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話佛經供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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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睇著千代的背影,道長突然發話了:「等一下!」 千代被這樣叫住,自然轉頭回望,長發飄逸下的純真面孔與方才的權謀相較具有謎樣的吸引力。 「你會說出去的吧!」道長一副早做好心理準備的笑問。 「不會……」千代誠懇的晃晃頭。 「我不信。得到這般嚴重事態,講出去,領了功,不是很好嗎?」道長露出不屑一顧的笑靨。 「我說了也沒用,誰愿意去相信一名未經世事的小姬君?」千代聳聳肩,一切經過重重考量的說:「我不想破壞你們一家子的感情。我看內大臣和伊周都很喜歡你,倘我這么一說,他們可能會認為我意圖挑撥離間。但我的不說,希望能換得您的不傷害他們。」 「你,相當了不起,你的強大,任何人皆無法捉摸。但我還是要奉勸你,我終究會成為關白,任何人都非我的敵手,既然你有洞燭先機之明,早日投靠,早日是好?!沟篱L的語調混雜著一絲無情狠戾,他總算現出真面目了,這才是真性情嘛! 千代挑眉笑道:「姑父的好意,我心領啦!不過,我還是喜歡在內大臣身邊的大家。我走囉!再見?!?/br> 歸途果然是一日看盡長安花的心情,除了舒暢,還是舒暢。 不過道長會如何對付道隆,這的確是個有趣的問題。沒和道長表明的是,由于此世界已經糾神改造,基于信任道隆的能力,千代暫不擔心此嚴肅的問題。 道隆與御匣殿別當在參見完太后之后亦接踵而至。今下,定子與雅子為顯對太后之尊敬,皆著女官禮服,如此一來在場的女性都整齊劃一的穿著隆重的唐衣與裳。 雅子至始至終都優雅的以扇遮面,那氣度可非一般貴族女性可比擬的,高貴又進退得宜。 雅子一瞥見千代那抹杵在女官席列的可愛身影,連忙上前與她打聲招呼:「千代,好久不見了。」 「是啊!經上次一別,約有一年不見了吧!雅子過得好嗎?」千代的雙手任憑對方握攥著。雅子的儀態與細長的嗓音令千代有種春風拂過的感覺。 「過得很好,看到你依然是這樣可愛,我就好?!寡抛幼兂梢粡澬略碌撵`眸閃爍著無比幸福。如此情感可非三言兩語得以言盡的。 連道隆見狀都欽羨了起來:「你們的感情何時這么好了啊?也不即時通知一下,我也好想加入你們的談話呀!」 說著說著,松君此時也在四位、五位的朝臣簇擁下聚集至此。喜洋洋之情溢于顏表,松君興奮的邁開奔跑的步伐,想要撲向愛的懷抱。 清少納言正揣測著小傢伙會往其父奔去抑或至貓之君處時,不巧,樂極生悲,松君踩到自己寬大的褲管,正面直直撲倒在地。 他放聲大哭,叫喊著疼。一旁的朝臣趕忙扶著松君起身,身為父親的伊周急得離席察看兒子的狀況,可任他怎么唬著都沒用,松君依然止不住豆大的淚滴。 人多方法多,伊周將兒子抱來席間,尷尬的笑問:「你們可有法子?」 道隆愛孫心切的道:「讓我試試。」遂接過孫子,逗弄了片晌,不似以往一逗便笑,松君仍是哭喪著臉,小小的嘴撅得高高。 清少納言以肘碰了碰千代,示意她上場,千代會意的自長袖取出檜扇,不完全張開扇面,使扇皺明顯一點。