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門科舉奮斗日常 第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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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觀甘田村那里就有一個學生不錯。”呂秀才立刻想起了陳延,“天資、悟性在班上都是上佳,最難得的是他年紀雖小,卻不貪玩,多了幾分穩重。” 夫君甚少這樣夸人,呂夫人來了興趣,“那夫君可要好好培養,若是能教出幾個秀才,家里的私塾也更好招生。” “慢慢來吧。”說罷,呂秀才攬住了自己的夫人。 …… 隔天,呂秀才就宣布了要分班的事情。 學完第一本書分班,這個時間恰到好處,“要去算學班的學子不用再買第二本書,只要去書肆里買好紙筆即可,我會教你們一些常用的字。” “想要舉業的同學則要買千字文并紙筆。”呂秀才悠悠說著:“舉業一途,非一日之功,你們回去跟家里好好商量商量。” 這話如同驚雷一般在班上炸響,縣里富戶家的孩子是不用糾結的,陳延和陳安則對視了一眼。舉業?算學? 就在這個時候,夫子叫了陳延,“你出來一下。” 夫子開門見山,“你及你哥哥即使要做賬房,也可來舉業班,我看你們頗為認真,來這里可以多識幾個字。” “小子明白,但學生家貧,不知在舉業班就讀開蒙還需還一些什么書?”之前一次買很多本,書肆的老板才給了便宜的價格。 據陳延的了解,越往后書越貴,他暗比了一下自己和堂兄的學習進度,他是更快的,想要出類拔萃,他不可能永遠和堂兄用一本書,所以—— “三百千大學中庸是要的。” 陳延:“今后上學時,夫子能借這些書給學生謄抄一份嗎?” 這話讓呂秀才抬了眼,眼前的孩童不過六歲,只齊桌案高度,說的話倒有些意思,抄書?他這個年紀,還未學筆,若是能在開蒙之前抄出一本書,“自然可以。” “多謝夫子。”陳延恭敬鞠躬。 分班的最后一天,呂夫子再把三字經教習了一遍,但有的人已經沒有心思聽了,下午,散學坐牛車回家之后,兩個人都有些沉默。 陳安是哥哥,就在飯桌上說了一下這件事。 大家一下都很沉默,前一個月,兩兄弟頻傳捷報,老陳頭在里正那里也常聽他孫子說康哥兒和壯哥兒受夫子重視,大家心里都有一種:啊,我崽能科舉,我崽要科舉的感覺。 但感覺和決定是不一樣,如果做了決定,那就意味著—— 這個家要立刻開始發力,存錢供給讀書人,搞不好就要賣田賣地,要做這樣的決定,得陳延或者陳安表現出極大的天賦才行,這不是一個月的讀書時間能看出來的。 他們需要一個更有權威的人推動這件事情,比如呂秀才說:陳家某兒具有天資,是舉業的好材料,老陳頭才能下定這個決心。 但現在,如果不去舉業班,直接去算學班,大家又覺得虧了,畢竟陳延的認真,兩兄弟在班上名列前茅,大家也看在眼里,糾結,飯香和蛋羹都不能讓大家有所觸動,還是陳延再開口,說了夫子的話,“夫子說我和大哥可以直接入舉業班,不管是不是舉業,都能多學一些東西。” “好!”老陳頭這才松了一口氣,“既然如此,康哥兒和壯哥兒就去,夫子是說明天要再買一本書嗎?要買的話明天讓老二跟你們一起去縣里。” “要的。”陳延:“可能還要再買兩支筆和一些紙墨。” “買!”既然已經決定先看這一年,老陳頭也不吝嗇這些拋費。 陳家今天的夜晚注定不平靜,所有人都在數自己的錢。 先是老陳頭和陳李氏,“婆娘,家里如今還有多少存銀?” 陳李氏挪開墻上的一塊磚,打開木盒子從里面拿出了三個銀角子,“這些年起了房子,前段時間老三又討了媳婦,家里賣了存糧,也就二十多兩銀錢了。” 