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獻(xiàn)給偏執(zhí)太子后 第42節(jié)
為何白日里對她無比溫柔的阿娘,夜里總是那樣憂愁。 阿娘實在太多愁善感,懷了阿臻之后身體便已經(jīng)很差了,她像是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一樣,總是一次又一次的告訴她,作為女子應(yīng)當(dāng)要如何保護(hù)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問她,若今后父母不在了,她能不能好好活在這個世上。 她那時根本不懂阿娘為何這樣沒有安全感。 可現(xiàn)在當(dāng)她知道了許多有關(guān)阿娘的事跡,也終于明白為何她的母親跟其他人的母親不同,不愛出家門,不愛說話,夜里愛流淚了。 姜沐璃眼睫顫了兩下,捏著衣帶的手緊緊攥住,良久,最終又無力松開。 ** 謝縛辭簡單處理了一些政務(wù),晚膳擺上來時,淑貞公主喊崔姣姣過來用膳,卻沒在延元殿見到她的人影。 “姣姣人呢?!” 吳毓一直伺候在太子身旁,也沒察覺小郡主去哪了,忽感身側(cè)那道冰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小聲回道:“殿下放心,里面那間,奴婢派了宮女謹(jǐn)慎值守,若是小郡主進(jìn)去了,宮女必然會察覺。” 謝縛辭頷首,轉(zhuǎn)頭指了幾名小太監(jiān),“盡快去將小郡主找來。” 小太監(jiān)忙不迭去實行找人的命令,淑貞公主怒火中燒,氣得一拍案桌,道:“這個小調(diào)皮蛋,本宮一不留神她便又到處亂跑,等本宮回去,定要好好收拾她!” 謝縛辭揚唇淡笑,“姑母莫急,姣姣向來聰慧,這東宮她閉著眼都知道回來的路。” 這不,不過片刻,就有一名小太監(jiān)回殿了。 小太監(jiān)神色慌亂:“回稟殿下,找到惠和郡主了,小郡主在西院門口焦急求助,說里頭有個小孩子生病了。” 西院的小孩子? 謝縛辭下意識朝里間暼了一眼,心思微動,冷聲吩咐:“去將葛太醫(yī)請來。” 淑貞一聽崔姣姣像是遇到了什么事,忙要往西院的方向去。 謝縛辭及時喊住她,“姑母,您先回明華殿,姣姣一會兒我會派人將她完好送回去的。” 淑貞公主回頭,見謝縛辭一臉冷肅看著她,態(tài)度極其冷漠,她心下一緊,猜想這是東宮的事,她也不方便插手,便應(yīng)下,離開了東宮。 等淑貞公主離開后,謝縛辭闊步進(jìn)了里間,吳毓掀開簾子,點燃了燭火,一眼便看見姜沐璃雙目無神坐在地上。 見她如此,謝縛辭太陽xue突突跳,幾步跨到她跟前,面色平淡看著她:“想見你弟弟嗎?” 姜沐璃似難以置信地抬頭,眸色撲閃,眼里瞬間便充滿了希冀,語氣都帶著驚喜:“我想!殿下可是愿意讓我見阿臻了?” 行,從早晨醒來哭暈,到暈后醒來又哭,他好說歹說她也不愿理他,一提到弟弟,立馬就給他露出了笑臉。 可這笑顏到底是因為外人對他展露。 謝縛辭強壓下心里莫名的煩悶,道:“收拾一下,孤帶你去見他。” ** 從延元殿出來時,天色已暗,月色如銀傾灑,照亮滿地青石板路。 吳毓和潘勝二人,一左一右提著六角宮燈照著夜路,到了西院。 西院門口值守的兩名小太監(jiān)此時也不在門口,再往里頭走去,點亮了燭光的房間很是熱鬧,似隱隱傳來男童的痛苦哭喊。 突聞哭叫聲,姜沐璃渾身緊繃起來,也顧不上謝縛辭會不會指責(zé)她,快步朝那間屋子走去。 望著她匆忙奔去的纖瘦背影,謝縛辭皺著眉聽里頭的動靜,問:“葛太醫(yī)何時能到?” 