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春(重生) 第74節
第65章 正文(完) 惠妃氣得險些發瘋, 她?的腦袋抑不住的顫了下。當她?意識到自?己可能失控,暗里?強壓, 終于擠出了一抹笑, 勉強維持住了端莊嫻雅,“想見初初一面可真是難吶。” 說完,也不給初夏應的機會。 “坐吧, 先用膳。” 她?備了酒宴,一桌子,帶了湯和甜品,總共十道。初夏到時?,皆妥帖地?擺上了桌。 初夏垂眸瞧了眼, 隨意又?輕松, 仿佛一點都未有防備惠妃。看?完, 凝眸看?向惠妃, “讓娘娘費心?了。” 話落, 隨著惠妃落坐, 隨后執杯把盞。吃著聊著, 氛圍明面向好。等到吃得差不多?, 惠妃先行放下碗筷, 以目光描摹初夏年輕絕麗的嬌靨。片刻,嘴角一勾,勾勒出一抹極細微的笑花。影影綽綽間,藏著詭秘的惡意。 “初初可吃好了?御廚的手藝如何?” 初夏亦放下筷子, 笑睨她?, “吃好了, 多?謝娘娘招待。” 惠妃:“吃好了就好,畢竟是最后一餐了。” 她?的聲音輕得很, 恍若夢囈。 除了離她?近的初夏誰也聽?不見。 初夏怔了幾息,總是澄澈柔媚的杏眸有驚懼顯出,“娘娘,你?在說什么?” 惠妃可太喜歡這?個反應了。經由初夏,她?能想象當年宴知雪驚慌失措的模樣,情緒越發激昂。 寢殿內,面對一個死定了的未來太子妃,惠妃那?被強行壓制了多?年的表達欲似猛獸覺醒,正?在瘋狂地?沖撞著她?的理?智。一下,兩下,三下......終于,撞出了一絲裂縫。幾息后,隨著砰的一聲響,碎成了一片片。 她?的聲音大了些,看?著初夏的目光也變了,尖銳,又?帶了些莫名的憐憫, “我說,你?沒有做太子妃的命。” “你?和那?宴知雪一樣,活不到觸到白玉鳳印的那?一天。因為......我不允許。” 這?些話漫開時?,吟月三個紛紛沖向惠妃,情緒似失了控。 “你?胡說什么?” “你?對我們小姐做了什么?” 歇斯底里?,話是兇悍的,可一個個眼中只有倉皇和無措。 惠妃對這?場面滿意極了,嘴角抑不住上翹,隨后淡聲道來,“初夏,我本?是想饒過你?的,可是你?偏要犯賤。” “閔延禮那?個孽種?有什么好?你?為什么要選他?你?可知延清有多?心?悅于你?嗎?你?若肯幫他,現在太子之位定是他的,你?也能手執鳳印尊榮一世。” “可你?偏不,那?你?說說,你?還有什么必要活著?” 緩了這?么久,初夏終于能說話了,只是那?對漂亮的眸子充斥淚水,說一字掉一滴,當真是楚楚可憐,“昭妃娘娘竟是你?殺的?你?為何這?般對她?,若是傳言是真的,昭妃對你?不薄。” “你?的這?個妃位,都是她?向陛下求來的。” 惠妃冷笑一聲,“是又?如何?不妨告訴你?,我就是從那?次開始對她?起了殺心?。” 她?求而不得的東西,其他人憑什么唾手可得?還能那?般輕慢地?施舍于人。 “是她?破壞了這?后宮的平衡,她?死了,一切就會回到最初。” 她?沒進宮時?,帝王雖對后宮無寵無愛,但至少,各宮平等。幾個孩子,他最是疼愛的就是延清了。認真計較起來,她?是有機會母憑子貴,手執鳳印母儀天下。到了這?一刻,惠妃終于肯承認自?己就是嫉恨昭妃。她?所有的饋贈以及對她?的好都是尖刀,次次沒心?而入。疼狠了,也摸索不到這?痛楚的終點,那?么,只能抹去她?。 “你?瞧瞧,閔延禮那?孽種?沒回來前,后宮是不是很平靜?幾個皇子想要皇位,就使出渾身解數公平競爭。” 她?越說越多?,初夏想,這?些自?供,加之她?身上的毒,足夠定她?的罪了吧。 想到這?些,她?的嘴角若有似無地?翹了下。 就在這?時?,她?