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關(guān)：「尋眉關(guān)」，主攻視覺。

    經(jīng)過的第二關(guān)音樂和眼淚的洗禮后，在模糊的視線中，從一間貼滿眉毛和五官的墻上，尋找自己最熟悉的那個人，將圖案拚奏出來。

    何舒晴看了看眼前的男人，眼睛滾得明亮，根本就沒有任何哭過傷心的跡象，還真是頑強啊！

    但王主任交代了，要她好好「招待」這位大客戶，勢必要讓客戶覺得她們的服務(wù)是一流的，物超所值。

    就因為這樣，她還必須再擔(dān)任第三關(guān)和第四關(guān)的守關(guān)人，幸好第五關(guān)一樣是那神秘的「魔王」來擔(dān)任。

    但這位大總裁，會計較有沒有物超所值嗎？

    她深深覺得，程子昊會答應(yīng)，只是單純來打發(fā)時間的。

    「一般人通常過到這一關(guān)，就徹底斷情了。」

    何舒晴檢查著包廂里散落各處的五官相片，從那些斷簡殘篇中她仍可以敏感看出，即將被拼湊的面孔，可能真的跟她有一點相似。

    「斷情？」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始終不進(jìn)來。

    「是啊！因為很多人恍然大悟，拼湊出來的人，其實不是那個自己以為最愛的人，而是身邊那些關(guān)心自己的人，還有自己最美麗的容顏。」

    何舒晴揮了手，恭請程子昊進(jìn)入。「你那么自戀，搞不好你等等會拚出很多自己的五官。」

    她冷冷丟下話，隨即將包廂門給關(guān)了起來。隔絕了男人一直注視她的視線后，她終于又有了喘息的空間。

    何舒晴倚靠在包廂外的墻邊。

    自從她知道這一關(guān)的規(guī)則后，她其實自己有來試過。

    但她不是想忘記誰，而是想要想起誰。

    可惜，不管她花了多少力氣和精神，找遍了所有可能的拼湊組合，落在她視線里的，永遠(yuǎn)都是模糊的容顏。

    明天。

    她最愛的人。

    但她終究沒能想起他的模樣。

    而此時又再次震盪她心靈的，又是掛在包廂外的那一幅，用鋼筆流暢手寫的字幅。

    「含情脈脈，尋尋覓覓，春去秋來，勿忘容顏。」

    何舒晴又不自覺順著筆劃，在這幾個字的上頭，移動著自己的手指。

    如果說。

    這個神秘守護她的人，真是她孩子的父親，真是這介紹所的老闆，那這也將會是她另一個尋尋覓覓的答案。

    可惜，宋力道那里詢問了許久，看來還是沒有甚么消息的。

    這行云流水的筆劃，是那樣的穩(wěn)重溫柔，彷彿帶著千世輪回的許諾，從遙遠(yuǎn)的彼端來到了尋愛之人的面前。

    若真是那樣。

    這斬的情，就不單單是與那一人的記憶，這一世的寄託，而是千萬年輪回的承諾。

    「明天，你何時在明天到來……」

    何舒晴陷入了自己的回憶里，喃喃自語的嗓音，始終沒有喚出她最想念的那個人。

    好幾個黎明來時，她總是一次次說服自己。

    不要再等了。

    明天，不會到來了。

    但她總在一陣眼淚的潰堤后，又再次說服自己。

    再相信他吧！

    他一定會在遙遠(yuǎn)的明天里，再一次走進(jìn)自己的世界。

    正當(dāng)她垂下肩膀，偷偷暗笑著自己的愚昧?xí)r，朦朧的視線里伸進(jìn)了厚實的手，帶著一張飄著殘陽微風(fēng)的面紙。

    「闖關(guān)的是我，你怎么自己在外面哭了？」

    何舒晴接過面紙，別過臉去，擤了幾下。「沒有，我只是再想，你如果再不配合一點，我可能就會被炒魷魚了。」

    她任性回嘴。

    身后的男人沒有逼近，反而是站在令她自在的距離外，靜靜看著她。

    何舒晴拉了包包，撥了撥頭發(fā)。「怎么樣？成功了嗎？還是需要再到下一關(guān)嗎？」

    程子昊看了看窗外的斜陽，又看了看她，突然閃過一道莫名的眼神。

    真是夠了。

    她覺得好折磨啊！

    到底是這男人要「斬情關(guān)」，還是她何舒晴啊？

    怎么一路下來，用掉最多面紙的人是她。

    而這男人，根本就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說有多愛自己的前女友，說什么一輩子也忘不掉。