二十兩,一本書就五六百文…… “就算年景好,家里也就只能供上一個人,想要康哥兒和壯哥兒一起,怕是不行。” “這——”老陳頭皺眉,“一個是老大家的,一個是老二家的,前頭必須一起供,不然只供一個,兄弟閆墻,陳家就散了。” “我看康哥兒可能聰慧些,但也不能這么說,老大看壯哥兒肯定覺得更好,還是要等等,咬咬牙,到時候由呂秀才來評斷更好些。”家里的人是不能沾手這東西的。 陳李氏慣是附和老陳頭的,只點點頭,沒多說話。 陳延父母這邊,李銀花一口氣把自己所有的私房錢都拿了出來,“要買紙了,康哥兒要練字了……當家的,錢給你你多買些紙墨來,就說是我娘老子聽說康哥兒舉業給的錢。不行!”李銀花轉念又把錢收了起來,“明天不能多買,要下次買。” “夫子獨獨叫我們兒子外出講這個——”李銀花一想到這個臉就興奮得通紅,“我們康哥兒定有大出息!” “你小點聲!”雖然陳多富也是這么想的,但這話不能說啊,“以后少說話,明天叫秀秀跟你一起去侍弄一下菜地,等冬天菜長出來我們去縣衙里多賣一些菜。” 錢才是硬道理。 “好好好。” …… 五點,天還有點半黑,陳家三人就出發了。 七點多到縣里,書肆剛剛開門,三人進去就直奔店里最便宜的地方買了一本泛黃的千字文,陳多富又和店家討價還價,買了兩支毛筆,一斤墨,又買了一令紙。 買這點東西在讀書人里算是寒酸的,可也足足花了二兩四錢銀子,出去的時候陳多富的腿都有點飄。 二兩四錢……這,手上輕飄飄的東西,竟就值一頭豬了。 就在他恍惚的時候,他發現康哥兒握住了他的手。 “爹,我會好好讀書的。” 到呂家私塾之后,陳多富就回去了,陳延與陳安一通跨進私塾,陳安突然說:“康弟,我覺得手上的東西真的很重。” “這是……兩石糧食。” 陳延看了他一眼,8歲,在現代這可能還是一個人憎狗嫌的熊孩子,但在這個時代,陳安再過幾年便可以議親了。 甚至現在,他都算是一個小大人了,這段時間,堂兄也成長了很多。而且陳延覺得這種略帶壓迫的成長對他來說還挺不錯,因為陳延發現,堂兄是一個越壓他,他越有勁兒的人。 所以他立刻點頭,“是啊。整整二石糧食,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 “我們要努力讀書!” 他腳下生風,帶著陳延就立刻去了桌上,夫子還沒來就翻開了千字文!準備敏而好學—— 然后發現自己不認字。 “……” 陳延認識,但陳延不敢說。 大眼瞪小眼,夫子總算來了,今天花了一上午把班分好,下午,兩邊的風氣就立刻截然不同了。 陳延清晰的感覺到,呂夫子開始認真了,他教學的速度變快了,他輕瞥了一眼大家桌案上的毛筆,他開始教大家寫字了。 手執筆,紙洇墨,學會寫字,才是和這個世界文學交流真正的伊始。 初用紙寫字的兩人都很興奮,今天一回家,沙盤就失寵了,兩個人同時開弓,飯后寫了三字經上的若干字,一同比對復習,人很爽,但停下一數,一令紙就去了小一百張。 不行,這樣的耗材耗得太快了,紙上書寫雖然很有感覺,但陳延看了一眼自己和陳安寫的字,覺得這種字印在紙上其實挺浪費的。 得再想一種法子才行。 …… 第4章 囊中羞澀是大問題 “不行不行。”陳安才在板石上寫了兩個字,就停下來了,“康弟,冬天用這石板寫字怕是不行了,寫上去好久才干,能練幾個字啊。” 九月末為了省紙,家里的土方寫字板便換成了這種磨平的石頭做的架子,用毛筆蘸了水在石頭上寫字,既能控筆,又省紙,很快得到了陳家兄弟的青睞。 但陳安沒想到,這東西居然是季節性的,一到冬天就用不了了。 陳延邊聽,邊用心把石板剩下的空隙填滿了。 