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你藏進余生里 第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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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聲沒想到鄖淵會出現在這里。 她愣愣地看著他將資料和花名冊放在講臺上,聽見他悅耳的嗓音在教室里響起。 簡單的自我介紹之后,鄖淵開始點名。 見虞聲正在發呆,他便沒按花名冊的順序來,頭一個就叫了她:“虞聲。” “啊?”虞聲嚇得回過神來,下意識地應了一句。班里笑聲漸起,害虞聲鬧了個大紅臉,趕緊推開椅子站起來,補了句“到”。 他嘴角勾了勾,也不知道這小孩兒在發什么呆。 “坐下吧。”鄖淵說罷,才低頭翻開花名冊,點下一位同學的名字。 因為是德語入門的第一節 課,鄖淵給同學們介紹了德語三十個字母的發音規律,教了幾句類似于“你好”、“你叫什么名字”、“我來自哪里”的日常用語。下課前,他又放了一個《德語大戰15種語言n回合》的視頻,主要對比了一些常用詞句在各種語言中讀音以及拼寫的不同。 總的來說,這堂課的反響很不錯。 一堂課下來,虞聲費了好大勁兒才抑制住自己想要換到第一排的沖動。 因為太久沒見到鄖淵了,她看他的目光都有些貪婪。 好幾次在鄖淵叫同學們看黑板的時候,虞聲還是眼巴巴地望著他,挪不開眼,直到撞上鄖淵警告的眼神,才終于敗下陣來。 不過虞聲也沒耽誤聽課,鄖淵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格外認真,還做了兩三頁的課堂筆記。 下課的時候,有很多同學圍著鄖淵問問題。虞聲特意慢騰騰地收拾東西,磨蹭到教室只剩下她和鄖淵兩個人了,才挪到鄖淵跟前,輕聲叫他:“鄖淵。” 語氣里是掩飾不住的雀躍。 轉眼,鄖淵也收拾好了講臺上的東西,他望向她手里拿著的本子,問道:“筆記給我看看?” “……哦。”虞聲乖乖地遞上。 鄖淵知道虞聲文科成績一直不錯,做筆記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但她偶爾也難免會開小差,在筆記本或者課本上畫個畫什么的。 他認真地翻看了一會兒,才滿意地還給她,嘴角一揚:“聽課倒是挺認真。” 難得今天沒有畫畫。 天知道虞聲這一堂課除了聽講,就是垂涎他的“美色”,哪還有什么多余的時間用來畫畫?! ** 自從有了第二外語課,星期五除了象征著即將到來的周末之外,又多了一個令虞聲期待的理由。 程瑛知道虞聲的第二外語課是鄖淵教的之后,笑得合不攏嘴,直說倆人有緣,還千叮萬囑地讓虞聲有機會就帶鄖淵回家吃飯。 前段時間,鄖爺爺不小心扭傷了腳,雖然沒什么大礙,但因為年紀大,醫生還是建議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所以近幾個周末,鄖淵下了二外課,都是直接驅車到軍區醫院看望爺爺。 虞聲分得清孰輕孰重,所以等到“十一”黃金周假期過后,鄖爺爺康復出院了,才約的鄖淵。 這個星期五下課后,虞聲匆匆忙忙地撂下一句“我在校門口等你”就一溜煙兒地跑了。 既然已經答應了程瑛,鄖淵肯定是不會反悔的,誰想此時虞聲還是一副生怕他不答應的樣子。 望著她火燒尾巴似的逃了,他檫黑板的手都頓了頓,一時啞然失笑。 虞聲跑出了校門,就在校門對出的馬路邊上踢著石子等鄖淵,時不時回頭瞅一眼綏大附中的校門,看他出來了沒有。 突然,一輛深棕色的小轎車停在了她面前。 虞聲以為是某位家長來接孩子放學的,往后退了幾步,想要給別人騰騰地兒。誰料到副駕駛上的人卻降下了墨色的車窗,叫住了她。 小轎車副駕駛上坐著的,是一位和鄖淵年齡相仿的男子,他側頭問虞聲:“你叫虞聲,是嗎?” 虞聲雖有些不解,但還是走到車窗邊,彎下腰來,回答他:“請問有什么事嗎?” “我是羅遠航的外甥,方便和你聊一聊嗎?——關于你jiejie的事情。” 虞聲知道,羅遠航是虞歆親生父親的名字。 雖然虞歆和羅家的關系,除了羅家和自己家,確實沒有別的人知道,但虞聲還是躊躇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話。 “你可以考慮一下。這邊不方便停車,我們到對面馬路的停車位等你。”鄭堯語言間都很紳士,并沒有逼虞聲做決定。 也正是因為他這個態度,虞聲才有些動搖。 眼看著小轎車在前面的路口調頭,她回過身望了望校門,見鄖淵還沒出來,掏出手機給他發了個短信,就過了馬路對面。 鄖淵剛剛被教導主任拉著聊了兩句,心道小姑娘一定等著急了,便加快了腳步去取車,誰知他才把車開出校門,遠遠地就望見虞聲上了馬路對面的一輛小轎車。 再過了幾秒,小轎車就開走了。 他來不及多想,趕緊調了個頭跟上。 第22章 心有余悸 chapter 22:火車在春天里停了一個小時, 你在最后一分鐘里,闖進了我的車廂。——《火車在春天里停了一個小時》舍曼 上了車之后,虞聲端端正正地坐在后座, 有些緊張地咽著口水。 