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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nóng)門科舉奮斗日常 第117節(jié)

    這么親民嗎?

    家里反正就那點事兒,陳延不怕說。

    而二人在聊著陛下之際,姜侍郎府,一封寫著陳延‘生平’、‘事跡’、‘翰林院事’的小冊子,被姜定修閱過,然后在某個夏日的午后,出現(xiàn)在了成宇帝的耳朵里。

    成宇帝是個尊重臣子多樣性的帝王,他聽到陳延之事,也會贊一句,此子心性不錯啊,也有點計謀在身上。

    “姜侍郎,我猜這陳延應當挺會下棋,走一步看三步。”

    姜定修看過陳延的資料,出身岳山書院、拜過邱平為師,下棋肯定不是問題,便道:“那陛下今后又能得一手談之人了。”

    君上笑,“時日也到了。”

    “明日,便宣他進覲見,為我講一講他眼中的天下吧。”

    作者有話說:

    【補了雙更,最近疫情放開了,真的放得太快了,我還沒有做好準備,以前都沒見過新冠……就這幾天,學校里,樓上樓下左邊右邊,老師學生都有感染的,我之前一直在感冒,但是癥狀不嚴重,這兩天也不知道是心理問題還是什么問題,突然胸口痛,頭痛乏力,但由于沒有發(fā)燒,我們這邊也不建議不發(fā)燒的老師做核酸,一直不能確認。

    目前認識一兩個新冠陽性的老師,她們告訴我類似感冒,目前除了感冒癥狀之外沒有其他癥狀,目前還在上班、上課中……我已做好了陽的準備,大家暫時不用太恐慌,備一點點藥,不要熬夜,應該能挺過第一波。

    】感謝在2022-12-10 00:31:29~2022-12-11 14:01:3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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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108章 面圣

    ◎天子:愛卿似乎并不畏朕?◎

    如今已是五月初。

    身上的衣服已逐漸輕薄, 但仍不抵夏日之熱,陳延只得慶幸被許學士抽調(diào)到了弘文館這邊,不然還待在檢討院那邊的鴿子籠又得歷經(jīng)一遍去年的苦難。

    不過, 這天是不是比去年還熱啊。

    用袖中的巾子擦去額上的汗珠,陳延心中微嘆, 對于古代薄弱的農(nóng)業(yè)系統(tǒng)來說, 任何的天氣異常都是一場沉重的打擊。

    只希望, 今年不是‘老天爺不賞飯吃’的一年。

    憂思, 并決定今日多看看地圖, 再豐富豐富農(nóng)業(yè)之策,他如今的頂上司許學士就哼哧哼哧從外頭走了進來,“擦什么呢?不用擦了。”

    他走近, 上下掃射了陳延幾眼,瞥見陳延被汗?jié)竦囊骂I直接蹙起了眉,“今日帶了替換的官服嗎?”

    換衣服?陳延一聽這話, 心里已經(jīng)有了猜測, “帶了。”由于翰林院也稱‘皇家秘書院’, 這里的任何官員在皇帝想的情況下,都有可能被召見。

    所以為了能更好面圣, 一般翰林們都會帶兩件衣裳, 不過有些人帶的第二件一輩子也用不上就是了。

    “帶了就快去換,今日陛下召見了你。”許學士一拍陳延的肩膀, “快去吧。”

    匆匆換了衣裳, 陳延跟著來‘叫號’的小太監(jiān)快步跨入皇城之中。

    距離上次來此地, 已快有一年, 紅墻綠瓦, 方寸之天, 絲毫未變。

    頭顱微低,陳延呼了口氣,開始了,他所期待的‘梯’,已至他的面前了。

    傳喚太監(jiān)和陳延的腳步都快,天很熱,換了的衣裳在走了一段路后好像又濕了,將至養(yǎng)心殿,前傳喚后傳喚,到正堂,陳延在接引下對上座的帝王行跪拜之禮。

    君主穩(wěn)而有力的聲音響起,“無須多禮,愛卿平身吧。”

    他才抬起頭,看向了這位即將統(tǒng)領他十年、二十年甚至終生的頂頭老板。

    頭戴金色的烏紗折上巾,一身紅色的織金圓領龍袍,膚色微白,蓄了些短胡須,臉上是平常的笑,但目光卻十分攝人,很威嚴。

    他輕掃一眼,沒有再看。

    陳延不敢看,成宇帝上上下下看了個夠,身量很高,器宇軒昂,白得跟豆腐一樣,這樣看上去沒干過重活的手,居然是出身農(nóng)家之人的,居然能寫出那樣根于貧瘠、重于山的時策。

    他很好奇。

    -

    非在朝上,加之沒有世家一派的人,陛下十分隨意為陳延賜了坐。

    座位在龍案下方大抵兩米,陳延甫一坐下,就感覺左右兩邊均是冷風吹來,他瞥了一眼,看見角落里的冰盆方才恍然。

    周遭有些靜,陳延感覺這樣不行,他得找找話題開啟君臣對話了,但在他開口之前,陛下開口了。

    同先前葉問說的那樣,陛下愛從小事問起(簡直跟查戶口一樣)。

    從姓名年齡,問到籍貫、家族村落所在地等等……

    陳延跟著圣上的鉤子講到生平,說到堂兄和他一起進學,圣上忽有此問:“時人言皓首窮經(jīng),陳愛卿家中竟供了兩個讀書人?”

