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烤rou(那邊跳轉(zhuǎn)過來的寶貝直接看這章)
她卻又轉(zhuǎn)過頭來,“我要看你的原形,你給我看半妖身干嘛。” 蹇磬聞言一怔,“半妖身都要嚇到,原形我怕你……”會嚇哭。 婧絮冷笑一聲,“不就是蜥蜴,我見過。” 蹇磬搖搖頭。 他難得拒絕婧絮,婧絮見此繃起臉。 蹇磬柔聲道:“女女,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是我。” 婧絮訝異道:“難道你記得我以前……”殺過你? 蹇磬點點頭,“嗯,我想起來了。” 見婧絮驚訝,他笑道:“女女要是想知道,我可以說給你聽。”他躺下,一只胳膊展開作枕,“來。” 婧絮撫平心頭的異樣,依言睡到他手臂上。她與他廢話這么久,就是為了探這個事,為此再忍耐又何妨。 有的存在天生珍貴有靈,比如狐、鶴、鹿,或者靈芝、桃花、玉蘭,甚至是物件,玉石、算盤、木魚之流。 也有的存在天生鄙陋,稗莠蝎蝦,或者……蜥蜴。 鮮少聽聞有蜥蜴成妖的,是以蹇磬從前也沒想過自己會成妖,他,哦不對,它,只是一只隨處可見,又隨時會竄跑的小蜥蜴。 人類大多不待見它。但無奈它生在塵世。 被小孩抓到了會好奇它的尾巴怎么不斷,他們試著拿鋒利的石頭去割,被女人撞見會引來尖叫,若是被男人發(fā)現(xiàn)就會呼嘯來一只帶泥的鞋底。 它很小就練就了一身逃命功夫。 直到它誤打誤撞跑到一個廟里。 廟里灑掃的婦人看見它也不會特意拿掃把來驅(qū)趕它。 不管它,讓它安安靜靜地趴在那兒就是人類對它最友好的方式。 是以它愿意長期待在那里。 它趴在房梁上發(fā)呆的時候瞧見凡人跪拜祈禱,聽他們各種各樣、好的壞的索求。 直到有一天它打瞌睡,從房梁掉到香臺上,一滴水滴到它眼睛上,它用舌頭清理眼睛,舔到了那滴水。 自此它忽然能看到身姿窈窕的仙姑時不時降臨雕塑,聽那些凡人瑣碎的愿望。 仙姑看到它時,對他嫣然一笑。 它歪歪腦袋,不解其意。 慢慢地它懂得越來越多,靈智漸開,他才明白,當初那滴水是醉桃仙姑桃枝上偶然滴落的仙露。 他一直呆在煙火鼎盛的桃仙廟,聽聞了太多世人的欲望,慢慢地沾染了塵世的煙火氣,在初見婧絮時,竟朦朦朧朧地生出了情欲。 彼時他還不知那就是世人口中的情。 他只是在她來找醉桃仙姑的時候偶然抬頭,驚鴻一瞥。 他縮在房梁后看了她好久,心中一陣莫名的悸動。 后來她每次來尋仙姑他都偷偷躲在房梁偷看,直到某次她無意間發(fā)現(xiàn)了他。 適才還巧笑嫣然的俏臉陡然扭曲出厭惡的表情,反感從她靈動的雙眸涌出,她下意識抬指射出一道仙氣擊穿他。 這種隨手的本能反應醉桃仙姑甚至來不及阻止。 他掉到香灰里瀕臨死亡,心里卻想著她剛剛的模樣。 那個表情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很多女人瞧見他都會露出的表情。 本能的厭惡反感。 難過這種情愫在他心中烏云般聚集。 他似乎聽到仙姑訓斥她的聲音,恍恍惚惚,迷迷糊糊。 直到他再次睜開眼,他從香灰里爬起來。 用不太靈活、觸感生疏的手推開大殿的門。 搖搖晃晃,支離破碎。 外面有一輪下弦月,纖細脆弱。 坐在桃花樹上的醉桃仙姑驚詫回眸,看著他駭人的創(chuàng)口,嘆息一聲,“作孽……” 他和女女,早已相遇。 他能近她的身,甚至破她仙障,除了他身體里有她殘留的仙氣作伐,更是因為她種下了因,欠他一個果。 婧絮陡然想起姑姑的話:雖是機緣巧合開了靈智,但他竟能食人間煙火,可見悟性奇高,不管是再入輪回還是開悟為妖,經(jīng)苦難磋磨必能獲大空悟。 但她隨意地了結了他的性命,欠下的這一命,若他不死便成她的業(yè)障,若他死亡,來生必要她以命相抵。天理循環(huán),世間縱有諸多不公,但亦有在朗朗乾坤加持下以命抵命的正道。 蹇磬自是不知醉桃仙姑說的“作孽”是何意。 他只是臨死前想到她,感到一陣不可言說的遺憾和痛苦。 