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問朱元璋為什么這樣，朱元璋一直明白一個道理，但凡不想引起兒子相爭，他就不該給人一丁點的希望。他的標兒多好，又聰明又能干，又懂得他這個當(dāng)?shù)牟蝗菀?，朱元璋就挑不出半點太子的不是，自然也是舍不得讓別人指責(zé)太子半分的。

    嗯。只要太子有他這份心，就不擔(dān)心將來會容不下朱至。

    朱元璋連連點頭，表示他都能做到這一點，太子一定會做得比他更好。

    馬皇后看著太子叮囑道：“至兒算是讓我們寵壞了，她自來不是受氣的人。你得先跟你湯伯父說清楚了，娶了我們至兒，絕沒有我們至兒受人氣的道理，他要是現(xiàn)在想反悔還來得及。”

    ??？太子想過馬皇后會說什么樣的話，絕想不到馬皇后竟然要他跟信國公打招呼，將來就算朱至嫁入他們湯家，也斷然沒有吃苦受罪的道理。

    “這話還是我去說吧?！敝煸坝X得這話還是他來會比較好，哪能讓太子一個小輩去提這個話。

    “標兒要說，你也要說，你們各說各的?！瘪R皇后并不覺得朱元璋說了太子就不用說，更是補上一句道：“這事要是真要定下，我得親自見見嫂子，尤其得把話說得更明白。”

    但凡家里的長輩都說過的事，將來湯家可別說他們家的孩子的脾氣大，沒有女子的溫良賢惠。

    畢竟朱至長到如今本就沒有半分溫良賢惠的樣子。

    朱元璋的兒子們除了朱至的太子親爹，就沒有沒挨過她打，吃過她虧的人。

    事實擺在眼前，別說他們家騙人才是。

    “你是真不怕至兒嫁不出去？”朱元璋感嘆一聲，結(jié)果馬皇后絲毫不在意的道：“誰若是娶了我們至兒，至少百年之內(nèi)，家族都可興旺，唯有那鼠目寸光的人才會覺得像我們至兒這樣厲害的姑娘不好?！?/br>
    說到這里，馬皇后一眼瞥過朱元璋問：“我只問你，若是你家兒孫不爭氣，你就不想爭取一個厲害的兒媳，扶起家族？”

    朱元璋這回不作聲了，說不那不是騙人嗎？

    他就是想騙人，也不該騙到馬皇后頭上，馬皇后又不是什么外人，由得他糊弄。

    太子額頭滲出一層一層的汗，趕緊道：“母后，自家孩子還是別夸得太狠?！?/br>
    馬皇后馬上接話道：“我又不是在外人面前夸。就算都是你爹的兄弟，當(dāng)著他們的面我也只說至兒的不是，絕不會說至兒的好。道理我豈不知?！?/br>
    不僅讓朱元璋、太子當(dāng)面直言朱至脾氣大的馬皇后，她就不用特意夸自家的孩子，相信有眼看的人都清楚的知道朱至的好，否則信國公怎么會一而再，再而三的為自家孫兒求娶朱至？

    “對對對，我們至兒好不好不都看在眼里的嗎？用不著我們夸。都是自家人，沒什么人會說我們至兒不好的?！睙o傷大雅的小事朱元璋絕不會拂馬皇后的意。

    “不過，我現(xiàn)在最擔(dān)心的是至兒會不會同意這門親事。”朱元璋還得將自己的擔(dān)心說出來，就想讓馬皇后再幫忙想想。

    馬皇后一嘆道：“你們莫不是覺得我們至兒真就脾氣大得心中并無大義？”

    太子接過話道：“父皇其實是不想委屈了我們至兒?！?/br>
    不想委屈了朱至是不假，更怕信國公的孫兒們確實不怎么樣，真要是那樣，朱元璋怕是要后悔了。

    “那有什么難的？把人都叫進宮來過一遍，然后再送到至兒面前，由著至兒挑。鼎臣不是早放了話，只要我們同意，人可以隨便我們挑?！瘪R皇后一錘定音，朱元璋和太子都對視一眼，話是信國公說過的不假，可是是不是不太合適？這都趕得上太子選妃了。更是盡往湯家人里選。

