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教導(dǎo)，朱至認(rèn)同點頭，朱元璋可滿意了！至于旁邊不吱聲的朱雄英，朱元璋都習(xí)慣了，招呼他過來，且與他細(xì)問：“你這一天出府有什么發(fā)現(xiàn)？”

    “爺爺，好些孩子身上穿的都是補了又補的衣服。他們都沒有rou吃，捉著一條沒有rou的泥鰍烤來吃，他們都爭著搶著。”朱雄英心情是低落的，親眼所見的情況讓他受到極大的沖擊。

    他一直知道朱至說的，大明好些人吃不好穿不暖，卻總也不相信，以為朱至就是聽人胡說的，當(dāng)不得真。

    可是，親眼看到那群見著一條泥鰍，不過手指一般大的rou，卻如饑似渴的孩子，他才知道，朱至說的大明好些人過著苦日子都是真的。

    真的有好多人吃不飽穿不暖，過著他完全想像不到的苦日子。

    朱元璋一眼瞅向太子，無聲詢問太子莫不是讓朱雄英去看了什么不該看的場面？

    “爺爺，是我?guī)Ц绺缛サ摹Ｄ切┖⒆痈覀儾畈欢啻螅牭剿麄冋f要去捉魚，我就領(lǐng)著哥哥一起去了。哥哥本來還不信我，偏說大明的子民過的日子沒有那么苦。哥哥親眼見著了，這回再也不會說我騙人了！”朱雄英此番見聞，說來都是朱至的杰作，就是朱至領(lǐng)著他到處亂跑，為的就是讓他親眼看看，他們過的都是什么樣的好日子，有多少人一年到頭連rou都沒有吃過。

    朱元璋一聽感嘆道：“我原以為大明這些年在我的治理之下，百姓的日子應(yīng)該會好過些，沒想到還是那么苦。這還是在應(yīng)天，天子腳下。標(biāo)兒啊，咱們是不是只顧著斗貪官，忘了咱們的百姓了？”

    太子低下頭，不能否認(rèn)有些事或許他們當(dāng)真忽略了。

    “是該想辦法讓人為咱們的百姓多做些事了。”朱元璋反省的同時，也覺得李既然開了這個局，就得做下去。

    “標(biāo)兒，想做什么放手去做，咱們得讓咱們的百姓過上好日子。”朱元璋知道太子今日出門有所得，既如此，就得放手讓太子去做。

    “沈彬這個人，若能做出利于國利于民的事，父皇不可吝嗇。”太子有些話以前確實不好提，今日就不用藏著掖著了。

    朱元璋掃視太子一圈，太子恭身道：“非富即jian。”

    行吧，都這么說了，朱元璋確實也不好再說打太子臉的話。

    “按你說的辦。”對待商人，朱元璋一向壓制，就算他們想考科舉都比一般人難得多。

    這也是為什么就算沈家富可敵國，但沈彬在朱元璋這里依然不過是一個上不了臺面的人。太子將之收入門下，也沒有官職。

    太子要的就是一句準(zhǔn)話。

    “行了，正事都說完了，快吃吧，吃完了趕緊回去，別讓你媳婦等久了。她還坐著月子。你領(lǐng)著兩個孩子出去瘋跑一圈都不知道回去，不知心中該有多掛心。”馬皇后適時提醒，太子也是有家有室的人，斷不能忘得一干二凈。

    “是是是，兒子這就領(lǐng)他們回去。”對馬皇后的提醒，太子連連稱是，要不是行程早定下，他也不會堅持出城。

    “你這東宮里要不要再添個人？”朱元璋順口就那么一問，朱至已經(jīng)瞅著朱元璋，難以相信朱元璋竟然問出這樣完全不符合他皇帝身份的話。

    “怎么？你懂我的意思？”朱元璋余光瞥到朱至瞪圓的眼，伸手撫過朱至的頭有此一問。

    朱至正色道：“皇爺爺想讓我爹納側(cè)妃。”

    朱元璋可就驚奇了，“你連這事兒都知道？”