醉桃仙姑請他離去,他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里,用陌生的雙腿到處游走,被欺負被追打,慢慢地他越來越油滑,在下九流的塵世艱難地活了下來,還學著凡人給自己取了個名字。 蹇磬。是他偷自一個富貴人家重金請大文豪給掌上明珠的賜名,見晴。 翌日。 蹇磬買了些吃的回來給她,然后就出去想辦法弄銀子。 他該給她更好的生活。 婧絮坐在院子里打坐,在知道和蹇磬的因果后,她豁然開朗,內(nèi)心通達了許多。 她不再被滔天的憤恨蒙蔽雙眼,也明白自己再不能造殺孽。 她溫順地陪伴蹇磬。在最后的日子。 如果蹇磬守約,那他們之間便徹底兩訖,若他不守約,那她自有其他辦法讓他守約。 因為有了心照不宣的約定,婧絮終于能靜下心來對待蹇磬。 蹇磬常被罵作下三濫,他內(nèi)心也認同這個說法,是以一個下三濫用下三濫的手段謀取財物,可謂天經(jīng)地義。 盜可謂是最直接最快捷的方法。 他掂量著手里的錢,想著怎么給女女更優(yōu)渥的生活條件。 他帶她去吃人世間他知道的最好吃的東西,鴻運酒樓里的八寶鴨、醉鵝,永樂坊牌坊旁的豆花,沿街叫賣的龍須糖,不一而足。 此刻婧絮見他把一塊剛做好的甄糕放桌上,伸手要端時被他攔住。 “燙。” 她只得拿著筷子等。 蹇磬輕輕吹了吹,“現(xiàn)在試試。” 婧絮執(zhí)箸夾了塊入口,綿軟甘甜,“好吃。” 蹇磬點點頭,盤算道:“我在賣羊rou那兒訂了只羊腿,回去的時候我們?nèi)ツ茫裢砦覀冏约涸诩易觥!?/br> 婧絮無可無不可地聽他說著,一小塊甄糕吃完,又夾了一筷。 蹇磬看得笑。 回去的路上蹇磬去香料鋪,他捧起一捧花椒到她嘴邊,面對他的投喂婧絮下意識張嘴,蹇磬拿開一點,“讓你聞的。” 婧絮聞了聞,很奇妙的味道。 蹇磬又抓了幾塊八角,“這個。” 婧絮湊近皺了皺鼻子,道:“好聞。”言罷也不要蹇磬拿了,自己好奇地捻起手邊的香葉來聞,末了問道:“這好熟悉,叫什么。” “香葉,就是月桂葉。”蹇磬道。 “可入藥?” “入膳。”蹇磬回道,抬頭朝老板要了些茴香。 回程路上他一手提著塊羊腿一手拿著包香料,騰不出手再去拉婧絮,婧絮跟了沒多久便被人潮推搡得往后掉遠了。 蹇磬回頭,目光尋到她,見她茫然無措地被人潮擠來擠去,也不知道自己往前擠擠。 他站在原地沒動,就這么穿過人流看著她。 汗味狐臭混雜其中,婧絮被擠得很難受,她下意識去尋蹇磬,發(fā)現(xiàn)蹇磬竟不在身邊。 張望許久,才在牌坊的燈籠下看到他。 昏黃的光暈在他身后被風吹得搖曳,嘈雜人聲中,他看著她的目光專注又平靜。 但婧絮知道這都是假的。 他對她從來無法平靜,這個下三濫,像困獸渴望自由一樣渴望她。 婧絮不滿地繃起臉。 蹇磬朝她走來,直到用身體給她隔出一塊空間,她才舍得瞟他一眼,拉住他的衣袖被他帶出人流。 黃昏的時候蹇磬在院中起架炙烤羊腿。 婧絮不喜煙塵,遠遠坐在一邊看他忙活。 看他慢慢地給羊腿刷上油,打上花刀。 等碳火微熄,他用匕首片下薄薄一片,捻起沾了香料,喂到她嘴里。 婧絮張嘴接住,嚼了兩口覺出味美,驚訝地睜大雙眸看他,他又如法炮制地喂她一片。 然后她終于不再置身事外,端了小板凳坐在他身邊,像雛鳥一樣張開小嘴,坐等投喂。 吃得滿嘴油,蹇磬拿絲帕給她擦去,他一直照顧她,自己沒吃一口。 婧絮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照料。 一切都是那么理所當然。 她的目光從羊腿順著匕首的刀鋒、他的指尖,慢慢往上,爬到他的胳膊。 蹇磬挽著袖子,小臂上猙獰的撕咬傷暴露無遺。 他見她看他手臂。 想了想,用匕首割下一片皮rou放到架上烤。因為薄,眨眼就熟了,他拎起蘸了料,喂到她嘴邊。 婧絮看著他一系列動作行云流水,仿佛她吃他,是再合理不過的事。 rou片在她唇邊,她沒有立時張嘴。 蹇磬看她一眼,投來詢問之意。 婧絮眼睫微闔,默了默,傾身張嘴。 蹇磬把rou喂進她嘴里。 她嚼了兩口,不如羊腿好吃,但也說不上難吃。 見他還要片自己,婧絮別過臉,冷聲道:“不要了,羊腿更好吃。” 蹇磬想了想,也是。 他哪有羊腿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