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春(重生) 第52節
延禮俊臉難掩開心:“清楚了。” 走走停停近兩刻鐘,兩個?人?才來到【叩風園】外。直到此刻,初夏才記得問延禮,“你們的地方可?安排好了?” 這咸佑可?不比北境,客棧里的廂房少有能?空出來的,需要提前?預定。 延禮:“有的,墨初在咸佑有宅子。” 初夏記起秦墨初的來處,不禁笑,“我們延禮命中不缺金。” 先是她,現在是秦墨初。 南北兩境首富的后人?都讓他給碰著了,還心甘情愿地給他送錢花。 延禮卻是笑不出來了。 他不想走,他也想和夏夏住在這里。 初夏對他內心的小九九一無所知,笑完了便催促他回去休息。他這顛簸了一路,也該累了。人?都回來了,她也沒必要爭朝夕。 剛開始延禮應了,可?就在她轉身的那一瞬,他忽然伸手,俐落扣住了姑娘纖白的手腕。他沒敢用力,就怕傷了初夏,可?就這,初夏都覺得自己的手給上了鐵條。 “......” “松開。” 延禮一聽?,即刻松手。手還沒撤回,目光已掃向那處。 初夏看他這般,自是不舍他擔心,“不疼。” 緊接著,將話題帶到旁處,“你拉我做甚?” 延禮沉默了三息,不多也不少:“我想進去見見你表哥。” 初夏打量他,想要探尋他的意欲時,他已為自己找到了很好的理由, “都到家門口了,總要打個?招呼不是?” 初夏總覺得這人?有古怪,但叫她說出個?所以然,她又說不出。不過?想想,管他怎么折騰了,反正也礙不著她。 于是,素手一抬,擺出了邀請姿態,“先生,請。” 延禮看她這般,只?想牽她的手抱她吻她,但礙于場合他只?能?忍著。略一頷首,隨著初夏進了宅子。 在大熱天一陣折騰,嬌人?兒有點乏了,將延禮帶到哥哥面前?后便離開了。走得那叫一個?瀟灑,期間,沒回一次頭?。 郁展博就不明白了,目光還停留在meimei消失的地方,話鋒已朝著延禮而去,“初初這是何意?” 這狼崽子,就算他是荔山四?端吧,都和他沒關系?丟給他是什么意思? 彼時延禮已落坐,也僅落得個?坐了,面前?的那杯茶都是他自個?兒斟的。荔山四?端,聲名?赫赫武藝蓋世,在這兄妹倆個?眼里,還是當?年?那只?狼崽子。不過?,延禮明顯不是很在意,甚至因此心情大好。因為這讓他生出了一種他和初夏從未分開過?的感覺,他喜歡最初。 心情一好,他整個?人?的氣息都便柔軟,極好相與。 細化到此刻,他執盞輕啜了兩口茶,喉間潤澤時,他便替郁展博解了惑,語調偏暖調,“初初的意思是,本就是一家人?,無需客套拘禮。” 郁展博:“?” 當?即望向他,“你方才說什么?我沒聽?清楚。” 延禮樂于為他重?復一遍,“一家人?,不必客套拘禮。” 郁展博驚訝于某人?一本正經說瞎話的本事,另一方面,生出了同初夏一般的疑惑。 “荔山到底給你吃什么了?” 在北境時,他見過?這狼崽子幾次了。有三個?特質,他印象深刻。 一是,過?于俊俏;二是,沉默寡言;三是,武藝和速度當?真驚天,那時候就是北境至強的存在。 幾年?后再?見,俊俏依舊,武藝怎地未知,但這沉默寡言一項,他完全不沾邊了? 后續,兩個?人?是怎么聊的不清楚。但延禮出叩風園時,眉眼含笑,氣息柔和,影影綽綽間,透著心滿意足。 翌日,延禮陪著初夏去往為善茶樓。孫行舟終于見到了聲名?