    真是狗屁！

    「程子昊，你是故意失敗的嗎？」何舒晴喝得半醉，一手撐在酒吧的吧檯桌上，嘴里都是咕噥的酒水。

    難得老闆伊斯頓今晚沒有排班，又跟老婆請了「外出」假，自己當(dāng)酒保，說要替她調(diào)製「特製」的含酒精飲料。

    但她卻很少有口福一飲而盡。

    伊斯頓每送上一杯新的調(diào)酒，身旁那個糾纏了她整晚的男人，便會搶在她前面，先將酒抿了幾口，像是在「試毒」那樣。

    確定沒有問題了，才讓她喝。

    「程子昊，你在報仇吧？報仇我當(dāng)初抓姦抓錯人是嗎？」

    「我沒有。」

    何舒晴感覺好鬱卒，案子沒做成就算了，斬情關(guān)沒成功就算了，這回還送上了自己的自由。

    尤其是那些斬情關(guān)的關(guān)卡，她怎么看都覺得那是在針對她自己。

    「沒有！那為什么你那么不配合啊？」

    何舒晴喝得開始有些胡言亂語了，她將裝著螺絲起子的高腳杯，頂在程子昊高聳的黑發(fā)上。

    還刻意壓扁了數(shù)下。

    幾乎裝滿了黃澄澄的柳橙酒杯，在程子昊的監(jiān)督下，只勉強加了一點不成比例的伏特加。

    「我找來的對象，你沒有一個動心的，就連自己有婚約的對象你也給人爽約。」

    何舒晴跳下了吧檯椅，一個不穩(wěn)便踉蹌進(jìn)男人的懷里。

    「現(xiàn)在要你去斬情關(guān)，你又給我打退堂鼓？你到底還想不想我做成你的案子啊？」

    男人整晚都沒有叫酒來喝，除了抿了幾口她的酒外，都只是一臉憂愁呆呆望著她發(fā)瘋。

    有時又溫柔將她扶起。

    「你在乎的，只有案子嗎？」

    何舒晴又搶過了伊斯頓剛調(diào)好的奶酒，一樣是鮮奶里加了不成比例的威士忌，有奶味的香醇，又有威士忌流過喉嚨的溫?zé)帷?/br>
    她感覺自己的生活，就像是這杯奶酒一樣。

    看似柔軟。

    一飲到底時才會發(fā)現(xiàn)，心頭的那股灼熱正濃烈燃燒，反撲而來。

    何舒晴抿著嘴，皺著眉，掉著痛苦的眼淚。

    「是。我失去了家人，我失去了他，我失去了孩子，我失去了夢想……我已經(jīng)一無所有，我只剩這些了，你以為我想過這樣的生活嗎？」

    她將喝剩下最后一口的奶酒，抵在這整夜搶著她的酒的男人嘴前。「你這高高在上的大總裁，又怎么會懂得我內(nèi)心的悲涼。」

    程子昊雙眼一紅，接過了女人硬要他喝下的奶酒。

    「我懂。」

    女人的意識顯然已經(jīng)漸漸模糊，對他開始耍著脾氣。

    「你不懂！你只是覺得好玩，對我死纏爛打你很過癮嗎？這晃眼看去那么多女人，你就甚么就偏偏找我啊！」

    程子昊靜靜點著頭。

    看著女人趴在吧檯桌上，滾著喝完的酒杯，兩眼留著熱液，嘴里的喃呢都是對他的不諒解。

    他本以為自己可以好好承受女人對他的排斥。

    但他不行。

    女人對他越是疏離，他就越無助。

    「所以你希望，我徹底離開你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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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話：

    親愛的。

    晴晴喝醉了，她開始發(fā)著酒瘋，發(fā)著發(fā)著，她是不是會發(fā)現(xiàn)心底最愛的那個人，就在身邊呢？

    「含情脈脈，尋尋覓覓，我永遠(yuǎn)都是你的含覓。」

    ──尋愛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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