忽然嘔血,浸染了嘴角,一寸寸往下流。 “小姐。” 吟雪吟風瘋了一般奔向她?,一半處,被人攔截。著了禁衛的官服,卻脫離了陛下的管束,為后妃所用。 激烈對打間,惠妃伸出手,本?是想撫掉初夏嘴角的血,半路上,停了下來,萬分愉悅地?勾了勾唇,“忘記了,不能碰你?。” “三日后,你?就會成一攤膿水,誰也尋你?不著。” “誰來都救不了你?了,也沒人來了。閔延禮那?個孽種?被困在了東境,陛下現在,應該被困泰安殿,自?顧不暇。” “初夏,你?說你?這?是何苦......” 瘋狂終止于宮殿屋頂被強行破開的聲音,以無上內力對沖開的。 “毒殺太子妃,老妖婆你?好大的膽子。”瓦片和煙灰濺開時?,陳敬驥和楚烽華先后從天而降,身后跟了一眾高手。都面生得很,很明顯不是陛下和太子的人。 混亂間,惠妃已被老嬤嬤擋在了身后,她?的視線越過她?鎖住忽然而至的一眾高手,“你?們是誰?竟敢擅闖皇宮內苑。” 陳敬驥回以冷眼冷聲:“特別時?刻行特殊手段,我們受太子之令暗中保護太子妃。要清算,等太子歸。” “我們要是不來,你?這?滔天罪行怕是要永遠地?掩埋了。活人化膿水,你?好歹毒的心?。” 他身旁,楚烽華轉向吟雪幾個,“帶太子妃離開。” 吟雪應諾,慌忙地?奔去小桌旁,將初夏打橫抱起,既而踏著瓦礫出了惠妃寢殿。吟風和吟月跟上,雖說是做了一場戲,但眼下毒藥已經發作,小姐正?在受苦,誰也受不了。 * 明樺的死對頭年徽梃帶了幾千精兵將泰安殿圍了密不透風。而原本?執勤的禁衛全都離奇消失了,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明樺暗中看?了全程,等對方人似齊了,似風掠向明處。 他執劍,指向了年徽梃,年輕的面容冷肅得似才淬過冰,“未經傳詔帶兵入內廷,年徽梃,你?想反嗎?” 年徽梃當即冷笑一聲,“明樺,局勢如何,聰明如你?還看?不清楚嗎?這?咸佑要變天了。” “是你?禁衛總管這?個官位重要還是你?和家?里?人的命重要?” “回頭是岸,我可保你?不死。” 明樺像是聽?了這?世間最荒誕的笑話,氣極而笑,“咸佑有沒有變天,不是你?這?種?人說了算的。” “你?和你?背后的人哪兒來的自?信認為能撼動江山和有陛下坐鎮的內廷?” 陛下,天縱之才。 若不是當年的意外,這?片江山會更加安穩美好。都是這?些人,以一己私欲,手段骯臟,企圖禍亂國?祚。現在還敢冒犯陛下,今日,他便為民除害。 思緒跌宕間,他已拿出了時?刻攜帶的信號彈,一連放出三枚。 煙火迸開時?,有人從內廷各處,有男有女,有御廚有在太醫院掃地?的仆役有內侍...... 明樺笑望年徽梃,“真以為陛下沒人嗎?” 寢殿廳堂,嫻妃閑得都在摳指上蔻丹了,忽然瞧見泰安殿方向放出了信號彈,她?靜靜凝望了須臾,對著身后的嬤嬤,“把本?宮的長鞭拿來。” 嬤嬤詫異:“娘娘想作甚?” 嫻妃:“看?戲,順便教訓教訓那?些腦子塞滿了狗屎的人。” 敢在內廷動泰安殿的主人,這?不是蠢嗎?而且她?有預感,惠妃那?妖婆就是這?群蠢貨的頭頭,她?這?次,就看?她?怎么死! “李源,帶人隨我一道。” 嫻妃近衛官李源:“諾。” 二皇子和大皇子亦先后看?到了信號彈,皆是帶著人往那?個方向奔去。其他各宮皆是緊鎖殿門,門庭冷清,于他們急促的步伐行成鮮明對比。一個內廷,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涇渭分明。 而今,就是決戰。 泰安殿內,惠帝靜靜翻看?昭妃遺留下來的墨寶,一幅幅,經年日久,經過特別的處理?,竟也保存得不錯。殿外喧囂,他總能聽?到些,但他并未在意。