赫赫的荔山四?端。他心里萬分激動,只?是這面上未顯分毫,照著以往上了茶和點心。一盞茶見底時,初夏去找柔香了,說是天氣熱想要些冷飲或是冰糕,實則是想給兩個?男人?單獨私聊的機會。 延禮懂她的意思,是以她才走開,他便直接叩題,省去了所有的兜轉,“孫老板,多謝你那萬兩白銀,南境百姓受益良多,亦為我解了困局。” “若是未來你有事兒需要我相幫,只?管言明,能?力所及,四?端必定全力以赴。” “能?力所及?” 孫行舟淺笑著重?復這四?個?字,而后,“誅殺四?皇子算不算先生的能?力所及?” “四?皇邀我父親入咸佑相助不成,殺了他都嫌不夠,還將他的尸體仍進青樓,壞他一世清白矜高。” 他都死了,一切都還未結束。 家被燒了,死的死逃的逃,南境大儒之家,竟也能?被肆意宰殺,豬狗不如。 這些事兒是延禮第二次聽?到了,依然能?夠輕易共情。 他略一思忖,冷靜面對因痛苦歇斯底里的孫行舟,“孟大人?常說,這片江山中的人?不該分三六九等。若你父親的死真的是四?皇子做的,那他必須償命,不存在什么能?不能?殺。” “若是證據確鑿,律法因他是皇子而失效,那我替你殺他。” 言語間,他的語調平靜而冷淡,卻仿佛帶著磅礴的力量,讓人?不自覺信服。 孫行舟知道,四?端這是在為他兜底。只?要他找到證據,四?皇子必死。若是旁人?對他說這話,他定是會瘋癲一般的笑,殺一個?皇子,談何容易。但眼下這話出自荔山四?端,那個?令江湖聞風喪膽的殺神。從他顯世揚名?開始,他說殺之人?,無一存活。 過?去說一不二的種種,讓他的話份量十足。 這重?量落于孫行舟心間時,他的惶然與不確定被鎮壓,他有了新?的目標。 考取功名?,入朝為官。即將到來的秋試,就是他的戰場。 過?往已矣,現今,他只?能?以自己為誘餌,引蛇出洞。 第49章 聊完事兒, 孫行舟便離開了?。說是去幫meimei,其?實是想在隱秘之處平復自己的?心情, 當然了?, 也是會見meimei的?。告知她這事兒的?進展。柔香知曉了?,也必定會萬分開懷的?。 初夏適時重?回延禮身邊,她把親手端過來的?酸梅湯擱在了?他的?面前, “聊得怎么樣?” 延禮當即端起?來喝,只一口,眉頭便擰了?起?來。竟是一點糖沒有放,又酸又澀。 他望向初夏,只見姑娘對他歉然一笑。只是這份歉然是扮出來的?還是由衷的?, 他不得而知。亦或是他是知道的?, 不想接受, 裝傻充愣罷了?。 “蜂糖忘記給你了?。” 說話間, 初夏又放了?個小號封口袋到他面前, 透明的?, 很容易瞧見里面裝了?什?么。許是冰鎮過的?, 袋面外?蘊著冰霧。 延禮被她氣笑了?, 眉眼生光, “初姑娘是忘了?,還是想私吞這袋蜂蜜?” 初夏:“私吞?我若是沒記錯,你這盅酸梅湯是我給你的?。我的?。” 延禮點了?下頭,后面, 音量低微地說了?句什?么。初夏沒聽清楚, 便問他。 他沖她笑, 非常樂意重?復,“我也是你的?。” 話落, 俐落抽走了?她手中的?蜂蜜袋,撕開,將蜜擠入酸梅湯。端起?,搖晃,又嘗了?一口。不甚甜,但那股酸澀的?味道給蓋過去了?,冰涼不膩,解暑剛剛好。 幾口,碗空。 初夏當即給他遞了?方嶄新的?絹兒,藏青色的?,精良的?絲綢,面上空落,未繡花樣也綴墜寶石之類的?,只是這絹兒的?右下腳繡了?一個“禮”字。等延禮的?