    尤其讓他們擔(dān)心的更是，萬一要是朱至一個都看不上，這事怎么辦？

    “這事還是等至兒點頭之后再說。”朱元璋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朱至的婚事必須得經(jīng)過朱至同意才能cao作。

    在此之前，不管是誰也別想著幫朱至定下。

    馬皇后道：“那就去信問。”

    朱元璋瞅著馬皇后，馬皇后挑了挑眉問：“我來問？”

    “你和至兒一向不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嗎？婚姻大事，你問比我們問好，省得她以為我給她下旨意，叫她非嫁不可?！敝煸摆s緊同馬皇后說清情況，他是不想給朱至壓力，讓朱至覺得事情沒有轉(zhuǎn)寰的余地。

    馬皇后笑了笑，“你連兒子的婚事都沒問他們愿意不愿意?！?/br>
    朱元璋汗顏，解釋道：“我這不是怕至兒一個不痛快，到時候就不是結(jié)親了，怕是要結(jié)仇了。”

    點點頭，馬皇后認真的道：“此言不虛，至兒做得出來。”

    “所以啊，須得問清楚她，一定得讓至兒點頭才好跟鼎臣說道。”臣子的心思朱元璋明白得很，他現(xiàn)在又不急著定下此事，就得第一時間問明朱至的態(tài)度再說。

    “你是早等著我了啊！”馬皇后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朱元璋既然說了她開口合適，證明在朱元璋的心里早等著她出面了。

    “至兒的心盡都偏著你了，你不知道？我不把這事交給你，怕是你第一個不答應(yīng)。”朱元璋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反而指出馬皇后的態(tài)度，他讓馬皇后出面是對馬皇后的算計嗎？分明是各如各的愿。

    第92章 相勸

    ◎不愿◎

    馬皇后就不跟朱元璋揪著不放了, 只是迅速將信寫下，命人快馬加鞭送往北平。

    朱至和朱雄英一個管政務(wù), 一個管軍事, 兩人分工合作，用最快的速度讓北平恢復(fù)安定。

    皮世迅速按朱至的要求篩選出參與謀反，私下貿(mào)易, 北元探子等人, 將一應(yīng)供詞送到朱至手里的時候，整個人都蔫了。頂著的黑眼圈跟個熊貓似的, 要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偏在這個時候朱至迎面即問了跟他一道來的徐輝祖道：“如何？隨皮同知一道問案審訊，皮同知可曾對人嚴刑以逼供？一番審問下來, 你看他斷的案子可有不妥之處？”

    皮世？？？

    敢情徐輝祖跟著他不僅僅是看著他如何辦案，完了還得對朱至上報的嗎？

    徐輝祖第一時間望向皮世，最終與朱至回答道：“皮同知并無嚴刑逼供之舉。皮同知所查之案，皆有供詞?！?/br>
    供詞自然就是被指控的人認了罪，畫了押才能作數(shù)。

    對方都心服口服, 不再有半分異議了, 徐輝祖就是再想挑毛病, 能挑得出來嗎？

    “那要是以后誰再要說錦衣衛(wèi)的不是，徐將軍可得幫他們說說話, 莫讓天下人都誤會錦衣衛(wèi)！”朱至從來不做無用之功, 本來讓徐輝祖跟著皮世看就是為了堵上徐輝祖的嘴，好讓他知道, 天下間不是所有人都是壞人, 錦衣衛(wèi)的名聲好與壞, 從前并不代表了以后！

    徐輝祖一頓, 朱至看出他的遲疑挑挑眉問：“怎么, 你既是親眼所見，難道讓你說幾句實話都這般難？”