    能問出這樣基于民生的問題,陳延想,圣上是真的關注民生:“蓋因臣家中并非以種地謀生,做了點小買賣。”

    陳延同宇帝說起了家里賣豆腐供他和陳安讀書的事兒,沒有刻意渲染苦楚,平鋪直敘,倒像是在講創(chuàng)業(yè)奮斗故事,讓陛下聽得頗有興致。

    直到他把這些事兒講完,陛下還有些意猶未盡。

    陛下就發(fā)現(xiàn),這陳愛卿,寫時策雖然干干巴巴的,但說書,卻是一把好手,下次應當宣他來講經(jīng)講史,看看能不能也說得跟故事一樣。

    說的話很多,天又熱,陳延有些口干,成宇帝很細心,立刻叫太監(jiān)給他上了一碗茶。

    陳延謝賞,瓷杯入手三分涼,他喝了口茶,溫度剛好,介于涼熱之間,茶香四散溢開,咽下,入口微苦回味微甜。雖然喝起來和家里的茶好像沒什么不一樣,但陳延知道,這東西一定很貴。

    補充了一些水分,陳延剛放下茶杯,成宇帝那邊馬上拋來了一個棘手的問題。

    “方才聽愛卿言,非以種地謀生,才供了兩個讀書人。”成宇帝問道:“愛卿出身江南,即使在江南之地,種地亦非謀生上選嗎?”

    這是當然!種地能是什么上選?風不調(diào)雨不順一年白種,今朝來了個惡吏,指石為斗還是白種,即使是豐年,大家都豐收米價就會跌,除非全部自己吃,不然也是痛心的。

    但這樣的理由,并不是可以直接說出口的理由。畢竟,就算是再心胸寬廣的帝王,也不能容忍臣子在一旁叫囂他座下的江山‘惡吏貪官不少、百姓生活熬煎’。

    但,陳延又想和陛下說一說,他從舉業(yè)到現(xiàn)在,一路走來,試卷、考官,無不在告訴他,陛下是一位實干君主,這樣的君主,把問題了解透徹了,能解決肯定會著手解決的。

    所以,他想了想,道,“是的,正是因為所處江南,所以種地才并非謀生之上選。”

    江南富庶,這是全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因何而富庶?因江南是魚米之鄉(xiāng),風調(diào)雨順,也因江南的商業(yè)很發(fā)達,在江南,經(jīng)商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大商人的地位也很高,不會像京城這樣,商賈仿佛低人一等。

    小資本主義社會初期悄悄萌芽,方才造就了淮浙、江南二省的富饒。

    陳延在講江南時,十分不動聲色地把高臺之上的君主夸了一遍,正是因為有您這樣英明、鎮(zhèn)守四方的君主令天下太平,才有此日。

    眼前的年輕人倒是敢說,說的話也與平常臣子很不一樣,角度頗為新穎啊。

    宇帝聽前半段有些思索,到后頭的夸,他笑笑,“聽愛卿這么說,江南豈不是人人想經(jīng)商?”

    這……

    這是一個有些難回答的問題,在封建王朝,百姓不愿意種地對國家來說是很可怕的,但在江南,事實便是如此。但凡家里有些手藝,有點資本,做行腳商也比種地來得強。

    思忖了片刻,陳延組織了一下語言,回答了宇帝的問題,他沒有直說,只道:“其實百姓追求的也并不是行商,而是更有前途、更穩(wěn)定的收入手段。”

    “噢?”

    話題搔在癢處,君臣二人很快討論了起來,皇帝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介于都是有關農(nóng)業(yè)的,陳延之前做過功課,答得也很快,很一針見血。

    陳延:“雖然這些年來江南所交稅糧不少,但江南地廣,氣溫是很適合種地的,如此稅糧,在江南算不得豐收。”究其原因,還是因為選擇種地的人不夠多,開荒的人不夠多,當然,也有貧窮的地方,他們侍候不起這么多田地,這都是有可能的。

    倘若能解決這些問題,江南必然能成為真正的天下糧倉,介時,有了糧食,百姓才能‘脫產(chǎn)’,引申制造出更多的產(chǎn)業(yè),引導民眾學習,讓王朝的實力真正躍進。

    所以,陛下的問題又來了,他看陳延對于農(nóng)桑一事說的頭頭是道,便問道:“那依愛卿之見,江南之難何解?可有良策?”

