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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許清默默看著陳盼自然地把她的也一併付了,這種畫面不該套用在自己身上,讓她覺得有些許不自在。 「菠蘿麵包好吃嗎?」將東西遞還給她時,陳盼突然開口問了句。 許清接過,手指難免擦到他的手背,恰好蹭過那凸起的指骨,「你沒吃過?」 「沒,這第一次。」他對于手上傳來的異樣感十分困惑,不動聲色地把手放進口袋里,表情觀察不出什么。 「還可以。」她輕搖牛奶,「有些乾,建議配罐喝的。」 對方淡淡應答一聲,話題至此結束。兩人在門口便分開,許清拿出手機瞧了眼,步伐匆匆,未曾想過要轉頭看陳盼一眼。 陳盼目送她離開,雙手又塞回外套口袋里,菠羅麵包竟也被放了進去,根本不怕受擠壓變形。 很快地,面臨第一次段考。這是新生進入一中和一女后,首次迎來的正式考試。鄰近大考期間,放眼望去,學生大多一臉沉重,到哪手上至少都得拎著本書。 雖然睏,但在這時刻許清也不會整日趴在桌上睡覺。她左手撐臉頰右手執筆,一頭長發難得被綁成馬尾,露出白皙的脖頸。教室冷氣哄哄運轉著,在緊閉的教室內,耳邊只有筆與紙張摩擦的沙沙聲。 將注意力全放在英文閱讀測驗上,許清的右手無意識中轉著筆,這是她專心做某件事時所有的小動作。 林居只好凝視著她修長的五指,靈活地把玩著原子筆,半點聲音都不敢發出。知曉對方正讀著閱讀測驗,不可打斷對方的思緒,她就默默等著。 下方五道題目,許清大略掃幾眼,然后又回到文章,接著毫不猶豫地寫下答案。 五道題目,一分鐘填完。林居沒時間佩服,因為此時此刻正是打斷的好時機,她輕輕拍拍許清的肩膀,小聲開口:「許清。」 哪知語落,全班的視線都轉了過來。 她是不是挑錯時機問問題了? 許清似乎未察覺一般,將筆擱在桌上,「嗯?」 「那個,我可以問你數學嗎?」她心里沒底,畢竟有些人不喜歡被人問問題,因為這會打斷自己讀書的進度。 對方揚眉,沒多說什么,只是再度拿起筆,略靠近她,筆尖指著某道被她圈起并反覆計算的題目上,「學生練習十這題?」 「嗯。」 儘管盡量壓低嗓音了,但許清平穩的聲音仍舊傳進大家耳里,清淡如水,正如她的名字。 大家都曉得許清的數學極其厲害,簡略的算式大家皆曾親眼看過。但許清教人時,步驟卻十分仔細,絲毫不馬虎,讓人輕易便能理解。 學生練習十這題難倒了許多人,許清雖然是在教林居,然而班上不乏有人也趁機拿出數學,偷聽對方的講解。 下課后,有人問:「許清,你教書好厲害啊,未來是想當老師嗎?」 剛剛教室里其馀人的動靜許清不大清楚,聞言眉梢微抬,思索幾秒很快推出原因。她將數學講義闔上后隨意放進抽屜里,輕聲答:「沒有。」 等待了幾秒,見許清似乎沒打算再繼續談下去。那人也自知越界,回到自己座位上了。 她未來想當醫生。 這是她早已規劃好的道路,誰都不能使她更改想法。 比起當一位老師,她更愿意救死扶傷。儘管需要背負的責任與壓力無法估計,然而許清更不愿看見許多原本可以活下來的人因疏忽怠慢而死去。 「好的,接下來要發段考考卷,叫到名字的到前面來拿。」 考試三天轉眼就過,眾人終于松了口氣,然而到了面臨成績的這一剎那,熟悉的壓力再度涌了上來。 「許清。」 第一張考卷,赫然是許清的。這是化學段考考卷,只見右上角用紅筆寫著大大的分數──一百。漂亮的滿分。 許清成績很好,這點自從開學考后大家就了解到了。 然而經過一段后,大家的認知再度被翻新。 不僅是很好,是非常好。 ──唯有隔壁一中的陳盼能與她相比。 一中與一女雖嚴謹,然而到了特定時節,校方的創意點子也是豐富。 十二月圣誕節,近年來天氣不定,此時仍不算太冷。校園中依舊有穿著短袖短褲的身影。 許清卻已換上冬天制服,穿著外套,還怕冷風灌進脖子里圍了條乳白色圍巾。 邱江見狀忍不住調侃,「您是有多冷啊?」他仍穿著短袖,和許清站在一塊兒,明顯的對比。 每年都要被這么講一次,她早已見怪不怪,聞言只是整理了下圍巾,嗓音悶悶的,「冷死了。」 幾人哈哈大笑,連平時寡言的孫賀都忍俊不禁。 早上竟突然升旗,且是兩校一起。cao場上擠滿兩所學校的學生,臺上尚未有教官出來管理秩序,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升旗搞得滿頭問號,cao場鬧哄哄的。 許清臉色卻極糟,把圍巾拉高,只露出一雙沒精神的眼睛。一陳冷風拂過,她身軀抖了抖。心里忍不住罵了聲。 這么冷的天氣,升什么旗。 半晌,臺上才有人出現。然而上來的竟是穿著肥大紅衣紅褲的教官,頭上戴著頂歪歪扭扭的圣誕帽,不好意思地咳了聲,而后道:「今天圣誕節,你們都知道吧?」 臺下敷衍地附和了聲,被對方的裝束嚇得有些沒回神。 倒是高二高三的見怪不怪,不像高一新生那樣咋咋呼呼的。 「安靜安靜,宣布完就放你們回去啊,看那邊有個女生裹成那樣,感覺要冷死了。」 所有人安靜下來,隨著對方的視線轉過頭去。遠點的看不清,但附近的人可曉得那是誰。 許清沉默地接受來自四面八方的視線,和臺上的人互視幾秒,她主動收回眼神。 似乎……真只有她穿成這樣。 他們都不冷? 「那就是高一一班的許清?」 「看她穿這么多我都熱了。」 聲音傳到一中去,陳盼原本站著閉目養神,聽到這名字下意識抬起頭睜眼,結果好死不死與臺上的人撞上視線。 ……他有股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這位男同學看著也很冷啊。」 謝新冶哇了一聲,忍不住戳戳他,「這是在講你?」 這附近,唯他一個穿得最厚。也和許清一樣圍了條圍巾,黑色的。他雙手插在口袋里,語氣堅定:「不是。」 一旁的謝新冶穿著夏天制服,瞧著他這副冷到受不了的模樣嘖了好幾聲,肯定地點頭,「那就是你了。」 「……你給我閉嘴。」 許清見焦點終于從自己身上移開,暗暗松了口氣。然而當聽見陳盼名字時,她難得愣住。 這傢伙怕冷? 竟然和她一樣,真是料想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