吳毓回道:“已經(jīng)派小太監(jiān)去請了,說好了葛太醫(yī)來東宮就請到西院來。” “阿臻?阿臻?!”姜沐璃將門口的幾個小太監(jiān)推開,直奔里頭去。 崔姣姣正被一個小太監(jiān)緊緊拉住,不讓她往里頭過去,忽聽到一陣焦急的女聲,抬眸掃過來,眼前頓時錚亮:“是漂亮jiejie?” 姜沐璃看她一眼,而后眼神落在癲癇病發(fā)作的姜沐臻身上,心里頓時大痛不已。 “漂亮jiejie,我一炷香前溜到這里來看他,結(jié)果他忽然就這樣了,我也不知道這是怎么回事……” 崔姣姣也被方才突然發(fā)生的事嚇到魂不附體,想到是因為她來了后,這個男孩才成了這副模樣,內(nèi)心更是無比自責(zé)。 姜沐璃穩(wěn)定心神,柔聲道:“不怪小郡主,阿臻他是病了……” 病了?什么病竟能讓一個孩童痛苦成這樣,病發(fā)到現(xiàn)在快一盞茶了,他還倒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打滾,痛苦地抽搐。 剛開始她很想上前去看看是什么情況,卻被身旁的小太監(jiān)拉住,說為了她生命著想,不能靠近那男孩。 崔姣姣癟了癟嘴,旋即雙目瞪大,眼睜睜看著漂亮jiejie毫不猶豫就上前抱住了在地上抽搐的男孩。 “阿臻莫怕,jiejie在這呢,jiejie陪著你。” 姜沐臻此時面色如土,脖子青筋暴起,整個人像是呼吸不順,口中一直在痛苦地叫喊,四肢更是毫無目標(biāo)的四處亂踹。 姜沐璃像是已知道如何安撫弟弟,找到最好的方式緊緊抱住他,口中一直在呢喃:“阿臻再忍一忍,忍一忍馬上就好了。” 若是這時候有藥在該多好? 都怪她,都怪她。 都怪她執(zhí)意來長安給弟弟診病,來長安后不僅病癥沒有除,反而害得她姐弟二人落得如此境地。 姜沐臻卻是什么都聽不進(jìn),口中一直傳出痛苦的叫喊聲,最終大張的嘴唇用力咬在姜沐璃纖細(xì)的手腕上。 崔姣姣目瞪口呆,失神滯在原地。 謝縛辭走進(jìn)來時,便看到這副景象,頓時氣得他的頭隱隱作痛。 他拂袖揚起:“都愣著做什么?快上前去拉開!” 吳毓和潘勝也被這場景嚇到,在太子的怒斥下,才慌忙放下手中的宮燈,一把就要將二人拉分離。 姜沐璃擔(dān)心他們用錯力道會將弟弟弄傷,便朝二人搖了搖頭。 她痛得臉頰冷汗直流,強忍著痛感,手心輕輕撫摸弟弟的臉頰,柔柔安撫,姜沐臻大約是感覺到熟悉的懷抱,癥狀亦減輕了許多。 謝縛辭臉色鐵青,看著她手腕處被咬的溢出了血液,終是忍無可忍,大步上前一把將姜沐臻那小子拽出她的懷抱,隨后眼角余光一瞥,從地上撿起方才吳毓放下的宮燈手柄塞進(jìn)姜沐臻口中。 他不顧地上的姜沐臻仍在輕微抽搐,用力拉住姜沐璃的手腕,冷聲道:“你是不是瘋了,手不想要了嗎?” 姜沐璃心痛的目光落在弟弟身上,見弟弟痛苦如此,想起她姐弟二人這幾年相依為命的苦楚,心中更是難受。 過了良久,才無力回了一句:“這與殿下無關(guān)。” 那是她的手,他著什么急?他應(yīng)該開心她被咬出血才對。 “你!”謝縛辭臉色幾番變化,見她難受,心里也微微揪起,最后還是放棄了口中的惡言。 正在這時,葛太醫(yī)背著醫(yī)藥箱從門口奔來。 一見躺在地上的男孩抽搐的模樣,葛太醫(yī)眉毛緊緊皺著。 在經(jīng)過葛太醫(yī)的施針下,姜沐臻漸漸平息下來。 大致向姜沐璃了解了一些情況后,葛太醫(yī)心中便有了想法,他放下手中的施針道具,問道:“阿璃姑娘,令弟這病可是從娘胎便帶來的?” 