鄭堯從后視鏡里看了她一眼。 嚇到她顯然不是他的本意。 他從手套箱里取了瓶礦泉水遞給她,安撫道:“你不用緊張, 先喝點水吧……我只是想帶你去見一個人。” 虞聲道了聲謝, 雙手接下,卻遲遲沒有擰開來喝。 在臨近目的地的一個十字路口, 一路緊隨著前面那輛小轎車的鄖淵被紅綠燈攔了下來。 他猛地踩下剎車, 摁下電子手剎, 劃開手機屏幕想給虞聲打個電話, 才看到了虞聲之前給他發的短信。 【在哪兒?定位發我。】鄖淵回復她,心里卻有些止不住的煩躁。 ** 綏城第一人民醫院。 鄭堯熟門熟路地帶著虞聲坐電梯到了五樓的一個單人間病房外。他推開門,示意虞聲進去看看。 虞聲一步三回頭地往里面走了一段,最后視線落在病床里沉睡著的女孩兒臉上。 即使面容有些蒼白,也不難看出那個女孩兒長得十分清秀。而令虞聲驚訝的, 是這個女孩兒的長相——她和jiejie虞歆, 竟有七八分相似。 “知道她是誰嗎?”鄭堯故意壓低了聲音, 生怕擾了女孩兒休息, 話畢,見虞聲一副沒回過神的樣子, 又自顧自地答了,“她叫羅舒顏, 是虞歆同父異母的meimei。” “她……怎么了?”虞聲望向鄭堯。 鄭堯帶著虞聲從病房里退出來, 才回答她:“她病了。很重的病。” “能治好么?”可能是因為女孩兒的長相和虞歆實在太像, 虞聲忍不住起了惻隱之心。 “是血癌,”鄭堯緊緊地盯住虞聲, 一字一句地說,“但如果虞歆愿意救,她或許能夠好起來。” 虞聲聽到“血癌”二字,本就被擒住了呼吸,緊接著,又被他陡然轉變的眼神嚇得一個寒顫。 可她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鄖淵的電話就打進來了。 適才因為一個紅綠燈跟丟了倆人的鄖淵,在人民醫院門口發現了虞聲剛剛所坐的小轎車,便忙泊了車進去找。可他在大堂找了一圈都沒找見虞聲的身影,低頭翻了翻手機,也沒見虞聲回他消息,便趕緊撥通了她的電話。 “虞聲,在哪兒?”電話被接通,讓鄖淵舒了一口氣。 虞聲戰戰兢兢地瞄了鄭堯一眼,才說:“我在第一人民醫院c座510。” 鄭堯看了她一眼,沒想到眼前的小姑娘看著心軟又好騙,心里卻暗暗認下了路。 鄖淵按下電梯,告訴她:“我馬上到,你在原地等我。” 現實生活中大概真的沒有夜禮服假面吧,可他就是這樣一個人,總能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虞聲指了指手機,囁嚅道:“我……哥哥他,要上來接我了。” 鄭堯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聳了聳肩,似乎并不在意,又扭頭望了眼房間的方向,才對虞聲說:“這件事,你爸媽一直瞞著你jiejie,不允許她跟我們家的人接觸。我希望你回去之后,可以把這個消息告訴你jiejie。因為她是我們最后的希望了。無論配型成不成功,或者說,無論她愿不愿意救羅舒顏,我覺得至少得讓她自己做決定。” 虞聲的腦子里亂成一片,根本不知道自己該怎么做。她咬了咬下唇,沒有點頭也沒有拒絕。 忽然,手腕上傳來一陣溫熱——是鄖淵從背后握住了她的手腕。 見她回頭,鄖淵松開了手,走到她的左前方,擋在了她和鄭堯之間。 虞聲指節微蜷,輕輕拉住了鄖淵的衣角。 鄖淵朝鄭堯低了低眼睫,算是問好,嗓音溫和卻不容拒絕:“沒什么事的話,我先帶虞聲回去了。” 見鄭堯沒有反對,虞聲心情復雜地跟他道了別。 鄖淵微微俯身,揉了揉虞聲的腦袋,跟她說:“到電梯口等我一下,嗯?” “好。” 鄭堯見鄖淵沒有要走的意思,猜到了他要跟自己說些什么,便主動開口:“我找虞聲是因為她jiejie的事情,又沒對她做什么,你不用這么緊張吧?” 見鄖淵如此小題大做,他不禁輕哂。 “你家小孩兒剛放學就被陌生人帶走,你不緊張?”鄖淵說著,又想起上次虞聲在云南差點兒被人販子抓走的事情。 不得不承認,到現在他還心有余悸。 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點兒沖,鄖淵輕輕呼出一口氣,調整了一下情緒:“虞聲還小,以后你們的事情,還請盡量不要把她牽扯進來。” ** 從醫院出來,虞聲一路上都默默的,鄖淵沒問,她也就沒吭聲。 她跟著鄖淵上了車,系好了副駕駛的安全帶,正準備說些什么打破僵局,鄖淵卻先開了口:“以后別傻乎乎地一聲不吭就跟別人走,知道嗎?” “我給你發短信了……”虞聲話還沒說完,就被鄖淵斂眉的動作惹得一陣心虛,漸漸地沒了聲兒。 片刻,她清了清嗓子,改口道:“我知道錯了。” “嗯。”鄖淵用左手打著方向盤,一面觀察著路況,一面似是不經意地補了一個字,“乖。” 虞聲原本還在組織語言,想著要不要把jiejie的事情告訴他,問問他的建議。這會兒倒好,她被他嘴里這個繾綣的字眼震得說不出話來,就連剛剛打好的腹稿都忘得一干二凈了。 她臉頰一紅,趕緊望向窗外。 ** 虞聲猶豫了許久,最終還是跟虞歆說了今天發生的事情。 當年羅遠航拋下虞歆母女二人的時候,虞歆還沒到記事的年齡,她對羅家說不上憎恨,甚至可以說是沒有什么記憶,但如今提起,多少還是有些抵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