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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nóng)門科舉奮斗日常 第127節(jié)

    被吸食過的麥穗將不如之前飽滿,以至減重,更甚者會直接空穗,若控制不得當(dāng),整畝田都將作廢。

    一望平攤的種地之途,突至一浪,便是滔天巨浪。

    陳延的心跳聲幾乎如擂鼓,但他面上還是定著:“老漢可有化解的辦法?”

    “這?”那老人家有些遲疑,“那是看我家里人治過,雖有成效……但還是會減收的。”

    這么說,減產(chǎn)已經(jīng)成了必然。

    在這個老漢兒說完后,又有兩個人捏碎了蟲后,附和道:“這蟲只要出現(xiàn)了,就算治好了……被吸干了的麥穗,也恢復(fù)不了了。”

    開了半個下午的會,陳延了解了目前的情況,當(dāng)機立斷,先讓幾個老農(nóng)籌備著滅蟲,又叫來管事,叫他下去問問,可有人有經(jīng)驗對付這種蟲。

    一套安排下去,陳延額邊已有細(xì)汗,這時候,派出去探查的人也回來了,作為葉府派給陳延的家仆,又被陳延點中,這仆從是有幾分智慧、有些眼色在身上的,他明白主子種田之重人,十分焦急地說:“少爺,我去問了,陳家村那邊好似沒有蟲害。”

    “我知道了。”

    這一刻,陳延的腦子里過了很多很多的東西。

    這些蟲,可能是什么時候進入莊子里的?

    是漚肥的糞,是澆田的水,是巡田的人,還是當(dāng)初的種?獨一份,在此刻,到底是哪里出的問題?

    是天災(zāi),亦或是人禍?

    在急詢之下,莊上亦有種田老手站出來,拿出自己治蟲害的辦法,但無一例外,都說:救治有法,但減產(chǎn)已無法。

    ……

    陳延連夜入京,向陛下報備此事。

    旦日,此事便傳遍東門街,數(shù)人驚起,砸了茶杯。

    陳延馬不停蹄趕往京郊,此時,莊子里已經(jīng)開始滅蟲之戰(zhàn)了,據(jù)某個有經(jīng)驗的老農(nóng)說,這樣的滅蟲害噴灑要持續(xù)大概半個月的時間,一般都能把蟲子消滅掉。

    他站在田邊,隨意扯了一株麥苗,目光細(xì)細(xì)盯在上面,據(jù)說,只要是有蟲卵的穗底,麥穗里的漿液便會被吸干,他手上這朱麥苗,底下大約有1/3的麥穗都有蟲點,那就意味著——

    陳延閉上了眼睛,第一次很無力。

    事情發(fā)生的太突然,剛出消息,便成定局,他也不是真的農(nóng)科專家……蟲,他是真不認(rèn)識。

    現(xiàn)下心里千頭萬緒,只能等天子徹查農(nóng)莊,調(diào)查清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但陳延知道,不管最后結(jié)果如何,假若所有田都歉收,他必遭彈劾,許多攪弄混水的人,只看結(jié)果。

    -

    傍晚,京郊的莊子來了一架低調(diào)的馬車,陳延見來人后,迅速換了衣服上了馬車。

    趕在關(guān)城門前,他們悄悄駛?cè)肓巳~府。

    今夜,葉衡、葉問在書房內(nèi)等著陳延。

    隨意打完招呼,葉衡便問起:“田間如何了?”

    陳延搖頭,“歉收已成定局。”

    “這……”

    葉問看著陳延,昔日如冠玉般唇紅齒白的少年郎,如今皮膚已成了微微麥色,陳延rou眼可見的瘦了、好友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到底怎了,先前秀秀不是還說好好的?”

    “現(xiàn)下還不知。”

    葉衡也皺起了眉,“如今快到秋收,到時候收糧朝野都看著……”

    陳延本就是破格提升,田沒種好,他就會被攻殲:凈整些沒用的事,他把歉收的原因推在蟲害上,那些人只會說他狡辯,更甚者,可能說他就是看堆肥無用,怕?lián)?zé),所以自己弄了蟲子來。

    “可施肥是有用的!”葉問沉聲,“青菜、蘿卜——”

    “你也知道是青菜蘿卜。”葉衡搖頭,“難再有第二年的機會了。”

    若此次失敗,陳延必定下臺,介時新人上臺,只消用陳延的法子繼續(xù)種一年……大豐收,功勞便直接轉(zhuǎn)嫁了。

    “不能保二弟再種一年么?”

    葉衡:“博弈只在方寸之間。即使能留,也是二位。”

    他望向陳延:“所有田都歉收了?可有種得好些的?哪怕只有十幾畝,有十幾畝,可爭第二年。”

    只要有高產(chǎn)的,那就說明方向是對的,那就是拿出了成績,便可期第二年再種。

    這——

    未秋收之前,陳延也打不了保票,但他覺得難。

    滿莊心血,一朝被毀,陳延甚至來不及為田傷心,就被卷入如此權(quán)謀之局,他一直想做一個純臣,一個實事之臣,但……

    他有些低落,“具體要再等一月左右,蟲災(zāi)消后,農(nóng)人才能再測。”

    “那便先等等。”葉衡說著,見青年低沉,便出聲寬慰:“你赤子之心,陛下心中有數(shù),且法已出,必落于民,利于民,你做的很好。”

    陳延笑了笑,有些苦澀。

    入城了,盡管葉家父子再三挽留,陳延還是回了自己家休息,許久沒有回來,有些逼仄的小院落落了些灰塵,他躺在木床上,深深嘆了一口氣。

    是他大意了。

    昔日不曾想過有這樣的給田下毒之事,如今回想,卻覺得處處松散,到處都給了那些人機會。

    翌日,散朝后陳延聽葉府來訊,說昨日他們?nèi)怂h之事已有苗頭,今日朝上便有人彈劾他,說他許是‘監(jiān)守自盜’,瞧著麥苗不行了,搞了蟲害出來。

    亦有人為他說話,說什么:陳延好歹也是讀書之人,翰林出身,怎么可能做如此品行敗壞之事,可能就是害了蟲,并表陛下,田法一事茲事體大,實不應(yīng)選一年輕人挑此重?fù)?dān)。

    一夜之間,山雨欲來。

    而他手握之牌,已損過半,難掩風(fēng)波。

    難不成,真到了死局?

