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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第一冤種 第75節(jié)

    令梨不當回事,重新攏好領口。

    她一向把貓和人分得很清,貓貓可以睡床睡枕頭睡大腿,人只配被裹進被子卷五花大綁,即使冒出耳朵和尾巴求饒討歡,最多伽野睡床令梨盤腿在地板打坐。

    令梨認真地想了想伽野用人形咬她的模樣:黑色短發(fā)的少年湊過來,纏在手臂上的骨鏈因他的動作碰撞叮當作響,尖銳的犬牙擦過干燥的唇瓣,他緩緩張口——

    鋒利的劍刃擦過他的唇角,無情地攔住他的牙齒。

    令梨:再進一步,你這輩子都只能喝粥咽飯。

    少年泫然欲泣地眨一眨眼,翻了個身,巴掌大小的黑貓抱住令梨的手,生著倒刺的舌頭舔一舔她的指尖:“咪。”

    令梨:咬吧咬吧,明天給你買點小魚干回來磨牙。

    好像是有一絲絲雙標,但問題不大,令梨輕易地原諒了自己。

    誰能抗拒毛絨絨呢,反正她不行。

    “宿真人不喜歡貓?”令梨敏銳地感到一絲不針對她但又是沖著她這邊來的殺氣,問道。

    “以前談不上喜歡不喜歡。”宿回云冷淡地說,“現(xiàn)在很是厭煩。”

    這還是第一次,令梨得知宿回云明確的、與劍道無關的喜惡。

    她一直以為師兄對一切劍道之外的事物一視同仁,不喜不惡,原來竟是有偏好的么?

    令梨小心地攏了攏肩上的黑貓,傳音入密道:“少主你乖乖的,不要從斗篷下探出頭,我?guī)熜植幌矚g貓。”

    她怕流云自動出鞘,給貓貓砍下半截尾巴。

    伽野短促地咪了一聲,很是乖覺的模樣,說出的話卻帶著令梨聽不出的難懂:“因為他不喜歡,阿梨就不許我露面?”

    “我知道了,我乖乖的。”黑貓歪著腦袋,“聽話的貓貓應該有獎勵,等他走之后,阿梨可以再夸獎我一次嗎?”

    “像之前一樣的夸夸。”伽野不明顯地晃了下尾巴,強調(diào)道,“和在船上的時候一樣。”

    碧藍海波掀起微瀾,九十九重彩霞光四溢,歡喜的女孩舉起幼貓,又輕又軟的吻落在他鼻尖,夸他是世界上最好的貓貓。

    “好。”令梨沒想太多就答應下來,她可擅長夸人了,想聽八百字小論文都行。

    肩上的貓安分了,令梨抬手撥弄令瓜劍上梨花白的劍穗,琴弦奏樂般的劍氣如波紋四下散開,驚飛陸陸續(xù)續(xù)飛來的尋藥蝶。

    “這些蝶還真是纏著你不放。”軒曉若有所思,“你有沒有考慮換種氣味的熏香?”

    令梨奇怪地看了軒曉一眼,淡定地摸出手機調(diào)出報名資料表,放大【性別未知】四個字懟在他眼前:“道友緣何以為我愛熏香?”

    軒曉:大意了,令師妹這是誓要將神秘主義作風貫徹到底。

    怪不得她說話聲音壓低得聽不出男女,不似以往的輕靈雀躍。

    “就算你不愛熏香,捉賊用的蝴蝶總是跟著你也是事實。”軒曉道,“若不想法子遮掩一二,直到比賽結(jié)束我們都看不見那只賊的身影。”

    軒曉怕令梨不夠重視小組作業(yè),刻意粗聲粗氣地警告她:“如今道友和我們組隊,可別想著消極怠工。”

    軒師兄好認真地被擬鳳道君忽悠進了坑里啊,令梨心生憐憫。

    他真的聽信了擬鳳道君的話,以為要捉的是個與擬鳳道君有私仇的小賊。

    若是軒曉傻傻拎著黑貓的后頸皮上交,轉(zhuǎn)頭伽野的族叔直接在妖皇面前誣陷道:“少主身損全是凌云劍宗的陰謀!正道第一宗這是要掀起新一屆的人妖大戰(zhàn)啊!為了少主,為了報仇,為了妖族的榮耀,家人們,殺!”