爾后膝行移至松君之前,向他道:「貓兒來囉!」 千代不停的喬著扇面的角度,一下子后傾一下子前傾。 她在扇面后傾時道:「貓兒開心笑了。」 在前傾時道:「貓兒傷心的哭了?!咕瓦@樣連續的哭又笑、笑又哭。 在松君這方面看來,向后傾貓兒便如同眼瞇成一條直線,彷彿笑著;向前傾則如臉面猙獰的哭了。 松君年幼的心靈感到些許慰藉,最愛的小貓使他嘻嘻地笑開懷,道隆等在場人事全為千代的創意拍手叫好。 道隆借來千代的檜扇仿她那般玩弄,哈哈大笑的說:「原來扇子也能這樣玩哩!」他笑到乾咳起來,并掏出帕子摀口。 他瞟了帕子一眼,又摺齊放回褲袋,繼續同大家打笑。 從千代的近距離可認出發生何事,帕上出現艷紅的血絲。 危險的顏色嚇了她一大跳,不過她卻裝作若無其事的退回女官席上。 千代偷偷地和清少納言道:「方才主公咳血了?!?/br> 清少納言猛然瞅著千代,充滿質疑,「在這種莊嚴的深刻可別亂說話,主公看來氣色尚佳的呀!」 「從我剛剛的距離和角度恰可瞥見主公帕上的血絲?!骨Т攀牡┑┑牡?,這回絕對不是假的。 清少納言沉默許會,后說:「得私下同少主公提醒一聲才是。」千代亦舉同意一票。 法會開始,名僧、貴族,與各殿上人、地下人皆手持一朵人造蓮花,蓮花里放置數卷法華經。大家列隊而行,井然有序各突顯威儀。 誦經的師父賁臨,領導眾僧誦經游行于佛堂周圍,更詠回向文。佛音參天,音繞寺中高聳樑木,委實動人肺腑。之后更有一系列的舞蹈與樂曲,法會就這般持續到深夜。 在這之前,天皇令藏人通知皇后該是回宮之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清少納言調皮的望了眼定子與仍在清水寺參訪的同伴們。 定子拗不過天皇的任性,想到倘若違令,天皇會如何鑽著、黏著自己,只得提早回宮。清少納言也就趁時隨定子溜往皇宮,拋棄共事的好同事好姐妹。 大部分的女官全然不知定子臨時回宮的消息,直到法會結束時,才被道隆發現一行人還在觀望。這事自然又成了他調侃的題材。不過調侃歸調侃,他仍是古道熱腸的替大家出點子。 道隆道:「要不就在二條宮多歇一晚,明晨再參上吧!不然皇宮也要宵禁了。」 女官們面露尷尬的垂下頭,到頭來還是得麻煩道隆,但也十分感謝他的體貼。 大伙兒共乘夜車,氣氛很不一樣,尤其少了清少納言,不過車上依舊維持原本的人數。 這少納言竟不知會的先隨皇后而行,大家不禁抱怨了起來。 「連式部也被拋棄了,少納言也真是的?!?/br> 「最主要的是麻煩了主公與少主公。」 「不要緊,我又不覺得麻煩?!挂林芤哺鴾惾ぃ炊械揭唤z享受呢! 車簾高高掀起,月光直射車箱。千代憑覽著夜景,街景寧靜,星兒點點,銀河故意灑在天空呈一片晶瑩剔透。待她回過神來,向后望去,人聲已止,大家皆打起瞌睡來了。 在月光的照射下,所有人的睡顏一清二楚的映入眼簾。在場唯一男士褲袴上的葡萄顯紋相當突出。他雪白的直衣因紐帶松落而自然的滑至肩部,令其山藍色的出衣與若隱若現的半透明單衣大剌剌的接受月光洗禮。 伊周睜開雙眼,恰巧碰上千代的視線,千代下意識的回避,裝作若無其事的亂看,再度望向簾外。 千代的做作不管在何種時刻皆能挑起伊周無比興趣,那般可愛,那樣引人入勝。宛似一本名著或含苞待放的花蕊。 