    作者有話說:

    ……凌晨,俺來了,二更怎么這么難,又要推明天,完了,1我感覺子子孫孫無窮盡,明日復(fù)明日了……

    我恨,恨我是個小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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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6章 峰回路轉(zhuǎn)

    ◎陳大人,是個好官◎

    七月風(fēng)波不斷。

    雖有天子維護, 農(nóng)事司長的位置不曾動搖,但質(zhì)疑之風(fēng),早已從朝堂吹到京城百姓之間。

    從陳延開始, 說他‘嘴上無毛辦事不牢’、說他年紀(jì)輕輕、平平無奇攬此大事必有暗箱,甚至將葉府也扯了進去。

    說陳延是依靠了葉府的裙帶關(guān)系, 才能上位如此官職。

    一人種田, 之前一直傳言田收很好, 將大豐收。而剛值收獲之季, 獨陳延所種之田害災(zāi)將減產(chǎn)……只要是個聰明人, 都知道其中的彎彎繞。

    百姓不明就里,但‘田難種’、‘增產(chǎn)難’是困擾了普通農(nóng)戶上千年的難題,誰也不相信, 這樣的難題能這么輕易被一個小年輕解決。

    再加之陳延先前在京郊所做之事又被炒出來,一時之間,‘秀’之名, 沸反盈天, 日日有人在茶館鋪前高聲討論:應(yīng)讓陳延下臺。

    耳畔時不時能傳來好友的名字, 葉問放下了茶碗,滿含關(guān)切地看向了二弟……流言, 從來都是把殺人刀。

    “二弟……”陳延近來清減了些。

    “我沒事。”陳延搖頭, “不過是人云亦云。”

    “蟲害一事可有線索了?”

    “近衛(wèi)正在查,不過這樣的情況, 查出來也無濟于事了。”幕后之人也不是傻子, 不可能留這種小尾巴了。

    葉問聞言也沉默了, 他微微昂頭, 閉上眼睛, 長嘆了一口氣, “官場就是如此,民意、民生有時并不是最重要的東西,于黨派之爭中,一些人的性命,完全無足輕重。”

    這就是令葉問失望的官場。

    “我從來都知道。”陳延飲了口茶,“只是這次實在大意了,慚愧,我之大意把你家也扯了上來……”這是陳延最歉疚的地方。

    他這么說,葉問直接皺眉,“說什么呢,你說這樣的話,把我們的關(guān)系放在何處?清者自清,我家中并不在意這些浮名,二弟,田間收成要盡快落好。”看看到底有多少,也好制定反計之策。

    “先等。”但陳延心里明白,現(xiàn)在光指望麥苗,等秋收的時候很容易直接挨打,“大哥你和秀秀不用為我擔(dān)憂,我已有新法。”

    消沉了幾天,陳延并不打算坐以待斃。

    “新法?”葉問好奇看向他。

    陳延:“七月將是種瓜之際,殺完蟲害后,若麥苗留穗情況不理想,我會領(lǐng)京郊幾個村落的百姓一起種瓜。”

    施肥能使作物增產(chǎn),靠主要糧食來論證,效果是震撼的。用瓜果蔬菜論證,雖然效果差了一籌,但大批人增產(chǎn),至少可以說明他是有‘本事’在身上的。

    -

    與葉問分別,悄悄乘車往京郊走的陳延快到城門口,馬車忽然被人攔下來了。

    他掀起馬車車簾向外望,見來人,陳延微微一怔。

    “怎么用這樣看我,又不認(rèn)識我了?”少女似乎早料到他會掀簾子,也倚在馬車窗口,目光清凌凌地看著他。

    她的目光似乎從來都是這么直白,等回過神來,陳延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盯著姜茵茵的眼眸看了許久,這是極不莊重的行為,陳延立刻偏過了頭。

    不知道是他的哪個動作取悅了面前的女子,她笑了起來,笑聲清脆悅耳,一直處在低氣壓狀態(tài)里的陳延很久沒有見過這么‘輕松’的人了。很莫名的,他的心情好了一些。

    “姜姑娘。”陳延輕聲問:“你怎么了來了?是和秀秀一起來的嗎?”

    “怎么,我只能和秀秀姐一起出現(xiàn)嗎?”她眨眨眼,“還有,你真的要一直在馬車?yán)镞@樣和我說話嗎?我們要把路堵死啦,或許,你可以請我到路邊坐一坐?”

    兩架馬車堵在路上的確不妥,姜茵茵所指的路邊是城門口附近的小居民擺的京城小吃攤,周遭人來人往,他倆穿得不差,坐在那邊太過引人注目,陳延便差了車夫去那邊打包過來,讓姜茵茵在馬車上吃。

    姜茵茵看他一套吃的cao作下來,略有些懵,“你真以為我要吃東西呀……”

    陳延只道:“那家的涼面我吃過,味道不錯的。”

    “欸?你嘗過啊。”姜茵茵一下好奇了起來,“味道有多不錯,和秀秀姐開的食鋪比起來呢?”

    這,街邊小店與秀秀開的酒樓自然難比,但:“各有特色,風(fēng)味不同。”他很認(rèn)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