    這一刻的朱至凝視徐輝祖的眼神透著審視和不滿，似乎在衡量眼前的這個人是不是竟然連這點氣度都沒有。

    “末將并無此意?！毖劭粗熘敛幌?，徐輝祖趕緊否認，立刻接話道：“末將會的?！?/br>
    這其中縱然沒有勉強之意，可是朱至沖皮世道：“想來你也是清楚錦衣衛(wèi)們的名聲的，以后要是想錦衣衛(wèi)不再被人指指點點，也無人敢為你們仗義執(zhí)言，須得你們行得端坐得正，長長久久下來改變別人對你們的看法才成?！?/br>
    皮世何嘗不明白，當(dāng)然也知道朱至一番叮囑都是為了他們錦衣衛(wèi)好。

    “郡主放心，下官一定努力。”皮世接過話，至于他要努力干什么，朱至自明了。

    “行了，事情既然交給你來辦，我信得過你不會放過壞人，也不會冤枉一個好人。這些供詞我會讓人送回京?！敝熘辆褪窃谠囂叫燧x祖，相比之下她是信任皮世的。

    皮世豈不明白這個道理，對于朱至的信任，也是打定主意絕不會辜負。

    倒是徐輝祖眼中閃過一分遲疑，很是以為朱至不應(yīng)該不審閱一番既信了眼前的皮世。

    朱至已經(jīng)起身，皮世上前問上一句道：“不知接下來會由誰來接手北平？”

    此話落下朱至轉(zhuǎn)過身不解的問：“怎么？你是有什么問題？”

    皮世眼神有些飄的道：“如郡主一般能信我們錦衣衛(wèi)的人不多。下官只是擔(dān)心接手之人不配合，我們錦衣衛(wèi)不好辦事?！?/br>
    這話倒是有點意思，朱至聽出試探之意的反問：“你莫不是想從我這里知道陛下會派誰來鎮(zhèn)守北平？”

    確有此意的皮世沖朱至不太好意思的一笑，朱至再問：“要是碰上一個不拿你們錦衣衛(wèi)當(dāng)回事的人，你莫不是打算一走了之？”

    要不說朱至聰明呢？聞弦而知雅意。

    “郡主，不是下官怕事，而是該避就得避。不討人喜歡不是下官的錯，下官也不想跟人爭斗不休，徒增笑話?！逼な喇?dāng)著朱至的面敢于承認自己的小心思，也相信朱至一定能明白這點心思因何而起。

    “你可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盤?！敝熘敛坏貌徽f，皮世敢把這點心思道破，還真是不拿朱至當(dāng)外人。

    “聽說郡主曾向陛下討要下官一路北上，下官很是愿意隨郡主和太孫一道前行?！逼な磊s緊表態(tài)，只為了讓朱至可以順便把他帶上。

    他是看出來了，都是上位者，朱至待人很是寬厚，重點是不強人所難，用人，更能信人。

    “你是忘了一旁的徐世子了嗎？”朱至無奈，指了一旁的徐輝祖還在，皮世一番話當(dāng)著朱至的面說也就算了，竟然毫不避諱讓徐輝祖聽見，他考慮過后果嗎？

    “下官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嗎？”皮世敢坦蕩說話，何嘗不是因為他自問沒有說誰人的不是。怕事，不想跟將來可能為難他的人打交道，這難道不是人之常情？

    他又沒有說不樂意辦好朱元璋交代的差事，不過是想著事情辦好了，接下來的事朱元璋并沒有吩咐，他才想跟著朱至。

    他堅信，朱雄英和朱至繼續(xù)前行，肯定還會有不少的事，他跟著一路保駕護航，這也是朱元璋叮囑他們要干的事對吧！

    朱至輕笑出聲來，瞧著皮世的眼神越發(fā)欣賞，不錯不錯，是個有意思的人，不怕事也敢認事。

    “放心，來接管北平的人須得是個聰明人，還是一個能穩(wěn)定大局，不會再挑起北平動亂的人。自然，也是能容得你們錦衣衛(wèi)的人。畢竟你們的目標一致，都只想讓北平歸于安寧，也讓北元不敢再隨意進犯?！敝熘列w笑，也不吝嗇安撫皮世。