弟弟不理自己,陳安有些失落,但頭伸過去一看,這種失落立刻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震驚,“你的字怎么一下練到這么小了!” 因為大家年紀還小,呂夫子目前教的基本都是寫稍大的字,但眾所周知,科舉是要寫館閣體的,所以大字練完,終究是要往小走的。 陳延對自己的進度并不意外,畢竟他曾經是一名文科博士,在大學的時候就選修過毛筆字,現在再拿筆,唯一要克服的只是手上沒勁兒而已。要是練了這么久還不行才怪呢。 當然,這話是不能跟堂兄說的,他得激一激她。 于是他輕咳了兩聲,“其實我覺得大哥你寫得更好、更有力,只是我比你先掌握了怎么把字寫小而已,依我看,大哥只要多花一些時間,一定可以寫的比我更好。” 雖然覺得堂弟說的只是恭維的話,但陳安還是沒出息的有點開心,并向陳延保證,自己以后會花更多的時間來練習。 陳延笑瞇瞇的。 午飯后,兩人又拿出了幾張宣紙,近些天下大雪,又臨近年關,呂夫子的私塾差不多也要停課了,但在今年的課業結束之前,他給大家布置了一些抄字的作業,陳延和陳安在石板上練了許久才敢上紙。 紙和石板的感覺還是有些不同的,陳延還好,能掌握這微妙的不同,陳安就不行了,家里窮,用起貴的東西來都感覺局促。 稍一頓筆,墨汁洇出,這課業就廢了。 也許是越小心就越出錯,原本陳安以為自己頂多失手一次,沒想到第二次這么快就來了,他居然寫錯字了。 眼見損了兩張紙了。 陳延寫完一張,一回神看見的就是陳安耷拉的臉,看見桌案旁邊的廢紙,他心里嘆氣,得,也不用問了。 “康弟,我又錯了,連抄幾張紙都抄不順。”他嘆氣,“我真的適合讀書嗎?” 悲傷的情緒一起,他更加失落了,陳安剛剛和陳延一起分到舉業班的時候,內心其實是竊喜過的,他的確有一段時間覺得自己非常厲害。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呂夫子教習的知識越來越多,學的書越來越多之后,陳安逐漸有些跟不上,他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康弟在一旁激勵他,他可能早就堅持不下去了。 有些時候,他也會自暴自棄,不行就不行,家里這個情況爹娘也跟他隱約透露過,只能供一個人……他若自己不行,對家里也是好事一樁。 但這樣的思緒過去,也會有不甘。在縣里待久了,總能看見更多的東西,為官為吏,為秀才甚至是為童生,與種地都是完全不同的活法。 陳安思緒亂飛,耳畔陳延的話語聲響起,“大哥,我們平日寫字不用紙,甫一用紙自然會覺得不適應。這是正常的,多寫寫就好了。” 被陳延安慰了一通,陳安又鼓起了勁兒,一鼓作氣,總算是在五遍之內解決了課業。 這個時候天色已經有些暗了,兩個人的手因為一直緊握毛筆,凍得都有些僵硬了。剛好這時候陳梅花端了熱茶進來,“大弟二弟暖暖手吧,晚食馬上就好了。” “多謝jiejie。”陳延接過茶水。 兩個人都在喝茶的時候,陳延發現梅花的眼睛一直盯著桌上的紙,看上去頗為好奇,他想著剛剛壯壯一直說那紙浪費,滿臉心疼的樣子,道:“jiejie在看什么呢?” “看著你們寫出這些字,有些不可思議。” “jiejie也想寫嗎?”陳延眨眨眼。 陳梅花還沒來記得說話,他突然拉了一下陳安,“大哥,你方才不是寫錯了,余了幾張空紙嗎?剛好梅花jiejie想寫字,你教教她吧。” 陳安立刻站起了身,陳延就把自己那根毛筆遞給了陳梅花。 要教寫字,那肯定是教寫名字,梅花jiejie是第一次拿筆,有些忐忑,寫的字歪歪扭扭,她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