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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冤種 第214節(jié)

    “進城了?他們進城了?!”

    他茫然又震驚地走到城門口,企圖翻墻越過去,一頭撞在城中力量未知的結(jié)界上,撞得他眼冒金星。

    姚黃顧不得痛,睜著眼守在城門外守了整整一夜,只等第二天成門一開就沖進去找那兩個人。

    第二天,清晨的陽光照亮緊閉的城門,開城的鐘聲響了一下又一下,城中一片死寂。

    姚黃使出渾身解數(shù),累得人快要虛脫,終于不得不承認一個可怕的事實:

    槐城,封城了!

    這座異變了八十五年零一百二十七天的鬼城,終于迎來了它惹不起的債。

    ……

    城外的姚黃如何震驚不在令梨的考慮范圍內(nèi),畢竟她連天香山莊是什么東西都不知道。

    雖然令梨在凌云劍宗是個頗為樸素的人物,從不以宗門的名義耀武揚威,但能上岸凌云劍宗的人物天生和小宗門有壁,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令梨和伽野卡著城門關(guān)閉的前一秒走進了槐城。

    南疆重點旅游城市誠不欺客,此處三步一槐樹,槐花違背季節(jié)地開得極好,花香濃郁,仿佛濃稠的花蜜流淌在空氣中,只稍抬手便能勾到絲絲縷縷的蜜糖。

    “不如十里桃源花香濃郁。”令梨聞了聞,她常年被可怕桃花香熏陶的嗅覺自動屏蔽槐城營造的氛圍感,不為所動。

    伽野不大高興地皺了皺鼻子,湊到令梨腮邊嗅了嗅,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受不了。”少年郁悶地說,“阿梨幫我。”

    貓貓的嗅覺真夠嬌氣。令梨抬起袖子聞了聞,她身上的梨花香淺淺淡淡,不如槐花香氣的侵略性。

    “現(xiàn)在不是槐樹開花的季節(jié)。”令梨摸了摸樹干,陰森的冷意透過皮膚傳來,“奇怪,這里的槐樹怎不生靈?”

    萬物有靈,槐城氣候得天獨厚,該誕生一位本體是槐樹的大妖才對。

    可令梨掌下的槐樹沒有靈氣,雖開花開得極美,卻仿若一棵死樹。

    黃昏時分,城中街道上只有很少的行人,蜷縮著身體靠在墻根的乞丐腦袋埋在膝蓋里,衣不蔽體的皮膚上隱隱透出青白色。

    令梨抬頭看向天空,夕陽的余暉被黑暗吞沒,與此同時,一陣不容抗拒的力量裹著令梨,她耳畔有風(fēng)聲掠過。

    如果不做抵抗,她將被排斥到城外。

    令梨挑了挑眉,沒有拔劍。

    她腳尖用力,慢吞吞地踩在泥土鋪就的土地上。

    令梨施力的一瞬間,挾裹她的力量突然卡殼,似是不知所措。

    “我建議你停手。”令梨好商好量地說,“不然我一腳下去,你城可能就塌了。”

    令梨做了一個很簡單的推理:已知槐城欺軟怕硬連練氣期修士都不敢留下,只敢對凡人下手,可以得出它膽怯和畏懼的內(nèi)里。

    槐城是對方的主場亦是對方的軟肋,元嬰期及以下的修士可以被它靠主場優(yōu)勢丟出去,但化神道君真的是它敢動的存在么?

    令梨認為不是,槐城可以趕她走,被趕走的她心生怨氣,一腳把槐城踩塌了,不是很合理嗎?