    收獲朱至一個白眼，朱元璋按捺不住把人拉近點，道：“怎么，你不高興你爹納側(cè)妃？”

    “爺爺您高興嗎？”朱至沒辦法，都被朱元璋拉到跟前了，哪怕想不說，朱元璋都不答應(yīng)。行，那就說說吧。

    “你爹要不要納側(cè)妃是他的事，我無所謂高興或是不高興。”朱元璋覺得有必要得跟朱至說說清楚，小孩子家家的亂說什么。

    “那您干嘛要問？”朱至翻了一個眼，別的不說，就說朱元璋自打成了皇帝之后納了多少妃，生了多少兒子，他心里沒個數(shù)？好在朱元璋不是那寵妾滅妻的人，任宮里添再多女人和兒子，沒一個能越過馬皇后和太子。

    行吧，朱至也心里有數(shù)，這是封建王朝，不是現(xiàn)代理所當(dāng)然能夠要求一夫一妻的年代。

    別管朱元璋和馬皇后的感情有多好，朱元璋都不可能只馬皇后一個女人。對馬皇后來說，但凡朱元璋不做下過分的事，她也不會為了朱元璋納幾個女人跟他翻臉。

    不過，朱元璋和馬皇后的事沒有人管，太zigong里的事，明顯朱元璋想管。

    “你這孩子，我是你爹的爹，我還不能管他的事了？”朱元璋聽著朱至回的話，眼睛都瞪圓了。

    朱至搖頭道：“管兒子，教兒子，該教的不是為人處事，為君之道？教兒子納妾，應(yīng)該嗎？”

    朱元璋一滯，這事吧，應(yīng)該不應(yīng)該，不是一句話就能說得明白。

    “身為太子，當(dāng)為大明開枝散葉。”好半天，朱元璋終于想起那么一個理由，理直氣壯得很。

    “爺爺，子孫果真多多益善？”朱至正色相詢，只為求一個答案。

    朱元璋理所當(dāng)然地道：“這是當(dāng)然，打架都要人多。”

    “可是，治理天下并不是人多就一定治得好吧。比起人多卻勾心斗角，不如養(yǎng)好一個，一個頂十個。”朱至堅持己見，證明這量重要，可質(zhì)更重要。

    “再說了，縱yin傷身。我爹尤其得要注意休生養(yǎng)性。您非要給我爹納側(cè)妃，是想讓我爹累壞了嗎？”朱至也算百無禁.忌了。聽聽她的話，聽聽她的話。懂得可真多@

    馬皇后第一個反應(yīng)過來問：“這些話從哪里聽來的？”

    “太醫(yī)院啊！這都是醫(yī)理，是養(yǎng)生之道。”朱至都敢說了，能找不著理由解釋她都從什么地方聽來的？

    在場的人張了張嘴，很想問朱至到底明不明白這套話的意思。

    最終，饒是馬皇后都沒有把這話問出來。

    “納側(cè)妃為什么會累壞了爹？”可是，大人不敢問，總有那一無所知，不求甚解的人。如朱雄英！

    朱雄英困惑地問出來，巴巴地瞅著朱至，等著朱至回答！

    朱至！！！

    這題超綱了啊，她就算知道敢答都有鬼。

    不過，朱至轉(zhuǎn)頭同朱雄英對視！認(rèn)真思考后回答道：“因為打架？”

    不意外收獲一陣咳嗽聲，太子尷尬得都想挖個洞把自己埋了，毫不猶豫地一手提起一個，“父皇，母后，兒子先行告退！”

    一灰溜煙不見了人，可見他這心里受到的暴擊有多大！

    馬皇后毫不留情在朱元璋身上狠狠擰了一記道：“你也是口無遮攔的，當(dāng)著孩子的面也敢胡說八道。”

    “嘶！痛，輕點，你倒是輕點。這孩子，那不是孩子嗎？我怎么想到他們兩個孩子聽得懂。”朱元璋被馬皇后擰得那叫一個痛，恨不得和馬皇后求放過了啊！

    好在，馬皇后其實算是手下留情的，嗔怪于朱元璋竟然口無遮攔，對朱元璋的理由，馬皇后更沒能忍住往他身上掐，“雄英和至兒是什么孩子，養(yǎng)了那么多年你沒點數(shù)。但凡他們蠢一點，你能打小讓人給他們讀書？尤其是至兒，你但凡說過的話，有哪一句她是記不住的？”