    整個修真界陷入腥風血雨,打得死去活來,開啟黑暗時代的軒曉的大名被記錄在修真界大事記中,旁邊戳了個血紅的罪犯章,批注字字刺目——開啟紛爭年代的罪人,人族修士外交之恥,一切動亂的源頭。

    就仿佛游戲走入某個分支,往前一步,日夜顛倒,世界傾塌,站在分支口的人做下決定的這一刻,一心以為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

    “知道越多,責任越大。”令梨莊嚴地想,“我不會眼睜睜看著軒師兄被蒙蔽、世界被毀滅,人妖友好條例不能毀在我們這一代,我以良知發(fā)誓,定會阻止軒師兄的惡行!”

    她會不錯眼地盯著軒曉,永遠與他保持五米的安全距離,不許他接近她的小貓咪!

    令梨猛地向外大撤幾步,兜帽下的視線陡然變得炙熱無比,直勾勾掛在軒曉腦門上。

    被熱視線掃視的軒曉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他,一個連續(xù)四屆風云會陪跑專業(yè)戶,出于提醒兩位打算爭奪魁首之位的同門師兄妹要努力完成小組作業(yè)的好意,提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建議。

    為什么,小師妹要用這種“不許動!你休想對脆弱的修真界行不軌之舉!讓我抓到一點小動作,我立刻替宗門清理門戶!”的恐怖眼神看著他?

    令梨與軒曉保持五米距離,被她劍意掃開的尋藥蝶依然不死心地跟著,其中一只停在流云月白色的劍穗上,輕巧扇動翅膀。

    宿回云動了動手指,脆弱的蝴蝶剎那間被碾成細碎的粉末,泛著熒光的閃粉在風中消散。

    他若有所思:這些蝴蝶執(zhí)著于跟著他們,當真只是因為被梨花的香味所吸引?

    宿回云看向令梨,更準確地說,是隔著黑色的斗篷看向趴在她肩頭的貓。

    他想,或許不盡然。

    風云會,攪動風云的盛會,若是揚起風暴,他師妹必是站在風暴中央的那個人。

    “只是做個假設。”宿回云慢慢地想,“若擬鳳道君要捉的,與師妹庇護的,是同一個人。”

    堂堂化神道君不能明著去捉,只敢假借風云會的名義行事,一定是對擬鳳道君而言位高權重、不好得罪的人。

    而令梨愿意庇護的,必然是處于弱勢之人,無法與擬鳳道君正面對抗。

    擬鳳道君是個妖修,躲在師妹斗篷里的,也是個妖修。

    修為不到化神期,地位卻比化神道君更高的妖修,放眼整個修真界,寥寥無幾。

    獸型像貓的,只有一位。

    黑貓?不,那是一只狻猊。

    成年的,雄性狻猊。

    鉆進他師妹的斗篷里,窩在她頸窩蹭來蹭去,咬住她側(cè)頸留下牙印的,成年男人。

    作者有話說:

    師兄眼中的貓貓真的好可惡哦,貓貓又有什么壞心思呢,他的待遇都是出賣耳朵尾巴和肚皮換來的啊(可憐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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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5章 修仙第五十五天

    ◎劍修十大美德◎

    對待一個剛結(jié)盟不久的“陌生道友”, 師兄對她的關注是否太過度了些?