    “要么塌城,要么讓我留宿。”令梨很好說話地道,“我雖然好奇槐城的秘密,但若秘密不存在了,我也可以不好奇。”

    槐城異變了八十五年零一百二十七天,這段光陰足夠讓它理解劍修的霸道和嗜殺。

    無名的意志在令梨腦海內(nèi)響起,它不會人類的語言,含糊地傳達一段段雪花狀的影像。

    令梨看見了光陰的河流,看見遺落在槐城中的記憶碎片,看見兩個模糊人影巨大的執(zhí)念依附在槐花上,隨四季輪轉(zhuǎn)生生不息。

    令梨若有所思,她明白槐城的異變從何而來了。

    在更久以前,有人在這座城市誕生了巨大的執(zhí)念。那人不是修士,無法以怨氣化為鬼修,執(zhí)念被時光一天天消磨,依附在作為載體的槐樹上茍延殘喘。

    按照常理,凡人遺落的執(zhí)念如風(fēng)中螢火,一吹即散。

    偏偏槐城被南疆選中成重點旅游城市,城中居民大量栽種槐樹,載體源源不斷出現(xiàn),依附在槐花上的執(zhí)念竟一點點強盛起來。

    槐樹的樹根蔓延至槐城每一寸土地,執(zhí)念織就的網(wǎng)絡(luò)籠罩了這座城市和城中居民。

    強大的執(zhí)念訴說著不甘,硬生生將槐城的時間拖回許久之前,以新人代替舊人,一次又一次演繹過去的故事。

    直到執(zhí)念消散之前,城中無數(shù)凡人的靈魂都不得入輪回。

    “原來如此,竟是連投胎都不許人家投,好生霸道的執(zhí)念。”令梨笑不及眼底。

    她緩緩摩挲劍柄:“你如此坦誠,莫不是想我替你消除執(zhí)念,圓你一個癡夢?”

    無形的意志攝于令梨的氣勢,細細顫抖,緊閉的城門吱呀作響,似是下一秒便要開門送客。

    令梨是可以離開的,她有個更好的辦法,等第二天帶人把槐城的槐樹都砍了,執(zhí)念盡消,豈不美哉?

    出現(xiàn)了,只有南疆旅游業(yè)被害的世界.jpg

    “我看到了兩個人影。”令梨突然道,“執(zhí)念的主人有兩位。”

    恰好,城中有她和伽野兩個人。

    “來都來了。”令梨笑了笑,松開劍柄,“讓我瞧瞧,怎樣的執(zhí)念遺留千年還來害人。”

    光影變化,視野模糊,槐城的景象翻天覆地變化,一座紅漆褪色的府邸自令梨眼前閃過,淡淡的灰塵氣味撲面而來。

    令梨偏過臉輕微地咳嗽兩聲,她半坐半靠在偏硬的床鋪上,蓋在身上的被子花紋老舊不保暖。

    “此處便是執(zhí)念遺留的記憶?”令梨打量簡陋的房間,回憶宗中長老的授課內(nèi)容。

    破解執(zhí)念有兩種方法,一種是劍修熱愛的物理毀滅法,即只要我把你們都殺了,什么執(zhí)念什么過往都是我劍下亡魂——此法也被稱作莽夫無情法,暗指劍修不是人,都不關(guān)心執(zhí)念苦澀的過往和凄慘的遭遇,一群沒有心的東西!

    另一種方法更人道主義,破解者進入執(zhí)念的回憶中,扮演執(zhí)念生成者本人,了解執(zhí)念誕生的原因,替其圓夢。

    “既然是執(zhí)念主動邀請我入內(nèi),應(yīng)該寫明了進入記憶的規(guī)則。”令梨翻找了一會兒,從枕頭下抽出一張女子字跡的信。

    【恭請閣下暫替妾身的身份,請閣下牢記以下幾件事項:】

    【一,閣下是成王府嫡女,只有閣下具備嫡女身份,除閣下外一切自稱成王府嫡女的存在都不值得信任。】

    【二,閣下居住在南樓小院,請保證每晚至少有一位侍女在閣下屋外守夜。】

    【三,守夜侍女手中燈籠不會在清晨來臨前熄滅,如若燈籠熄滅,該守夜侍女不再值得信任,請閣下及時更換守夜侍女。】

    【四,如若閣下想離開成王府,為了彰顯嫡女的尊貴身份,請至少攜帶兩位侍女一同出府。】

    【五,帶刀侍衛(wèi)是可以信任的,前提是他獨自一人。】

    【六,隔著墻壁無法判斷來客性別,南樓小院入夜后不接待外男。】

    【七,以上規(guī)則永遠生效,請閣下扮演好妾身的身份,并在閣下認為合適的時候回答妾身唯一的疑問。】

    【從哪一刻開始,我不再是我,他不再是他?】

    作者有話說:

    在修真世界玩規(guī)則類怪談(x)

    第168章 修仙第一百六十八天

    ◎格局打開,路走寬了◎

    令梨握了握拳, 綿綿軟軟的力道,從鍛體開始她就沒使用過這樣孱弱的軀體。

    要不是知道現(xiàn)狀,她還以為自己奪舍了。

    “提前體驗一下脊椎骨完好的生活。”令梨的手背到身后, 摸了摸削瘦的骨頭。

    她尋了面銅鏡照了照,臉依然是她熟悉的模樣, 鏡中人眉梢間籠著淡淡的愁緒和家世熏陶出的優(yōu)雅貴氣, 一舉一動宛如弱柳扶風(fēng)裊裊走出仕女圖的淑女, 端的是大家氣派。

    前提是不看眼睛。

    藏鋒斂內(nèi), 明亮如寒光粼粼的冰川之泉, 自在如荒蕪天地的曠野之風(fēng),那是鮮血與光陰澆灌出的從容隨性,絕非一位深閨千金可有的氣度。

    “規(guī)則上沒說不可以自己加設(shè)定。”令梨琢磨, “我能拿根盲杖閉眼裝瞎子嗎?”

    遇事不決還能揮舞盲杖痛擊敵人,從柔弱小姐變成武打小姐,為執(zhí)念主人開辟一條全新的道路。

    令梨:格局打開, 路走寬了。

    她在房間里走來走去, 愣是沒找到一個棍狀體, 令梨蹲在梨花木的書桌邊,思索能不能掰斷一根桌腿拿來用。

    這位成王府嫡女的閨房面積不小, 屋內(nèi)的擺設(shè)卻空空蕩蕩, 很有幾分家道中落的感覺。

    令梨穿在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松松垮垮的, 內(nèi)里的身軀削瘦得可憐。

    要不是沒有靈根, 令梨一定懷疑大小姐在悄悄辟谷。

    “辟谷是那么好辟的嗎?”令梨教育道, “我都化神期了, 不是照樣百辟百敗, 做人要學(xué)會放過自己。”

    她自娛自樂地說了一會兒話, 目光盯著緊閉的房門。

    不是令梨不想出去開辟新地圖,而是天沒有亮。

    王府的天黑得異常,月亮吝嗇于照亮這座城市,令梨視野內(nèi)唯一的光茫是透過窗紙的橘黃色燈籠光。

    她照鏡子的時候只能拿著銅鏡湊到窗紙邊,借光朦朦朧朧打量自己。

    燈下看人朦朧之美,令梨捧著臉仔仔細細盯著鏡面,越看越覺得里面的人不像她,倒像一張空空蕩蕩的人皮。

    五官大抵是相似的,但越較真越別扭,銅鏡模糊的光仿佛融化的蜜蠟,隱有扭曲感。

    令梨若有所思地摩挲銅鏡,她挑了挑眉,額頭猛地湊近銅鏡,仿佛要給鏡子一計頭槌重擊!

    “啪!”

    窗外的燭火激烈地跳動了一瞬,燭光大亮,銅鏡中的影像清晰了不少,邊緣融化般的扭曲線條消失不見,仿佛有什么東西飛一樣地逃了。

    令梨屈指彈了一下鏡面,悠哉悠哉地把銅鏡放回桌上。

    她作了個死,但沒有完全作死。

    正常人誰深夜不點燈照鏡子啊,連暗中藏著不懷好意的存在都沒想過令梨踩坑踩得這么果斷,一副第一夜都茍不下去的架勢。

    它同樣想不到,看見鏡中人詭異的違和感后,令梨的第一反應(yīng)既不是尖叫摔碎鏡面,也不是反手把鏡子蓋住,而是興高采烈地一撞過來,非常愉快地問它:要不要比誰更頭鐵?

    鏡子和頭蓋骨的脆度較量,沒有懸念。

    屋外燈籠大亮,借光的銅鏡也明亮了不少,瞧著像一面安安分分的好鏡子了。

    令梨托腮靠在窗邊,距離燈籠光只有薄薄一層窗戶紙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