因。” “周知,不可改?”陳延問。 姜定修:“牽一發(fā)而動全身,稅田一事,天下讀書人都在其中,難改之程度,可見一斑。” “而行商,我朝行商風(fēng)氣高,位高權(quán)重、一方大吏,誰不涉商?”縱然自己不去弄,家里也有旁支撐著。 所以商人和官場,也是息息相關(guān)的。 “陛下想過變法,但先前并不是時候。”姜定修淡淡道:“古語云變法強(qiáng)國,反過來說,只有強(qiáng)國才有基礎(chǔ)變法。” 越大的變法,越需要君主有空前的威望、有民眾的支持,這樣他所設(shè)立的政策才有人擁戴、有人執(zhí)行。 而且,得庫里有錢有糧,這樣也可以抵御探索變法過程中帶來的損失。 陳延聽著聽著,道:“以此為標(biāo)準(zhǔn),陛下豈不是快有了?” 他頷首,“確如此。” 作為天子近臣,他這短短幾個字,已透出了一些風(fēng)向,陳延沒想到,平順度過了一年,接下來很快就要狂風(fēng)驟起。 變法。 “不過你也不必想太多。”姜定修把話繞回來,“你如今要做的事就是好好待在戶部,將來謀外放。” “變法一事,非你能入局。” 陳延問:“為何?” “古往今來,凡變法者,人人皆難善終。”姜定修知道,改變需要人犧牲,但他絕不希望犧牲的是自己女兒的夫婿,“你身后無根基,即便站著帝王,也難維護(hù)己身。” “而且,你走的是權(quán)臣之路。” 權(quán)臣、變法,雙死之路。 今日的談天勾起了陳延對于變法的思考之心,他熟讀歷史,從前到后,知曉許多變法。 對應(yīng)到今時之日,大名朝所遇之困境,在渺渺歷史長河之中,曾有一位有識之士所提之變法能對應(yīng)上大半。 燈火如豆,輕輕搖曳。 他靜立于書房之中,執(zhí)筆寫下了張居正三個字,然后又把宣紙揉成一團(tuán),丟進(jìn)了炭盆里。 新四個字躍然紙上‘一條鞭法’。 提筆、落筆,最后還是歇了筆。 要等等,這的確不是他此刻能沾染的東西。 撫平心緒,將去睡覺,發(fā)現(xiàn)茵茵已經(jīng)睡著了,雪花飄飄,她已有五個月的身孕了,大抵是動得多,茵茵并不太顯懷,肚子小小一個。 古大夫診療的時候曾令茵茵多飲雞湯,補(bǔ)充營養(yǎng),陳延不管讓她吃太多,凡事適量即可。 在床邊站了一會兒,怕自己掀開被子,把身上的冷意帶入被窩之中,陳延很快去了隔壁休息。 旦日,休朝在即,陳延在戶部忽然收到了來自陛下的宣旨。 陳延料想,應(yīng)該是程瑞那邊上貢了白銀百萬,陛下有點(diǎn)開心,想叫他過去下下棋,嘮嘮嗑。 一切果然也同他預(yù)料的一樣,陛下同他打了個招呼,便掛著笑叫他坐,今日下棋都下得隨意,看那本賞銀冊,也是筆筆進(jìn)賬。 黑子落盤,發(fā)出清脆的聲響,屋內(nèi)龍涎香裊裊入鼻。 天子言:“朕未曾想,小小一樁生意,竟如此掙錢,愛卿所言非虛,這富人的錢,果真好賺。” 陳延打哈哈笑了笑,“畢竟,錢少就會精打細(xì)算。” 天子呵呵笑了兩聲。 爾后,便是沉默的下棋時間,陳延覺得有些奇怪,畢竟在下棋的時候,天子其實(shí)是個多話的人,他忍不住抬頭瞥了一眼,明亮的日光下,天子頭微低,手執(zhí)棋子,遲遲不下。 陳延頓了一會兒,才開口,語帶調(diào)侃:“什么時候陛下同臣下棋,還要思索了?” “噠。” “朕并非在思索棋。” 陳延:? “愛卿可看過今戶部清賬后國庫的余銀?” 陳延忽有所覺。 “不過百萬而已。” 他開口,像是自語,“我朝沃土千萬,但國庫依舊如此空虛,連年結(jié)余不過百萬而已,程瑞行商,不過一年多半。” “國庫空虛至此,而世家、豪商,消遣、賞玩,便可灑金一般花出這近百萬白銀。” 噠。 他落最后一子,語帶疑惑,“朕很好奇,此銀,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