一直專注著自?己的事,神色沉靜。 某一刻,他開始低喃,對著那?個早已消失在時?光中的女子。 “知雪,你?知道嗎?我曾經幾度想讓這?座江山就這?么覆滅好了。我過不好,其他人憑什么呢?我自?小學習治國?之道,起早貪黑,活得還不如尋常孩子輕松自?在。我無怨言,一直將父皇的話記在心?中,立志要讓仁愛與?公正?深埋在玄鉞的每一寸土地?。繼位后,勤政為民,可最后我得到了什么?妻離子散。” 還是以那?樣殘酷血腥的方式。他不知道怎么修復自?己,壓制一身戾氣。 “但現在,我明白了。” “舊的王朝覆滅了,還會有新的王朝顯現,人心?不向善,惡念惡行永遠不會消失。我該做的是,導民向善立法馴惡。” 這?樣的話,就能有更多?的家?庭得到幸福。像小七一般大的孩子,幼有父母疼愛,長大后帶著父母的祝福成家?立業。如此反復,這?片天終會明凈的。 “知雪,欠你?的,等我見到你?,我定是會慢慢還的。一世還不完就兩世,只要你?愿意。” 又?過了會兒,他終于翻看?完。他喚了多?樂研墨,自?己鋪開了卷空白圣旨,落筆的初始,是告皇親國?戚和眾大臣書。 即日起,皇親國?戚和眾肱骨良臣當做全民表率,踐行一夫一妻。 破除門第之見,自?由娶嫁,以悅乎為基準。 泰安殿外,隨著年徽梃一聲低喝,陷入激戰。 剛開始,明樺一個人獨戰群敵,饒是他武功超群,防線也是一退再退。但是漸漸地?,同他并肩作戰的人越來越多?。有死有傷,但再未有退了。 當嫻妃和兩位皇子至,情勢開始逆轉。那?明艷驕縱的女子長鞭揮出,伴著“刷” 地?一聲響,驚人內力顯出。 她?辟出了片刻沉寂,當二皇子傻呆呆地?看?著自?家?身手瀟灑驚艷的母妃時?,她?開口道,“除非你?們有本?事讓平西一脈死盡,否則,再往前一步者,將來九族皆誅。” 若是旁的人說這?句話,斷不可能叫所有人信服。但她?是擁有兩個皇子的帝妃,也是平西王唯一的meimei,西境的公主,分量驚天。 有人開始猶疑。 她?似瞧出了,敲打過后又?派了一粒定心?丸,“現在退離泰安殿,本?宮保你?們不死。” 軍心?就此分裂了。惠妃千算萬算,算漏了一點,她?能給的,嫻妃和帝王也能給。而人心?,會偏向那?個他們打心?眼里?信任的人。就拿眼下來說,根深蒂固戰功赫赫又?溫良的平西一脈的承諾遠比一個不受寵的連自?己夫君都能背叛的帝妃要靠譜。 兵不血刃。 半個時?辰后,惠妃被壓到了泰安殿,跪在了帝王面前。一場她?精心?謀劃的叛亂后,她?一身狼狽,而帝王,連發絲都沒亂。 兩側,分別站了嫻妃和兩位皇子,以及陳敬驥和楚烽華一干人等。陳敬驥朝惠帝稟明了自?己會在這?里?的緣由,和惠妃寢殿發生的一切。 帝王:“多?謝二位為太子所做的一切,等他歸,一道來宮里?喝酒。” 他未說賞賜,只因知曉這?兩位來處,到了他們這?般地?步,還真不稀罕做官或是金銀賞賜了。 他們愿意出面,不過是看?重個義字,以及對小七的欣賞。 陳敬驥:“太子殿下答應為我們烤兔子了,陛下,想來也是沒嘗過。” 帝王詫異,“太子還會烤兔子?” 陳敬驥笑了聲:“敬驥暫時?也只是聽?說,之后同陛下一道見識見識。” 帝王略微頷首,隨后轉向了惠妃,低冷要求,“解藥拿出來。” 惠妃死一般的沉寂,似給抽走了魂靈。 一旁嫻妃急了,“解藥交出來!” 一想到初初化膿水,她?就想發瘋,多?漂亮的一姑娘。 “你?這?瘋癲女人,怎能如此歹毒?” 這?聲聲冷喝響亮,惠妃醒過神,她?忽地?狂笑起來,五官扭曲,“早就沒有解藥了,你?們這?位金尊玉貴的太子妃,她?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