    這問題尤其扎心，扎得朱元璋一口氣差點上不來！

    朱元璋這回跟太子一樣尷尬了，他，他就是覺得這事兒沒什么不好說的，也是關(guān)心兒子，這才會隨口一問。

    不曾想朱至這孩子精得很，一連串的問題丟出來，差點沒把朱元璋坑死。

    “我錯了，我錯了，往后我在他們跟前，我不亂說，保證不亂說話行了吧。你別生氣，你坐下來。”朱元璋無奈地哄媳婦，就為了讓媳婦消消氣，千萬別再跟他生氣了。

    實在是這掐得人實在不是一般的痛啊！

    朱元璋安撫地伸手撫過馬皇后的背，可憐巴巴地瞅著馬皇后，馬皇后余怒未消，但瞧他這個樣子，也不好再發(fā)火了。

    “標(biāo)兒宮里的事，你別再多管了。雄英，允炆，允熥，至兒，這都四個孩子了。有后即可，豈可貪多。當(dāng)初你要至兒納那呂氏為側(cè)妃，是為了表明對文臣的敬重。其實說句不中聽的話，讓人家的孩子為妾，這是對他們的敬重？”馬皇后不得不論起舊事。一些早年馬皇后就一千個一萬個不同意的事。

    “好人家的姑娘有誰想為妾的，你為了平衡朝局，把兒子女兒都當(dāng)了工具，表明與功臣們共分天下。這是你為君的考量。但凡他們愿意，我也不好說些什么。可這一回，東宮里的事，姑且不說呂氏究竟有沒有參與謀害咱們的兒媳。樹欲靜而風(fēng)不止的道理，你總看明白了吧？”

    馬皇后說得苦口婆心，無非想讓朱元璋能夠放一放，別再出同樣的招了！

    朱元璋的心思瞞得過別人，從未瞞過枕邊的馬皇后，再者這皇子的婚事，哪一件朱元璋不是跟馬皇后商量過的？翻起舊賬，朱元璋雖然為了天下，為了安撫重臣，因此一手促成一樁又一樁的婚事，也知道這里頭有些并不是人人都情愿。

    別的人怎么鬧都行，太子，東宮，朱元璋每每想想太醫(yī)來報，道常氏的胎被人動了手腳，胎兒過于健壯，母體卻被人有意養(yǎng)虛，若非及時被人發(fā)現(xiàn)，常氏生下這一胎必然要喪命。

    對東宮太子妃動手的人，要的是太子妃的命，卻不僅僅要常氏一人的命而已，其目標(biāo)更是朱雄英，甚至朱元璋都不敢保證，那些人的目標(biāo)會不會也有他！

    因此，朱元璋就不管了，留呂家一家子的性命，這都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那人人指供的人，絕不能讓她活著。

    但是吧。因噎廢食什么的，傳揚出去也不太好聽。朱元璋能不希望太子能多幾個兒子？否則他也不會出面詢問太子是否再要納側(cè)妃的事兒。

    馬皇后理解朱元璋的初衷，然而多子多孫什么的，要是現(xiàn)成的都護(hù)不住，多的哪門子的子和孫？

    “雄英將來也得多幾個兄弟幫襯著才是道理。”朱元璋依然不死心地掙扎，只盼馬皇后能理解再配合。

    “你怎么知道不會再出同樣的呂夫人？”馬皇后只問這一句，當(dāng)真朱元璋要為了所謂的將來兄弟的幫襯，讓朱雄英置身于危險之中？

    “標(biāo)兒不是做得很好嗎？”朱元璋想到了自家兒子，那不是做得挺好的，就他的那些兒子們，哪一個不對太子服服帖帖的？太子能做好的事，朱雄英做不好？真要是這樣，該是朱雄英想想他該怎么樣效仿父親吧！