姜沐璃擦拭了淚水,輕聲回道:“我娘在生產(chǎn)時突逢難產(chǎn),生下我弟弟很是艱難,弟弟出生時身體孱弱,便自帶了這癥疾病。” “半年前有神醫(yī)為我弟弟看過病,稱我弟弟患的病名叫癲癇,因不算太嚴(yán)重,還有辦法醫(yī)治。” “不知葛太醫(yī)……” 葛太醫(yī)道:“癲癇病在長安不算稀少,民間也有人患過此癥,但因醫(yī)治此癥需要投入大量的錢財及長時間治療,并且還無法徹底根除,只是暫緩。” 姜沐璃早已有了心理準(zhǔn)備,忽然想起什么,小心翼翼覷了一眼身旁的謝縛辭。 她的視角只能看到他冷漠精致的側(cè)臉,看不清他究竟是何情緒,但為了弟弟,還是想要嘗試一次。 “殿下……你,你當(dāng)初在我房里拿走的那紙藥方,能給葛太醫(yī)看看嗎?” 謝縛辭慢悠悠側(cè)過身看她。 她哭過之后眼眸如秋水盈盈,姣好的臉龐透著紅潤,猶如含苞綻放的清麗梨花,看向他的眼神也不如今早那般冷漠,恐懼中帶著明顯的討好。 他揚唇淡笑:“孤為何要救你的弟弟?” 她心驀然下沉。 果然,她和阿臻是他最恨之人的兒女,他巴不得她姐弟二人都死了才對…… 可是既然殿下能為阿臻請來太醫(yī),想必暫時也不打算取阿臻的性命,為了阿臻,她可以再厚顏無恥一些。 姜沐璃趁著葛太醫(yī)注意力都在醫(yī)書上時,紅著臉在謝縛辭耳邊低語了一句,溫?zé)岬暮粑衩扌踺p輕撓了撓他的心尖。 謝縛辭心頭微動,面上卻不顯,仍舊一副冷肅,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樣。 姜沐璃苦澀難言,漲紅了小臉,恬不知恥地又對他耳邊補了一句:“殿下屆時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她羞恥地眼睫忽顫,謝縛辭唇角噙了一抹意味難明的笑意,眼神灼熱看她:“當(dāng)真?” 她不自在的垂眸,避開身前那燙人的視線,小聲“嗯”道。 謝縛辭乜了一眼她泛紅的耳尖,心下想笑,卻沒有戳破她薄臉皮的性子,轉(zhuǎn)頭喊吳毓過來。 “孤給你的藥方,拿給葛太醫(yī)瞧瞧。” ** 葛太醫(yī)認(rèn)真看完了藥方上的所有記載,霎時一張老臉都驚喜到泛紅光,連連追問姜沐璃是從哪兒弄來的這藥方。 姜沐璃回道:“半年前我住在江州時,有位游歷的老神醫(yī)在我家借住過一陣時日,這是他離開前贈與我的,說是專門用來治療我弟弟的急癥。” 葛太醫(yī)欣喜道:“阿璃姑娘是遇到大善人了啊,這紙藥方極其珍貴,即使是咱們太醫(yī)院,都研究不出這等奇藥。且這藥方步驟很是繁瑣,外行人壓根記不下來,那位老神醫(yī)還能為你記載得如此詳細(xì),當(dāng)真大好人!” 姜沐璃也喜悅不已,眼見弟弟的病有救了,心里更是無比感謝當(dāng)初那個神醫(yī)。 葛太醫(yī)笑了后,又道:“不過,這藥也是如同老神醫(yī)所說,的確只能暫時壓住急癥,徹底根除還是無法做到。” “那怎樣才能讓我弟弟徹底病好呢?” “我記得醫(yī)書記載過根治方法,但因為治好這病的其中一道藥材乃是稀世之物,一般人根本無法得到,是以,至今患了此癥也沒有哪位能夠徹底根除。” 葛太醫(yī)見姜沐璃瞬間垂頭喪氣起來,溫聲安撫:“阿璃姑娘莫擔(dān)心,我這就按照這藥方研制出新的藥,怎么說可以暫緩很長的時日了。” 聞言,姜沐璃笑逐顏開:“多謝葛太醫(yī)。” 葛太醫(yī)抬手?jǐn)[了擺。 這可是太子殿下跟前最得寵的女人,他哪受得起這聲謝啊。 施針后歇了一盞茶,姜沐臻慢慢轉(zhuǎn)醒。 崔姣姣小腦袋趴在桌案上,瞧見人醒了來,欣喜雀躍地喊:“漂亮jiejie快來,你弟弟醒了。” 姜沐璃聞聲連忙起身,要往里走去,手心卻忽然被一股強勁的力道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