    依她對朱元璋的了解，朱元璋面對北平已經(jīng)亂了一回，不會再希望北平再亂一次，因此派來北平的人不僅是得有本事，更是一個能夠容人的人。

    皮世眨眨眼睛問：“會是哪位國公？”

    是的，會是哪一位國公呢？皮世腦子早已將人全都過了一遍了，發(fā)現(xiàn)好像哪個都不太合適。

    所謂不合適不是眼下，而是事后。

    要知道北平原本是朱棣的封地，朱元璋分封兒子為藩王，本意就是想讓兒子們鎮(zhèn)守于邊塞要地，更為奪取幾位國公手中的軍權(quán)。不叫軍權(quán)再一次旁落，叫天下再起動亂。

    哪一個國公好像都不太合適，畢竟要是有人再跟北元勾結(jié)，彼時的北平可就麻煩了。

    “你猜。”朱至并不打算完全配合回答皮世的問題，他想知道，自己猜去！

    皮世?。?！

    郡主真是個壞人，竟然讓人猜嗎？怎么能讓人猜呢？

    “郡主，您就說說唄，下官實在是猜不出來。”皮世無可奈何，只能繼續(xù)追問，他猜不出來！

    可惜朱至壓根沒有理會他，可就連徐輝祖也在考慮，到底會是誰呢？

    其實北平之地與北元幾次交戰(zhàn)，北元有心奪回他們的大都北平，從來都將此地視為囊中之物，而魏國公一再與北元交手，北平這個地方他們徐家人是極為熟悉的。

    徐輝祖想到這里，未必沒有鎮(zhèn)守北平的心，可是他也極明白，任何人都有可能，獨獨他們徐家人，絕無可能再從朱雄英和朱至的手里再接過北平。

    吐一口氣，徐輝祖努力不讓自己再想，他們家能夠平平安安，他能再上戰(zhàn)場已然是可喜可賀，他不該求得太多。

    當(dāng)著皮世的面朱至是不肯告訴皮世答案，但是跟朱雄英就不得不說說此事了。

    “皇爺爺會派誰來？”朱至也是有些拿不準，連同一旁的朱雄英也是一般無二。

    “不是那個人能不能讓北平安定，而是以后這個北平還會不會是我們家的北平?！敝煨塾⑷缡墙舆^話，也是在考慮這個問題，思來想去，愣是沒有找出一個合適的人選。

    “實在不行我來。” 朱至也是不想頭痛，沒能想出一個合適人選的她就想到了自己，再沒有比她更合適的人不是嗎？

    朱雄英一嘆道：“一個北平困住了你，我舍不得，爺爺和爹怕是一樣舍不得的吧?！?/br>
    此言不虛，朱至不能把自己困在北平。尤其此番朱元璋和太子讓他們兄妹一道出行，就是為了讓朱雄英和朱至立威，將來這天下各地，人人都將知朱雄英和朱至之名，不管他們往哪里去，都會有人記得他們的身份和他們的作為。

    其實此番出行更多是朱元璋為朱至做下準備。一個想上戰(zhàn)場的郡主，她要是想讓天下人都忘記她的女兒身，須得一步一步讓軍中的將士都接受她。

    為故去的將士立陵受祭，這難道不是最能收攏人心的事？

    “那誰來合適？要是按哥哥的說法，將來這個地方再被別人接手了去，還得是能順利回到我們手里的才行?！敝熘了紒硐肴?，怎么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容易。

    朱雄英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想歸想了，依然沒有想到一個最合適的人選，尤其得能把后續(xù)都安排好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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