    “雄英不是標(biāo)兒，情況不一樣，局勢不同，不可相提并論。總而言之，除非標(biāo)兒愿意，否則你絕不許再給標(biāo)兒賜側(cè)妃。”馬皇后不同意，下了最后通碟，如果朱元璋非要一意孤行，她也定會想方設(shè)法阻止。

    第34章 試探

    ◎往來◎

    馬皇后都這么放話了, 朱元璋能再跟馬皇后來硬的？

    不過是兒子的家事，但凡只要太子有后, 不至于說他們老朱家后繼無人, 朱元璋也不想管得太多。

    不過，這個事朱元璋心里多少記掛著，而太子已然先一步主動和朱元璋聊起這事。

    “兒子知道父皇看重孩兒, 希望兒子能多子多孫。父皇對兒子的心, 也是兒子對雄英的心。兒子如今只想好好教導(dǎo)幾個孩子，讓他們健康成長, 將來能成為利于國利于民的人。側(cè)妃，不必了。兒子也沒有那閑功夫。”太子這句是實話, 國事繁重，朱元璋辛苦，他一個當(dāng)兒子的能當(dāng)作看不見？

    太子處處效仿朱元璋，想要當(dāng)好這個儲君，讓天下信服。

    女子, 呂氏的事其實何嘗不讓太子心有余悸, 總擔(dān)心有時候防備不及, 東宮再出點什么事。

    “父皇何嘗不是同樣看重雄英，正因如此, 父皇才會親自教導(dǎo)。故, 東宮再納側(cè)妃一事，兒子不想。”太子鄭重朝朱元璋作一揖, 由衷懇請朱元璋莫再提起此事。

    朱元璋被馬皇后那么一懟, 太子如今同樣表態(tài)不愿意, 他要是再一意強求, 反而顯得他不近人情了。

    “既然如此, 那你得讓常氏立起來。雄英更得好好教，萬萬不能讓那些酸儒將他教傻了！”朱元璋得給太子一句準(zhǔn)話了啊，一番叮囑，尤其讓太子跟自家的媳婦說清楚，別再像以前一樣凡事當(dāng)甩手掌柜。

    “是。”只要朱元璋不再提讓太子納妃一事，別的都好說，太子連連表示配合。

    朱元璋指了指他，想到另一個人。

    “你把至兒放出去，這是想好了？”朱元璋上直沒機會和太子說說，讓朱至經(jīng)商一事，眼下就他們父子在，朱元璋也得問兒子一句準(zhǔn)話。

    太子沉吟半響道：“至兒腦子轉(zhuǎn)得快，有些事她想做，我也想看看她是不是有這個能力。”

    朱元璋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太子，“現(xiàn)在不覺得那是女兒，該好好地養(yǎng)在家里，困住她了？”

    無奈一嘆，太子道：“試了這些年，困不住。她雖為女子，既懷大志，更有為國為民盡心之心，兒子也實在舍不得像她那樣聰明的孩子困在這方寸間。”

    是騾子是馬，拉出去溜一溜也就知道了。

    朱至這一趟隨太子出宮的表現(xiàn)，在太子看來，讓太子驚喜。朱至確實有為國為民辦事的心，也有這個能力，只要加以鍛煉，將來未必不會成為國家棟梁。

    太子思及自己的情況，兒子暫時就這么幾個，將來的事料不準(zhǔn)，朱至和朱雄英親厚，他們兄妹之間能互助互利，有何不可？

    不是太子小看自己的兒子，朱雄英相比之下可不及朱至。

    那么，放手讓朱至去做事，有何不可的呢？

    這個坎太子是過了好幾年，也是今天才算完全邁過了！

    “早就勸你了，你不應(yīng)該糾結(jié)許多。”朱元璋在這點上想得開，本來嘛，生死關(guān)頭的時候管什么男.女之別，誰要有本事讓大家活下去就聽誰的唄。

    朱元璋這些年少聽馬皇后的話了？

    馬皇后的本事別人不清楚，朱元璋一清二楚，說句實在話，他這天下打得下來，一半的功勞都是馬皇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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