目光掃到那處,他的?眸子被點亮,似有春光揉入其?中。 “我的??” 想到夏夏也在閑暇時想他,為他準備禮物,狼崽子萬分開懷。 初夏睨他,“連你都是我的?,你還有什?么?” 延禮:“初姑娘所言甚是。” 說罷,伸手抽走了?她手中的?帕子,一番細致打?量,他將帕子小心折好,往衣里塞。 初夏訝異:“你做什?么?我給你,讓你擦水漬的?。” 延禮拒絕,“不要。” 初夏:“......” 昨兒她想錯了?,無論這狼崽子讀了?多少書看?起?來氣度怎么高華清雋,他骨子里還是那個任性又執拗的?狼崽子。 她和只狼崽子計較什?么? 打?定主意后,初夏便喚吟月將她帶過來的?書送過來。看?書,看?書能讓人心平氣和。 書至,她摸索著翻到昨日看?過的?地方。 延禮睇她,心知她定是生惱了?,可即便是這樣,她仍美得不可方物。目光觸到她便再也挪不開了?。沉溺,不知時間過。 他是沒什?么,初夏被心上人這般盯著,難免不自在。忍了?忍,沒忍住,她按著書抬頭,“你沒事兒干嗎?” 延禮想都沒想便答說:“有。” 話落的?那一瞬,緊接著補充,“陪你,是我最重?要的?事。” 其?他的?,都是順便。 初夏:“......” 哭笑不得的?末處,心田竟有甜意泛出,瞬息趨濃。她不得不承認,多了?延禮的?生活,就是比尋常鮮活有趣。但另一方面,現在的?狼崽子真的?是比以?前討嫌了?。 嬌人兒嫌吵,便開始趕人,“那就去干點不重?要的?事兒,別擱這吵人。” 延禮剛好有點不重?要的?事兒要去干,“那我去了?,午間去叩風園陪你用午膳。” 初夏忍不住好奇,“你準備去干什?么?” 這人才回咸佑,能有什?么事情干? 延禮:“秘密!” 初夏:“......你可以?走了?。” 延禮朝她笑了?笑,輕松又自然,仿佛他時常這么笑。事實上,這一笑,稀罕到珍貴。 鬧騰的?主兒一走,此間便立馬歸于靜謐。這差別恁大,恁明顯了?。吟月不禁笑說,“靜,來得竟這般的?快。” 這話一出,初夏亦沒繃住,輕輕笑出聲來。那一瞬的?風情,似花吐露,清艷萬分。 延禮出了?茶樓,便徑直去了?咸佑府衙。 抵達,停在了?離府衙的?大門數丈遠地方,片刻后,低冷的?聲音于此間響徹,“荔山四?端,求見咸佑主官。” 四?端之名,拜說書人和話本所賜,咸佑幾乎無人不知。門口的?兩個侍衛一聽,皆下意識向他行禮,那眼兒也是淬了?光,比平時亮了?不少。他們竟然見到了?活生生的?四?端。只是他這樣兒,哪兒像什?么殺神?容顏清雋氣度高華,比城中的?那些貴公子更似貴公子。 回過神,兩個人一商量。其?中一位即刻朝衙內奔去,另一位對延禮說, “四?端先生稍待,已前往告知秦大人。” “有勞小哥。” 咸佑,皇城所在,它的?主官從開國以?來都是帝王親自選派的?,地位超然。他為陛下信任,必要時能直達天聽。秦煌,便是在任的?咸佑主官。 這也是延禮尋他的?因由。哪怕他是荔山四?端,他想見帝王,也是要呈拜帖的?。一般人,做不到這事兒。他的?姑娘可以?,他又不愿。權謀爭斗,骯臟不堪,他不想她攪合進來。所以?,他來找秦煌。 未多等待,咸佑府衙的?宋年出來了?。此人年輕有為,深得秦煌器重?,朝中都在猜秦煌退隱后,這咸佑府大幾率由他接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