    說的上頭的陳延頓了一下,他自然是想過解決之法的,但這件事情太大了,他想的方法都很碎,沒頭沒尾連不起來那種,要他說,他也不知道怎么說出來。

    憋了兩口茶,他有些思緒,但還是不多,嘰嘰喳喳了大半個下午的養(yǎng)心殿忽而回復寂靜,陳延立刻起身向君主行禮,“此事臣還未能想好,請陛下恕罪。”

    這個年紀的人,能有這些認知,已是不易了,對于自己喜愛的后輩,成宇帝總是很寬容,揮揮手讓他坐下,又差太監(jiān)上了壺茶,擺了些糕點。

    糕點是養(yǎng)心殿常備的東西,陛下經(jīng)常會宣一些大臣在養(yǎng)心殿議事,有時候時間耽擱得久了,在這兒吃飯不便,但也不能讓人餓著肚子,小小一塊,干干巴巴又頂餓的糕點便很有用了。

    圣上讓嘗,陳延就拿起這個小方塊往嘴里一塞,粉狀的糕點塞進嘴里果然干巴,他感覺自己的舌頭都好像被糊住了,立刻喝了幾口水,成宇帝看著他此刻的模樣,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陳延:……

    不知為何,殿前失儀,有些臉紅。

    剩下的些許時間里,陛下沒有再與陳延聊天下民生,而是叫他到跟前講經(jīng)講史,很快,陛下就發(fā)現(xiàn),這個傳臚是真的有點說書的天賦。

    干干巴巴的歷史從他的嘴里說出來,好像也帶了一點跳躍與冷趣,經(jīng)卷文書解得平常,但輸出的觀點卻十分獨特,一眨眼,天色便有些暗了。

    陳延第一次面圣,便有幸得天子賜膳,陪同天子用了一頓晚膳。

    這頓飯很豐富,十八道菜,有葷有素,很多食材陳延見都沒見過,同許多電視里演的一樣,陛下有專人布菜、有試吃太監(jiān),他雖說被賜膳,但大抵是因為資歷不夠,并沒有和圣上同桌,而是在桌子旁邊還有個小桌子自己坐著,除翰林本身的工作餐外,又被御賜了幾個菜。

    陳延覺得這樣才好,隔了點位置,他才更放松呢,真要坐在老大旁邊,吃都吃不下。

    說起來,御廚的手藝是真的可以。

    不過菜雖然好吃,但陳延并沒有多吃,而是控制自己吃到七分飽就緩慢地開始夾菜了,因為作為臣子,陛下動筷他動筷,停筷也得等陛下停了才行。

    好久,上座的天子終于吃完,此時的他并不知道,即使是七分飽,在養(yǎng)心殿里吃飯的大臣里,他也算吃得頂頂多的。

    天子在撤盤的時候瞥了一眼陳延面前的空盤子。

    飯都吃了,自不可能直接走,飯后便是天子每天的下棋時間,他預感陳延會是個不錯的棋手。

    但在陳延聽說飯后的娛樂項目是下棋自后,天子突然發(fā)現(xiàn),整個下午表情都還算維持得不錯的陳延忽然崩了。

    陳延:“陛下,臣的棋藝不濟,恐擾了圣意……”

    都是進士了,書院出身拜師大家,他愛棋天下文人皆知,成宇帝尋思著聰明的年輕人,棋藝能差到哪兒去?

    “愛卿不必謙虛。”隨后,他就招手讓旁邊的太監(jiān)擺棋盤了。

    陳延能看出成宇帝是真的很喜歡下棋了,棋盤就在書房里,太監(jiān)們擺棋盤的速度非常之快,他本人也迅速坐到桌邊,進入了狀態(tài)。

    天子坐到棋盤邊,連氣勢都變了,他輕敲白玉制的盤子,“棋盤之上無君臣,盡管下。”

    他竟然還擔心自己放水?陳延看著這四四方方交叉的格子,已經(jīng)開始頭疼了。

    “愛卿初至,便執(zhí)白吧。”東道主讓了一招。

    陳延纖長的手指捏住暖玉棋子,臉色微肅,目光銳利,緊緊盯著棋盤,天子暗贊,還說不會下棋,便是這起勢的樣子,就有一往無前之氣。

    ‘啪嗒’。

    陳延的手,微微顫抖,白子落了一片,棋局初初開始,成宇帝蹙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