無聊的他把身子挪到千代身邊,打算和她培養感情。 千代看到伊周坐到自己身側,用膝蓋想也明白他的意圖,都相處幾年了,還能不了解對方?她遂轉個身面向他。 伊周低聲的道:「大家都睡了,只剩你跟我?!?/br> 千代不懷他想的頷之,揣測伊周接下來的發話。千代凝視著他在月光下皎潔,與自己相望而似水柔情的臉龐,如是教人百看不厭的面孔提點了她腦中差點遺忘的事。 千代自大袖掏出畫著命婦之君的貓之扇,誠懇的遞與伊周。 他清澈的瞳底正探問著她的緣由。 千代娓娓道來,說的全身血液都加速流動:「之前沒和您說明上頭的小千代君之意。其實,我是打算等到你生日的前幾天再贈送的,只是那一天為了哄松君,又猜不準你會湊熱鬧,才會被你發現的。送你!愿得入郎手,團圓郎眼前。伊周,生日快樂。」 她的笑意比往常異常開朗,亮比東山頂上的斑斕皎月。千代的臉龐已然浮現在伊周心上。 「好美的禮物??!」伊周會意的答道,他的視線不曾自手中接過的貓之扇挪開,彷彿錯過一分一秒,便會消失似的。他不曾預料到千代把自己看的甚此貴重。欣喜之馀,他亦注意到千代滿足的神態,何等的從容悠然。 伊周靈光乍現的自馨香袖中拿出香薰四溢的檜扇,扇尾吊有一塊清澈的碧玉。 「咦?這又不是交換禮物,不需回餽的啊!」千代眼見伊周將檜扇置于其前,急忙推辭著。 伊周柔聲的輕附在她的耳朵:「你就收下吧!如我將會隨身攜帶你贈予的貓之扇。當我是此檜扇吧!畢竟我不能天天遇到你。今來此去捐,憶及你無時無刻都把我放在身上,挺安慰的。」 千代這才意會伊周的用心良苦,好奇地打開扇子嗅了嗅,一股幽幽清香撲鼻,十分熟悉且往往使千代會心一笑的香氣,「屬于伊周特有的味道。」 伊周目視著千代的一舉一動,再把視明月,二者相映別有風韻。她對他的魅力與時俱增,就算要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千代一整晚,也好像只是一瞬間的事。 何時方得與千代形影不離? 「今晚的月色真美?!挂林芴匾鈱χ律懈卸l。 千代瞅著他的面容,他的悠哉與慵懶激起她心中的大片漣漪,這句話,千代隱隱約約探得幾絲弦外之音。 何處無月夜?唯少閑人如吾兩人耳。 “明明都是一樣的月夜,今晚的月色在我心里卻特別的美,這是為什么呢?因為我與你共享今夜的月色,懷抱著喜歡你的心情呀!”伊周心里正這樣熱情的吶喊著。 千代意會伊周的意思,她情思一漲,回以:「是?。∥宜酪矡o憾了?!?/br> 伊周煞地瞥向千代,矛盾的眉皺嘴笑:「你倘真心亦然,我會滿心歡喜。但是,說什么死不死的呢?你絕不可以先死,無論任何理由,你若死了,我無法孑然茍活?!?/br> 碰上對方的認真以對,千代委地驚慌,她錯估伊周對自己的用心程度,趕緊加以圓場:「別把話題聊得嚴重到此地步嘛!我只因為認為兩句話可以做個完美無縫的相呼應與雙關而已…」她話仍未說完,即讓伊周搶了去,「在你面前,此等事逃避不得。你要記得,我的命已交付在你的手里?!?/br> 他一把攫過千代的手掌,在她的皮rou上用指尖輕輕比劃自己的名字。 伊周輕柔的手勁在千代的皮膚上留下癢癢暖暖的感覺,接著,他如呵護稀世瑰寶在她的手背上留下蜻蜓點水的親吻。 千代細細的感受手上的溫存,潛意識由衷的竄流…… 此月夜,除了良辰美景解語花,更是三者的天人合一。 月的攪和成了一罈甜與蜜。