    令梨納悶地想。

    長久的注視,難懂的情緒,稀薄卻不容忽視的殺意, 和一分來自長輩的失望。

    不是多么嚴厲的失望,更像是出趟門回來的長兄發(fā)現(xiàn)本該乖乖留在家里溫習功課的小妹竟和外頭的野男人廝混在一起, 見兄長回來, 一臉懵懂無知地說:這是我新交的朋友, 我們玩的可開心了。

    小妹會有什么錯呢?一定是外頭的野男人精于偽裝, 欺騙了她。兄長一面這樣想著, 一面還是忍不住對女孩子露出譴責的神情,責怪她的不聽話。

    以上情景可以完美代入宿師兄和令梨,但她對其中緣由一無所知。

    令梨忍不住仔仔細細回顧自己過往的人生, 在她精彩斑斕的人生中有無數(shù)令人猝不及防難以捉摸的經(jīng)歷,但無論哪種,令梨可以拍著胸脯說, 她問心無愧。

    小梨不欠誰的, 她的劍是自己一錘子一錘子打鐵煉出來的, 修為是一天天吐納靈氣升起來的,連近億的賞金都是她自己作死作出來的——沒有依靠任何人, 一人做事一人當。

    師兄畢竟是師兄、是長輩, 宿回云的教導和訓責令梨也會選擇性聽一聽,但問題是:他們現(xiàn)在不是臨時盟友嗎?

    第二場比賽的臨時盟友、未來決賽的命定對手, 令梨很樂意和他刀劍相對, 但如果師兄打著打著突然對她念門規(guī)、冷聲讓她背誦劍修十大美德, 令梨當場傻掉。

    【劍修十大美德·令梨版】

    寬容:沒關系, 一劍就死也很努力了。

    尊重:我沒有說你菜。

    求知:菜成這樣, 你是怎么做到的?

    體貼:不如我一劍把你殺了?

    誠實:我的確不知道你這么容易死。

    善良:你的遺產(chǎn), 我會善待。

    自信:我生來與全世界為敵。

    堅持:永遠挑釁,永遠被通緝。

    樂觀:今天被通緝的賞金又漲了。

    奉獻: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令梨是個貫徹自我的勇敢人,她時刻銘記十大美德,每日三省吾身,在個人自我修養(yǎng)的修行上,她自認無懈可擊。

    “我不懂,師兄到底哪里對我失望了?”令梨自言自語,習慣性地抬手摸摸黑貓的腦袋。

    這是她新養(yǎng)成的習慣,思考問題的時候手總是很空閑,剛好夠把小貓咪輕薄得徹徹底底,柔軟的毛毛滑在掌心舒服極了。

    令梨的手才抬起來,伽野非常主動地抬頭蹭到她掌心,尖耳抖了抖,軟彈彈地被壓倒,又從令梨指縫間頑強地豎起來。

    小貓咪主動送上門當然要多擼幾把,令梨欣然應允,可她擼著擼著,空氣中冰冷的殺意愈發(fā)讓人難以忽視。

    在令梨終于忍不住側(cè)頭望向師兄,幾乎討?zhàn)埖叵朐儐査降啄膬鹤鲥e了的時候,若有似無的冷意忽地消散得無影無蹤,宿回云平靜地直視前方,神色看不出異樣。

    明明沒有異樣,令梨撫摸在伽野后頸的手不知怎么突然很不自在,她猶猶豫豫地垂下手,默默揣進袖子里。

    伽野咂了下貓舌,又開始磨牙了。

    被排除在外的軒曉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被詭異的空氣搞得摸不著頭腦。

    明明是三個人的場合,他怎么感覺有第四個人取代了他的存在感?

    “咳咳。”軒曉清了清嗓子,“我們來談點現(xiàn)在最要緊的事情。”

    “擬鳳道君并未規(guī)定尋賊的時限,這意味著本場比試只會在兩種情況下結(jié)束:一是賊被某支隊伍捉到了,二是金鱗城被翻個底朝天亦尋不到賊影。”

    作為隊伍里唯一心系小組作業(yè)的人,軒曉不能指望兩個明明比他有能力卻一個比一個劃水的隊友——都是同門師兄師妹,罵也罵不得,打也打不過。

    他只能獨自一人扛起宗門的重任,努力分析:“最好的結(jié)果當然是我們?nèi)粟E并獲。倘若被人搶先一步,殺人越貨也是使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